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黎明前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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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十记得，六年前的他一无所有，阴沉、冷漠，在社会最阴暗的角落混沌地活着，和末世中的丧尸没有什么区别。父亲失业酗酒，母亲在他出生以后不久便不知去向，唯一一个还算关心他的人就是他的叔叔，在百里家中服务的千叔。
那一次他因聚众斗殴进了局子，千叔把他从看守所领出来，因为阿十决定不再回到那个酒鬼的家，所以千叔带他去百里家的别墅暂歇。阿十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别墅，走进去之后，只觉得一身又脏又旧的黑衣，头发凌乱的自己像一块污斑，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他心中并没因为这种生存境遇的不平等而有什么愤懑之情，他清楚地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自己无法企及的阶级，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他局促地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千叔出去给他买衣服。就在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个女孩，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裙，精致得如同瓷娃娃，气质又透着高贵。第一眼的惊艳之后，阿十只想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那个女孩看到阿十后，露出微笑朝他点点头，笑容足够端庄，大眼睛中却闪动着好奇：“你好，请问你就是千叔的侄子阿十吗？我听千叔说过你今天会来。”
阿十看着女孩，近乎木然地点点头。令他惊讶的是，他并没有在女孩眼中看到丝毫嫌恶，这与他想象中的上层阶级不一样。
女孩继续微笑道：“我叫百里明溪，很高兴见到你。”
阿十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应答。而后百里提出带他在别墅里到处参观，也被他低着头拒绝了。他死死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局促。他内向、不善交际，却一点也不想让面前的女孩觉得他无礼。
百里见他拒绝，也没有再问，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拿着一本书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安静地看起来。
当千叔回来时，发现起居室中格外安静。百里在专注地看书，阿十则捧着一杯已经凉了的茶呆坐着。千叔微微扬起嘴角，他很难得看到阿十有这样年轻人的情绪。
当时阿十并不知道，为什么别墅中除了千叔和一众仆从，只有百里一个主人。他在别墅的客房中住了一晚，次日早上起来，便看到百里和千叔坐在桌前，百里微笑着邀请他一起吃早餐。
吃饭时，百里问了他很多问题，甚至包括他会不会打架这样的问题。当阿十沉默地用点头或摇头如实回答了全部问题之后，百里转向千叔：“我决定了，让阿十留下。”
阿十怔住了。千叔微笑着说：“百里小姐希望你留下，担当保镖队长。”
“为了摆脱家族的控制，我需要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百里进一步向阿十解释道，“千叔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是千叔的家人，我也可以相信你。你有做保镖的基础，只要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就完全可以胜任。”
阿十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哑声道：“我坐过牢。”谁会愿意相信、愿意聘用一个曾经的犯人？
“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百里认真地看着阿十，“你不势利，不贪财，这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至于因为斗殴而坐牢，作为一个保镖，我并不认为会打架是什么坏事。”百里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而且我觉得，你只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而已。那么从现在开始，将我这里当成家，好不好呢？”
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阿十找到了人生第一个努力的方向。
却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初对于百里的知遇之恩渐渐变质，成为了如今他心中的执念呢？
……
从门外，他听到了百里的哭声，用枕头捂着，更显得悲伤压抑，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带着早已下定的决心，阿十走进百里的房间，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当她泪眼朦胧地坐起身面对着他，他用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对她说：“我把我的能力交给你。”
百里怔住了。在阿十看来，这几年百里很少再有此时这样透着一丝稚气的无措眼神，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重复了一遍：“我把我的能力给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可是……”百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取走你的能力，我必须……但如果我能融合你的能力，可以使你复活，但这不能确定，太危险……”
“手术刀，麻醉剂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阿十的语气如同在讲述天气，“我相信你能成功。”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去实现。
“阿十，你根本不必这样做。”百里说。即使没能得到白羽的能力，她也未曾想用阿十来代替。在她心中阿十是家人，她不会拿家人的生命去冒险。
“我知道你一直不让我离开避难区，是不想让我的能力被外人知道。”阿十说，“现在该我为你做些什么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他伸手捧住百里的脸，缓缓靠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两人唇间的距离不过毫厘，但最后，阿十还是抬头，在百里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开房间：“若你看不得那个场面，我就自己动手。”
