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元初风流 > 第二十四章 韶州城破

第二十四章 韶州城破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大人,有消息了!”张跑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进来,兴冲冲地说道:“大人,蔡总督把咱们丢在连平的两万大军总算是给带来了,如今就在南二十里外待命。”

    “好!”卓飞一激动,从床上直接就弹了起来,又急切地问道:“派去韶州的斥候可有战报传来?”

    “有,吕师夔今日三次强攻未果,韶州城依然未破!只不过……”

    “不过什么?”卓飞见张跑欲言又止,不由得眉头一皱追问到。

    “不过据我军斥候回报,说韶州守将熊飞熊大人似乎在今日最后一次攻城战中受了伤,以至于南门守军颇为惶恐悲泣,可惜熊飞镇守东门,而我军斥候却只能混在南门的百姓之中,实在是难以打探清楚。”

    卓飞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熊飞,他竟然伤了……!”

    …………………………………………

    “熊大人可无事么?”刘自立满头大汗地冲进知州府卧房外间,一把抓住正在收拾药箱的郎中,急切地问道。

    郎中吓了一跳,本欲斥责来人鲁莽,结果扭头看去,见是刘自立刘将军,于是连忙将到了嘴边儿的埋怨给咽回了肚里去,端正了态度说道:“刘将军勿忧,熊大人左臂刀伤只破表皮,未损肌理,方才敷了药,该是已无大碍了,只不过熊大人连日督战,心力熬损过甚,如今已疲极睡去,还望将军莫要惊扰了。”

    刘自立闻言,总算是放下了心事,又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恭谨言道:“那是,那是,自是该让大人好好歇歇才是……唔,既然如此,本将便先行告退了,尔等切记要好生照顾大人,可莫要马虎了!”

    “不敢,不敢,熊大人乃干城之将,直令人好生敬仰,又怎会马虎呢。再者说了,如今吾等韶州百姓的身家性命已全系于熊大人的身上,这无论是为己为国,小的都不敢有半点儿疏忽怠慢啊!”郎中苦笑着说道。

    刘自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吾便放心了。”

    说完,刘自立便转身离去,而正在此刻,却听内间有了动静,紧接着熊飞的声音传来,道:“可是……可是贤弟来了么!”

    “熊大人,末将督促城防,是以姗姗来迟,还望大人莫怪……”

    “不妨事,不妨事,唉,此处又无外人,贤弟何须如此谨慎。”熊飞埋怨了一句,又接着说道:“来来来,贤弟且入内说话。”

    刘自立应声而入,只见卧倒在榻上的熊飞脸色苍白如纸,臂上包扎之处,还隐有血水渗出,伤势似乎较自己料想的更严重一些,于是忙关切地问道:“大人,可还无恙乎。”

    “有劳贤弟挂心了,些许小伤,于吾辈武人而言,直如搔痒一般,又何足挂齿……”熊飞自嘲一笑,又言道:“愚兄一时大意,竟被那鞑虏划了一刀,倒是要让人笑话了……”

    “大人何出此言?若不是大人身先士卒,毙敌无数,吾军何来如虹之士气,韶州城又如何能坚守至今日也!哪个不开眼的要是敢来笑话大人,末将便取了他的项上人头!”刘自立不忿地大声说道,模样很是激动,犹如老娘被辱。

    熊飞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心说自己这位贤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固执和死板,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戏言而已,他也至于这般大动肝火么!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只有像贤弟这般性情的,方能托付重任吧。

    熊飞说了会儿话,渐感体力不支,想来是今日失血较多之故,于是也不再和刘自立说笑,只是伸手从枕边掏出金漆令牌,说道:“愚兄无能,这两日怕是还得有劳贤弟来主持城防诸事了。”

    熊飞说完,便要将虎符令牌递给刘自立,而刘自立见状,却不敢接,而是犹豫着说道:“大人负伤,本该好好歇息两日,可是……可是末将资历尚浅……何德何能……只怕人心不服……”

    “嗨,贤弟说的是什么混帐话,这金漆令牌在手,又有哪个敢不服约束?再者说了,贤弟近日来独挡北城一面,万夫难敌,全城将士尽皆看在眼中,如今由你来执掌城防,必可安定军心,贤弟,谦虚谨慎固然不差,然大丈夫担当之勇则更是难得可贵也!”

    刘自立闻言,面色稍红,一咬牙,一抱拳,说道:“既然大人如此信任,那……那末将遵令就是了!”

