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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安乐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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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有汉代未央宫,安乐宫,两宫繁荣,当享天下。

    然而,

    顾君愁回到相府之中,皱眉看着自己书案上多出来的一本《汉书》,记载宫廷的那页,却看着安乐宫和未央宫两宫,心有戚戚。

    回首看了一眼那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供奉着一个小小的牌位。

    香火缭绕,一片、凄清。

    顾君愁自己很忙,从来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伤怀和怀旧,若要算起来,顾君愁曾经写诗,也曾经风雅,然而,最后都被当朝宰相一个身份,给压得全然消散。其实顾筱君说得对,他爱了太多的人,但是却唯独没有爱任何一个人。顾君愁子安贤相,也必须是贤相,既然为当朝宰相,就必须为宰相所谋。谋天下福祉和幸福,曾经陆英也问过他到底谋的是不是和君王一个“天下”,顾君愁和陆英赌约,如何能算,他所谋者,若非天下,若非君王天下,如何还会隐忍至今,如何还会看着自己所爱的女子,身死他乡。

    以梅为约,若封山雪尽,此志不渝。

    封山曾经大雪,那片梅林封印了所有关于爱恨的记忆。每年都会过去,却每年都只能被人带走,离开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的不堪。身为锦朝的宰相,却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家人,到最后,只能留下一个牌位,和那枯焦的木簪。

    如今,

    封山深处那片梅林已经只剩下枯木的梅林,封山雪不曾尽,但是那个立志的女子,却早就不见了。顾君愁不怪凌宣毅的反复无常和狠辣,因为凌宣毅现在的感情,他懂。失去挚爱的感情,他明白。唯有体会过的人。才能够懂得凌宣毅性格大变的根本原因。

    以梅为约,想起曾经在漫天飞雪之中,梅花飘零,相约此生。顾君愁淡淡地笑了笑,合上了桌上的书卷,而后抿了抿嘴唇。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顾君愁反而有点羡慕着凌宣毅。凌宣毅为了挚爱能够不顾一切,能够让顾筱君获得那么多。能够让她成为锦朝的皇后,而且从此以后再也不立皇后,能够为筱君改写历史。只是可惜,顾筱君和他有的时候很像,两个人都不懂得珍惜眼下的幸福。

    若是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回首。那么或许至少现在有一对,会得到幸福。

    不,

    顾君愁苦笑着摇头,就算自己当初能够珍惜顾筱君又会如何呢,当朝郡主嫁给当朝宰相。不过是另一段被人传送的爱情罢了。而且,就算是被人传送,又能如何,经历了时间的变迁,顾筱君会发现自己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冷静和无情,会发现其实他内心有很多的纠葛。有很多的秘密。会发现他的压抑,他的胆小他的怯懦,发现他最初和最终没有能够守住的那些承诺。

    往事如风。

    谁又能够拥有经历时间变迁长久不炽的爱情,又有谁能守着这份执着到永久。爱情一旦变成了感情,总会有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所以,顾君愁受不起,也不想要接受。

    顾筱君变化如风。当有她自己的自由,而不是锁在深宫。也不是陪在他身边,分担他的痛苦。

    顾君愁记得他见过顾筱君的那根木钗,梅枝其实并不是上好的木材,而且顾筱君不是喜静的女子,发饰很少,而且顾筱君喜欢的东西都和冯莺一样颇为“怪异”,但是顾君愁欣赏顾筱君的那木钗。他知道其中定然有和他的关系,但是也知道,他妻子的事情,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身为贤相顾君愁的妻子,只能如此,也只当如此。

    他,顾君愁,注定将给不了人幸福、家庭。

    顾君愁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没有烛火的房屋之中,不多时,却也寒冷。不多的衣衫已经让他整个人都冻僵了,若非说他是心系天下的贤相,肯定要被人当做是心死之人要来此寻死的。

    偏生,天下哪一个人都可以死,顾君愁不可以。

    “少主。”

    顾君愁蹙眉,听得声音在身后响起,下一个瞬间,就有狐裘覆盖在了自己身上,暖暖的消散了整个寒冷。而站在他身后面色微寒的年轻男子,给顾君愁盖上了狐裘之后,没有离开,只是担心地看着顾君愁。

    “为什么要来?”

