第31章 就当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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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顺利出街，剧组上下拿到新本子之后火速开工，两个崭新的名词也在同事中间默默流传开来——犬系男子，与犬系恋爱。
夏晴发誓她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创作的秘密，但可能原型实在太明显，瞿少川扮演的姜明昊好像苏格兰牧羊犬，而顾阳扮演的邱振轩则活脱脱一条哈士奇。
这两兄弟威风八面地走在民国背景的大街上，被剧组背后嘲为恶犬出巡。负责官博的妹子很有才，在公布当日剧照时画了两只卡通小狗放在旁边，神态栩栩如生，简直就是真人再现。
这个话题由官方开始，再由粉丝接棒，两家油菜花的粉丝们纷纷拿起画笔，创作了各种爆笑条漫，带上官方的话题po到了微博上，为自家偶像造势吸引人气。
夏晴真是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明明官方透露的信息有限，大家只知道两位男主都是隐藏身份的地下党员，在局面复杂的上海滩以身份掩饰执行各种任务，就能凭借寥寥几张剧照中的服装、场景，还有道具细节猜测出他们以历史上哪些人物为原型，并把那些史料都八出来，自己脑补出整部剧的剧情。
夏晴看了这些猜测真是一头的冷汗，粉丝们提供的许多资料正是她也看过的。好在前期准备时没有因为资料繁多而偷懒，每一桩历史事件都尽可能多地找到了相关记录，即便粉丝的考据实力逆天，也没让她发现自己的剧本中有任何不合情理的错处。
不过除了人物原型，更让大家关心的是这系列民国正剧中首次加入的爱情戏，饰演男一号的瞿少川是电视圈中的一线男神，男二号是当红炸子鸡，而女一号的扮演者也是有天仙姐姐之称的金雨萱。三人之间会上演一场怎样的你追我逐，在电视剧杀青之前就引发多方好奇。
不少网络媒体前来探班都喜欢将三位主演请到一起，问问他们拍剧时候互相间发生的趣闻，趁机，也探听一下剧中的感情问题。
“听说这部剧的爱情戏被戏称为犬系恋爱，瞿哥，能不能说说是为什么有这个说法？”
瞿少川内心一面吐槽那还不是因为编剧写的就是和狗恋爱，一面一本正经地回答：“大家都知道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所谓犬系恋爱，就是说这里的爱情都非常忠诚，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松手，不论是姜明昊对朱雯瑶，还是朱雯瑶对邱振轩，都是从一而终一以贯之，没有三心两意，也不会有什么中途变卦之类，是个很值得期待的爱情戏。”
“哦？原来这剧里有三角恋爱，不知道最后朱雯瑶是选择了姜明昊还是邱振轩呢？”
瞿少川笑着岔开：“哈，我刚才剧透得太多了。具体怎么选择还要等电视剧播出的时候，等观众自己看过后揭晓，大家还是耐心等剧播出吧。”
“好好，那么我们聊聊别的，听说这部剧里每个主演都有一个小狗的Q版形象？”
三位主演点点头。
“不知道每位各自的代表形象是什么呢？”
两位男士比了个请字，让女士优先，金雨萱接过话筒先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说：“我是贵宾犬。大概因为我爱臭美，剧里的造型也一直很体面，大家看贵宾犬不都是漂漂亮亮的么，所以就分给我这个称号。”
她说完，话筒传给瞿少川：“我是苏格兰牧羊犬——当然这肯定不是在讽刺我脸长哈。我自己倒是挺喜欢这个称号的，因为我也有养狗，了解苏牧的一些习性，知道他们聪明、忠诚，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品种，当狗都能当狗中精品这比较符合我一贯的高要求，哈哈。”
他讲话一贯幽默，因为之前有营销号刚爆过料说他嫌脸长要去整容，瞿少川便抢先那这事情来自黑，说完又不忘自夸一把，显示出老艺人对话题的高超把握。
接下来轮到顾阳。
“大家给我起的外号是……”他话到嘴边，停顿了一下，忽然说，“其实我不太喜欢当哈士奇，我觉得，人应该有点追求。”
采访的记者以前接触过他，知道这大男孩的思维有些天马行空，于是已经偷笑等着看他发表自己的奇谈怪论：“哦？怎么说？”
“我最近看了本书，觉得做人应该有点狼性。所以……我决定做一条狼狗……”
他话没说完，在场的人已经喷了出来。
记者的话筒都笑得几乎拿不稳：“为……什么……这么……有追求？”
“因为我觉得，只有你足够勇敢、强大，才能够追寻到你想要的东西。……不论是事业，还是喜欢的人。”
他说话是认真的。
通常别人当他在开玩笑，但其实顾阳都有自己的逻辑。他并不懂得哗众取宠，也不是要故意卖萌，只是有时候老老实实地说出心中所想，却往往被人当人笑话。
记者听出他话中深意，故意引着他往陷阱中去。
“这么说，你现在有喜欢的人？”
顾阳的经纪人在旁边拼命比叉，示意他不要乱讲。
顾阳想了想，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记者何等精明，知道他向来耿直不愿意说谎，双眼立刻大放光芒：“那……方不方便透露是谁呢？”
顾阳看了对方一眼，只是憨憨一笑：“这我怎么好告诉你呢？”
