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抄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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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胤?反应过来,发现大厅内就留下自己与四哥,瞬间背脊发凉。

    胤禛语重心长,对着胤?说:“老十,这没外人,四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乌雅氏家好抄,女眷却不好办。咱们都是乌雅氏的姻亲,有件事儿,只能你去办。”

    “四哥,不,不,四哥,你是知道我的,吃喝玩乐我样样在行,办事儿真不行。”胤?头都快晃晕了,一直推脱。办事儿,不可能,他就是天生富贵命,绝对不给自己找事做。当然,捞银子除外。

    “老十!你听清楚,按照大清律例以及皇阿玛对包衣的处置,这群女眷要么充军,要么流放。更有甚者,会施以贩卖充当奴婢,亦或是自杀以全名节。四哥不跟你掰扯她们该不该这个下场,但包衣所作所为,已经触了皇阿玛的逆鳞。咱们要是不管,不仅仅是她们,就连乌雅氏的出嫁女,包括你舅母我姨母在内,都不会有好下场。”

    胤?一听会连累自家小舅母,犹豫再三,还是点点头,但依旧心有顾虑:“可……我也不会啊!”阿灵阿舅舅你娶个包衣女做正室干嘛啊,这次真的要连累我了,可不管也不行,额娘怕是要托梦骂死我。

    “你要是不想连累你阿灵阿舅舅,就听我的。下午我安排让她们去给家中男丁送行,到时候你松松手,找几个人,护送她们随着男丁一起去宁古塔。记住,对押送的差人打点十两即可。”

    “十两,是不是太少了。他们能用心办差,把女眷们同男丁一起平安护送到宁古塔吗?”

    “你啊,真是不懂人心险恶。流放是差事,你就是不打点,他们也得跑这趟。打点不过是希望,他们在押送过程中不要虐待人而已,十两足矣。要是你给多了,差人反而会心生歹念,变着花样找借口多要银子,时不时失踪一两个、诉诉苦,你是不是就得继续给银子?”

    “届时,别说一百两,就是千两都欲壑难填。真心疼流放的人,就多买些粮食、置办几套御寒的衣物,衣服也别太好,太好会被抢,不好不坏的那种,差人看不上,粮食大家都要吃,加上你派几个人看着,怎么着都能平平安安到宁古塔。”

    胤?听着听着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对着胤禛那张冷脸也没那么怕了,“嘿嘿”笑了两声,凑近前说道:“四哥,你也不是那么冷心冷情嘛,还是有人情味的。”

    ……老十的脑子……不太正常啊!正常人关注点在这里吗?算了,谁让他有个好额娘。除了太子二哥以外,这家伙是所有阿哥里出身最尊贵的。

    胤禛挥了挥手,让胤?赶紧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得找机会把这事办了。

    其实早在这之前,九阿哥胤禟私下里就补贴了胤?七八万两银子,让他把三年都没建起来的破烂府邸修一修。只是胤?这人本来对银子就没啥概念,一到手就买东买西花了一大半。正急着用银子的他,这才对抄家的差事如此上心,要不也不会听从胤禛的想法,同意一成半。

    分到银子的胤?正是抹不开脸的时候,又牵涉自家亲戚。没了九阿哥、八阿哥在耳边叨叨老四不是个好人。胤?反而能通过胤禛所言所行判断这人好坏,对胤禛也没了之前的抗拒与反感。为了自家额娘、舅舅,也乐意帮忙。

    胤禛找他做这件事儿,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十阿哥出身尊贵,是爱新觉罗、钮祜禄氏以及博尔济吉特氏三方的纽带。只要他不谋反,就算这事儿发了,康熙最多罚俸关一段时间。

    等风头过去,胤?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耿直憨厚的十阿哥,皮都不会破。若是自己做这事儿,皇阿玛估计想得就多了……所以胤禛不能在这事儿冒头,宜修给他、十弟送一样的冰酥酪,也是侧面提醒他:十弟可用。

    下午事儿办得异常顺利,负责流放的差人,瞧见素来混不吝的十爷亲自出马打点,屁都没敢放一个,立马点头哈腰地保证,绝对把人全须全尾送到宁古塔。

    头次办事如此顺利的十阿哥,感觉自己也不差,是能行的。翘着辫子围着胤禛转了三圈,说了七八遍自己的“丰功伟绩”,胤禛都觉得磕碜,倒是把胤裪给羡慕坏了。四哥真是亲哥啊,居然手把手教十哥怎么收拢人心,没瞧见之前恨十哥抄家的包衣奴才们,一个个都跪地磕头感谢十哥看顾女眷,他也想四哥教。

