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家庭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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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阳跑过去。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笨，竟然口不择言地说出这种胡话。
他们之前从没聊过这个话题。在顾阳老家时，他爷爷曾问起过，但不知当时扯到了什么话题，嘻嘻哈哈就一笔带过了，顾阳不是细腻敏感的人，当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现在想来，大概是夏晴为了避免尴尬特别带过去了。
要不是这样，顾阳也不会这么傻，照着对方的死穴就扎。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刚才说的话……”
“没事啊，你说的是实话。”夏晴伸手拨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刘海，脸色已经自然了许多，“我8岁就被送进寄宿小学，这之后见我父母的次数，加在一起大概两只手数的过来。你说，是不是和没有爸妈一样？”
顾阳怔怔地看她一脸云淡风轻，夏晴脸上的表情越是若无其事，他便觉得说不出的内疚。有一种伤不是痛在表面给人看的，真正洗不掉的伤疤，是流过血又结过痂，像一根刺，悄无声息地长在你的骨头上。
夏晴既然把话说开了，便不再打算有所隐瞒：“其实，寄宿学校和福利院对我来说应该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后者身边都是状况一样的小孩，而前者的身边，是一个对比更鲜明的世界。”
“你从小到大，都是寄宿么？”
顾阳的父母也是在他年幼时便即去世，但与夏晴不同的是，他还有爷爷奶奶。祖辈的关爱与年幼妹妹的依赖，让他很快就从失去亲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相比之下，他的父母离世是老天爷无情的捉弄，而夏晴父母的所作所为，才是□□裸的抛弃。
“周末时候住学校，放假了就住老师家。稍微给一点钱，总能够找到住的地方。我的父母宁愿花钱，因为这能减少很多麻烦。……我就是这个麻烦。”
寒风吹得她头发乱飘，夏晴又伸出手拨了拨，终于感觉出寒意：“进去吧，风吹着冷。”
顾阳忽然抱住她。
夏晴搂得喘不过气来：“喂，你……”
“你从来也没提过，我一直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到处张扬很得意么？”
“我现在知道了，你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吗？”顾阳小心搂着她，“我想知道。”
夏晴挣扎不动，索性放弃了，贴在对方的胸口上说：“多没意思啊。”
“我想听。”
于是他们又回到便利店内。收银的阿姨彻底已经睡着，鼾声震天响。两人蹑手蹑脚地经过她，回到原来的座位，这一次，气氛已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你还记得《双城大亨》吗？”夏晴问。
顾阳点头：“是你的一部剧，也是第一本小说。”
“那是我满18岁前写的，因为从18岁起，我母亲就不给抚养费了。”
夏晴在18岁之前就已经知道母亲的这个决定。她的父亲常年酗酒，经常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到她13岁上便不知所踪，与所有亲友都失去了联络。
夏晴13岁之后的生活费和学费都几乎是母亲在支付，当她满16岁之后，母亲的每一次汇完款，都会在电话里倒数似的说，还有多久就不会再给她钱了，18岁后她无论她是靠自己还是靠她爸，都与她没有关系，她这个当妈的已经仁至义尽，没有任何亏欠她的。
“我早知道这件事了，16岁时就知道。”夏晴摸着之前喝完咖啡的空杯子，语调并不沉重，“当时想学人出去快餐店打工，但是学校宿舍门禁很严。晚上要是出去了，除非通宵，不然过了点连宿舍门都进不了。小时候我语文好，写的文章拿去投稿会被登在杂志上，有稿费拿。所以我就想，自己能不能靠这样挣钱呢？
这对我好像不是太难，可能我有天分，慢慢学着人家写小说，反响也都不错，到18岁的时候已经能出版长篇了。第一次拿到版税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三万！当时我就觉得，靠稿费养活自己，赚个学费还有生活费什么的原来真的不是天方夜谭。所以我天天写，越写越勤奋，后来高考报的也是戏文系，就觉得这样读书赚钱两不误，一面读一面还能把钱赚得更好。哈哈，阴差阳错地，就这么干了这一行。”
“可你是喜欢这工作的，是吗？”