    顾君愁脸上的忧伤神色没有全然淡去,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

    那男子一怔,然后才道:

    “主人有事想要问少主。”

    顾君愁难得地叹了一口气,转身道:

    “师傅所谋者大,我顾君愁担负不起。师傅都不明白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够明白。”

    男子听了这些话,没有离开反而跪下去:

    “少主天命所佑,自然不同于常人。主人这次派我和安乐前来,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问问少主,若要驯服野狼,当用什么方法?”

    顾君愁蹙眉,回头看着那个男子,冷冷地眼刀扫过了那个男子一双黝黑的眸子:

    “狼天性自由,如何驯服得了。还望师傅,不要再痴人说梦。”

    “少主所言差矣,”一个女子的声音穿插进来,她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接着说道,“狼虽难训,但到底是动物,是动物就有自己的弱点和天性。若是将狼放逐,只有我等可以给它食物,为了生存,狼自然会听命于人。不是么?”

    “自古以来,也有宁死不屈之辈。”顾君愁淡淡地回答,自己坐了下去。

    “主人所说不错,少主你果然看事情都太过消极。”

    顾君愁暗自冷笑,然后抬头看着那女子:

    “我是如何,你安乐,不是最最清楚的么?”

    安乐听了这话也不恼,不过是痴痴一笑道:

    “少主说笑了,安乐与少主之间,不过是点滴情缘,少主到底如何,还是夫人最最清楚。”

    未央暗自替安乐捏了一把冷汗。

    倒是顾君愁自己不怒反笑,将安乐上下一个打量,才慢慢说道:

    “安乐,你最最不配,提起‘夫人’二字。若非她错信于你,如今我又何苦任凭你这般欺侮?”

    安乐听了这话面色一变,当年的事情本以为少主一无所知,原来自己所作所为都被顾君愁看在眼底,安乐这才换了神情淡淡地说:

    “这也是少主你……自作自受。”

    顾君愁闻言倒是不怒,反而笑笑,站起身来:

    “二位来此的目的已了,何苦再在这里,惹人心烦?你们主人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未央安乐,我顾君愁,已经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安乐哼了一声自然飞快地消失了,来去无声,倒是未央若有所思地看了顾君愁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少主,安乐也是为你好。”

    顾君愁听了这话却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掀了自己的袖口,却见了他藏在袖子下的右手,小臂一截乃是完好无缺,但是却从手肘开始一道凄厉的刀伤,狠狠蔓延在手上,伤及筋骨,看着极为可怖。强笑着看着那个目光闪躲的未央:

    “为了我好?就是因为这个是么,在安乐和你未央看来,我顾君愁所有的意义就是一身绝世武功,是么?为了不让我废去武功,你们两个人还有他全部欺骗于她。到最后呢?还不是两败俱伤?你们留下了什么?又对我造成了什么,武功换不来她的复生,你们明白不明白?如此让我活着,岂非行尸走肉?!”

    “是中间出了差池才……”未央小声争辩。

    “够了!”顾君愁大喝一声打断了未央的话,“我不想再和你们纠缠下去,顺便请你未央回去告诉他,若是他还是要一意孤行,我顾君愁绝对会第一个站出来阻拦他,哪怕赔上我的性命。他要罔顾天下人常,那么就不要怪我顾君愁忘恩负义!”

    未央不敢再留,却是赶快离开了。顾君愁看着未央离开,才慢慢地踱步到了屋角的那个灵位之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忽然顾君愁左手握住了那灵位之前的烛台,反手朝着大殿之后的帷幔丢了过去,虽然是没有什么力道的丢过去,但是却一个人影闪了出来,那烛台一点点燃了帷幔,那个人的脸也在一瞬间燃起的火光之中变得明显——

    顾君愁虽然感觉到有人,却万万不可能想到,这个站在帷幔后面的人,竟然是他。

    顾君愁一愣,却下意识一颤,然后才跪拜下去:

    “臣,见过皇上。”

    凌宣毅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前面顾君愁和未央、安乐的对话过被他听进去多少,明显凌宣毅来的时候没有让门口的相府仆从禀报,而顾君愁却以为这个人,不过是江湖刺客而已,全然没有想到——竟然是当今圣上。

    凌宣毅缓步走到了顾君愁面前,弯腰捏着顾君愁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着:

    “顾相,你、瞒、着、朕、的、事、情,可、还、真、多!”

    顾君愁当然知道凌宣毅这是雷霆之怒,想要别开头去可是却躲不开凌宣毅的遏制,勉强开口道:

    “陛下,你听臣解释。”

    “好啊,”凌宣毅哼了一声放开顾君愁,自己后退开几步坐在了大殿之上,“你说啊,朕,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