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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韩府里的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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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念流转之间,云舫柔柔的向沈瑾瑜笑道:“姑娘不必客气,既然三爷让我照顾姑娘,有事姑娘只管吩咐就是了。  ”

    说着便将帕子递了过去,站在床边等着。

    沈瑾瑜就着帕子自己擦了脸,慢慢的起身朝脸盆走去。

    这时云舫心底一松便笑了起来,原来不过如此,或许又是一个扯着虎皮拉大旗的,程府算是宽待下人的,规矩严的人家,下人都是跪着端水平额的,规矩再宽,也没有哪个落魄小姐是自己洗帕子擦脸的。

    洗脸的功夫,门外有丫鬟将药并饭菜一起拿来了,云舫服侍沈瑾瑜吃完后,程轩带着沈怀瑾从李夫人处回来了。

    沈怀瑾看着姐姐吃过药,精神也是显得好多了,开始描述去看李夫人的过程,程轩则带了李夫人处的大丫鬟绿萝安排沈瑾瑜的住处。

    绿萝款款上前给沈瑾瑜请了个安,道:“今天三爷回来的晚,时间来不及了,明儿个再帮小姐安排院子,现在我带了几套原本给表小姐准备的新衣裳,还没上过身,小姐先穿着,改天再叫了裁缝来帮小姐再置办几身。”

    沈瑾瑜听得一头的雾水,困惑的看着程轩。程轩对绿萝道:“安排好了就带着沈公子去我院子先休息。”

    绿萝应了声是,带着依依不舍的沈怀瑾离开了。

    程轩将房中的丫鬟都清了出去,对着沈瑾瑜道:“你暂且先住下,我告知母亲,你在岭南因为会解当地的蛇毒,救了我的性命,原本是准备在京中投靠韩峒大人,现在韩大人家中生变故,所以对外就说是我母亲娘家的亲人,住在我府上。”

    沈瑾瑜似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了呆,心中盘算了一阵后开口:“多谢程大人美意,只是韩伯伯如今是罪臣,而且我祖父的身份也是多有不便,实在不便在府上打扰,今天天晚了,我们借住一晚,明天便离开。”

    程轩不以为意,微笑转头道:“今天确实晚了,你将就住一晚,明早我来看你。一切明天再说。”

    他的笑容亲切又温柔,看得沈瑾瑜心中一阵惶然,庙堂之中的事情,她受祖父的耳濡目染,想得很多,她深知程轩身居高位,做的决定都不简单,她身份特殊,不想自己陷入漩涡,也不愿连带着祖父被拿出来做文章,富则多事,寿则多辱,她只想带着弟弟在京城过点简单的生活,将事情安排好,等着父母来找她。

    两人就这样各自坚持的沉默了下来,黄昏已过,灯还未点,她俩就这样静静的在黑暗中,程轩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女笑了起来。

    沉默半晌,程轩似下了决心道:“这个点了,你该歇了,就算明天要走,你也该养足精神。”

    沈瑾瑜将他送到门外,在门口楞了一会儿,转身叫了云舫。

    云舫并不在,她去了李夫人处。却有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名唤香草的应了声。

    沈瑾瑜看着香草年纪不大的样子,因为是粗使丫鬟,穿的不算好,可看着干干净净,仪表也是整齐,便知程府的规矩是不错的,她请香草帮着准备点洗澡水,香草利落的应声而去。

    云舫回到客院的时候,洗澡水送来了,沈瑾瑜正在浴桶里泡着澡。

    沈瑾瑜沉沉的在浴桶中想着,她太知道祖父的价值了,祖父在官位和声誉鼎盛时期离开京城,他上位之时办的那些事情,件件都是为民,为天元帝拉拢了不少民心,下层民众和寒门清流对他评价也是极高,对外虽说是说他随火而去,但是实际上,他的生死一直都是清流所讨论的重点,长公主顶着为亡夫守节的名头,都在寒门清流中得到了不少的支持,更不要说她和弟弟是他的嫡亲孙女了,但天元帝这些年,一直都在与世家外戚寒门清流之间徘徊不已,他稍一偏头,便是血流成河,程轩,路上,他都在从旁询问祖父与父母的事情,心思太深,况且,她有自知,她于他并没有真正的救命之恩,那点滴的恩情,也已经在回京之路还完了。

    想得清楚了,她从浴桶中爬起来,在自己的行李中,找出一套母亲为她留下的衣衫穿好,她在郡主府做丫鬟的半年的时间里,长高了些,却比那时候瘦的多,虽然略短,也是勉强能穿。