夏晴微笑，她的人生中最值得欣慰的莫过于找到了这个工作：“嗯，中间有过厌倦。刚毕业那会儿写太多了，跟着不同的工作室给人家当助理当枪手，东西的质量不高，自己也找不到方向。我觉得自己快要成码字民工了，写出来的东西自己看了都没有心情看，观众怎么会喜欢呢？那个时候，还是迷茫过一段时间的。”
“后来怎么好的？”
“后来遇到了贵人。”夏晴自嘲地笑笑，“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点运气了吧。能遇上一位看重我的前辈，告诉我应该怎么磨练技巧，职业道路上要怎么取舍。”
“还会有更好的。”顾阳肯定地说。
夏晴看了他一眼。
她不能确定他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也不太重要了。即便没有更进一步的勇气，只是两个人像朋友一样，坐在这里聊聊往事，对她来说就已经是难得的奢求。在这之前，她还从没有主动跟人这么详细地说过自己的身世，瞿少川知道的一切，也是从外面打听得来，而她没有否认而已。
面对顾阳，夏晴好像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她能感到对方的诚意，能体会到他倾听的真心。一个人最怕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痛楚被用来满足了别人好奇，但夏晴相信顾阳不会，说不清具体原因，就是一种直觉。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想起来也没有多少感觉。你不必为我觉得可怜，我自己都快忘了那时候的感觉了。现在想想，老天爷坚持要让我到这世上，大概就是要干这件事的吧，要我孤立在这个社会所有的情感纠缠之外，当一个观察者，把这个世上光怪陆离的片段都记录下来。”
顾阳沉思了片刻，试探着问：“……你长大以后，我是说这两年，有没有和你母亲联系过？人在每一个年龄的心态可能是不同的，她当初会那样，可能是遭遇了很大压力，说不定过段时间想法会有所改变。你……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夏晴笑：“她早就嫁去美国了。哦，我刚才忘了说，我妈是个演员。”
顾阳有些意外。
“她叫陆筠瑶，年轻的时候还挺有名，演过部电影红过，叫《清河恋》。”
“我看过那部电影！陆筠瑶凭那部戏拿过影后，我父母非常喜欢她，小时候我家还有这张影碟。”顾阳更吃惊了，“你居然……居然是陆筠瑶的女儿，我记得她是嫁给……”
“我父亲就是那部电影的导演。那时候他们爱得轰轰烈烈，虽然当年的娱乐圈不像今天这样发达，但他们的婚讯还是上过报纸头条。当时人人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顾阳完全想不到，夏晴的父母原来有这样的来头。
可她虽然出身演艺世家，却一点都沾不到父母的好处，相反，父母的新闻还会成为时时刻刻刺痛她的利剑。也难怪夏晴从不提起自己的身世。但凡她说出自己父母的名字，就难免引来一番探寻的眼光，人们会以为这样的父母为她在圈内带来了不少有利资源，不会有人相信她今天的成就全是靠一己之力打拼出来的。
“也许我会写剧本的确有遗传因素吧。小时候想我妈，就来来回回地看她的电影，看到把所有台词都背出来，不论念出其中的哪一句，我都能接出下一句来。”
陆筠瑶与导演夏鸣川结婚的时候正值演艺巅峰，两人合作了三部电影并因此缔结良缘。但就在这三部作品之后，夏鸣川进入了创作瓶颈，因为在拍戏现场与制片人发生矛盾，把人砸伤成重伤，被起诉送上法庭。这件事虽然最后双方和解，但是投资方因此撤资，夏鸣川的口碑在圈中也一落千丈。他因此陷入低谷，成天闷闷不乐，而陆筠瑶忍不了丈夫如此低落，很快另结新欢，与之离婚另嫁他人。
夏晴若无其事道：“还好啦，现在太久没看了，肯定都记不得了。就是我妈站在面前，估计我都要不认得了。听说她和再婚的男演员离婚后，嫁了个美国华侨富商，现在安心退休当阔太太了。哈哈，连八卦狗仔都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我就更不知道了……”
夏晴笑得很干，很假，她本来就说不了慌，装起没事来更是毫无演技可言。
顾阳问：“你有她的电话吗？”
“有倒是有一个，几年前她移民去美国后给我的，但是从来没打过，发信息也不回的，可能早就换了吧……哎你别这样，怎么我的事你看上去比我还伤心，你真不用这样的……别好像遇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没事的啦，我没事，你别愁眉苦脸的。”
顾阳没说话。
他说不出话，在他的印象中，夏晴独立、强大，从不服输，他以为她是颗从小被爱浇灌成长的大树，枝繁叶茂，能为他人遮风挡雨。他从没想过，她之所以这么坚强独立，全是因为她要自己为自己遮阴。那些丰满的羽翼首先要护住的，是她弱小的自己。
之前顾阳总是觉得两人之间无论多靠近都隔着一层距离。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距离出在哪儿——夏晴的父母从小就将她抛弃，她必须在自己周围竖起一道厚厚的屏障，在世界和个人之间建造足够的隔离，才能避免被世界伤害。
