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问鼎记 > 第四十七章 鏖战

第四十七章 鏖战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景王派遣董四、董七娘前往中山村打探李鼎善下落,二人刚刚出京,李鼎善就来到了王府,面见了景王。景王无比欣喜,让李鼎善在王府住下,也好保证李鼎善安全。李鼎善也未推辞,答应下来。

    之所以决定住在王府,李鼎善也是为了长远计,为了更好地着手安排一些事情。

    不多时,李鼎善来到了秘室,果不出他所料,金大夫已经料理了谢间化的伤口。他之所以在景王书房并不急于前来和谢间化见面,是他料定柳三金会让金大夫处置妥当,为谢间化疗伤之事,不必他费心。

    柳三金向李鼎善施了一礼,金大夫简单一说谢间化的伤势:“并无大碍,箭上之毒是谢太尉常用之毒,谢太尉已经用过解药。”

    金大夫和柳三金、孙西敢出了秘室。

    谢间化伤口已经包扎完毕,神情还是十分萎靡不振,不过比起刚来之时好了几分,他一见李鼎善就要挣扎起来,李鼎善按住了他的胳膊。

    “谢太尉不必多礼。”谢间化是景王府上金甲营的首领之一,是为从七品的武官,太尉之称为武官通称,李鼎善和谢间化相识多年,一直以太尉相称。

    “先生,谢某无能,被燕豪所伤,险些丢掉性命。”谢间化紧咬牙关,眼中喷火,想起当时情形,恨不得现在冲进星王王府,一刀将燕豪斩首,“好在幸不辱使命,完成了先生交待之事。”

    李鼎善安慰谢间化几句,等谢间化情绪平缓几分,才问:“燕豪对你出手,岂不是说他已然知道你并非星王之人了?”

    “倒也不是,我和燕豪动手,并非是因为我身份暴露,而是因为董七娘。当时我一直蒙面,并没有露出真面目。”谢间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低头说道,“我奉先生之命前去灵寿县城安置宋定娘,不料去了之后才知道,宋定娘已然死去,晚了一步。我便想去她的坟上上一柱香,不料找到半天也没有找到她的坟墓所在,还意外遇到了幔陀。幔陀武功奇高,我不是她的对手,她又误认为我是她的杀父仇人,我只能避之不及。”

    董四和董七娘是奉景王之命前去中山村打探李鼎善下落,李鼎善见到景王后才知此事,便让谢间化也去中山村,安置宋定娘。因李鼎善相信夏祥可以自保,宋定娘怕是会被人所害。

    “燕豪的手下花关和木恩不知死活,想打幔陀的主意,却被幔陀识破。幔陀拿下二人之后,从二人口中得知了不少事情。幔陀离开后,木恩将花关杀死,在返回上京的途中,在真定和燕豪遇上了。燕豪本来并没有前来真定的打算,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单身匹马出京来到了真定。我躲在暗处,想要偷听一些消息。木恩谎称花关是被幔陀杀死,他拼命抵抗才逃了出来。”

    “我知道燕豪武功高强,担心被他发现,刚要离开的时候,燕豪却察觉到了什么,厉声问谁在偷听。我见被识破了,索性站出来,随便编个理由蒙混过去,反正燕豪并不知道我人在星王府其实却是景王之人,受命于先生。我刚要站起,董四和董七娘却站了出来。原来是他二人在暗中偷听燕豪和木恩对话。我并不知道是谁派董四和董七娘二人前来真定,二人风尘仆仆,且董四还受了伤,怕是也和宋定娘有关。”

    李鼎善并不说话,董四和董七娘虽是景王之人,却并不归他节制,二人也不归谢间化管辖。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谢间化竟对董七娘有了情愫。董七娘丧夫不久,正是风韵雅致的年龄,且董七娘除了一身武艺之外,名下还有产业,全有客栈在大夏境内虽远不如好景常在,也是有几十家之多。

    想想董七娘的一身本领和身家,能入得了谢间化之眼也在情理之中,上京城内打董七娘主意的人,怕是不在少数。

    “我原本以为燕豪不会对董四和董七娘下手,毕竟董四在大理寺当差,也算是公门中人,暗中更是景王的手下。不想燕豪二话不说就突下杀手,一刀就直取董四的心口。董四本来已经有伤在身,又不及防备,眼见就要被一刀命中……”

    谢间化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李鼎善也沉浸其中,大为紧张,心中却想,金大夫果然是医道高手,

    金大夫名叫金不留,是景王府上众多的大夫之一,尤其是诊治刀伤、创伤和利器所伤最为拿手。他也姓金,却和太医金甲并非同门,也不认识。金不留本来是江湖郎中,游走江湖流落民间,也能混个温饱,却餐风露宿,十分辛苦。再者他最擅长的是刀剑所伤的创伤,民间百姓最需要的是可以诊治头疼脑热的郎中和可以接生的稳婆,是以他英雄无用武之处,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后来景王到西山打猎,一时不察被一头野猪的利牙所伤,正好金不留遇上,王府随行的大夫对于处置利器所伤的创伤并不拿手,金不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提醒对方要如何如何。对方恼怒,要将金不留赶走。景王却听出金不留所说的手法虽然难登大雅之堂,却是经验之谈,当即让金不留为他处置伤口。

