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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你媳妇呢?

作者:菜园子里种花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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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钱如意却已经明白。陆子峰在惋惜,他曾经答应过钱如意,等他的事情告一段落,便陪着她归隐山野。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睦天年。

    如今,他卸去官职,赋闲一身,斯人却已经人是物非。

    钱如意道:“世间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如今你我还能好好的在这里站着说话,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仔细想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陆子峰点头:“你说的也对。只要咱们都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心中所想,哪里不是田园呢?”

    钱如意看着他:“你老了许多。”

    陆子峰也看向她:“你却似乎比以前还年轻了几分。”两人自那年一别,再无这般坦然相对的时候,如今四目相望,恬淡释然,钱如意心中便已明白,她放下了,陆子峰也放下了。

    为此,她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下,你也该放心了吧。我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你只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陆子峰脸上却浮现出惭愧之色:“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钱如意笑道:“你又何必这样强行的自责呢?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子的啊?”

    陆子峰笑了笑:“你这个呐,就嘴巴厉害。”

    钱如意道:“你接下来想要干什么?”

    陆子峰道:“看圣上的意思,是想要让我种种田,修养几年。大约是要去做个善田使。”

    所谓善田,就是胡大郎让三皇子开垦的那三千亩的御田。善田使就是管理那些御田的官吏。御田是个新鲜的事物,因此那善田使也是个新鲜的官职,在本朝之前,大业根本就没有这个官署,更没有这个官职。

    钱如意笑道:“你倒是光捡新鲜的事情做。”

    陆子峰笑道:“没办法,能者多劳嘛。”

    “哈哈……”钱如意笑起来:“我今日才发现,陆师兄吹起牛来,竟然都是别具一格的。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骗了多少人。”

    陆子峰眸色一暗:“可是,我最想骗的人……”他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话头,转而道:“你一大早站在门口做什么?难道也是要去迎接郭将军么?”

    钱如意摇了摇头:“笨笨回来了,你知道吗?”

    陆子峰一怔:“你是特意在门口等我的?”

    钱如意点头:“我昨天见到他了,他不肯认我。”

    陆子峰顿时便愠怒起来:“这孩子,他怎么能这样?”

    钱如意苦笑一声:“他这样做,不也是正常的么?我们真的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那他也不能数典忘祖啊。你可是他的亲娘。就算他当时年幼,不知就里,一时不肯认你的时候,可还有我这个亲爹呢?他怎么都不肯来见我一见?”

    钱如意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大约也只有见到他,问了才能知道。”

    陆子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找他。不,我亲自去找他。京城就这样大,我还不信我找不到他。”他说着,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回头看,见钱如意还站在门口,便道:“这外头风大。你要是闷得慌,就来和云容说说话,或者让她过去也是一样。”

    钱如意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是当年那弱不禁风的吗?我如今壮实的像一头牛。”

    陆子峰轻叱道:“又胡说八道。”而后才回家去了。一会儿功夫便又带着人,出来。翻身上了马匹。见钱如意还在门口站着,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放心,我一定把那忤逆的小子给你捉回来。”

    钱如意顿时便担忧起来:“倘若他真的不肯来时,你可不要为难他。”

    陆子峰道:“你放心,我可是他亲爹。还能吃了他不成。”说完带着人催马而去。

    钱如意一直目送他的身影走得看不见了,这才准备回去。一转身,只见周唯心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钱如意道:“你要出去么?”

    周唯心点头:“学生要去迎接郭将军进城啊。”

    钱如意抬头四顾,不见玛莎的踪影,因此问道:“你娘呢?她不和你一块儿去么?”

    周唯心道:“这等男人们的事情。我娘是个女人,自然是不方便去的。”

    钱如意每次听见周唯心这样说,心里就不是滋味。周唯心还小,她大约还不明白男人和女人真正的区别,等她大了,发现自己是个女人的时候,该如何自处?

