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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监国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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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漫天飞雪,归去遍地泥泞,车队渐行渐远,码头送行的人仍在翘首远望,期待骑手再次回首。

    乌云走得平稳,马背上高垣心潮起伏,强忍心绪埋头赶路。

    此去路漫漫,边关生死茫然,当年离开山寨,年幼的少年原以为成了武士便可回家团聚,如今年事渐长,如何不知自从穿上这身学兵服,这条命大半已卖给帝国皇家,军令如山军法无情,又怎敢又怎能临战离队。

    短暂的时光,方品尝到家的温暖,便体会起离别的悲伤,豁达开朗如蒙一川,归途亦变得沉默寡言。

    梅英想要劝慰大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让他们去漠然面对死亡,用年轻的生命赢得武士荣光,冠冕堂皇的理由怎么说得出口。这风雪中的小队,不过是八十一府标营中一片不显眼的雪花,此刻前往边塞六城的路上,又有多少学兵怀揣同样的心思。帝国武士,边关军人,荣耀与苦涩如同孪生兄弟,那杀机四伏环境恶劣的要塞哨卡,荣光又能笼罩孤独多久。

    常青城传送台,轻柔教官和梅英与大家告别,说是要去京都办理公务,梅英含泪不语,高垣无言送行,传送台旁气氛压抑怪异。

    “积翠城,我会与你并肩战斗!”

    传送的烟尘腾起,迷雾中传出梅英坚定的声音,尘埃落尽佳人远去,华岳带头走上传送台,大家默默跟在她身后。

    “相信她,一定会如期归队,武士荣耀,她比生命看得更重。”

    遥远的帝国内陆,辽阔的平原上一座巨城巍然伫立,方圆六百里三十六座卫城星罗棋布,离城六十里,六座巨石垒墙铁水浇缝的要塞遥遥环绕,六营最精锐的骁骑兵日夜守护,这便是清辉京都,帝国政治、军事和文化中心。

    三丈高城墙上遍布箭楼炮台,一队队城卫军盔甲鲜明,手持明晃晃的刀枪在城墙上来回巡逻,警惕的目光不时扫向城门川流不息的人群,在他们眼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奸细刁民。

    城门口盘查的卫兵神态严峻,城卫军年前奉令进入戒备状态,虽说只是最低级别的警戒令,可连军官都记不得有多少年京都未曾实施军事管制,往日敞开十三座城门,任由行人从宽阔的门洞进进出出,偶尔盘查几句,也是京都府那些巡差捕头闲得无聊,拿过路俊俏的大姑娘小媳妇寻乐子。

    来往京都的传送台设在卫城,城内只保留皇室、军部两座,常年处于关闭状态,非紧急军情不得启用,立国初营建京都时,皇家不知从何处请来高人,花费巨资给诺大的京都下了空间禁制,纵使有人暗中建起传送台,也无法找到传送坐标。

    轻柔教官和梅英风尘仆仆,三天赶了六百里路,让骏马也疲惫不堪,两人端直走向城门,拦路的卫兵瞥见轻柔教官掌中的令牌,自觉地收起长枪放行,直到在城门前让卫队长拦下。

    “潜龙令,你们是太子府的人?”

    令牌一面雕刻出起伏的山峦,中央深渊一条五爪飞龙昂首望天,周围云雾缭绕遮掩身躯,另一面浮雕精美宫殿,殿门匾额上四个小字龙飞凤舞,清辉监国,正是太子爷的潜龙令,仅次于国王飞龙令的身份令牌,整个帝国也没有几块,这两个女子如何拥有,卫队长捧还令牌时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轻柔教官接过令牌,两人上马扬长而去,对卫队长的问话置若罔闻,战马后蹄沾染的污泥溅射到甲衣上,似乎在责怪他不该无意中暴露两人身份,卫队长摸摸脖子,真想自掌嘴巴,多什么嘴,幸亏是这两个女子,要是那些太子府的暗卫,这句话就足以让脑袋搬家。

    “孤久欲深居养性以求长生之道,无奈国事俗务缠绕难以如愿,而今四海升平百姓乐业,边塞息兵烟尘不惊,值此太平岁月,方可得偿夙愿,太子仁孝亦理当分忧,即日起监国摄政,除国家战事及三品以上官员任免奏孤裁决外,一应政务军机酌情处分。”

