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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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逆着光，夏晴抬头，一时不能看清人影的面貌，只是这身形轮廓无比熟悉，她一时愣住，大脑也顿时短路，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如一尊雕像般坐在原地，而那身影绕过了玻璃窗，走过来，到她面前蹲下：“还好没有错过。”
这是她此生听过的最温柔的语调，这双眼也比阳光还要耀眼。
夏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
“怎么……可能？”
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来，为什么他能找到这里，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顾阳，就像电影里头的超级英雄，会运用超能力瞬移，在她最无助彷徨的时刻跨越了高山大海，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戴了棒球帽与口罩，行囊简单，只有一个背包。现在距离昨晚最后通话不过十四个小时，然而他却像变魔术一样握着夏晴的手，如同童话里的舞会，王子牵起了公主，终结了所有噩梦。
夏晴不知自己是如何扑到他肩上的，泪水很快就印湿了顾阳的T恤。顾阳蹲在地上险些要被她扑倒了，努力维持好姿势由她抱着。他能感觉出这泪水背后的意义，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下一下地拍着夏晴的背，感受着她难以自抑的抽搐，眉头也蹙紧了。
夏晴的泪水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哭到后来都是干嚎，顾阳感觉到她在打嗝，搂着她的背将她轻轻托起靠到椅背上，自己拖了张椅子坐到旁边，抽了纸巾替她擦泪。
“喝点水吧。”他去自助的茶水台上倒了杯温水，送到夏晴嘴边，几乎是要喂她。
这一会儿夏晴已经缓了过来，摆摆手，自己接过了水，捧着杯子一点一点地喝，喝下去大半杯，才红着眼睛看他。
“好点了？”顾阳问。
夏晴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疑问。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么一个梦，不是太过残忍了吗？
顾阳像是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主动解释：“手机恢复信号以后怎么打你的电话都不通，我怕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美国太远，就是有事也帮不上忙。我实在着急，正好上次来演出签的多次签又没过期，就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过来，一个小时之前才落地的。下飞机打你电话你也没接，晓音知道你搭的是S航的往返飞机，我就托在那工作的朋友查了查。刚听说你改签了今天中午的航班，已经换好了登机牌，还以为要跟你错过了，一直在这附近找。要是过十分钟还没有找到，我就要改签机票，跟你一起飞回去了。”
顾阳看上去风尘仆仆，一望而知是搭了十几个小时长途飞机，而且明显地没有休息好。但是他脸上的笑意像把这些辛苦都抹去了，声音隔着口罩听来有些含糊，语调却是明显愉悦的：“看来老天爷给我的直觉是对的，真是太好了。”
夏晴的眼眶湿湿的，努力咬紧了嘴角。
顾阳伸出手指在她眼角上拭了下：“说了别哭啦，这样哭是想要哭到脱水吗？”
夏晴摇摇头，这次终于忍住没有落泪，只是表情看起来非常委屈。想哭而不能哭，反而比哭出来更叫人觉得可怜。
顾阳很明显受不住这一招，一下就投降：“好啦，实在想哭就继续哭吧，别硬忍。”
夏晴这才左右两下抹干净了眼，下定决心似的道：“不哭了。”
“那航班呢？”顾阳指指显示出发时刻的电子大屏幕。
“不坐了。”夏晴说得很干脆。
“找个别的地方吧，这里人太多，不方便说话。”顾阳站起来，向夏晴伸出手。
一切发生得自自然然，夏晴把手递过去，与他握在一起。两人并肩走出了咖啡店，到机场外拦了辆的士，迎着正午明亮的阳光前往市区。
24小时内，夏晴第三次踏上这条路，之前一次忐忑不安一次心如死灰，而现在这一次，却是难以言喻的平静与自在。顾阳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她看着窗外滑过的风景，偶尔也从车窗反射的影子里看见他的表情。
