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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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周末的时间里，曲清和都在努力写新闻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篇稿子周一就能过审，并且在周二刊登上晚报。
曲清和实习的这家报业集团所发行的《J市晚报》是本市最大的报刊，发行量巨大，放眼在全省也是数一数二的。由于报社资历深厚，福利优渥，每年各个岗位上应聘者也如同过江之鲫，竞争之大可想而知。
这一次实习的三十名记者中，最终只能有一名幸运儿留下转正。
曲清和在这三十名记者中，排不上最好，但也不算是最差，勉强可以混到中游水准。
按照报社的要求，每一名实习生每周都要交一篇像样的稿件并且发表，最后按照这三个月实习工作的综合评价以及发稿的优劣来决定去留。
在这三个月正常的竞争下，曲清和落於下风，若想要最终反败为胜，必须得要剑走偏锋。
于是曲清和才想到了采访当下最热最畅销的作家陆离。一旦关于这位神秘作家的报导登上报刊头条的话，那么对于曲清和最后的留任将增加不少筹码。
可惜曲清和自己没有把握住这次宝贵的机会，错失了跟作家面对面的采访。
“唉……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去凑热闹了……”曲清和一回想起刚刚下午发生的事情，就懊悔不已。
看着电脑屏幕上已经修改好了的新闻稿件，上面内容详细记载了在茶馆内发生的那起冲突。可是曲清和看着那些文字，仿佛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自己的嘲弄。
获得了这篇报道的代价就是，对大作家的采访无疾而终，就连自己昂贵的手机也不幸在那场闹剧中被摔碎——这手机可是用自己大四那年打工努力攒下来的钱买的，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啊。
拿起了重新使用的旧诺基亚，曲清和又拨打了一遍陆离的手机，结果对方却关！机！了！
摔！曲清和强忍着怒气没有把诺基亚摔到地上，这个手机要再摔坏了的话，那就没手机可用了。
下午跟陆离分开后，曲清和就拨去了几通电话哀求，想要继续采访，结果均被婉拒。陆离推说要等到下周六再继续采访……
可是到了下周六一切就都晚了。因为截止到下周五，将是曲清和实习的最后一天。到了下周六，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是这家报社的记者了。
“唉，错失了这次的采访，看来自己距离成为一名正式的记者，又遥远了一步。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吗？”
虽然通过舅舅这层关系才联系上了陆离这种畅销作家，曲清和当然也可以继续去拜托舅舅帮忙连线其他手下作者，但是曲清和并不想再去麻烦舅舅。这些年，舅舅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况且舅舅并不同意她去当记者，而她非要去当一名记者的执念在舅舅那里也是一清二楚，不过舅舅倒也并没有过多的插手干涉。
最后检查了一遍稿件的错别字后，曲清和合上了笔记本，并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本厚重的老相册。
翻看老相册的第一页，那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照，陈旧的老照片上显示出岁月的痕迹。曲清和用手指轻轻触碰照片中婴儿的小脸蛋，好像在逗弄似的，那正是自己二十三年前的模样。
下面还有许多年轻幸福的夫妻、拥抱着婴儿的温馨照片。
“爸爸……妈妈……”曲清和强忍着泪水，隔着老照片，跨越了二十三年的时间，她是多么希望挽回照片中的人。
随后的照片里，详细记录了曲清和成长的岁月。懵懂无知的童年、无忧无虑的少年、蓬勃成长的青年，这些时期的照片上，曲清和的父母从未缺席，他们忠实地陪伴在她的左右，见证了她的成长和变化。
但是这一切的幸福，都停止在了那一年的夏天。
当看过了最后一张一家三口在沙滩上的合影照后，下一页的相册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各种新闻报纸所占据。已经泛黄的老新闻仿佛是岁月的见证者，无声地控诉着那年发生的一切。
曲清和快速翻阅着相册剩下的部分，每一页的新闻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着同一张面孔。每当看到这张面孔的时候，曲清和就情难自已，感觉体内的血液都静止凝固了。
如果说这部相册的前半部分记录了曲清和的成长轨迹，那么这部相册的后半部分就是关于另一个男人的发家史。
“真相不会永远沉睡在相册中……”曲清和重重地合上了相册，大口喘息了片刻，接着起身走向浴室。
...