    云舫这时已经回到了客院,她知道这次自己急了,刚才从李夫人的染园那里回来,她耐不住心里的慌张,去了三爷住的朴园,没有见到意料之中的热情,却只惹来隐隐的怒气。

    她满腹委屈的回到了客院,沈瑾瑜已经睡下了,她记得三爷的吩咐,在外间的塌下也歇下了。

    沈瑾瑜没有睡着。只是现在心里反而停当了,一切已经坏到了最坏,还能够怎么样,她在床上静静的等着天亮。

    天亮了,她就带着弟弟离开,离开是非之地,在京城附近找个偏僻的地方,买间房,弟弟找个书苑,再念上两年书,就能参加科举了。或许在这期间事情完成了,再或者父母找来了。虽说祖父不愿他们再与官府有何瓜葛,但是弟弟年纪小,她也不能抛头露面做点什么,总得等弟弟长大些,就算不为官,能有个功名在身,也能诸事便宜些。

    仿佛等了好久,天开始泛白,慢慢的亮了起来,沈瑾瑜起身把床铺铺好,又把行李收拾好,听得院中好像有些动静,便自己推门出去看,程轩穿着家常的便服,正站在院中。

    沈瑾瑜颇为惊讶,还是立刻笑着上前福了福身,见了个礼。

    程轩还是第一次看她女子的装扮,头梳了最简单的双平髻,旁边各插着一朵粉色梅花样式的绢花。乌黑的长垂在身后,刘海细细的盖在额头。

    穿的是淡蓝色的布衣,没有繁琐的绣花,只有领口和袖口处有些云纹,裙子上绣了简单的忍冬花花枝。

    她昨晚没有睡,脸色越的苍白,眼下是一片乌青。

    程轩想起刚见到沈瑾瑜的场景,那时候她淡淡的站在那里,却没有人会想到楚楚可怜这个词,她是精神的,眼睛里都是朝气和希望。

    他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要出去一个人住,能保平安,也是难了,虽然是走过很多地方,到底之前被保护得很好,是不知道一个女子在外的难处。

    沈瑾瑜道:“程公子早,我弟弟,还没有起身吗。”

    程轩笑道:“就算是要走,也得让他睡好觉。最近他路上辛苦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再走吧。”

    沈瑾瑜沉默了,离开之事宜早不宜晚。

    程轩不等她回答又道:“早见早走,再说,我这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话说到这份上,她倒不好拒绝了。只得跟着往院外走,走到二门口,已经有软轿等着,程轩道:“你身子弱,上轿吧。”

    沈瑾瑜上了轿。她认命的坐在轿上,也不问到底去什么地方。走了大概一盏茶时间,轿子在一个比较荒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程轩在院门口等着,沈瑾瑜下来后,他推门进去,是个三进的院子。

    他示意沈瑾瑜进去。沈瑾瑜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去,正厅里有个女人等着,沈瑾瑜一时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

    这人看着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却有些花白了,看身形,有几分纤细,可再看脸,却有着无尽的沧桑,穿着院里丫鬟们的衣服,却又是妇人的盘头。非常的怪异。

    沈瑾瑜只觉得眼熟的厉害,却又认不出人来。

    那人也是打量了沈瑾瑜一阵,突然疾步上前,抓住沈瑾瑜的手臂颤声问道:“阿诺,阿诺,是你吗?”

    沈瑾瑜大惊,这个名字,是她离开京城前祖父的那些朋友们会叫她的,这位故人是谁,这个声音,很有几分耳熟,恍如一道闪电,将她记忆中那些快遗忘的角落照亮。

    “碧玉,碧玉姐姐?”沈瑾瑜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人的眼泪应声而下。

    碧玉用力的点点头,抱住沈瑾瑜痛哭起来。

    沈瑾瑜呆住了,碧玉是韩家嫡出大小姐韩蓁蓁的大丫鬟,算是陪着韩蓁蓁一起长大的,碧玉是农女出身,名字据说韩蓁蓁初见碧玉时赞其貌美,担得上小家碧玉之称,所以取名碧玉。

    碧玉从小与蓁蓁一起长大,深知自己的样貌过人,甚为爱惜自己的容貌,沈瑾瑜从小见她,便爱看她与韩蓁蓁主仆二人装扮,一个明艳,一个清丽,极是动人,不曾想,一别经年,当年的珠玉,却成了这样,本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书”就已是极残忍之事,何况一个正值妙龄的姑娘再见已是改了容颜。

    沈瑾瑜心疼的看着眼前的泪人,伸手轻轻摸着碧玉的脸,那脸上,细细的,却有道道疤痕。

    沈瑾瑜默默的将碧玉揽入怀内,慢慢抚着碧玉的头,亲眼看着当初的如花容颜变成这个样子,她觉得事情不能再坏的时候,事情偏偏又露出别的更坏的一面再给你看。

    哭了许久,碧玉慢慢的停下来,对沈瑾瑜道:“小姐,失礼了,我只是许久没见到故人,一时情难自控。连尊卑都忘了,还没给你和程三爷见礼呢。”

    说着就准备蹲下行礼。

    沈瑾瑜将她手臂托住不让她福身,并自腰间拿出帕子为碧玉擦了脸上的泪珠,将她拉到边上的太师椅上坐下,问道:“碧玉姐姐你为何没有在韩姐姐身边,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