她不愿靠近任何人，是害怕靠近之后幻灭，也害怕会重蹈父母的覆辙。
“和你的父母，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顾阳看起来真的比夏晴还要着急。
顾阳跑过去。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笨，竟然口不择言地说出这种胡话。
他们之前从没聊过这个话题。在顾阳老家时，他爷爷曾问起过，但不知当时扯到了什么话题，嘻嘻哈哈就一笔带过了，顾阳不是细腻敏感的人，当时没有察觉任何异样，现在想来，大概是夏晴为了避免尴尬特别带过去了。
要不是这样，顾阳也不会这么傻，照着对方的死穴就扎。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刚才说的话……”
“没事啊，你说的是实话。”夏晴伸手拨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刘海，脸色已经自然了许多，“我8岁就被送进寄宿小学，这之后见我父母的次数，加在一起大概两只手数的过来。你说，是不是和没有爸妈一样？”
顾阳怔怔地看她一脸云淡风轻，夏晴脸上的表情越是若无其事，他便觉得说不出的内疚。有一种伤不是痛在表面给人看的，真正洗不掉的伤疤，是流过血又结过痂，像一根刺，悄无声息地长在你的骨头上。
夏晴既然把话说开了，便不再打算有所隐瞒：“其实，寄宿学校和福利院对我来说应该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后者身边都是状况一样的小孩，而前者的身边，是一个对比更鲜明的世界。”
“你从小到大，都是寄宿么？”
顾阳的父母也是在他年幼时便即去世，但与夏晴不同的是，他还有爷爷奶奶。祖辈的关爱与年幼妹妹的依赖，让他很快就从失去亲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相比之下，他的父母离世是老天爷无情的捉弄，而夏晴父母的所作所为，才是□□裸的抛弃。
“周末时候住学校，放假了就住老师家。稍微给一点钱，总能够找到住的地方。我的父母宁愿花钱，因为这能减少很多麻烦。……我就是这个麻烦。”
寒风吹得她头发乱飘，夏晴又伸出手拨了拨，终于感觉出寒意：“进去吧，风吹着冷。”
顾阳忽然抱住她。
夏晴搂得喘不过气来：“喂，你……”
“你从来也没提过，我一直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到处张扬很得意么？”
“我现在知道了，你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吗？”顾阳小心搂着她，“我想知道。”
夏晴挣扎不动，索性放弃了，贴在对方的胸口上说：“多没意思啊。”
“我想听。”
于是他们又回到便利店内。收银的阿姨彻底已经睡着，鼾声震天响。两人蹑手蹑脚地经过她，回到原来的座位，这一次，气氛已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你还记得《双城大亨》吗？”夏晴问。
顾阳点头：“是你的一部剧，也是第一本小说。”
“那是我满18岁前写的，因为从18岁起，我母亲就不给抚养费了。”
夏晴在18岁之前就已经知道母亲的这个决定。她的父亲常年酗酒，经常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到她13岁上便不知所踪，与所有亲友都失去了联络。
夏晴13岁之后的生活费和学费都几乎是母亲在支付，当她满16岁之后，母亲的每一次汇完款，都会在电话里倒数似的说，还有多久就不会再给她钱了，18岁后她无论她是靠自己还是靠她爸，都与她没有关系，她这个当妈的已经仁至义尽，没有任何亏欠她的。
“我早知道这件事了，16岁时就知道。”夏晴摸着之前喝完咖啡的空杯子，语调并不沉重，“当时想学人出去快餐店打工，但是学校宿舍门禁很严。晚上要是出去了，除非通宵，不然过了点连宿舍门都进不了。小时候我语文好，写的文章拿去投稿会被登在杂志上，有稿费拿。所以我就想，自己能不能靠这样挣钱呢？
这对我好像不是太难，可能我有天分，慢慢学着人家写小说，反响也都不错，到18岁的时候已经能出版长篇了。第一次拿到版税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三万！当时我就觉得，靠稿费养活自己，赚个学费还有生活费什么的原来真的不是天方夜谭。所以我天天写，越写越勤奋，后来高考报的也是戏文系，就觉得这样读书赚钱两不误，一面读一面还能把钱赚得更好。哈哈，阴差阳错地，就这么干了这一行。”
“可你是喜欢这工作的，是吗？”
夏晴微笑，她的人生中最值得欣慰的莫过于找到了这个工作：“嗯，中间有过厌倦。刚毕业那会儿写太多了，跟着不同的工作室给人家当助理当枪手，东西的质量不高，自己也找不到方向。我觉得自己快要成码字民工了，写出来的东西自己看了都没有心情看，观众怎么会喜欢呢？那个时候，还是迷茫过一段时间的。”
“后来怎么好的？”
