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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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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蓂玖一路垂着头回到万里堂,才通关,就看见安蓂璃正坐在台阶上捡了一根小树枝,百无聊赖地在逗一只小灵鸟,支颐等着他。一看见他立刻跑上前来。

    “哥哥,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尘藻破天荒的主动应了她一句:“拜了个堂。”

    安蓂璃以为自己听错了,满面疑问地在他们二人脸上来回扫着,“摆……了个摊还是……”

    安蓂玖见她跑来,愁容立改,喜笑颜开,“哎呀就是帮了个忙,成了个亲,还给你带了个礼物,”他从袖中拿出给她买的胭脂粉盒,道:“安蓂璃,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安蓂璃还在一脸懵懂中,“成亲?谁和谁成亲?”她将视线停在看起来好像莫名心情不错的尘藻脸上。

    安蓂玖举起胭脂粉盒在她眼前晃了晃,企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哎哎哎,我给你买了东西。”

    尘藻也没让她失望地回道:“我和他。”

    “……”安蓂玖再次企图引起她的注意,“我给你带了个……”他见安蓂璃还是没理他,默默嘟囔了句:“算了。”

    安蓂璃这才回过神来,问他,“啊你说什么?”

    安蓂玖一脸无语道:“没什么。”

    安蓂璃又问尘藻,“他说什么?”

    尘藻十分给面子地答道:“他说给你买了礼物。”

    安蓂璃终于好像搞清楚这事的原委,回过神来便一脸开心,但是仅片刻就蹙了眉,既不接话,也不接盒,连一眼都没有留给那只样子精巧的粉盒。她抓着安蓂玖的手臂问:“哥哥,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安蓂玖见自己被看穿了,慌慌张张地垂目在心底扫了一阵,想好对策后立刻尬笑着偷瞄了一眼尘藻,果不其然收到了一脸严肃的锋利目光。他立刻辩解道:“不严重不严重,你看我还生龙活虎着呢。”他说罢还抡起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不料一捶居然真的咳了起来。

    安蓂璃跺着脚急道:“你还说你没事,我一看你脸色就和平日里不同。你把手给我我给你把脉。”

    安蓂玖一听就立刻将大袖拉出来绕着自己的手腕卷了几圈,回道:“把什么脉啊,我真的没……哎哎哎,你干嘛!”

    尘藻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袖子往上一拨,向他探脉。尘藻先简单的探了他的伤势,好在受伤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血脉流行不顺,大约是昨日受伤导致的血瘀。然后他又向上摸了几寸,打算探他的灵脉。

    安蓂玖将手一抽,回道:“你看,我就说没事吧。昨日受的伤都不用服药,休息几日就好了。况且我手上还有木梨花结朱砂红绳,我昨天怎么说来着,平顺安康,无灾无虞。”

    尘藻见他这样便也就向安蓂璃点点头,表示无事。

    安蓂璃自然是知道安蓂玖的脾气,他就算受伤再重也不会在她面前喊一句疼,明明脸色都变了,休息一晚上还没恢复过来,绝对不止是皮肉伤。但是他不愿意让人知道,安蓂璃也就作罢。

    “那你给我看看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安蓂玖笑着摊开手,将胭脂粉盒递给她,说道:“那老板说这可是近日里最受仙修小姐们追捧的东西。这胭脂用的是稀有昂贵的胭脂虫做的,量少价高。而且这颜色还是我和砚台糕一同给你挑的,一定好看。喜欢不喜欢?”

    安蓂玖一脸期待地看着安蓂璃,安蓂璃尽量笑得开心一点,让他看不见她脸上的抽搐。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叠着捧着那只小盒子笑着说:“哥哥送的,我都喜欢。”说完就转身走了。

    尘藻看着安蓂璃带着没有弹性的笑容离去的背影,将视线转到一脸欣慰笑意的安蓂玖脸上,问:“你看到她的表情了吗?”