周一的早上，是例行公事的会议，主要是点评上周刊登的报道以及市民反馈的优劣，之后就是讨论本周的选题以及即时热点。到了例会的结束阶段，新闻部的主任还点名表扬了实习生叶蓁蓁，说她不仅有吃苦耐劳的工作精神，而且工作任务也都是超额完成，发表了一系列深受市民们关注和喜爱的热点新闻。
“咱们这三十名实习生里，就数叶蓁蓁的业绩更胜一筹了。她对口的娱乐版面新闻中，一半以上都是她的报道！”
“听说她的男朋友是一个富二代，出入的场合认识的人中也都是非富即贵，顺便获得一些娱乐明星的小道消息更是近水楼台。听说她跟很多明星都是朋友关系呢。”
“唉，明明可以靠脸，偏偏工作能力又这么出色，咱们跟她一块进社实习，可真是倒霉了，怎么能竞争得过她嘛！真是越想越让人泄气。”
耳边听着周围其他实习生们的窃窃私语，曲清和不由得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叶蓁蓁，她精美的侧脸上挂着微笑，稍昂的头颅带着藐视一切的优越。
当全场的掌声都献给实习生中第一名的叶蓁蓁的时候，曲清和也附和着拍了几下手，心里酸溜溜的。
散会后，实习生们三五成群地离开会议室，在外面的走廊上，正巧碰见了跟主任谈笑风生的叶蓁蓁。
主任是一个三十五岁的中年男子，名叫陈友直，光头大脑门，小鼻子小眼睛，远远看上去整个脑袋就像是一个鸭蛋，呈椭圆形。他长着一张喜庆的脸，纵然是绷起脸来也很难让人去惧怕他。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曲清和就想到了一句歌词：我一见你就（想）笑。
“姑娘们，怎么没精打采的？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陈友直冲着实习生们加油鼓气。
“是啊，虽然你们下周都要离开这家报社了，但是这三个月的实习期对于你们以后去其他地方工作也有着很大的帮助，所以大家都不必沮丧。”叶蓁蓁也从旁笑着说道。
这话说得，好像她已经成为报社的正式员工似的，听在其他实习生的耳中，不免觉得有些不爽和刺耳，而且更加令人泄气。
“反正最后也留不下来，再好好工作又有什么用呢？”有些实习生干脆自暴自弃起来。
“话不能这么说。”陈友直微微一笑，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聪愚禅师？”
见众人均是一脸迷茫地摇头，陈友直再次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似的笑容，然后侃侃而谈起来。
“聪愚禅师年轻的时候向往佛学，并且不远万里来到了嵩山少林，想要遁入空门。可惜他悟性不够，身体体质又欠佳，最终被少林方丈婉拒。聪愚禅师不死心，跪在室外三天三夜以表决心。方丈见他心诚，于是点化他，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里都能修行。这句话令聪愚禅师茅塞顿开，对着方丈扣了三个头后下山。随后一路南下修行历练，普度众生，并且到了晚年，在他的追随者的帮助下，创建了南少林，终成一代佛学大师。”
说着，陈友直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用班主任提问一般的语调对实习生们说：“听完这个故事，你们有什么启发没有？”
叶蓁蓁第一个发言道：“陈主任这是在勉励你们要努力工作，不忘初心。只要你们心怀记者的梦想，在哪里都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
“陈主任，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实习生们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顿时变得斗志昂扬起来。这也正是陈友直想要看到的效果，所以他满足似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曲清和不合时宜地插话道：“陈主任，你刚刚讲的这个故事，是不是你杜撰的？”
说着，曲清和将手机屏幕举到了陈友直的面前，“刚刚在听主任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对聪愚禅师的平生很感兴趣，想要更多的了解一些，结果搜索了一下网络，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后来我又不死心地查了一下南少林的起源，发现南少林也并不是聪愚禅师创建的……”
“咳咳咳……”不等曲清和说完，陈友直尴尬地干咳起来，然后干笑两声，伸手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笑道，“嘿嘿……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绝对见鬼！”