    但是,她似乎又无能为力。周唯心是个女孩子这件事,胡大郎知道却并不揭破。可见内里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是,不管大人怎样的筹谋,只是苦了这个孩子。

    钱如意嘱咐道:“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周唯心点头:“学生知道。”说完便带着人去了。

    比起当年陆子峰擒获北定候,郭通的凯旋要隆重的多。钱如意身在内城,都能隐约听见那城门方向的鞭炮声。大业的百姓受战火

    流乱的时间太久了。国病民疲,无论朝野早已万众一心,盼着天下大同,国泰民安。

    欢乐的时光总是易过的。

    钱如意望着窗外:“郭将军回来几天了?”她想着,赵大妹总是要记得来看看她,设或她一时没有空,春桃也会来和她说一说赵大妹的情形的吧。

    可是,接连好几天过去了。就连周唯心都没有来过一次。

    钱如意便有些沉不住性子了。

    侍女道:“七日了。”

    “都七日了?”钱如意心里便有些异样的感觉。她想了想:“我得去看看。”

    侍女道:“去看谁?”

    钱如意道:“去看郭夫人啊。还有小福气。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心里挂念的很。”

    侍女道:“您还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

    “郭夫人没有回来。”

    钱如意心头咯噔一下:“什么叫没有跟着回来?”

    侍女道:“听说,郭将军在回转的途中,遇到了伏击。混乱之中,和郭夫人走散了。”

    钱如意心头一震,但随即就勃然大怒:“那郭通就自己回来了么?”

    侍女无奈道:“不然怎么样呢?郭夫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钱如意闻言,便急急的向门外走去。她要去问一问郭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女劝不住她,只好在后头跟着。

    郭通的将军府就在十王街的尽头。那里原来是老贤王的府邸。老贤王夫妇双双谢世之后,那府邸就被收归国有。如今郭通立了大功,胡大郎就将那宅子赏了郭通做将军府。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铁打府邸,流水的权贵便是这样。

    郭通如今可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钱如意一路走过去,但见十王街上车水马龙,一多半的车马都是往他的门首而去的。

    她走到郭通的门首,但见张灯结彩,一张偌大的金碧辉煌的牌匾挂在门首,上书‘将军府’三个大字。一看那字体隽狂的姿态,便知出自胡大郎的手笔。

    和别处不同。郭通的门卫都是彪须大汉,仿佛八大金刚一般各执一旁。威风凛凛,煞气腾腾。那车水马龙到在他的门首,便都下意识的屏息静气,变得安静下来。

    钱如意全然不怕这威风和煞气的,提着裙摆就上了郭通家的台阶。

    “这位夫人还请留步。”一个文吏模样的中年人,见状连忙闪身出来。

    “起开。”钱如意心里正憋着怒气,一把将那文吏挥开。

    “这位夫人,这里可是新晋的将军府。”

    钱如意道:“我找的便是新晋的将军府。”边说着已经一径闯了进去。钱如意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布衣荆钗的农妇样子,多年的养尊处优,早已将她的骄矜之气养成一团富贵景象。因此,她一路闯进去,那文吏也不敢真的就动手拉扯她。偏偏郭通才回来,府上要论兵将刀斧,那是不缺的,就缺女眷侍女。

    因此,纵然有雄兵把守,竟然无一人能抵挡得住钱如意一个小女子的长驱直入。

    钱如意对老贤王的旧府邸是十分熟悉的。因此,根本不用谁给她带路,她径直就奔向郭通的起居之处。

    满院子没头苍蝇一样忙忙碌碌的兵将们,陡然看见一个气势汹汹的贵妇人杀了进来,一时间都懵了。眼看着钱如意登堂入室,进了郭通的屋子,站在屋子中央大喊一声:“郭通,你给我出来。”

    其中一个亲卫这才反应过来,嚎叫一声:“这位夫人,快莫要高声。我家将军昨夜醉酒,还未起身呢。”

    钱如意哪里管那些,只管叫道:“郭通,你给我出来。”

    只见内室的帘子一掀,郭通没出来,却走出来一个面容妖娆,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望着钱如意似笑非笑道:“呦,这位怎么称呼啊?”