    安蓂玖转过头来僵着笑说:“看到了。”

    尘藻说:“我不觉得她喜欢。”

    安蓂玖还是笑着,稍稍抿了抿嘴,道:“我也不觉得。”

    尘藻:“……”

    安蓂璃因年纪不足只能在流亭馆上课,加之她本身课业灵修都是极好的,与这些比她还大上一两岁的人相较还能胜出许多。大家看她这么厉害也愿意向她请教与她玩耍,一来二去也认识了一班称兄道弟的男仙修。那些男仙修见她矮矮小小的,清秀可爱,就把她当弟弟一起叫着耍。

    这天下课,他们和年纪稍长些的同法门的仙修们在玩个什么游戏,结果被旁人一打岔,同法门的人输了,安蓂璃起哄站到椅子上,叫对方罚酒。同法门的人不服,想重来一局,安蓂璃不依不饶,非要他们罚酒。结果安蓂璃就和同法门的苕玺动手打起来了。

    安蓂璃先是与苕玺徒手过了几招,没想到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周围的起哄下一拔碧藤打算与他真刀实枪地打一场。苕玺也是没料到安蓂璃会拔剑,因为平日里她都将自己的剑藏得很仔细,从不出鞘,绝不炫技。如今大概真是喝酒上头了才起了兴致。

    苕玺勾起嘴角一笑,从腰间拔出混黑四棱双锏,长约四尺,身似竹节尖端亮堂,一看就是不那么好对付。

    他操起左手对着安蓂璃的脖颈处一扫,安蓂璃一下腰,那混黑四棱锏就从她的脸上扫过,断了她几缕碎发。她一个平地回旋,对着苕玺就狠狠砍去,他的双锏交叉,使出好大得劲才挡住。

    苕玺不想输给这个竹染堂的小仙修,一抬脚对她腹部一踹,安蓂璃趔趄了几步,怀中掉出一个小方盒。但是她没注意到,抬剑就对苕玺刺去。

    这边正打得热火朝天,有人拾起那个小方盒,打开看了看,喊道:“安日天,这胭脂是你的啊?”

    苕玺停住手,愣愣地看着她问了句:“你怎么有这个东西?”

    安蓂璃一摸身上,果然是自己掉的,便伸手有些微怒,喊道:“还给我!”

    那个拿着胭脂盒的人玩笑道:“安日天,你不会是女的吧?”

    安蓂璃一脸盛怒,涨红着脸凶道:“我叫你还给我!”

    那人将胭脂盒扔给苕玺,苕玺一接到手就挑衅道:“在我这,你来拿啊。”

    安蓂璃伸手去抓,苕玺好像也没有故意要为难她,就顺手给她了。但是在她拿到手的瞬间,头发就散了。她的束发带被被身后的人扯掉了,紧接着是周围的男修们一片惊呼。

    毕竟他们真的没想到这个跟他们同学同吃的小仙修,竟然真的是个女子!

    万里堂开山办学以来还没有过这种事情,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几个人见状马上去找鸣屋夫子了,还有些平日里和安蓂玖交好的,也马上就去告诉他了。

    苕玺也震惊了,但他顷刻就回过神来坏笑道:“安日天,你是个女的。有趣,真有趣啊。我早就听说安蓂玖有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妹妹,如今一见,还真是……煞风景。不过,你说要是鸣屋夫子知道了,会怎么罚你们?”

    安蓂璃见苕玺竟然威胁她,更是生气,毫不客气地回:“你想怎样?”

    苕玺围着安蓂璃上下打量着绕了一圈,说:“我不想怎样,我就是想看看,如果安蓂玖被罚废了,他尘藻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安蓂璃知道同法门本身与尘藻就有诸多不快,他们兄妹二人又同尘藻走得近,这次可以参他们一本,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一下子开始慌了起来,她有听过万里堂的执灵极重,掌罚的仙师又不通情理,真是被告到了鸣屋夫子那里去,安蓂玖肯定要一同被罚。而安蓂玖受的伤还没好……

    另一边一个人像是有意要激怒安蓂璃,他立刻说道:“安蓂玖算什么啊,不过是尘藻身边围着转的一条狗。”

    苕玺又接:“我只当那安蓂玖是尘藻身边的走狗,没什么本事,没想到他居然带着你,还男扮女装来修习,有胆量,有胆量。”

    安蓂璃听到同法门再度出言侮辱安蓂玖,也顾不了这么多,气得拔出碧藤剑架在苕玺脖子上,只要她稍一用力,苕玺立刻人头点地。她眯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我说安蓂玖是尘藻身边的狗……”