整个周末的时间里，曲清和都在努力写新闻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篇稿子周一就能过审，并且在周二刊登上晚报。
曲清和实习的这家报业集团所发行的《J市晚报》是本市最大的报刊，发行量巨大，放眼在全省也是数一数二的。由于报社资历深厚，福利优渥，每年各个岗位上应聘者也如同过江之鲫，竞争之大可想而知。
这一次实习的三十名记者中，最终只能有一名幸运儿留下转正。
曲清和在这三十名记者中，排不上最好，但也不算是最差，勉强可以混到中游水准。
按照报社的要求，每一名实习生每周都要交一篇像样的稿件并且发表，最后按照这三个月实习工作的综合评价以及发稿的优劣来决定去留。
在这三个月正常的竞争下，曲清和落於下风，若想要最终反败为胜，必须得要剑走偏锋。
于是曲清和才想到了采访当下最热最畅销的作家陆离。一旦关于这位神秘作家的报导登上报刊头条的话，那么对于曲清和最后的留任将增加不少筹码。
可惜曲清和自己没有把握住这次宝贵的机会，错失了跟作家面对面的采访。
“唉……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去凑热闹了……”曲清和一回想起刚刚下午发生的事情，就懊悔不已。
看着电脑屏幕上已经修改好了的新闻稿件，上面内容详细记载了在茶馆内发生的那起冲突。可是曲清和看着那些文字，仿佛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自己的嘲弄。
获得了这篇报道的代价就是，对大作家的采访无疾而终，就连自己昂贵的手机也不幸在那场闹剧中被摔碎——这手机可是用自己大四那年打工努力攒下来的钱买的，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啊。
拿起了重新使用的旧诺基亚，曲清和又拨打了一遍陆离的手机，结果对方却关！机！了！
摔！曲清和强忍着怒气没有把诺基亚摔到地上，这个手机要再摔坏了的话，那就没手机可用了。
下午跟陆离分开后，曲清和就拨去了几通电话哀求，想要继续采访，结果均被婉拒。陆离推说要等到下周六再继续采访……
可是到了下周六一切就都晚了。因为截止到下周五，将是曲清和实习的最后一天。到了下周六，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是这家报社的记者了。
“唉，错失了这次的采访，看来自己距离成为一名正式的记者，又遥远了一步。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吗？”
虽然通过舅舅这层关系才联系上了陆离这种畅销作家，曲清和当然也可以继续去拜托舅舅帮忙连线其他手下作者，但是曲清和并不想再去麻烦舅舅。这些年，舅舅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况且舅舅并不同意她去当记者，而她非要去当一名记者的执念在舅舅那里也是一清二楚，不过舅舅倒也并没有过多的插手干涉。
最后检查了一遍稿件的错别字后，曲清和合上了笔记本，并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本厚重的老相册。
翻看老相册的第一页，那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照，陈旧的老照片上显示出岁月的痕迹。曲清和用手指轻轻触碰照片中婴儿的小脸蛋，好像在逗弄似的，那正是自己二十三年前的模样。
下面还有许多年轻幸福的夫妻、拥抱着婴儿的温馨照片。
“爸爸……妈妈……”曲清和强忍着泪水，隔着老照片，跨越了二十三年的时间，她是多么希望挽回照片中的人。
随后的照片里，详细记录了曲清和成长的岁月。懵懂无知的童年、无忧无虑的少年、蓬勃成长的青年，这些时期的照片上，曲清和的父母从未缺席，他们忠实地陪伴在她的左右，见证了她的成长和变化。
但是这一切的幸福，都停止在了那一年的夏天。
当看过了最后一张一家三口在沙滩上的合影照后，下一页的相册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各种新闻报纸所占据。已经泛黄的老新闻仿佛是岁月的见证者，无声地控诉着那年发生的一切。
曲清和快速翻阅着相册剩下的部分，每一页的新闻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着同一张面孔。每当看到这张面孔的时候，曲清和就情难自已，感觉体内的血液都静止凝固了。
如果说这部相册的前半部分记录了曲清和的成长轨迹，那么这部相册的后半部分就是关于另一个男人的发家史。
“真相不会永远沉睡在相册中……”曲清和重重地合上了相册，大口喘息了片刻，接着起身走向浴室。
...
