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铁口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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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广场站,老四和老九刚从地铁站走出来,一股热风吹在脸上。

    六月还没到,百年难遇的热天降临东北大地。狂躁的热风吹得路边的树扭来扭去。两个棒小伙子戴着墨镜,双手插兜,丝毫不以为意。

    看两人走路晃着膀子,后边带着小朋友的大妈拉着小朋友,悄悄离两人远了点儿。

    没意识到被当成了坏人的老九吸吸鼻子,“好香,四哥,整两串?”

    老九是外国人士,不过作为黄种人,丝毫看不出老外的气质。尤其是一口顺溜的中文起了很大的掩护作用。

    老四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光着膀子扇炉子的少数民族兄弟,“算了,一会儿到红兵大哥家,大概其能蹭顿午饭,土豪不打白不打”。

    。。。。。。。。。。。。。。。。。。。

    “这位兄弟请留步”

    “嗯?”老四看了看拦住自己的人,身材不高,一身唐装,手里拿着把紫砂壶,年龄三十多?看看两鬓头发全白,也许有五十?

    再看看他的“摊位”,挨着烤串的,地上就放着一张a4纸,用宋体打着两个大字“算命”,用一个黑色的玉如意压在地上,被大风吹得四角乱翘。

    算命的?看这身行头,挂件还挺专业,就是这张纸。。。。。。这装备也太简陋了。考虑到这职业,白发多半是染的。

    老四自己一边瞎琢磨,却并没有歧视这一职业的意思,往身后指了指,“看,我身后下车的大爷大妈不少,你得找他们,那才是隐藏客户”

    “非也非也,我叫住你,是因为咱们有缘,本人一年只算三挂,你赶上了,算是运气逆天。”算卦的一脸从容不迫。

    “哇,这样的气度,一看就是中国的神仙”,老九一脸的崇拜,“我要算我要算,还有你会不会腾云驾雾和功夫?一定要教我”

    “你看,这位外国友人多识货,你说的缘法到了,一切皆有可能”

    “看,连我是外国人都能算出来,四哥,这是真神,你第一次见面都没看出来我是外国人,我要学功夫”

    老四拽住激动的老九,“唉,怎么说你,那是从你话里套出来的,哪有那么多神仙,你是不是认为中国还人人会功夫,家家养熊猫啊”

    老九一下子蔫了,小声嘀咕“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想的。”然后又反驳,“你就会功夫,可惜不肯教我。娜娜也会,还比你强。”

    老四似乎一下子被捉住了痛脚,开始打击老九,“那是你基础太差,现在学已经晚了。我能跟普通人比么?你说你中文这么溜,应该对中国挺了解啊,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那个教我中文的游先生也这么说,中国有好多神仙,昆仑里家家都养熊猫。。。。。。”

    “那你到中国这半个月在哪家看到熊猫了啊?”

    “等我假期就去昆仑”

    “额”,老四又被噎住了。这几天他开始带师弟老九熟悉状况,深为老九的逗比所苦,被噎住的状况比以往二十多年总和都多。

    “唉,没救了。你说李胖子这么鬼的人,怎么就能收你这么笨的留学生当学生,还博士?”

    “这不是照顾了一下,打了招呼么,不算作弊。我本来想去北大来着,因为成绩不够好落到沈师。。。。。。

    还有,我不笨,我在读硕士的时候成绩很好的。还有李老师学问渊博,人品完美,还是四哥你的导师,你要尊师重道,不能叫李胖子”

    “那叫昵称,你中文还有待进步。实诚人儿啊,看来没少被人骗。

    那个姓游的现在哪儿,忽悠外国友人是不对的,影响华夏形象,我得收拾收拾他”

    “他还在我家乡研究金字塔呢,他也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哼,研究?恐怕是盗墓吧?也就你能上这种骗子的当。不过,太远就算了,算他运气。”

    算卦的面露微笑,左手端着紫砂壶,右手负在身后,一直微微而笑,这时候插话道:“李胖子?你们是李胖子的学生?真是缘法啊。李胖子是我的朋友,我得好好指点指点你们两个晚辈”

    “对,仙人我要算卦。你看我命运如何?”

    算卦的右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你虽非华夏族裔,然狄夷入华夏则为华夏,可以给你算一算。嗯,资质虽非顶尖,但你眼光颇好,跟对了大哥,运势亨通,你尊敬仙人,此后必将一路顺遂,得偿所愿”

    “那仙人,我最大的愿望是回到古代,成为我向往的古代玛雅大预言师,能帮我实现么”

    “嗯?可不能随便当面向仙人许愿哦,会扰动时空产生意料之外的后果。我算最近天地将有大变,从某种意义上讲你们可能活不过百天喽。不过不用惊慌,你们小辈既然碰上了我,不能不管”

    也没听清老九小声说的“望天,天帝会来打你哒”,算卦的右手伸向左袖口,回来的时候手上神奇地出现了两个核桃手串。

    “这是我开过光的神器,戴上可保你神魂稳固,必能解你灾厄。”