    安蓂玖闻声赶到时,安蓂璃已经被叫到戒法殿,他又赶去戒法殿,等他到达戒法殿时,内内外外已经围上了不少同学。

    同法门仙修见安蓂玖来了,立刻对鸣屋夫子说:“安蓂玖不仅私自带他妹妹安蓂璃男扮女装入学,我好心提醒,还被安蓂璃用剑架着脖子。万里堂虽说容许学生私下打闹,但是危及性命就过分了吧。他们二人扰乱秩序,目无长辈,不知礼数,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学生认为应该重罚。”

    安蓂玖一个飞身冲上前,才飞在半途就被北梦仙师一甩拂尘给摔地上了。同法门的人趁机上前来把他压到地上跪着。

    鸣屋夫子闭着眼睛,脸色不太好。但万里堂的确没有规定说不可男扮女装来上课,只是若今日不罚他们,以后年年有这样的事情岂不是乱了套。

    一旁的北梦仙师开口了:“安公子,安小姐,这万里堂可是传道受业的地方,岂能容你们如此胡来。来人,给他们各领五十条执灵。”

    安蓂璃知道安蓂玖身上的伤还没好,要是再领了这五十条执灵,伤都不知道会恶化成什么样。她立刻挡在安蓂玖面前:“不要啊仙师,都是我的主意,不关哥哥的事。”

    安蓂玖本身身上伤都还没好,被同法门的几个人恶意一压,跪得东倒西歪,一边龇牙咧嘴疼着,一边还喊:“不关她的事,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

    安蓂璃心一沉,咬着牙,一甩衣袍跪下,“我愿意领一百条执灵,不打不长记性,打!”

    她才刚咬的牙,在被打第一条执灵的时候就被打松了,没过七八下,安蓂璃就被打得吐出一口血来,喉咙还不断有血腥气往上涌。但她还是撑着跪的笔直,双手将拳头紧紧握得青白,指甲已然是全部嵌入掌心肉中,血顺着指缝流出,地落了一地。

    安蓂玖虽然是担心安蓂璃,但是有伤在身还是力不从心,加之同法门的人在一旁直按住他,他根本无法动弹。一旁和安蓂玖几人交好的仙修们看不下去了,在跟鸣屋夫子和北梦仙师求情,但是二人始终是面不改色。

    忽闻一阵衣袂飘动的声音,只见戒法殿上空飞来一抹黛青色的身影。一条水凝绳紧紧拉住了即将要落在安蓂璃身上的第五十一条执灵。

    尘藻落地后还未开口,北梦仙师就让掌罚人停手了。

    安蓂璃此时已经眼前全黑,看不清东西,全身冒着汗,喉咙里还不断有血涌出。她撑着剑,颤抖着双腿缓缓站起来,抹了抹嘴上的血,瞪着同法门的人说:“我能扛得住这些执灵,我也能护得住我哥哥。你们若是再有谁对安蓂玖出言不逊,今日我受的,来日我让你们加倍奉还。”

    万里堂虽说向来赏罚分明,但是从不抑制学生天性,学生私下玩耍斗殴放狠话,只要不是事态严重都不会管,只让他们自己解决,所以北梦仙师也不管他们今后恩怨如何,只说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念在安蓂璃品学兼优,叫她明天开始就去女院上课。

    在戒法殿外看到这一幕的女院仙修也不少,听说安蓂璃如此护着兄长,大家虽然不认识她,但对她好感大增。当晚安蓂璃就被转到女院去了。一些女仙修听说安蓂璃没带广袖裙,还东拼西凑给她送了两件。其他的听说安蓂璃伤势严重,还给她送了好些药材过来,还有的主动要帮她清理伤口。安蓂璃从来没受过这等待遇,也没有这么多女孩子要来跟她做朋友,她不知所措又心安理得的感动了好久。

    虽说尘藻帮她拦下了一半的执灵,但是这五十条执灵也是够她受的了。安蓂璃的伤势恢复的倒是挺快,可能从小做粗活做惯了,身体挺硬朗,没过多久就可以跑跑跳跳了。

    安蓂玖不同,他被北梦仙师那一拂尘摔得可有够惨的,五天没能下地走。用膳都靠南风修途和尘藻轮番给他带吃的回来,但是才过三天,安蓂玖就怨声载道地跟安蓂璃说他们虐待他,每日给他带的都是些味道寡淡的东西。