    这时候,宜修派染冬请胤禛带着十阿哥胤?、十二阿哥胤裪一起回贝勒府用膳。

    胤禛对胤?、胤裪说:“难得你们四嫂开了口,就陪我一起去吧。”

    胤?、胤裪想着自家还没建成的府邸,以及早上四嫂温柔替他们解围的模样,点头应下了。

    再说四贝勒府,自三天前包衣事发后,各院都紧闭了门户。前儿个福晋就隐晦地告诫过她们,这段时间都安分点。

    众人一开始不明白福晋是什么意思,加之爷从宫里回来,就对府里进行大清洗,就连她们院子里也有几个侍女被带走了,才知道这回真的是出大事儿了。

    齐月宾素来沉稳,流云院被她管的滴水不漏,整日都待在蒋氏那里,一切以安胎为主。

    苗雨嫣第一时间就把李静言和甘淑仪给关进了扶风院正屋,挺着个大肚子不停唠叨,再三叮嘱她们不要冒头。

    宋云烟、武玲珑一开始也担心会殃及父母、亲族,可福晋那边传话,宋氏、武氏在内务府就是小杂鱼,贝勒爷亲自负责查抄,肯定不会动真格,两人心才落到肚子里。

    乌日娜、塔娜,以及静瑶、茗兰新进府不久,与内务府、包衣没有牵扯,压根就不在乎,院子里被带走的人也补了新的上来,都打算将就着等事过去再说。

    众人心底都惴惴不安,这样大的阵仗,爷和福晋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晚上长乐院传话,要在正厅开宴招待十阿哥、十二阿哥。

    众人松了口气——事儿过去了。

    被关了三天的甘淑仪、李静言携手将大肚子的苗雨嫣送回了她房里,随后两人就叽叽喳喳聊起了还病着的柔则,决定等明天一早去找茬,好好出口恶气:包衣就是乌雅氏,柔则是乌雅氏造孽不得不留下的,所以她们是一体的。乌雅氏惹出的祸,把气撒在柔则身上,嗯,非常对!

    齐月宾、宋云烟碰面,恢复两人以往协理管家的情景,联手下令撤回了听雨轩的小厨房(之前大家都不待见柔则,宜修就下令给听雨轩开小厨房,毕竟没人愿意与柔则共餐),决定对柔则一视同仁:大家都没有小厨房,你也别有。

    乌日娜、塔娜,静瑶、茗兰四人对福晋下令解禁也充满了感激,终于不用再自己禁自己足了。这年头做妾室不容易,一旦出点事儿,不是禁足就是禁足,天知道她们在这场无妄之灾中有多无辜。

    傍晚时分,长乐院正院、后厅各摆了两桌宴席。正院是宜修招待十阿哥、十二阿哥的,后厅是给禁了三天足的甘淑仪等人设的,希望借着宴会一洗之前的霉气。

    胤禛等人回府时,宜修端着贤惠的姿态逆光走来,亲自接引三人,安排更衣、洗漱。

    忙活了一天的三人,在宜修等人的精心服侍下,很是舒了一口长气。

    享受着宜修纤纤玉手按摩的胤禛,眯着眼描向宜修,那温柔小意的模样,瞬间就把内心因宜修掐自己而生的小九九抛到九霄云外。宜修果然贤惠、端庄、可人,绝对不是母老虎,今早上是事出有因,对,就是如此。

    旁边的十阿哥、十二阿哥瞬间感觉饱了:四哥真是享受啊,四嫂真贤惠,他们也想要这样的福晋!

    三人休整的差不多,在宜修的带领下进了长乐院,满院的花香沁人心脾,十阿哥东望望西瞅瞅,左看这个好,右看那个也不错,叮嘱身边的小厮记下来,将来等府邸修成了,他也要这样的。

    与之相比,十二阿哥就拘谨多了,规规矩矩坐下,安安静静等待开席。

    胤禛对胤?的行为不喜,可中午就拿人当挡箭牌,晚上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