别说夏晴还没有答应他，就是答应了，他没经过对方的同意也不能单方面透露。
虽然在顾阳的心里，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但现在还不行，他还不够强大，没有随心所欲的资格。
即便如此，这个爆料也已经够劲爆的了。
记者回去剪辑好采访视频，把标题就定为“顾阳神秘恋爱大告白”，吸引了上百万点击，发布视频的微博一下就被顶上热门。各大娱乐营销号纷纷转发，看热闹的网友们还自发编了个话题，叫#猜猜顾阳爱上谁#，在里面轮番刷着和他有过交集的女明星。
这个消息无心插柳，意外地刷了三天的热点，直到三天后某荧幕情侣档离婚的消息传出，才稍微平息下去。
娱乐圈就是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家结婚离婚生儿育女分手撕逼，都像是排好了档期来进行的，彼此掰着手指分头条，轮流着露脸，谁也不吃亏。
大家都觉得这不过是一次有意为之的炒作，却没人知道，在BP公司内部，已为了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众所周知，BP公司斥巨资培养了众多偶像，从一开始收他们练习到正式投放市场，一路上会投入各种资源和金钱，把他们从默默无闻一直捧到众人皆知。
他们把这些青涩的年轻人从选秀场上签回来，是让他们做牛做马为自己赚钱，不是请来供在公司里当大爷供奉着的。当偶像，要付出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表演，还要牺牲自我去营销一个更全面的个人形象，上至平时的爱好消遣，下至私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而是公司的财产。
公司要管着你交友、恋爱，就像管着你的身材、体重一样。顾阳这个失而复得的赚钱法宝才消停没两天，居然就来了这么一招。明面上BP公司在这件事中没有什么损失，但这件事会发生，本身就预示了一个隐患——顾阳想谈恋爱，并且谈起恋爱来不会刻意隐瞒。
从他走红以来，公司中一直充斥了两股声音，一方认为他天赋异禀，大有潜力。另一方，却认为他桀骜难寻，不受束缚，怕他将来真的成神后也一样任性妄为，就算不是浪费了公司一番栽培，也为他人做了嫁衣。这样的人前途难料，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太多资源。
“顾阳，你自己的态度呢？”经纪人廖姐从会议室出来，回到专属ion组合的休息室里。她的神情明显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有些疲惫，这组合是她亲手带出来的，要说没有感情绝不可能。因此在面对高层时，廖姐会为顾阳据理力争，只是这份情顾阳愿不愿意领，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阳坐在窗口，古铜色的斜阳从窗口照进来。他在这里从中午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傍晚。如此长时间的等待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次躺在医院里，他也是一样看着日光在自己身上慢慢游移，仿佛度过的这段时间也有了可见的形态，与光影的色彩一同黯然退化，逐渐消逝。
在这样的安静里，他想过很多事。想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机会，不能再白白看着它流走。他的身上有自己的努力，家人的鼓励，还有夏晴的期待。
“下不为例。”顾阳说，“廖姐，我知道自己说话不够谨慎，以后一定会注意。”
“只是说话吗，顾阳？你觉得自己只是这方面的问题？”
经纪人看透了他的心思，又叹了一声：“这话我对领导可以这么讲，说你是因为年轻，不知道轻重。他们能听进去，也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可是……顾阳，我看着你从进公司到出道，难道会不了解你？你说出的话是真是假，自己的脸色就已经先挑明了。”
“我会努力的，比以前更努力。让公司知道捧我没有捧错，所有对我投入的资源，我今后都会加倍地赚回来！”
他站了起来，逆着身后的夕阳，一眼望去只看得见黑沉沉的轮廓。
经纪人被那话中的决心怔了一怔，随即软下来：“我知道，你最不缺努力。当初出道的时候，整个团里你不是最有特色的，甚至一开始星运也很平平，但论实力，你一直都是最脚踏实地的那一个，要是肯照这个路线稳步前进，那未来是指日可待的。只不过你要知道，咱们公司的宗旨是什么，在BP当艺人，就是要……”
“绝对服从。”顾阳果决道，“我知道的，我会服从。”
“这很困难，我懂。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能说收就收，说断就断……我也是过来人，之前看过你那么多前辈，最后大家都没个好聚好散。廖姐这也是心疼你，不希望看你自毁前程。年轻人，火气旺，偶尔有点小悸动么也是很正常的。只是这一年来看着你起起伏伏，真的不容易，真的，大家也都是为你好……”
廖姐很明白这些年轻人的心思，这些孩子都是一个比一个倔强，吃软不吃硬，必须顺毛捋须，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顾阳点头：“谢谢，廖姐，我明白的。”