    刘自立恭敬接过令箭,施了一礼之后,便转身大步而出,而熊飞望着自家贤弟那远去的背影,心头畅快,觉得自己这一受伤倒也不是全无好处,最起码贤弟自此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挑起城防重责,将来战后论功行赏,那最少也该有个一州之首的位置吧。

    如此一来,于私,贤弟的才华抱负便可得以施展;于公,吾皇可得一忠义勇猛之国士,两全其美,此真乃天意是也。

    “哈哈哈,合该天意如此也……”

    …………………………………………………..

    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薄雾。

    “报~~~!启禀大都督,南面十五里外发现南军大队,约两万兵马,正沿官道向韶州极速开来。”

    “好!总算是来了!”

    吕师夔眉头舒展,眼中奇光一现,又大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步卒三面进逼韶州,死生不计,务求一举破城,违令者斩!”

    传令斥候闻言大讶,心说敌人大股援军到来,不应该缓攻备战,先打退歼灭了这支援军才对么?

    不等斥候想明白,吕师夔又接着说道:“再传令万户纳赤结,着他领三千探马赤军,及七千轻骑,于南门外展开迎敌,并驱赶南人百姓冲击南人援军步阵,一待敌溃,则衔尾追杀,务求尽歼来敌,不得有误。”

    高明!实在是高明!难怪人家能当大都督,而自己只是个传令小兵,步卒攻城,骑兵则去驱赶百姓冲阵,可谓是两不耽误,果然……

    “你还楞个什么!还不快去传令!”史煊见传令斥候发呆,便大声斥责道。

    “遵令!”传令斥候被史煊这一声吆喝吓得魂飞魄散,赶快收起对大都督的钦佩之心,屁滚尿流的去传令了。

    “日盛,事关重大,成败在此一举,本都督授你临机立断之权,你且去前面盯着,这攻城之事便托付给你了。”

    “末将遵命!”史煊大声应命,接着又忍不住地说道:“大都督还需小心山中的伏兵杀出……”

    吕师夔微微点头,目光望向东面的莽莽群山,冷笑道:“日盛只须按计划攻城,这山中的伏兵自有本都督的亲卫营去应付。哼哼,既然那敌军想给本大都督来个三面合围,那本大都督就还给他个三面击破,看他能奈我何,哈哈哈……。”

    “大都督英明!”

    ……………………………………………….

    十一月二十一日,巳时。

    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去,不过却也没出太阳,天空中阴云密布,看那架势,稍后怕是有场大雨的。

    呜呜呜~~~

    低沉牛角号响起,宣誓着今天战斗的开始,而这声音,无论是对于攻方还是守方来说,似乎都是一道催命的魔咒。

    “哥,你快看,那群畜生又扑上来了!”韶州城东城墙上,一名叫何虎头的小火长望着远处翻滚而来人浪,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略微紧张地说到。

    “哥个屁,以后在军中要叫老子拥队!”何铁头先是很不满地训斥了一句自己的弟弟,接着又说道:“来就来呗,有啥大不了的,这群畜生又有哪天不来送死几个的!”

    何虎头被哥哥训了一句,很是不爽地撇了撇嘴,心说在昨天的激战中,本营的钱拥队和几个老火长都给战死了,而本营之中又以大哥杀敌最多,所以熊大人才命他暂顶了钱拥队的位置,说是待战后再叙功转正。可他倒好,这就把自己真的当成官儿了……

    “何拥队大人,您方才在小的面前自称老子,也不知道咱爹他老人家会怎么想?”何虎头戏谑到。

    何铁头闻言一怔,接着老脸一红,对着何虎头的屁股就狠狠地踹了一脚,嘟囔道:“滚蛋!畜生们都上来了,你小子咋还有那么多的废话,盯紧了,都盯紧了……唔,我先下去看看,话说那城门闩都有些折了,得想个法子才成。”

    何铁头边说边走下城去了,而何虎头见状,又故意大喊道:“何拥队您老慢些走啊!回头我保证不给咱爹告状……”

    俩兄弟的这幕闹剧,直令东城头笑骂声一片,而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也被这阵笑声给冲的无影无踪了,扣弦的指,握矛的手,紧绷的脸,悬高的心,全都松了半分,而那些越来越近的狰狞面孔,似乎也没那么的可怕了。

    ……………………………………….

    史煊眺望着韶州城,只见己军虽然已经数次攻上了东城墙,很是勇猛。但是可惜韶州守军也是顽强异常,各个悍不畏死,竟将攻上城头的己军全部砍杀,再抛尸城下,又砸落了两个正在上云梯的倒霉蛋儿。

    没有攻城器械,这样攻城确实和送死差不多啊!