    金不留顿时大喜,能为王爷诊治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清楚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将会饮恨终身。他便主动立下军令状,若是失败,甘愿以死谢罪。若是成功,分文不取。

    金不留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只承担失败的责任不要求成功的奖赏,景王对金不留的态度暗暗赞许。三日后,景王伤口大好,便将金不留收留在王府之中,成为王府府上的太医之一,专门诊治利器所伤的创伤。王府之中亲兵以及金甲营的将士,凡有受伤者,都会由金不留医治,无不手到擒来药到病除,金不留便被人尊称为金不换。

    言外之意即便以一尊金人来换金不留,也不交换。金不换在王府声名日渐鹊起,深受王府亲兵所倚重。

    谢间化身中箭伤,只有肩膀中箭,对金不换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是以他三下两下处置完毕,又敷上上等的金创药。

    “伤势无妨吧?”李鼎善担心谢间化情绪波动之下,导致伤口崩裂,便想让他缓上一缓。

    “已经没事了,死不了,先生不用担心。”谢间化继续说道,“董四没有防备,董七娘却是早有预防,她一剑挥出,挡住了燕豪的致命一刀,惊声叫道,燕太尉,我是董七娘,他是董四,奉景王之命前来灵寿,你为何要大下杀手?”

    李鼎善一听,暗暗摇头,燕豪岂能不认识董四是何许人也,却二话不说就突下杀手,显然就是想要杀人。至于是杀人灭口还是杀人栽赃,就不得而知了。董七娘不抛出景王还好,抬出了景王名头,燕豪更要杀之了。

    果然,谢间化也想通了其节,叹息一声:“七娘也是太过爽直了,她若是不抬出景王还好,或许还可以以燕豪忙里出错为由,对刚才向董四痛下杀招之事搪塞过去。抬出了景王,燕豪索性将错就错也非要赶尽杀绝不可。燕豪听了七娘的话,就像没听到一样,手中刀一刀就砍向了七娘的右臂。同时,木恩也出手了。燕豪和木恩联手对付七娘和董四,几个回合下来,七娘和董四就支撑不住了。”

    李鼎善自然清楚燕豪的武功之高,放眼大夏几乎无人可敌,董四和董七娘虽也有武功在身,和燕豪相比,相差甚远,再加上有木恩相助,二人能走上数个回合就已然不错了。

    “董四见难逃一死,用力一推七娘,他哪怕拼的一死,也要七娘乘机脱身,好让今日之事有报仇雪恨之时。不想七娘不忍扔下董四一人受死,说什么也不肯独生。二人又和燕豪、木恩缠斗片刻,木恩寻了一个空子,暗中握了一把石灰要扬七娘的眼。如此下三滥的手法,我实在看不下去,见死不救不是我辈中人行事规范,于是我张弓射箭,一箭射中了木恩的面门。”

    木思杀了花关,想必是为了好回去交差,以花关是被幔陀杀死为由蒙混过关,再以一切过错是花关引起推卸责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被谢间化一箭射中,也算是死有余辜了,李鼎善居然暗中叫了一个好。

    “木恩被一箭射穿面门,从右脸进左脸出,连舌头也被撕下半截,他还不死心,手中石灰扬了出去。好在他巨痛之下,失去了准头,石灰一小半迷了七娘和董四的眼,一大半反倒迷了燕豪的眼。燕豪一着不慎,石灰入眼,顿时大痛,手中柳叶刀乱挥,竟一刀砍下了木恩的人头。”

    “七娘和董四也被石灰迷眼,不过好在入眼石灰不多,我身上正好带了水囊,闪身出来,趁燕豪自顾不暇之时,帮七娘和董四洗眼。才洗几下,燕豪的刀就到了。我们三人联手和燕豪打斗在一起,三人却不是燕豪一人的对手,若不是燕豪被石灰入眼,看不清楚,我三人说不得已被燕豪斩于刀下了。唉,技不如人,燕豪不愧为大夏十大高手之一,武功果然了得!”

    “情形万分危急之下,董四再次挺身而出,挡在了燕豪面前,让我保护七娘先走。我强行拉了七娘,才走几步,董四便被燕豪打倒在地。我回身一箭,燕豪闪身躲过,董四趁机翻身跃起。我又连发三箭,燕豪接连躲过两箭,第三箭被他接在手中。他扬手扔出一箭,直取七娘的后心,我纵身跃起,替七娘挡了一箭。随后燕豪没再追来……”

    李鼎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微一沉吟:“燕豪突然对董四和董七娘痛下杀手,想必也是一时情急,想要快刀斩乱麻,想向三王爷邀功。以三王爷的城府,此时继位之争未定胜负,还不至于乱了方寸,此事,多半是燕豪一时兴起,并非三王爷之意。不管这些了,花关和木恩一死,燕豪少了左膀右臂,也是莫大的好事……”

    “先生,燕豪伤了我,又杀了木恩,此事禀告王爷,让王爷参三王爷一本,皇上震怒,定会呵斥三王爷。”谢间化咽不下心中恶气。

    李鼎善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谢太尉,你和董四、董七娘结伴回京,为何他二人不来王府向王爷当面禀告此事?”