夏晴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从S市到这里，他所做的一切，说的一切，她其实全都明白。
过去的她太害怕，父母的教训让她知道爱情是人间最脆弱善变的东西，上一秒爱得天崩地裂，下一秒就可以彼此憎怨。曾经的海誓山盟到后来都成为了对彼此的诅咒，这样反复的人生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嘲讽。
可现在，身边的人用行动告诉她这只不过是世界万千爱情中的一种，她运气太背，前半生被这种不负责任的感情拖累，但老天总算待她不薄，那个曾被她残忍推开的幸福始终没有远去。他一直静静地守候在旁，默默付出，用他的光与热，慢慢融掉她心上的三尺寒冰。
顾阳过来得匆忙，除了机票外没有做任何准备。夏晴倒是有网上预订的酒店，之前决定立即返程，没去管付了的房费怎么退款，也没有去办入住手续。两人现在赶去，预定的房间倒还被酒店保留着，可惜其他的房间都住满了，两人找不到别的住处，只能暂时挤在一间。
顾阳对此没有异议，只是低头询问夏晴的意思。夏晴红着脸说了句：“就这样吧。”便接过前台递来的房卡，快步走去电梯。
其实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待在同一间房。上次在H市顾阳冒着大雨去找她，就在她的房间逗留过，还冲过凉。但当时两人的关系和现在大不一样，那时的顾阳一口一个“夏老师”，两人间的距离刻意拉得很远，像强调什么似的，把分寸这东西具象出来，摆在彼此的面前作遮挡。
现在呢，手也牵过了，抱也抱过了，更早以前还亲吻过。再进到一间屋子里，关上门，气氛就很不一样了。
“你……要不要去洗个脸？”夏晴问。
“好。”
顾阳摘了口罩，一步跨进浴室。水龙头的声音哗哗传来，他动作很快，没几下就在脖子上挂了条毛巾出来，一面擦着脸和湿漉漉的额发，一面问：“你呢？”
于是夏晴也进去擦了把脸，把两颊上留下的斑驳的泪痕都抹掉，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时，确比早晨在警察局里要好很多了。
“这下好看多了。”顾阳冲她拍了拍床边的空位，“这里的风景真好。”
从他的角度能俯瞰落地窗外的纽约市景，夏晴当初为了距离母亲住所近些，特地把酒店订在了中央公园边上，从高层的窗户望下去，能看见林立的高楼间一大片林荫。偶尔有飞鸟展翅，从公园的这一头飞到那一头，蚂蚁一样小的人影慢吞吞地穿梭在公园小径上，与旁边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形成鲜明对比。
顾阳脱了羽绒外套，里面穿一件浅色毛衣，夏晴换了双拖鞋，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她仍是裹着原来的长大衣，被房间里的暖空调一吹，就要松着领口透气。
“怎么还穿着这个？”顾阳觉得奇怪，伸手想替她除了大衣，手刚放上去，就发现她领口里衣物单薄，像是只有薄薄一件棉质单衣。
于是他蹙眉：“你大衣里穿的什么？”
“睡衣……”
夏晴尴尬地拢了拢衣襟。昨晚从陆筠瑶家里跑出来，自己只是披上外套踩进靴子里就跑了，后来遇上不怀好意的出租车司机，为了逃命又把行李都丢在了车上。这一夜下来，她根本没有多余衣服可换，虽说这样单薄些，但外面披着过膝大衣也不算显眼，她原想着再熬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家就好，却怎么也没料到顾阳会千里迢迢追来。
“这是怎么回事？”顾阳知道这睡衣的背后一定有隐情，表情也变得严肃。
夏晴只好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他说了。
听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拳头就已经捏紧。顾阳的表情总是很容易看透，这样眉峰紧蹙，青筋直冒的，就像是要跟谁去拼命。夏晴真怕他知道了陆筠瑶一家的地址，就会冲动得跑上去砸门算账。
“你别这样，都过去了。”本来她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见到顾阳如此，先前的火气反而释然了。有人替她生气，她的气愤也像是削减了一半，所谓倾诉的意义，大概正在于此吧。
“是我劝你来的。”顾阳愧疚地看着她，“是我的错。”
“你又说什么胡话，我又不是会被人操控的木偶，难道瞎了一次眼都要别人来负责吗？”
顾阳看了她一眼：“我想负责。”