    史煊恨得牙痒,感慨一声之后,又大吼道:“传令下去,再命千户张白、孙复、扎良格率其本部攻击东城,千户金赤、傅涛率其本部攻击北城,各部将士,当效死力,未闻金声,不得私退,违令者斩!再派人去督促万户彭梧阳加紧攻伐西城,不得懈怠。”

    传令兵应命而去,而这时候,又有一骑驰来,马上骑士竟是吕师夔的传令亲兵。

    “大都督有令,时机已至,速按计划行事。”传令亲兵大声吼到。

    “末将遵命!”史煊先应了命,接着眉头一紧,又追问道:“南面情形如何?”

    传令亲兵知道史煊是自家大都督的心腹,也不敢怠慢,忙答道:“史万户请宽心,南面敌军见我有备,不敢冒然而上,只好在十里处结阵,而我军万户纳赤结,正在率军驱赶着南城门外的百姓前去冲阵,韶州南门守军有心相救,却被我军的骑射之术压得抬不起头来,最后只能坐壁上观。”

    史煊闻言,总算是放下了心事,心说如此看来,这战局果然是正在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嘛。

    “可知南面兵马来自何处?谁为主帅?”史煊又追问了一句。

    传令亲兵迅速答道:“据斥候回报,说南面大军亮出了一大一小两面旗号,其中大的那面旗帜上书‘广南东路经略安抚使司。’;而另一面小些的旗帜上面则写着‘梅州知州卓。’”

    史煊闻言笑了,心说南面来的果然便是驻扎在连平的大军,而领军之人正是那位新晋的少年知州卓大人了,嘿嘿,见我大军有备,便犹豫不前,驻地待死,如此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也……

    史煊心里总算是舒坦了许多,于是挥手示意传令亲兵退下,接着又大声言道:“来人,放号炮。”

    ………………………………………………….

    咻……啪啪!

    说是号炮,其实就是大号的礼花,而数支礼花在天上先后绽放,登时就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注意。

    “咦,这些鞑虏干什么呢?过年么?”何铁头站在东城门内,望着天空发呆,总觉得这满天的璀璨大有诡异,而不待他想明白,却又听到背后有马蹄声响起,扭头一看,原是刘将军带着一队两百人的亲卫过来了。

    话说熊大人昨日受了伤,所以今日便由刘将军来主持城防之事,而刘将军英勇正气,是以士卒们倒也都很服他。

    何铁头心头一松,吁了一口气,心说刘将军都来了,那我还操心个什么,全都交给他主持也就是了。唔……话说咱以前当火长的时候倒也没觉得这么累,这咋一当上拥队就总觉得自己胸口上跟压了个秤砣似的呢?

    何铁头这几天斩敌十七,端的是员猛将,可他却不是那种莽撞粗鲁没脑子的人,反倒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聪明人,他知道这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刘将军深受熊大人的器重,而自己战后若想坐稳拥队……甚至更进一步,坐到一营之主的位置上的话,那就绝对不能得罪了眼前的这位刘大将军。

    何铁头不敢怠慢,稍稍感慨一下之后,便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迎了上去,一边儿讨好地帮忙牵着马缰绳,一边儿指着城门大声汇报道:“刘将军,您老来的正好,这敌军刚放了五响号炮,也不知道是打算做什么!还有,您且看看,咱这城门闩也快折了,城门也被劈出缝儿了,估计顶不了多久,您看咱们是不是拿石头给堵上?说实话,好在敌人没用冲车,砸门似乎也不怎么卖力,否则这门怕是早就…….”

    唰……一道白光闪过。

    何铁头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后脖子一凉,接着自己的脑袋就开始向地面滑落,而在滑落的瞬间,何铁头竟然看见了自己仍然直立的身子,还有马上那个狞笑着的面孔……

    “既然门闩折了,那就更省事了!杀!”

    这是何铁头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东城门内,一时间刀光飞舞,血花漫天,好不混乱。

    “啊!”

    “啊!”

    “反了!”

    “刘将军造反了!哎呀……”

    吱嘎……

    本是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城外正在砸门的元军猛地一怔,纷纷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旋即高呼道:“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注:据考,《后武林旧事》中记有宋孝宗观海潮放烟火的情景说:“淳熙十年(公元1183年)八月十八日,上诣德寿宫,共请两殿往浙江观潮……管军命於江面分布五阵,乘骑弄旗,标枪舞刀,如履平地。点放五色烟炮满江、及烟收、炮息,则诸船尽藏,不见一只。”;而宋理宗(公元1225年至1264年)时,周密在《齐东野语》中也记载了当时皇宫观看烟花的故事。是以,笔者设计用烟花来发信号,应该是绝对符合历史进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