    老九尊敬地拿过一个戴上,自觉地问:“这个我不能白要啊,我得给钱啊”,忙乱地从兜里掏出一大叠毛爷爷。老九同学刚到中国不久,还没有改掉携带现金的习惯。

    算卦的目测了一下钱的厚度,潇洒地说:“神器本无价,这个算是我借你的,将来要讨还,不过看在你诚心的份儿上,给八百就行了”

    老四忍不住捂住肚子,“我说老九,你这话得用范厨师的口音说才更合适。。。。。。慢着!”一个没拦住,老九已经数出八百递了过去。

    眼看着算卦的飞快熟练地把钱收进口袋,老四没再追究。

    这几天老九初到,到处找人请客,表现的壕无人性,酋长的儿子不是县里首富也能是个乡里首富吧,老九人傻钱多,由他去吧。

    老四头转向算卦的,盯着另一个手串,手串光滑圆润,嗯,网上怎么也得卖七十。。。。。。

    “这个是准备卖给我的吧?话说我跟了李胖子快六年了,怎么不知道他有个算命的朋友?你现在告诉我,李胖子真名叫什么我就服你”

    “我们是网友,互相是不通真名的,下次起点年会遇上喝酒,我顺便再问问”

    “是不是还特意嘱咐过李胖子,不能把认识仙人的事情和身边人说啊?”

    “正是如此。”

    “你这圆的挺熟练啊,佩服佩服”

    “我观你骨骼清奇,骨重七两二,贵不可言,一路得人相助,升官发财,必成大业。若生在乱世,能纵横捭阖,匡扶天下,这也是我拦住你的原因啊。”

    “是不是还能一统地球,星辰大海,然后一路斩妖除魔,成为位面之主啊?”

    “正是正是。不过你眼前正有一难,你不敬仙人,本该由得你倒霉,看在朋友弟子的份儿上,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就保你渡此灾厄”

    “什么诚意?”

    算卦的脸靠近老四,低声密切切地说:“你身上所有的钱!”

    “你当玩仙剑哪?”老四脸上突然现出诡秘的神色,“成交!”

    一手抓过手串戴上,掏出钱包,把所有现金集在一起,把钱包掰了掰,又翻出一个钢,放到算卦的手上,拢共二十六,转身拉住老九大笑着跑掉了。

    跑出二十米,见算卦的并没追来,停下,大风中隐约听见算卦的喊:“你卡里虽然没钱,手机里还有九百二的余额。。。。。。”

    。。。。。。。。。。。。。。

    风突然渐渐小了,一小片云遮住了太阳,突然有人喊:“城管来啦!”

    少数民族小哥熟练地扛起满是碳火的炉子,撒腿就跑。算卦的从容地弯腰捡起a4纸,揣进兜里,右手拿起黑玉如意,缓步而行,宛如黎明广场上遛弯儿的退休老头儿。

    一辆半截美停下,车身上贴着“创建卫生城市”的标语,三个城管跳下车,从算卦的身边跑过,向远处的烤串小哥追过去,眼见小哥跑进小巷里不见了。

    算卦的得意地慢慢走,突然耳朵有熟悉的痛感出现。

    “又跑出来骗人了?这点儿出息。核电站那帮老朋友已经到黎明宾馆了,你还在这里不慌不忙”。

    说话的是一个一身英气的女子,身高几乎与算卦的平齐。

    “走走走,叫他们等等没事,这回我好好指点指点他们最近股市的变化,叫他们每个人都赚上一小笔,还敢抱怨咱们?”

    “吹吧你,怎么没见你自己在股市里赚钱?”

    算卦的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钱来,硬币自然留在袋中,略一思忖,又用小指将五元的票子暗中拨入袖中,其余交给妻子。

    “看,请客的钱有了”

    风完全停了,世界似乎一时安静。遥远的南方天空上,有奇异的莲花云朵出现。

    算卦的跟在妻子身后慢走,嘴里咕哝着:“小白这十三品莲台,终于大成了啊”

    。。。。。。。。。。。。。。。。

    无尽虚空的彼端,另一位面。沙漠中的阿蒙神庙遗迹前。一个少年突然显现。

    少年中等身材,容貌气质朴实纯真,身穿白袍,黑色的头发略带卷曲。

    少年望向坍塌的遗迹,轻声说:“不小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啊,这里应该是埃及和利比亚的交界吧?嗯,受那个世界影响太深了啊。”

    少年张开双臂,转了一圈,眼睛透过万水千山,扫描着整个世界,自言自语:“老家这里越来越看不习惯了呢,虽然先前做了那么多的布置,不过现在看来,有更方便的办法了。”

    少年身形一晃,变成虚影融入了还算完好的神像里。

    神像的破损之处迅速消失,面容似乎也做了调整,增加了些许东方人的样子。灼热的阳光下,神殿破旧依然,杳无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