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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对镜贴花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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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髻模样已成。小轩窗,正梳妆。这是诗人在诗词中描绘温馨和睦的场景。她曾经读过这句诗词,那时她还未遇上他,全然当成日常的平凡小事,并不能体会诗词中的精妙。今时今日他为她绾发梳妆,心中竟如扑倒了蜜糖罐般,欢喜甜蜜盈满心间。

    没有轰轰烈烈,只是与他做些寻常小事,心中竟是比自己忽觉画技大增时还要欣喜。这般是爱情么?没有山水田园,没有她所期盼的诗情画意,仅有一个他,然而她还是心甘情愿。

    他打开她常用的妆奁,妆奁并不大,一眼便能看完,仔细地看了两三遍还是未找到那支簪子。

    她感受到身后的他的迟疑,旋首抬眸看向他,问道:“皇上,怎么了?”

    他顺手挑了一支发簪带入她的发髻间,温声道:“玉儿,朕送你的那支簪子不见了吗?”

    她轻轻摇头。落水醒来后,得知这支簪子未丢失,她心中一阵大喜,便命玲盯将那支簪子好好收起来。

    闻言玲盯甚是差异,这支簪子虽然十分平凡,与宫妃寻常佩戴的簪子相差无几。素日宋瑾赏赐给她的东西不算少,并且有几样物件她极为中意,但她从未像对待这支簪子般,分外珍之重之。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锦盒,拿出珍藏在锦盒中的簪子交给他,只见他将这支发簪带进她的发髻中。

    窗外大雪已经下了一夜,上至回廊的红檐卷翘处,殿宇的金黄琉璃瓦上,下至灰青色冗长沉寂宫道,玉白石阶皆是络满了白雪,放眼望去,只见绵绵的白雪簌簌而下,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殿中雕花铜镜前,墨发绾起,凭栏轩窗,一世连理。

    她曾听璞琛说过,男子送女子发簪,寓意着男子心仪这位女子,想要与她结发。故而,她甚是珍惜这支簪子。

    她弯着眉眼,温柔似春日浣溪沙便临溪照影的寒烟碧柳,婉声道:“皇上,臣妾可不可以带另一支簪子?”

    他仔细看看了她的发髻,乌黑的长发绾成了碧落髻,簪上鎏金镂空双蝶栩栩如生点缀其间,并未有何不妥之处,于是垂眸看向她,不解道:“为何?”

    为何?又能为何?近日他来净玉阁的次数越加频繁,只怕已是六宫注目,今日在带着这簪子去静宁宫请安,落在有心人眼中只怕会被当成显摆,更容易招惹祸端。她沉思略略一想,他很少插手后宫之事,但这并不带代表他对后宫之事一无所知,然而他又为何发问?难道她会错意了?莫非他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寻常赏赐?

    璞玉看向他,长身玉立,墨发披在肩头,丰神俊朗,浓黑如墨的眸子深邃似古潭,眼中没有一丝玩味的笑意。她的脸一热,好似火烧,一直蔓延至耳根,稍稍侧开眼眸,望向别处,声音低低,隐约可闻:“哪有什么为何?只是不想带罢了。”

    他看着她白皙清秀的面容略带着一抹可疑的红,她极为聪慧,甚少见如今日这般红着脸欲言又止,煞是无措的模样,惹得他十分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问道:“不想带?这是什么理由?”

    璞玉暗想,这样的会错意该是怎样的自作多情呀!她是无论如也无法开口与他他道来,只好在心中暗自思忖着措辞,如何才能敷衍过去,可偏偏他的才智并不逊色与她,并且他知晓的东西比她知晓的多上许多,随意地三言两语只怕难以糊弄过去。

    正极力寻找借口间,忽闻三两下敲门声,不疾不徐,是每日徐泾提醒宋瑾该去上朝的讯号。平日听到这敲门声,总觉得烦人,今朝却替她解了围。

    她心中一喜,感叹着,还真是今朝仇敌,明日为友!

    璞玉浅笑着婉声道:“不想就是不想,那里还需要理由。时辰不早了,徐公公应该是等急了,臣妾去唤人来替皇上束发。”

    璞玉心中暗自轻轻一叹,她面对束发还是束手无策。她想如平常的夫妻一般,清晨醒来时分,能为他洗漱更衣,为他绾发。所以她随着玲盯学着绾发,天不负有心人,如今能将头发全部绾起,可也是仅仅能绾起。

    宋瑾拉住抬脚就要往外走的她,温声道:“这支发簪是母妃生平最真爱的发簪,你带着或许能得母后另眼相待。”

    母后经历了母妃落入苏皇后的圈套中丧命后,便一直偏爱聪慧之人,她虽然是极为聪慧之人,可随着她那与人无争的性子,总是站在人后,淹没于众人间,确实难以让人留意。

    倘若是寻常,任由她的性子来,也是未必不可。偏偏今朝不同于往日,他对她的情谊显然已是落入有心人眼中,并且边疆战事加剧,无法任由着她的一步一步来,他只好在背后推她一把,将母妃真爱的簪子送给她,引得母后留意与她。中秋合家宫宴上,他明知她去泛舟采莲是场鸿门宴,凶多吉少,也只能袖手旁观,让她自己面对,任她将锋芒展现给母后看。

    他知道她聪慧通透,可终归是太过于干净,未必有手起刀落的决绝。母后坐镇六宫,她若是能有母后护着,他人欲要加害与她时也会有所忌惮,她在宫中会活得轻松些许,日子也会舒坦些。他也能放心。

    宋瑾口中的母妃是先帝厚爱的臻贵妃,而母后则是当今太后。

    璞玉轻声道:“臣妾多谢皇上。”

    她的心微微一颤,忆及那天秋夜里,光辉分明,好似春夜中水波初兴,惹起的潋滟波光的灿灿星河,月朗风清伴着枕畔处喃语闲聊以及他给她的承诺。

    宋瑾笑着道:“你我本是夫妻,护着自己的妻子本就是为夫该做的,你又何需道谢?”

    她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拨撩了一下,温软触动。她回头转身倚进他温热的胸膛,双手轻轻环住他精瘦的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处,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

    深深庭院中的明争暗斗总叫人害怕。他虽只是静静拥着她,却教她的心中骤然多了些许勇气。

    她不要闲云野鹤的诗情画意了,不要房前十里桃花和秋菊篱笆了,她只想在这宫墙中陪着他,同看月升月落,云卷云舒。

    红梅开,暗香来,静宁宫外的腊梅正是如火如荼的开着,在这飘雪的季节里煞是美丽。静宁宫中炭火十分足,刚刚踏入殿内,一股温暖之气便兜头兜脑袭来,其间夹着浅浅的凝神香气恰到其份地缓解走在寒风白雪时身上所沾染的彻骨寒气,好似春日骄阳般,令人感到舒适温和。

    璞玉解开身上的披风,随着引路宫人进入内阁,只见太后一身华服,妆容精致,端方庄宁,手中翻着一本册子,慕姑姑立在太后身旁。璞玉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臣妾璞玉给太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