夏晴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怎么受委屈的倒像是你？”
顾阳闻言振作了一下，续道：“你还没说完，后来呢？你逃出来，然后在机场待了一夜？你的行李呢？”
夏晴想说其实更加糟糕，但她怕再说下去顾阳会更加激动，只说自己的行李遗落在出租车上，把其他的细节都掠过了。
“是我粗心，还好没什么贵重物品。”她笑笑，“现在你不是来了么？一切会好起来的，我就知道，老天爷总不会待我太刻薄。”
顾阳叹了口气，从床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夏晴立刻紧张地问：“你干什么去？”
“给你买衣服。”
夏晴一怔，旋即笑起来：“你知道我穿什么尺码，喜欢什么颜色？”
顾阳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他讲话的口气很笃定，夏晴相信他是真的知道。然而这不代表就能让他这样去为自己跑腿了，她站起来，脱掉那件厚重的大衣：“我在室内穿浴袍就可以，一会儿出去自己买。”
“怕我选的不喜欢？”顾阳挑眉。
夏晴摇摇头，他选的她都会喜欢。然而现在这时候，她还并不想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她走过去要取衣柜里的浴袍，顾阳说了句“等等”，忽然伸手抓着自己的衣角一掀，把那件浅黄色的毛衣脱下来：“穿我的。”
夏晴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抓着衣服套到她头上。衣服宽大，套在她身上下摆一直垂到大腿，两只袖子一直没到指尖。夏晴站在原地，像洋娃娃似的任他摆布，穿好了毛衣，看见顾阳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又担心：“你会冷的。”
“我包里还有一件。”
他妥帖、周到，成熟得已经跟从前截然两样。他们的位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颠倒了过来，在顾阳面前，夏晴再装不了老成坚强，一切面具在他面前都会失效，盔甲也会垮掉。在他跟前，她像退化成了个孩子，所有的无助和泪水都被他看到过，就再也不需要借口与掩饰。想哭就可以哭，想笑也可以尽情地笑。
现在，她只想听他的安慰，感受他的怀抱，就像身上的毛衣所带来的温暖一样，被包围在他的体温里。
夏晴伸出手，默默圈上了顾阳的腰。
那身影逆着光，夏晴抬头，一时不能看清人影的面貌，只是这身形轮廓无比熟悉，她一时愣住，大脑也顿时短路，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如一尊雕像般坐在原地，而那身影绕过了玻璃窗，走过来，到她面前蹲下：“还好没有错过。”
这是她此生听过的最温柔的语调，这双眼也比阳光还要耀眼。
夏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
“怎么……可能？”
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来，为什么他能找到这里，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顾阳，就像电影里头的超级英雄，会运用超能力瞬移，在她最无助彷徨的时刻跨越了高山大海，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戴了棒球帽与口罩，行囊简单，只有一个背包。现在距离昨晚最后通话不过十四个小时，然而他却像变魔术一样握着夏晴的手，如同童话里的舞会，王子牵起了公主，终结了所有噩梦。
夏晴不知自己是如何扑到他肩上的，泪水很快就印湿了顾阳的T恤。顾阳蹲在地上险些要被她扑倒了，努力维持好姿势由她抱着。他能感觉出这泪水背后的意义，所以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下一下地拍着夏晴的背，感受着她难以自抑的抽搐，眉头也蹙紧了。
夏晴的泪水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哭到后来都是干嚎，顾阳感觉到她在打嗝，搂着她的背将她轻轻托起靠到椅背上，自己拖了张椅子坐到旁边，抽了纸巾替她擦泪。
“喝点水吧。”他去自助的茶水台上倒了杯温水，送到夏晴嘴边，几乎是要喂她。
这一会儿夏晴已经缓了过来，摆摆手，自己接过了水，捧着杯子一点一点地喝，喝下去大半杯，才红着眼睛看他。
“好点了？”顾阳问。
