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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物是人非事已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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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阿芙,该起床了,昨晚不是和玉姨说好要早些起来行及笄礼的吗?”门外玉琅的温柔的声音响起。

    片刻之后,阿芙揉着双眼打开了门,嘴里嘟囔道:“生辰之日不可以闹一下特殊吗?”

    在大厅内,苏冠年和沐洵正着急地来回踱步,神情既期待又着急。这模样看得坐在一旁的文近影都忍不住出声,“那个,谷主啊,您穿的这件衣裳真真是太有品位了,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过,您老能不能先坐下来,都快晃花了我的眼睛--还有少安啊!是我表妹及笄,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搞得跟成亲似的--”

    文朔向来话少,作为阿芙的长辈,安静地坐于一旁,只微笑着,对于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苏冠年听文近影这么一说,立马想起自己今日的身份来,作为长辈,要严肃威武,要有正经的样子,想通之后乐颠颠地撅起屁股回到了位子上,端坐起来,俨然是一副长辈端肃严厉的模样。

    沐洵则不以为意,翻翻白眼,心想,我能不激动了吗?等了快半年,阿芙终于及笄了。成亲?我倒是想啊--

    就在众人等候之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阿芙向外祖父,舅舅,表哥,谦郡王问好。”众人循声望去站在大家眼前的阿芙,上身穿着浅紫色的云雾翠烟衫,里面是件软锦轻罗云纹百褶裙,头发盘成个美人髻,额前留存的刘海也细心挽起,将那对神秘如古潭的眼眸衬得愈加深邃、迷人,双耳戴着兰花蕾形的耳坠。褪去了之前的青涩稚气,多了些成熟娇柔。眼前的女子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温婉出尘,实在难以跟之前伶牙俐齿,一脑子鬼主意的她联系起来。

    阿芙这声问好,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心想,是不是今日盛装打扮过的自己与平素差别太大,以致吓到他们了?说实话,自己也很不习惯这样的着装和发式,但玉姨说了,女人这一生就及笄和成亲之日最为重要,所以一切都马虎不得。玉姨还对自己千叮万嘱,叫自己今日要知礼数,懂规矩,不能像以往那样。

    文朔看到阿芙的那一瞬,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隐约之中见到了那年及笄娇俏地叫着自己“师兄”的夕儿,阿芙与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若不是细细分辨那份眉间气韵,还真分辨不出来。

    沐洵见到这般打扮的阿芙也是大吃一惊,原来盘起头发的阿芙那么……呃,他低头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词--淑女。

    众人在惊艳之后恢复常样,进行一系列的仪式,最后阿芙的及笄礼是在玉琅给她簪上支碧玉棱花双合簪之后画上圆满句号。

    当晚,用完晚饭后,阿芙笑嘻嘻地问苏冠年,“外祖父,今日是我生辰,可不可以问你件你知道但从不肯提起的事?”

    苏冠年对此表示很大方,“问吧!外祖父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我爹是谁?告诉我当年我爹和我娘的事--”阿芙不假思索就问出这两个当年大家都回避的问题来。

    果然,苏冠年听后,脸色一沉,眼睛紧紧地盯着阿芙,沉声道:“你还小,好多事情你还不明白--”

    阿芙一听脸色也一敛,有些恼怒道:“我不小了!我都十五了,为什么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娘亲是这样,舅舅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自以为这样做是为我好,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就算你们不让我认他,但是让我见他一面也好,我要问问他这个负心人,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和我娘亲?!外祖父,阿芙求您了--”说完她膝盖“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眼角流出来的泪水花了精心装扮的妆容。

    沐洵没有预料到这番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但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不好插口,于是自己趁众人不注意时带着“我吃饱了现在有点撑出去走走顺便赏赏月你们别拦我”的诡异笑容溜了出去。

    似乎是被阿芙的积存这么多年的悲怆语气,亦或是被她那眼里的泪花感染,苏冠年不由心软,微叹了一声,“也罢!这事还得从十六年前说起,那年你娘正值年少贪玩出谷,因缘际会在一个宴会遇到你爹,她瞒着外祖父与那男子私定终身并,后来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事,你爹丢下你娘与别人成亲……”他始终将眼光投向远方,似要从那里找到思绪来。

