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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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被王翠竺拉了过去,苏可夏闲得无聊,这才有时间看看苏家的样子。

    就像现代所见的农家乐,简陋的篱笆房,南北两面是厢房并排三间,往西是庖厨,院子是用竹篾围成的,有一两只小鸡在树下啄食。

    苏可夏看着随风簌簌掉落枝叶的梧桐树,回想起醒来时所见的潮湿发霉的被褥,心想,要是到了冬季,怎么捱过去。

    下一瞬,她摸了摸自己被裤腰挤出来的游泳圈,叹息一声,得了,有了这些肥肉,还怕什么冬天。

    “鬼?”

    刺耳的女声携裹着木桶撞地声径直传来。

    苏可夏望去,见到一个身量低矮,穿着对襟麻布粗衣,头用一个蓝巾裹着的妇女,她正张着惊悚的眼看着自己,脚下木桶斜签在地上,淡黄色液体倾洒而出,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苏可夏忍不住退后一步,哪知那个妇女也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复道:“鬼啊!”

    苏可夏看着妇女头巾像是一块麻布胡乱搭在脑上,几缕发丝也凌乱的别在鬓边,衬得一张糊了黑炭的脸更是恐怖。

    苏可夏心想,谁更像鬼呢。

    不过她还是认出来了此人,这是她的大妈,陈芳禾,陈氏。

    “大中午的鬼吼什么劲!”庖厨支起一扇窗,露出王翠竺的脸,她用倒三角眼望了苏可夏,然后不耐烦地瞪了一眼王氏,“傻子没死,把你吓得.......不过活了也是受罪,还不如死了好。”

    她说着,突然用力吸了几口,“什么味,这么馊!”

    话音刚落,王翠竺面色陡然一变,连忙撤了支窗子的手,三寸金莲蹬蹬踩着步出来,看见一地的泔水,气得抄起一旁的扫帚打起陈氏,“倒个泔水桶都不会,弄得院子臭死了!”

    陈氏脚像是被钉住般,捂着脑袋硬生生地挨着王翠竺劈头盖脸的打,嘴里发出“哎哟,哎哟”的惨痛呼叫。

    王翠竺没听见般,下手越来越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连个泔水桶也倒不利索!要不是看在你给老大生了两个儿子,我早让老大休了你!”

    苏可夏见陈氏手臂通红,还有几处都泛血丝,实在见不下去了,当即一咧嘴,透明的涎液顺着嘴角滑下来,“奶奶,奶奶......”

    王翠竺听见声音,一回头,见到苏可夏肥胖的身躯正以迅雷般的速度朝自己扑过来,嘴角上的液体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王翠竺身子一抖,连忙丢了扫帚,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喊,“该死的,老三家的,你还不快看着你这个傻子!又犯病了!”

    被王翠竺勒令在庖厨做饭的杨氏连忙夺门而出,“夏儿......夏儿她奶,夏儿就是想亲近你......”

    “你让她滚!”王翠竺朝苏可夏啐了一口,被苏可夏灵巧地避开,“我不要她亲近,臭死了!”

    杨氏眼神一黯,垂着头拉苏可夏,“夏儿,你过来,别虎着你奶。”

    王翠竺被这么一打岔,也没有打陈氏的念头了,只是冲着陈氏恶狠狠地道:“把地给我收拾了!”

    然后转身气鼓鼓的走了,走得很快,生怕撞着什么晦气似的。

    苏可夏这才咧着嘴回头叫了杨氏一声,“娘。”

    杨氏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去而复返的王翠竺大吼一声,“老三家的还不快来厨房......”

    杨氏愧疚地看了一眼苏可夏,摸了摸她的头,“夏儿,你好好玩,娘做完饭就来陪你。”

    苏可夏点点头,杨氏这才火急火燎的跑过去,背影匆匆的生怕王翠竺又骂她一样。

    陈氏则满脸泪水的收拾着地上的泔水,肩膀一抽一抽的,很是可怜。

    苏可夏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婆媳关系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惊悚得让人害怕,怪不得有一句俗语叫做,媳妇熬成婆呢。

    可是,这些婆婆不都是从媳妇时候过来的嘛,何必女人为难女人呢?

    她正想着,突然感觉一道异样的视线扫在身上。

    苏可夏余光一瞥,见到王翠竺正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苏可夏心中一凛,连忙用满是泥的手塞进嘴巴,又咧嘴傻笑,流出的涎液刺进王翠竺眼里,让她狠狠地啐了一口,立马关上了窗。

    蔚蓝天幕下,正午的阳光穿过从枝叶罅隙出穿过,被裁剪成千丝万缕,落在地上满地密条,苏可夏的身子也被照着渐渐有了暖意,。

    这样的天气,比待在那个满是霉气,潮湿的被褥好太多了,一想到这里苏可夏又颓然起来,她自幼学武,不似其它女子娇气,但是对居所大抵还是有整齐干净的基本条件的。

    一旁的陈氏‘咿呀’的怪叫了一声,将苏可夏叫回了神,她摇了摇头,自己可是傻子,再在外头这么想去,就怕是陈氏都会看出不对。

    想想,在阳光和暴露两者,她最后还是抉择后者回了屋中。

    苏可夏的屋子比南北那几间房略略低矮,周遭也是随便用篱笆糊上的,茅草铺盖的房顶,稍微风吹雨打,里面就是小型的蓄水池,屋子里的地面坑坑洼洼的,摆放着不是豁了角就是退了色的家具。

    因为所出的地方正好背光,常年受不到晒,所以被褥这些潮湿得发霉,混合着床脚的夜壶,简直难闻得让苏可夏胃里翻涌。

    苏可夏心想与其在这个屋子里待着还不如出去呢。

    她正想着,后门被人‘砰’的一声踹开了,走近一个蓝色布衣,裤腿高高卷起,脚上沾满泥巴的男子。

    王翠竺从庖厨出来,那张一向狠毒的面容突然如春风般和煦,只见她笑眯眯地道:“二儿......”

    王翠竺话还没说完,苏凌风急急打断他,“娘,弟妹呢?”

    王翠竺脸一下沉了,狠狠盯了厨房一眼,“你叫那个败家娘们干嘛!”

    杨氏听到有人叫她,手在围裙搓了搓,笑着迎了出来,“二哥,你怎么这个点儿就回来了......”

    苏凌风抹了抹头上的热汗,“弟妹,三弟今天去镇上给夏儿买药了?”

    杨氏愣愣的点头,苏凌风就又问,“那三弟今天可是穿得栗色上衣,灰色裤腿?脚上穿得是一双草鞋。”

    “你问这个做什么......”杨氏瞬间反应过来,“是不是夏儿她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