夏晴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疑问。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么一个梦，不是太过残忍了吗？
顾阳像是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主动解释：“手机恢复信号以后怎么打你的电话都不通，我怕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美国太远，就是有事也帮不上忙。我实在着急，正好上次来演出签的多次签又没过期，就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过来，一个小时之前才落地的。下飞机打你电话你也没接，晓音知道你搭的是S航的往返飞机，我就托在那工作的朋友查了查。刚听说你改签了今天中午的航班，已经换好了登机牌，还以为要跟你错过了，一直在这附近找。要是过十分钟还没有找到，我就要改签机票，跟你一起飞回去了。”
顾阳看上去风尘仆仆，一望而知是搭了十几个小时长途飞机，而且明显地没有休息好。但是他脸上的笑意像把这些辛苦都抹去了，声音隔着口罩听来有些含糊，语调却是明显愉悦的：“看来老天爷给我的直觉是对的，真是太好了。”
夏晴的眼眶湿湿的，努力咬紧了嘴角。
顾阳伸出手指在她眼角上拭了下：“说了别哭啦，这样哭是想要哭到脱水吗？”
夏晴摇摇头，这次终于忍住没有落泪，只是表情看起来非常委屈。想哭而不能哭，反而比哭出来更叫人觉得可怜。
顾阳很明显受不住这一招，一下就投降：“好啦，实在想哭就继续哭吧，别硬忍。”
夏晴这才左右两下抹干净了眼，下定决心似的道：“不哭了。”
“那航班呢？”顾阳指指显示出发时刻的电子大屏幕。
“不坐了。”夏晴说得很干脆。
“找个别的地方吧，这里人太多，不方便说话。”顾阳站起来，向夏晴伸出手。
一切发生得自自然然，夏晴把手递过去，与他握在一起。两人并肩走出了咖啡店，到机场外拦了辆的士，迎着正午明亮的阳光前往市区。
24小时内，夏晴第三次踏上这条路，之前一次忐忑不安一次心如死灰，而现在这一次，却是难以言喻的平静与自在。顾阳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她看着窗外滑过的风景，偶尔也从车窗反射的影子里看见他的表情。
夏晴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从S市到这里，他所做的一切，说的一切，她其实全都明白。
过去的她太害怕，父母的教训让她知道爱情是人间最脆弱善变的东西，上一秒爱得天崩地裂，下一秒就可以彼此憎怨。曾经的海誓山盟到后来都成为了对彼此的诅咒，这样反复的人生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嘲讽。
可现在，身边的人用行动告诉她这只不过是世界万千爱情中的一种，她运气太背，前半生被这种不负责任的感情拖累，但老天总算待她不薄，那个曾被她残忍推开的幸福始终没有远去。他一直静静地守候在旁，默默付出，用他的光与热，慢慢融掉她心上的三尺寒冰。
顾阳过来得匆忙，除了机票外没有做任何准备。夏晴倒是有网上预订的酒店，之前决定立即返程，没去管付了的房费怎么退款，也没有去办入住手续。两人现在赶去，预定的房间倒还被酒店保留着，可惜其他的房间都住满了，两人找不到别的住处，只能暂时挤在一间。
顾阳对此没有异议，只是低头询问夏晴的意思。夏晴红着脸说了句：“就这样吧。”便接过前台递来的房卡，快步走去电梯。
其实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待在同一间房。上次在H市顾阳冒着大雨去找她，就在她的房间逗留过，还冲过凉。但当时两人的关系和现在大不一样，那时的顾阳一口一个“夏老师”，两人间的距离刻意拉得很远，像强调什么似的，把分寸这东西具象出来，摆在彼此的面前作遮挡。
现在呢，手也牵过了，抱也抱过了，更早以前还亲吻过。再进到一间屋子里，关上门，气氛就很不一样了。
“你……要不要去洗个脸？”夏晴问。
“好。”
顾阳摘了口罩，一步跨进浴室。水龙头的声音哗哗传来，他动作很快，没几下就在脖子上挂了条毛巾出来，一面擦着脸和湿漉漉的额发，一面问：“你呢？”
于是夏晴也进去擦了把脸，把两颊上留下的斑驳的泪痕都抹掉，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时，确比早晨在警察局里要好很多了。
“这下好看多了。”顾阳冲她拍了拍床边的空位，“这里的风景真好。”
从他的角度能俯瞰落地窗外的纽约市景，夏晴当初为了距离母亲住所近些，特地把酒店订在了中央公园边上，从高层的窗户望下去，能看见林立的高楼间一大片林荫。偶尔有飞鸟展翅，从公园的这一头飞到那一头，蚂蚁一样小的人影慢吞吞地穿梭在公园小径上，与旁边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形成鲜明对比。