    钱如意胸中的怒火蹭蹭就往起窜,瞪着那女子道:“你是何人?”

    “我么?”那女子讪笑一声:“你不是看到了么?”

    钱如意气得咬牙切齿,就要往内室闯。

    “主子,使不得啊。”侍女们慌了手脚,七手八脚将钱如意拖住:“就算您要问话,好歹也等郭将军起身了,收拾一下。”

    钱如意道:“他自己不要脸,如今都被我捉奸在床了,那几片遮羞布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用?”

    侍女哪里敢让她真的闯进别的男人的寝室之中,只好拼命的拉着她:“主子,求求您了。就当心疼奴才们伺候您一场。奴才们但凡松了松手,就活不得了。求您了,千万息怒,千万息怒。”

    一直从大门口追着钱如意到了这里的文吏,一看情况不妙,连忙溜进内室,好歹将酣睡的郭通叫了起来。

    郭通这几日,接连被人宴请,醒着的时候没有醉着的时候多。因此被那文吏唤醒还有几分愠怒,待听见外头钱如意暴怒的吵闹声,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将衣服乱七八糟的穿上,待要出去,又觉得丢脸。

    那文吏见状,又走出来,好说歹说才将钱如意劝到外头去。

    郭通这才装模作样的从屋里出来,看见钱如意站在那里,他假模假样的抱拳向着钱如意行礼:“见过贤德妃娘娘。”

    之前那妖娆的女子,闻言顿时吃了一惊。一抬眼见钱如意正狠狠的盯着她。她顿时便被吓出一身冷汗。原来她以为钱如意大约是郭通之前的女人,如今得知她是皇妃,哪里能不吃惊呢?

    她连忙就跪倒在地上,匍匐着连头都不敢抬了,更不敢说话。

    钱如意坐在临时搬来的椅子里,指着那地上匍匐的女子问道:“那个东西,你哪里整来的?”她实在是恨极了那种钻头不顾腚的妖精。因此说话也就不客气的很。

    “什么东西?”郭通连日来醉得七荤八素的,还不知道钱如意说的什么呢?等他顺着钱如意的目光,看见地上匍匐的女人之后,顿时就瞪起来眼睛:“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那女子抬头呼道:“奴家是小花娇啊,昨夜是奴家服侍的将军啊,将军怎么就忘记了呢?”

    郭通一怔:“你服侍的我?”转而道:“胡说八道,爷昨儿喝断片儿,睡得死猪一样,要你服侍?莫不是看爷醉酒的深了,趁机想要讹我?滚滚滚……不然爷对你不客气。”

    “将军……”那女子着急起来:“您不能始乱终弃啊。”

    “滚蛋。”郭通在怀里摸了摸:“似你这等表字,不就是想要钱么?钱……”他整个人都罪糊涂了,这会儿在怀里乱摸了一通,别说银子了,连铜板都没有摸到。继而向那女子道:“滚,想讹诈老子,瞎了你的狗眼。”

    那女子还想纠缠,被郭通一脚踹了出去,滚了几滚,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要是再这样纠缠下去,说不得下一刻郭通就敢将她结果了。

    话说这种战场下来的人,杀个人可是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女子只好自认倒霉,爬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向外走。

    钱如意道:“自来有欠赌债的,没有欠嫖资的道理。给她拿几两银子,从后门打发走了。”

    旁边侍立的文吏听见了,连忙应道:“是。”忙忙的吩咐人去办了。

    郭通宿醉,脑壳疼痛难当。便在钱如意旁边的地上盘膝坐下,支着脑袋问道:“您怎么忽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钱如意的气就不大一处来:“你如今是朝廷的大功臣,你媳妇呢?”

    郭通脑袋向前一栽,似乎肩膀难以支撑他硕大的脑袋的重量一般:“被周玉郎捉走了。”

    “周玉郎?”钱如意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