“刚才大家也商量了，觉得你刚刚正式复出，虽然现在人气涨势很好，毕竟根基还不够稳。你个人专辑的事情，公司打算先缓一缓，现阶段还是以团体活动为主……”
一个甜枣喂完就是一棍子。只是这一棍子有点重，几乎把顾阳给打蒙了。
他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尽管一早猜到廖姐被高层叫去那么久，绝对不会什么重大决定都没有，可是个人专辑的事情从一年前卫东爵离队之前就在筹备。中间因为离队事件造成低潮，一度被搁置过。这次卷土重来，本来公司有计划为他花重金打造专辑，编曲、制作人、编舞，各方面的人选都已经拟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直到临门一脚时，却告诉他不做了。
宁愿浪费金钱和资源，也不愿意投资在他身上。这是小惩大诫，顾阳想了一想，就明白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
廖姐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像个慈爱的母亲般哄道：“顾阳，你是有前途的，好好跟着公司的规划走，个人的专辑将来一定有机会做。”
“嗯……”
“不要倔，也不要一根筋。以后有什么事，就跟廖姐说，咱们有商有量的，才能有好发展不是？不要搞得跟仇人似的，这次公司的决定，你也别不开心。上面肯定有大局上的考量，你呢，先安下心来把手头上的戏拍完，接下去公司接了几个综艺，需要你们团队一起上，这也是曝光机会，不要小看……”
上综艺拉人气，再开演唱会、握手会，接广告接代言，这才是娱乐公司真正最圈钱的手段。现在顾阳的人气已经比同团的其他四个成员要明显高出一截，什么活动都要捎带上他才能开得出高价。因此不放他单飞，把他与其他团员捆绑出手，才是最低风险，又高回报的做法。
“廖姐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以后我会听话的，公司叫我往东，我不会往西。叫我叫我就叫，叫我跳我就跳。”顾阳的口气冷冷的，有些不像他，“乖乖的，就当一条狗。”
他的背影镶了一圈夕阳的金边，仿佛穿上一带着金光的铠甲，令他整个人显得高大坚定，面对什么困难都无所畏惧。然而金光反衬下的黑沉轮廓里，亦透露出冷硬决绝，仿佛一个全身武装的战士，准备去赴一场残酷血腥的战役。
廖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话，终于离开了。
剧本顺利出街，剧组上下拿到新本子之后火速开工，两个崭新的名词也在同事中间默默流传开来——犬系男子，与犬系恋爱。
夏晴发誓她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创作的秘密，但可能原型实在太明显，瞿少川扮演的姜明昊好像苏格兰牧羊犬，而顾阳扮演的邱振轩则活脱脱一条哈士奇。
这两兄弟威风八面地走在民国背景的大街上，被剧组背后嘲为恶犬出巡。负责官博的妹子很有才，在公布当日剧照时画了两只卡通小狗放在旁边，神态栩栩如生，简直就是真人再现。
这个话题由官方开始，再由粉丝接棒，两家油菜花的粉丝们纷纷拿起画笔，创作了各种爆笑条漫，带上官方的话题po到了微博上，为自家偶像造势吸引人气。
夏晴真是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明明官方透露的信息有限，大家只知道两位男主都是隐藏身份的地下党员，在局面复杂的上海滩以身份掩饰执行各种任务，就能凭借寥寥几张剧照中的服装、场景，还有道具细节猜测出他们以历史上哪些人物为原型，并把那些史料都八出来，自己脑补出整部剧的剧情。
夏晴看了这些猜测真是一头的冷汗，粉丝们提供的许多资料正是她也看过的。好在前期准备时没有因为资料繁多而偷懒，每一桩历史事件都尽可能多地找到了相关记录，即便粉丝的考据实力逆天，也没让她发现自己的剧本中有任何不合情理的错处。
不过除了人物原型，更让大家关心的是这系列民国正剧中首次加入的爱情戏，饰演男一号的瞿少川是电视圈中的一线男神，男二号是当红炸子鸡，而女一号的扮演者也是有天仙姐姐之称的金雨萱。三人之间会上演一场怎样的你追我逐，在电视剧杀青之前就引发多方好奇。
不少网络媒体前来探班都喜欢将三位主演请到一起，问问他们拍剧时候互相间发生的趣闻，趁机，也探听一下剧中的感情问题。
“听说这部剧的爱情戏被戏称为犬系恋爱，瞿哥，能不能说说是为什么有这个说法？”
瞿少川内心一面吐槽那还不是因为编剧写的就是和狗恋爱，一面一本正经地回答：“大家都知道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所谓犬系恋爱，就是说这里的爱情都非常忠诚，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松手，不论是姜明昊对朱雯瑶，还是朱雯瑶对邱振轩，都是从一而终一以贯之，没有三心两意，也不会有什么中途变卦之类，是个很值得期待的爱情戏。”
“哦？原来这剧里有三角恋爱，不知道最后朱雯瑶是选择了姜明昊还是邱振轩呢？”
瞿少川笑着岔开：“哈，我刚才剧透得太多了。具体怎么选择还要等电视剧播出的时候，等观众自己看过后揭晓，大家还是耐心等剧播出吧。”