百里怔愣了良久，终于抿了抿双唇，跟了上去。
阿十记得，六年前的他一无所有，阴沉、冷漠，在社会最阴暗的角落混沌地活着，和末世中的丧尸没有什么区别。父亲失业酗酒，母亲在他出生以后不久便不知去向，唯一一个还算关心他的人就是他的叔叔，在百里家中服务的千叔。
那一次他因聚众斗殴进了局子，千叔把他从看守所领出来，因为阿十决定不再回到那个酒鬼的家，所以千叔带他去百里家的别墅暂歇。阿十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别墅，走进去之后，只觉得一身又脏又旧的黑衣，头发凌乱的自己像一块污斑，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他心中并没因为这种生存境遇的不平等而有什么愤懑之情，他清楚地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自己无法企及的阶级，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他局促地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千叔出去给他买衣服。就在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个女孩，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裙，精致得如同瓷娃娃，气质又透着高贵。第一眼的惊艳之后，阿十只想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那个女孩看到阿十后，露出微笑朝他点点头，笑容足够端庄，大眼睛中却闪动着好奇：“你好，请问你就是千叔的侄子阿十吗？我听千叔说过你今天会来。”
阿十看着女孩，近乎木然地点点头。令他惊讶的是，他并没有在女孩眼中看到丝毫嫌恶，这与他想象中的上层阶级不一样。
女孩继续微笑道：“我叫百里明溪，很高兴见到你。”
阿十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应答。而后百里提出带他在别墅里到处参观，也被他低着头拒绝了。他死死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局促。他内向、不善交际，却一点也不想让面前的女孩觉得他无礼。
百里见他拒绝，也没有再问，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拿着一本书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安静地看起来。
当千叔回来时，发现起居室中格外安静。百里在专注地看书，阿十则捧着一杯已经凉了的茶呆坐着。千叔微微扬起嘴角，他很难得看到阿十有这样年轻人的情绪。
当时阿十并不知道，为什么别墅中除了千叔和一众仆从，只有百里一个主人。他在别墅的客房中住了一晚，次日早上起来，便看到百里和千叔坐在桌前，百里微笑着邀请他一起吃早餐。
吃饭时，百里问了他很多问题，甚至包括他会不会打架这样的问题。当阿十沉默地用点头或摇头如实回答了全部问题之后，百里转向千叔：“我决定了，让阿十留下。”
阿十怔住了。千叔微笑着说：“百里小姐希望你留下，担当保镖队长。”
“为了摆脱家族的控制，我需要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百里进一步向阿十解释道，“千叔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是千叔的家人，我也可以相信你。你有做保镖的基础，只要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就完全可以胜任。”
阿十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哑声道：“我坐过牢。”谁会愿意相信、愿意聘用一个曾经的犯人？
“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百里认真地看着阿十，“你不势利，不贪财，这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至于因为斗殴而坐牢，作为一个保镖，我并不认为会打架是什么坏事。”百里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而且我觉得，你只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而已。那么从现在开始，将我这里当成家，好不好呢？”
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阿十找到了人生第一个努力的方向。
却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初对于百里的知遇之恩渐渐变质，成为了如今他心中的执念呢？
……
从门外，他听到了百里的哭声，用枕头捂着，更显得悲伤压抑，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带着早已下定的决心，阿十走进百里的房间，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当她泪眼朦胧地坐起身面对着他，他用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对她说：“我把我的能力交给你。”
百里怔住了。在阿十看来，这几年百里很少再有此时这样透着一丝稚气的无措眼神，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重复了一遍：“我把我的能力给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可是……”百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取走你的能力，我必须……但如果我能融合你的能力，可以使你复活，但这不能确定，太危险……”
“手术刀，麻醉剂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阿十的语气如同在讲述天气，“我相信你能成功。”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去实现。
“阿十，你根本不必这样做。”百里说。即使没能得到白羽的能力，她也未曾想用阿十来代替。在她心中阿十是家人，她不会拿家人的生命去冒险。
“我知道你一直不让我离开避难区，是不想让我的能力被外人知道。”阿十说，“现在该我为你做些什么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他伸手捧住百里的脸，缓缓靠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两人唇间的距离不过毫厘，但最后，阿十还是抬头，在百里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开房间：“若你看不得那个场面，我就自己动手。”
百里怔愣了良久，终于抿了抿双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