    原先他们也能外出东卿山猎一些野味,但不料前几天有人去猎了偷跑进来的野狐,没经过东卿山灵气的洗涤,吃了竟染病在床了,还将他们门派的仙修们都感染了。于是这几日仙师们一边在医治他们,一边在查找东卿山的结界哪里有破洞,禁猎了。

    无奈,安蓂璃只好挑了一日早早下课后跑去厨房做了一点粥给安蓂玖带回去。

    回到春竹居时,只见南风修途也在,还好她准备了一大锅,够五个人吃的,便分了一些给南风修途。

    安蓂玖虽然身体疲惫兴致不高,但一闻到恬淡的馨香便立刻坐起问:“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叫,‘日天粥’。”

    南风修途一听就皱着鼻子问:“什么玩意儿啊?”

    安蓂璃跟他解释道:“这是我前几日做安日天的时候想到的。我这次带了些灯芯蜜来,又见到万里堂的粮仓里有好些未见过的食材,取了些野鲜栗,腌了蜜饯,然后放入用洛神花窨过的米水煮粥。再取了两三条没什么刺的小鱼,用沸粥浇以生鱼滚熟,然后抓起鱼尾巴一抖,那鱼肉白得发透,顺着纹理块块滚落至粥内,既保留了鱼的鲜味,又用栗子蜜饯抑制了腥味。整碗粥咸甜相宜,还有一股子花蜜香。修途哥哥你快尝尝。”她一边说,一边给安蓂玖盛了一碗。

    南风修途听着就已经直咽口水了,立刻狼吞虎咽了几口,也顾不得烫,一边被烫得直吸凉气,一边说:“安蓂璃,你可真是心灵手巧贤良淑德啊,烧这么一手好菜,想嫁仙门大家一定很方便。”

    安蓂玖瞥着他,道:“你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话啊南风修途,我妹妹聪明伶俐,怎么就为了嫁人方便啊。”

    南风修途还没咽下去,急忙解释:“哎呀我知道,我瞎说的。快快快,把小菜端出来。”

    安蓂璃从食盒第二层拿出两盘润兔水晶脍,将其中一盘给了南风修途。南风修途挑着眉对她说:“果然没对你白好啊安蓂璃,还知道独为我准备一盘。那我再拿一碗粥,借花献佛带给阿凉尝尝。”

    安蓂玖无奈的笑道:“好了,快去吧。你再不去,温五小姐都要用完晚膳了。”

    南风修途后脚才溜出门,尘藻前脚就进来了。

    安蓂玖一见到尘藻就喜上梢头一般叫他快来,“砚台糕,你来得正好。这个粥可好喝了,你也来喝一点。这可是我妹妹自创的。”

    安蓂玖见他喝得也很满意,笑着笑着就突然愁眉苦脸了起来,他把碗往安蓂璃手中一塞,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细闻还有每日安蓂璃给他被子做的熏檀香。他闷闷地说道:“都怪南风修途,我想起他的话就生气。安蓂璃,你不如别成家了吧,好不好?”

    安蓂璃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被他这一说哭笑不得,坐在他床边摸了摸他的头,问:“你想干嘛?”

    安蓂玖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几经曲折传出,像是撒娇:“我一想到我这么好的妹妹将来要嫁人了,我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我就心里难受。”他末了还转了个身在床上打滚跺脚。

    安蓂璃看了一眼尘藻,见他十分淡定,并无觉得不妥,又哄安蓂玖道:“你臊不臊啊?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以后娶不娶生不生啦?”

    安蓂玖扭过头赌气似的瞥了她一眼,“哼”一声又埋进被子里。

    安蓂璃见哄他也不领情,就说:“我看你这样也没人要,要不问问尘公子愿不愿意收留你。”

    安蓂玖闷声喊:“他天天凶我!”

    “愿意。”

    安蓂璃一回头,只见尘藻淡然地端坐在那里,好像方才那句话根本不是他说的一样。但是神情却实实在在软了几分。

    安蓂玖一听,也做起来,抬着下巴对安蓂璃说:“你看。”

    安蓂璃拿他没办法,笑道:“好好好,有人要你我可就安心了。”

    安蓂玖一脸自豪,手舞足蹈道:“那可不是,我们家砚台糕,一个可以打十个苕玺,若是他……”

    安蓂玖话还没讲完,尘藻那冷冷的声音立刻传来:“他若是欺你,我叫他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