“好好，那么我们聊聊别的，听说这部剧里每个主演都有一个小狗的Q版形象？”
三位主演点点头。
“不知道每位各自的代表形象是什么呢？”
两位男士比了个请字，让女士优先，金雨萱接过话筒先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说：“我是贵宾犬。大概因为我爱臭美，剧里的造型也一直很体面，大家看贵宾犬不都是漂漂亮亮的么，所以就分给我这个称号。”
她说完，话筒传给瞿少川：“我是苏格兰牧羊犬——当然这肯定不是在讽刺我脸长哈。我自己倒是挺喜欢这个称号的，因为我也有养狗，了解苏牧的一些习性，知道他们聪明、忠诚，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品种，当狗都能当狗中精品这比较符合我一贯的高要求，哈哈。”
他讲话一贯幽默，因为之前有营销号刚爆过料说他嫌脸长要去整容，瞿少川便抢先那这事情来自黑，说完又不忘自夸一把，显示出老艺人对话题的高超把握。
接下来轮到顾阳。
“大家给我起的外号是……”他话到嘴边，停顿了一下，忽然说，“其实我不太喜欢当哈士奇，我觉得，人应该有点追求。”
采访的记者以前接触过他，知道这大男孩的思维有些天马行空，于是已经偷笑等着看他发表自己的奇谈怪论：“哦？怎么说？”
“我最近看了本书，觉得做人应该有点狼性。所以……我决定做一条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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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的话筒都笑得几乎拿不稳：“为……什么……这么……有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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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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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阳的经纪人在旁边拼命比叉，示意他不要乱讲。
顾阳想了想，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记者何等精明，知道他向来耿直不愿意说谎，双眼立刻大放光芒：“那……方不方便透露是谁呢？”
顾阳看了对方一眼，只是憨憨一笑：“这我怎么好告诉你呢？”
别说夏晴还没有答应他，就是答应了，他没经过对方的同意也不能单方面透露。
虽然在顾阳的心里，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但现在还不行，他还不够强大，没有随心所欲的资格。
即便如此，这个爆料也已经够劲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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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觉得这不过是一次有意为之的炒作，却没人知道，在BP公司内部，已为了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众所周知，BP公司斥巨资培养了众多偶像，从一开始收他们练习到正式投放市场，一路上会投入各种资源和金钱，把他们从默默无闻一直捧到众人皆知。
他们把这些青涩的年轻人从选秀场上签回来，是让他们做牛做马为自己赚钱，不是请来供在公司里当大爷供奉着的。当偶像，要付出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表演，还要牺牲自我去营销一个更全面的个人形象，上至平时的爱好消遣，下至私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而是公司的财产。
公司要管着你交友、恋爱，就像管着你的身材、体重一样。顾阳这个失而复得的赚钱法宝才消停没两天，居然就来了这么一招。明面上BP公司在这件事中没有什么损失，但这件事会发生，本身就预示了一个隐患——顾阳想谈恋爱，并且谈起恋爱来不会刻意隐瞒。
从他走红以来，公司中一直充斥了两股声音，一方认为他天赋异禀，大有潜力。另一方，却认为他桀骜难寻，不受束缚，怕他将来真的成神后也一样任性妄为，就算不是浪费了公司一番栽培，也为他人做了嫁衣。这样的人前途难料，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太多资源。