    阿芙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与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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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探子回消息来了,这半年来,和谦郡王走得比较近的是一个叫苏芙的女子--”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有些惧怕地说道。

    “哦?查过那女子的底了吗?”梳妆台前坐着一位宫装女子,镜子里的容颜精致,右眼角下的那粒泪痣更显得她柔弱妩媚,说话的声音也如她的笑容那样温柔似水。

    那侍女谨慎答道:“回公主,消息上说她是个江湖女子,至于出处,尚未--尚未查明。”

    宫装女子听后,对着镜子笑得更加温柔,轻声道:“他们做事是愈发懒惰了,看来废园里的饿狼们又有一顿饱餐可食了--”那侍女惊呼一声还未作答便已吓晕,宫装女子没有理会,对着另一个侍女道:“大庆皇帝的生辰也快到了,作为广明王的世子,谦郡王也一定会去的吧?这样,汐兰,你先下去帮本宫准备一下贺礼,本宫现在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凑一下热闹了。”接着又不满地瞧了一眼晕倒在地的侍女,“至于这位,胆子那么小,这些话都听不得,本宫待人向来宽厚,就赏点药给她吧!想来她醒后也是会感激本宫的--”

    叫汐兰的侍女应了声“公主仁慈”便退下了。宫装女子静静地在想,谦郡王,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用什么理由拒绝我,对于这次大庆之行,我,很期待--

    阿芙早早沐浴,卸了及笄时的装束,一人来到栖双别院的一个小湖泊。

    阿芙安静地看着月光照耀下自己的倒影,无悲无喜,无哀无乐。她从外祖父口中知道了自己父亲的身份,困惑自己这么多年的问题终于被解开了,她却感觉不到任何开心的痕迹,反而很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在想什么呢?”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芙没有回头,也没有答理他。

    沐某人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也不管阿芙对他的无视,似乎本来就早已经习惯阿芙对他这般。“喏,送你的。”沐洵挨着阿芙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小木盒递与阿芙,动作很自然,但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

    “干嘛?”阿芙见到脸微红的沐洵,感到有些奇怪,这家伙向来放荡不羁、嬉皮笑脸的,今日怎么神情那么怪异。“什么来的?”说着便打开了那木盒。

    沐洵没有料到阿芙会这么直接,想阻止已来不及,“哎!别--你这人怎么这样,哪有人当着送礼人的面看礼物的?”

    阿芙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他,“我怎么了?这回去也是看,当着你的面也是看,有什么区别?咦?是把木梳!”阿芙拿起那把木梳,细细观察,紫檀木制,木梳很小巧,但是手工不大精细,看样子是个生手,边观察的同时便说道:“沐洵,你买的这把木梳,上面怎么有我最喜欢的夕雾?!不过你这人还真是小气,那么有钱却买了这么把劣质的木梳,也就质量好点,手工什么的实在不敢恭维--”

    沐洵脸上的神色尴尬之极,“什么呀?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好吗?原来在你房里摆着的那盆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的东西叫夕雾啊?你敢嫌弃?还我,外面有多少美女哭着嚷着我送她们些东西,我连眼神都吝啬地给,你倒好,亲手做了个木梳给你,你还挑三拣四的?”

    “你自己做的?难怪,难怪那么丑--”阿芙啧啧说道。

    这时轮到沐洵不出声了,阿芙以为他生气了,“呃…沐洵,我刚才是说笑的,那个--你别介意。”

    沐洵哼了一声,道:“我真不知该说你是笨,还是不聪明。”

    阿芙一脸黑线,这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沐洵,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是不是很闲的啊?这半年来你老是没事做的一样--”

    “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这些受封的贵族们确实闲得发慌,每日要靠着祖上福荫和朝廷俸禄过活,我和我老爹是这样,洛瑧和他爹也是这样--”说完之后看到阿芙脸色不太好,才发觉自己一时漏嘴说错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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