“后来遇到了贵人。”夏晴自嘲地笑笑，“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点运气了吧。能遇上一位看重我的前辈，告诉我应该怎么磨练技巧，职业道路上要怎么取舍。”
“还会有更好的。”顾阳肯定地说。
夏晴看了他一眼。
她不能确定他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也不太重要了。即便没有更进一步的勇气，只是两个人像朋友一样，坐在这里聊聊往事，对她来说就已经是难得的奢求。在这之前，她还从没有主动跟人这么详细地说过自己的身世，瞿少川知道的一切，也是从外面打听得来，而她没有否认而已。
面对顾阳，夏晴好像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她能感到对方的诚意，能体会到他倾听的真心。一个人最怕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痛楚被用来满足了别人好奇，但夏晴相信顾阳不会，说不清具体原因，就是一种直觉。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想起来也没有多少感觉。你不必为我觉得可怜，我自己都快忘了那时候的感觉了。现在想想，老天爷坚持要让我到这世上，大概就是要干这件事的吧，要我孤立在这个社会所有的情感纠缠之外，当一个观察者，把这个世上光怪陆离的片段都记录下来。”
顾阳沉思了片刻，试探着问：“……你长大以后，我是说这两年，有没有和你母亲联系过？人在每一个年龄的心态可能是不同的，她当初会那样，可能是遭遇了很大压力，说不定过段时间想法会有所改变。你……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夏晴笑：“她早就嫁去美国了。哦，我刚才忘了说，我妈是个演员。”
顾阳有些意外。
“她叫陆筠瑶，年轻的时候还挺有名，演过部电影红过，叫《清河恋》。”
“我看过那部电影！陆筠瑶凭那部戏拿过影后，我父母非常喜欢她，小时候我家还有这张影碟。”顾阳更吃惊了，“你居然……居然是陆筠瑶的女儿，我记得她是嫁给……”
“我父亲就是那部电影的导演。那时候他们爱得轰轰烈烈，虽然当年的娱乐圈不像今天这样发达，但他们的婚讯还是上过报纸头条。当时人人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顾阳完全想不到，夏晴的父母原来有这样的来头。
可她虽然出身演艺世家，却一点都沾不到父母的好处，相反，父母的新闻还会成为时时刻刻刺痛她的利剑。也难怪夏晴从不提起自己的身世。但凡她说出自己父母的名字，就难免引来一番探寻的眼光，人们会以为这样的父母为她在圈内带来了不少有利资源，不会有人相信她今天的成就全是靠一己之力打拼出来的。
“也许我会写剧本的确有遗传因素吧。小时候想我妈，就来来回回地看她的电影，看到把所有台词都背出来，不论念出其中的哪一句，我都能接出下一句来。”
陆筠瑶与导演夏鸣川结婚的时候正值演艺巅峰，两人合作了三部电影并因此缔结良缘。但就在这三部作品之后，夏鸣川进入了创作瓶颈，因为在拍戏现场与制片人发生矛盾，把人砸伤成重伤，被起诉送上法庭。这件事虽然最后双方和解，但是投资方因此撤资，夏鸣川的口碑在圈中也一落千丈。他因此陷入低谷，成天闷闷不乐，而陆筠瑶忍不了丈夫如此低落，很快另结新欢，与之离婚另嫁他人。
夏晴若无其事道：“还好啦，现在太久没看了，肯定都记不得了。就是我妈站在面前，估计我都要不认得了。听说她和再婚的男演员离婚后，嫁了个美国华侨富商，现在安心退休当阔太太了。哈哈，连八卦狗仔都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我就更不知道了……”
夏晴笑得很干，很假，她本来就说不了慌，装起没事来更是毫无演技可言。
顾阳问：“你有她的电话吗？”
“有倒是有一个，几年前她移民去美国后给我的，但是从来没打过，发信息也不回的，可能早就换了吧……哎你别这样，怎么我的事你看上去比我还伤心，你真不用这样的……别好像遇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没事的啦，我没事，你别愁眉苦脸的。”
顾阳没说话。
他说不出话，在他的印象中，夏晴独立、强大，从不服输，他以为她是颗从小被爱浇灌成长的大树，枝繁叶茂，能为他人遮风挡雨。他从没想过，她之所以这么坚强独立，全是因为她要自己为自己遮阴。那些丰满的羽翼首先要护住的，是她弱小的自己。
之前顾阳总是觉得两人之间无论多靠近都隔着一层距离。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距离出在哪儿——夏晴的父母从小就将她抛弃，她必须在自己周围竖起一道厚厚的屏障，在世界和个人之间建造足够的隔离，才能避免被世界伤害。
她不愿靠近任何人，是害怕靠近之后幻灭，也害怕会重蹈父母的覆辙。
“和你的父母，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顾阳看起来真的比夏晴还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