    谢间化哪里会想那么多,当即答道:“董四和七娘说了,由我一人向王爷禀告即可,不必都来王府,以免招人耳目。”

    董四和董七娘是明白事理之人,怪不得王爷让二人负责外围的一应事宜,兄妹二人确实行事极有分寸。若是别人,李鼎善才懒得多说,谢间化是他棋盘之上不可或缺一枚棋子,他只好耐心说道:“燕豪伤了你是不假,杀了木恩也真,如此小事,若是王爷向皇上上书,三王爷必定矢口否认燕豪杀人伤人和他有关,燕豪也不会说是受三王爷之命。如此一来,皇上反倒会怪罪王爷小题大做,王爷因此打草惊蛇,三王爷也会因此看轻了王爷。”

    谢间化明白了过来,却还是不甘:“此事就这么算了不成?先生是没有看到燕豪是何等嚣张,动手杀人之时,毫不手软。”

    “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李鼎善沉思片刻,又说,“燕豪肯定会将花关和木恩之死全部栽赃到幔陀身上,如此,幔陀和燕豪之间的积怨就越来越深了。”

    说到幔陀,谢间化眉宇之间闪过一丝遗憾和无奈,面露不忍之色:“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教我。林仙枞本是清官,为何还非要我毒死他?”

    李鼎善长叹一声:“林兄写信给我,要我关照幔陀,只是眼下我不便出面,幔陀又来去无踪,实在是有愧林兄之托。林兄之死,错不在你,在我。本来林兄上书弹劾三王爷不成,被贬官海南,他生性秉正,羞愧难当,以过长江以南任官为耻,离京之时,便服下了毒药。正好三王爷派人去除掉林兄,我便让你暗中下了慢性毒药,以毒攻毒,或许可以缓解林兄毒发身亡的时间。原以为可以给我足够的时间找到可以解了林兄之毒的解药,结果还是人力不能回天……”

    “为何不告诉幔陀真相?”谢间化对于毒死林仙枞一事耿耿于怀,对幔陀对他的误解,也是念念不忘,毕竟幔陀武功奇高,若是杀他易如反掌,“幔陀娘子若是知道了事情真相,再知道了我本是景王手下,并非三王爷之人,她对我也不会那么仇恨。再若是她能为景王所用,以她的武功,正是燕豪的劲敌。”

    李鼎善缓缓摇了摇头:“幔陀一心只想为父报仇,在她眼中,只有私仇,并无朝廷大事,也没有皇上和景王。就算告诉了她真相,她一是未必肯信,二是她也不会为我们所用,若是让她察觉我们有想利用她之心,反倒会引起她的违逆。幔陀性子不定,喜怒随心,还是让她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游侠更好。”

    幔陀在景王王府对面的茶肆之中,喝了三壶茶后,不见谢间化出来,心知再等下去也是无望,不如离去。只是要去哪里呢?她在茶肆中踌躇片刻,决定回全有客栈,不再回连若涵为她安排的住处。

    原本幔陀打算潜伏在上京,伺机刺杀三王爷,现在遇到了谢间化,她又多了一件事情——杀死谢间化。不管是刺杀三王爷还是杀死谢间化,她都会被官府通缉,住在连若涵为她提供的住处,一旦被官府查到,会连累连若涵。

    既然要当一名刺客,骑马就太过招摇了,幔陀卖了马,又换了一身浅色装扮,比起一身黑衣更多了娇艳和明媚。走在街上,不少登徒子朝她挤眉弄眼或是吹口哨挑逗,她一概视而不见。

    上京的繁华比起以前又更胜了几分,幔陀随父进京时,七八岁光景,在上京只住了一年就又随父出京,对上京的印象只停留在宽阔而笔直的街道以及处处可见的红墙青瓦。现今的上京,随处都人流如织,“眼睛深却湘江水,鼻孔高于华岳山”的波斯女子,蛾眉临髭、高鼻垂口的匈奴人,以及“幽州胡马客,绿眼虎皮冠”牵着骆驼的胡商,上京俨然已是万国博览会。

    幔陀对胡人全无兴趣,只顾前行。不多时来到了全有客栈,此时已有不少学子自知考中进士无望,陆续退房离去,客栈不再人满为患,她登记了一间上房,位于三楼的最东。

    虽是上房,房间却并不宽敞,只勉强够用。房间陈设也很简单,幔陀也不以为意,她只求一处安身之所即可。

    推开窗户,正好可见楼下空地之上,时儿和张厚在散步,沈包和萧五在梧桐树下下棋。萧五显然是输了,右手抓了一把棋子,左手不停挠头。萧五身后,站着一个干瘦的老者和一个圆脸书生,二人指手画脚在争论什么,争得面红耳赤,只差大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