周一的早上，是例行公事的会议，主要是点评上周刊登的报道以及市民反馈的优劣，之后就是讨论本周的选题以及即时热点。到了例会的结束阶段，新闻部的主任还点名表扬了实习生叶蓁蓁，说她不仅有吃苦耐劳的工作精神，而且工作任务也都是超额完成，发表了一系列深受市民们关注和喜爱的热点新闻。
“咱们这三十名实习生里，就数叶蓁蓁的业绩更胜一筹了。她对口的娱乐版面新闻中，一半以上都是她的报道！”
“听说她的男朋友是一个富二代，出入的场合认识的人中也都是非富即贵，顺便获得一些娱乐明星的小道消息更是近水楼台。听说她跟很多明星都是朋友关系呢。”
“唉，明明可以靠脸，偏偏工作能力又这么出色，咱们跟她一块进社实习，可真是倒霉了，怎么能竞争得过她嘛！真是越想越让人泄气。”
耳边听着周围其他实习生们的窃窃私语，曲清和不由得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叶蓁蓁，她精美的侧脸上挂着微笑，稍昂的头颅带着藐视一切的优越。
当全场的掌声都献给实习生中第一名的叶蓁蓁的时候，曲清和也附和着拍了几下手，心里酸溜溜的。
散会后，实习生们三五成群地离开会议室，在外面的走廊上，正巧碰见了跟主任谈笑风生的叶蓁蓁。
主任是一个三十五岁的中年男子，名叫陈友直，光头大脑门，小鼻子小眼睛，远远看上去整个脑袋就像是一个鸭蛋，呈椭圆形。他长着一张喜庆的脸，纵然是绷起脸来也很难让人去惧怕他。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曲清和就想到了一句歌词：我一见你就（想）笑。
“姑娘们，怎么没精打采的？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陈友直冲着实习生们加油鼓气。
“是啊，虽然你们下周都要离开这家报社了，但是这三个月的实习期对于你们以后去其他地方工作也有着很大的帮助，所以大家都不必沮丧。”叶蓁蓁也从旁笑着说道。
这话说得，好像她已经成为报社的正式员工似的，听在其他实习生的耳中，不免觉得有些不爽和刺耳，而且更加令人泄气。
“反正最后也留不下来，再好好工作又有什么用呢？”有些实习生干脆自暴自弃起来。
“话不能这么说。”陈友直微微一笑，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聪愚禅师？”
见众人均是一脸迷茫地摇头，陈友直再次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似的笑容，然后侃侃而谈起来。
“聪愚禅师年轻的时候向往佛学，并且不远万里来到了嵩山少林，想要遁入空门。可惜他悟性不够，身体体质又欠佳，最终被少林方丈婉拒。聪愚禅师不死心，跪在室外三天三夜以表决心。方丈见他心诚，于是点化他，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里都能修行。这句话令聪愚禅师茅塞顿开，对着方丈扣了三个头后下山。随后一路南下修行历练，普度众生，并且到了晚年，在他的追随者的帮助下，创建了南少林，终成一代佛学大师。”
说着，陈友直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用班主任提问一般的语调对实习生们说：“听完这个故事，你们有什么启发没有？”
叶蓁蓁第一个发言道：“陈主任这是在勉励你们要努力工作，不忘初心。只要你们心怀记者的梦想，在哪里都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
“陈主任，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实习生们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顿时变得斗志昂扬起来。这也正是陈友直想要看到的效果，所以他满足似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曲清和不合时宜地插话道：“陈主任，你刚刚讲的这个故事，是不是你杜撰的？”
说着，曲清和将手机屏幕举到了陈友直的面前，“刚刚在听主任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对聪愚禅师的平生很感兴趣，想要更多的了解一些，结果搜索了一下网络，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后来我又不死心地查了一下南少林的起源，发现南少林也并不是聪愚禅师创建的……”
“咳咳咳……”不等曲清和说完，陈友直尴尬地干咳起来，然后干笑两声，伸手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笑道，“嘿嘿……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绝对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