顾阳脱了羽绒外套，里面穿一件浅色毛衣，夏晴换了双拖鞋，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她仍是裹着原来的长大衣，被房间里的暖空调一吹，就要松着领口透气。
“怎么还穿着这个？”顾阳觉得奇怪，伸手想替她除了大衣，手刚放上去，就发现她领口里衣物单薄，像是只有薄薄一件棉质单衣。
于是他蹙眉：“你大衣里穿的什么？”
“睡衣……”
夏晴尴尬地拢了拢衣襟。昨晚从陆筠瑶家里跑出来，自己只是披上外套踩进靴子里就跑了，后来遇上不怀好意的出租车司机，为了逃命又把行李都丢在了车上。这一夜下来，她根本没有多余衣服可换，虽说这样单薄些，但外面披着过膝大衣也不算显眼，她原想着再熬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家就好，却怎么也没料到顾阳会千里迢迢追来。
“这是怎么回事？”顾阳知道这睡衣的背后一定有隐情，表情也变得严肃。
夏晴只好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他说了。
听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拳头就已经捏紧。顾阳的表情总是很容易看透，这样眉峰紧蹙，青筋直冒的，就像是要跟谁去拼命。夏晴真怕他知道了陆筠瑶一家的地址，就会冲动得跑上去砸门算账。
“你别这样，都过去了。”本来她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见到顾阳如此，先前的火气反而释然了。有人替她生气，她的气愤也像是削减了一半，所谓倾诉的意义，大概正在于此吧。
“是我劝你来的。”顾阳愧疚地看着她，“是我的错。”
“你又说什么胡话，我又不是会被人操控的木偶，难道瞎了一次眼都要别人来负责吗？”
顾阳看了她一眼：“我想负责。”
夏晴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怎么受委屈的倒像是你？”
顾阳闻言振作了一下，续道：“你还没说完，后来呢？你逃出来，然后在机场待了一夜？你的行李呢？”
夏晴想说其实更加糟糕，但她怕再说下去顾阳会更加激动，只说自己的行李遗落在出租车上，把其他的细节都掠过了。
“是我粗心，还好没什么贵重物品。”她笑笑，“现在你不是来了么？一切会好起来的，我就知道，老天爷总不会待我太刻薄。”
顾阳叹了口气，从床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夏晴立刻紧张地问：“你干什么去？”
“给你买衣服。”
夏晴一怔，旋即笑起来：“你知道我穿什么尺码，喜欢什么颜色？”
顾阳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他讲话的口气很笃定，夏晴相信他是真的知道。然而这不代表就能让他这样去为自己跑腿了，她站起来，脱掉那件厚重的大衣：“我在室内穿浴袍就可以，一会儿出去自己买。”
“怕我选的不喜欢？”顾阳挑眉。
夏晴摇摇头，他选的她都会喜欢。然而现在这时候，她还并不想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她走过去要取衣柜里的浴袍，顾阳说了句“等等”，忽然伸手抓着自己的衣角一掀，把那件浅黄色的毛衣脱下来：“穿我的。”
夏晴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抓着衣服套到她头上。衣服宽大，套在她身上下摆一直垂到大腿，两只袖子一直没到指尖。夏晴站在原地，像洋娃娃似的任他摆布，穿好了毛衣，看见顾阳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又担心：“你会冷的。”
“我包里还有一件。”
他妥帖、周到，成熟得已经跟从前截然两样。他们的位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颠倒了过来，在顾阳面前，夏晴再装不了老成坚强，一切面具在他面前都会失效，盔甲也会垮掉。在他跟前，她像退化成了个孩子，所有的无助和泪水都被他看到过，就再也不需要借口与掩饰。想哭就可以哭，想笑也可以尽情地笑。
现在，她只想听他的安慰，感受他的怀抱，就像身上的毛衣所带来的温暖一样，被包围在他的体温里。
夏晴伸出手，默默圈上了顾阳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