“顾阳，你自己的态度呢？”经纪人廖姐从会议室出来，回到专属ion组合的休息室里。她的神情明显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有些疲惫，这组合是她亲手带出来的，要说没有感情绝不可能。因此在面对高层时，廖姐会为顾阳据理力争，只是这份情顾阳愿不愿意领，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阳坐在窗口，古铜色的斜阳从窗口照进来。他在这里从中午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傍晚。如此长时间的等待对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次躺在医院里，他也是一样看着日光在自己身上慢慢游移，仿佛度过的这段时间也有了可见的形态，与光影的色彩一同黯然退化，逐渐消逝。
在这样的安静里，他想过很多事。想自己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机会，不能再白白看着它流走。他的身上有自己的努力，家人的鼓励，还有夏晴的期待。
“下不为例。”顾阳说，“廖姐，我知道自己说话不够谨慎，以后一定会注意。”
“只是说话吗，顾阳？你觉得自己只是这方面的问题？”
经纪人看透了他的心思，又叹了一声：“这话我对领导可以这么讲，说你是因为年轻，不知道轻重。他们能听进去，也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可是……顾阳，我看着你从进公司到出道，难道会不了解你？你说出的话是真是假，自己的脸色就已经先挑明了。”
“我会努力的，比以前更努力。让公司知道捧我没有捧错，所有对我投入的资源，我今后都会加倍地赚回来！”
他站了起来，逆着身后的夕阳，一眼望去只看得见黑沉沉的轮廓。
经纪人被那话中的决心怔了一怔，随即软下来：“我知道，你最不缺努力。当初出道的时候，整个团里你不是最有特色的，甚至一开始星运也很平平，但论实力，你一直都是最脚踏实地的那一个，要是肯照这个路线稳步前进，那未来是指日可待的。只不过你要知道，咱们公司的宗旨是什么，在BP当艺人，就是要……”
“绝对服从。”顾阳果决道，“我知道的，我会服从。”
“这很困难，我懂。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能说收就收，说断就断……我也是过来人，之前看过你那么多前辈，最后大家都没个好聚好散。廖姐这也是心疼你，不希望看你自毁前程。年轻人，火气旺，偶尔有点小悸动么也是很正常的。只是这一年来看着你起起伏伏，真的不容易，真的，大家也都是为你好……”
廖姐很明白这些年轻人的心思，这些孩子都是一个比一个倔强，吃软不吃硬，必须顺毛捋须，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顾阳点头：“谢谢，廖姐，我明白的。”
“刚才大家也商量了，觉得你刚刚正式复出，虽然现在人气涨势很好，毕竟根基还不够稳。你个人专辑的事情，公司打算先缓一缓，现阶段还是以团体活动为主……”
一个甜枣喂完就是一棍子。只是这一棍子有点重，几乎把顾阳给打蒙了。
他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尽管一早猜到廖姐被高层叫去那么久，绝对不会什么重大决定都没有，可是个人专辑的事情从一年前卫东爵离队之前就在筹备。中间因为离队事件造成低潮，一度被搁置过。这次卷土重来，本来公司有计划为他花重金打造专辑，编曲、制作人、编舞，各方面的人选都已经拟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直到临门一脚时，却告诉他不做了。
宁愿浪费金钱和资源，也不愿意投资在他身上。这是小惩大诫，顾阳想了一想，就明白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
廖姐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像个慈爱的母亲般哄道：“顾阳，你是有前途的，好好跟着公司的规划走，个人的专辑将来一定有机会做。”
“嗯……”
“不要倔，也不要一根筋。以后有什么事，就跟廖姐说，咱们有商有量的，才能有好发展不是？不要搞得跟仇人似的，这次公司的决定，你也别不开心。上面肯定有大局上的考量，你呢，先安下心来把手头上的戏拍完，接下去公司接了几个综艺，需要你们团队一起上，这也是曝光机会，不要小看……”
上综艺拉人气，再开演唱会、握手会，接广告接代言，这才是娱乐公司真正最圈钱的手段。现在顾阳的人气已经比同团的其他四个成员要明显高出一截，什么活动都要捎带上他才能开得出高价。因此不放他单飞，把他与其他团员捆绑出手，才是最低风险，又高回报的做法。
“廖姐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以后我会听话的，公司叫我往东，我不会往西。叫我叫我就叫，叫我跳我就跳。”顾阳的口气冷冷的，有些不像他，“乖乖的，就当一条狗。”
他的背影镶了一圈夕阳的金边，仿佛穿上一带着金光的铠甲，令他整个人显得高大坚定，面对什么困难都无所畏惧。然而金光反衬下的黑沉轮廓里，亦透露出冷硬决绝，仿佛一个全身武装的战士，准备去赴一场残酷血腥的战役。
廖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话，终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