    六年前,老国王事先未透出半点口风,朝会上忽然语出惊人,不顾重臣勋贵阻拦,不理太子伏地长跪磕头出血,当众将三块令牌交给他做为监国凭证,随之下发谕旨遍传九郡,从此深居简出,非重臣宿将难得觐见。

    六年处置国务,政务军情无不妥当,太子威名渐盛,隐隐然已有国主气象,性格却比以前更加谨慎,重大事务均奏请父王裁处,老国王起初不胜其烦,后来索性闭门不见。政务不敢懈怠军机不容错失,太子战战兢兢履行监国摄政职责,怎料想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张弩机图引发战争威胁,落日帝国在边境布设重兵,摆出一副不交出凶手不惜开战的态势,情报显示翠华帝国也蠢蠢欲动,三国大战一触即发。

    朝会上,年过六旬的老国王高座不语,银发童面精神矍铄,双目闭合间隐有精芒闪烁,太子正当盛年,满头长发黑白斑驳,脸上神色焦虑中透出难言的疲惫,坐在御座下侧前方,看上去比国王小不了几岁,精气神更是天差地别,听了半天文武大臣争吵,身心俱感疲累,无奈父王在坐,军情又实在紧急,只好强打精神继续朝会。

    “陛下,兵者乃凶器,两国数十年和平来之不易,老臣依旧坚持,决不可轻动干戈,刀兵一起边关血流成河,几十年休养生息,积蓄朝夕化作飞烟,实非帝国之福。八十一府标营开赴边塞,民部行事太过草率。”

    说话的人是帝国军政大臣,一身黑色军服紧绷在身上,洪亮的话声在大殿内引起回音,更增添几分威势。

    “军部丢失绝密图纸,若非学兵抢回,帝国何来福分!如今三不管地带盗匪横行,落日佣兵混杂其中,商队非但无利可图,短短时日伤亡惨重,若不给予雷霆一击,且不说帝国利益蒙受损失,煌煌国威岂容侮辱。老臣以为战端非我清辉挑起,若不迎战有损国体。”

    民部大臣据理力争,说得头头是道,军政大臣一时难以驳斥,沉声怒喝道:“冲锋陷阵非死即伤,莫非你以为靠几万学兵,便能抵御落日数十万虎狼铁骑,笑话,文官不足以言兵。”

    “那依你军部的意思,难道真要将学兵捆缚送敌,那样做何若将弩机图双手捧给落日帝国,这场战祸自然消散。”文部大臣涨红了脸,话语也不再留情面:“弩机图是你军部丢失,半月追查下来,竟然说存档图纸完好无损,那抢回来的是假的不成,你军部大印豁然盖在上面,难道那也是假的,真当这满朝文武都是瞎子。”

    “图纸工部验明无误,确实是帝国最新的弩机样图,与军部存档分毫不差。”工部大臣出声维护文官同僚,可也不想过份得罪军政大臣,慢条斯理地往下说:“这件事太过蹊跷,军部存图完好,这份图纸又是何人绘制,若说是奸细临摹,又怎会盖上军部大印。臣以为民部既已通令备战,军部还是想法策应为好,战与不战皆可万全。失窃的图纸是军部流出,军部自行追查奸细也不大妥当,还请陛下明察,令督察院或刑部接手较好。”

    “工部大臣提议甚好,追查泄密一事,军部自查无果,呵呵,孤看督察院和刑部也不大合适,真图纸,还能盖上军部正堂大印,呵呵,这潜藏的奸细让孤很好奇,深处高位享受厚禄,不缺珠宝佳人,何必铤而走险。”

    老国王终于开口,语气像是老人拉家常,听不出半点皇家气势,只是那两声淡笑声传进文武官员耳中,大殿顷刻鸦雀无声。

    “皇城巡检司,将这件事给孤查个水落石出,半年为期,要么奸细的脑袋落地,要么你巡检使提头来见孤。”

    皇城巡检司直属国王,连监国的太子也无权调动,明面的职责是保护王子公主、外戚贵族和执政大臣的安全,实则暗中监察百官举动,与禁卫军一明一暗,构成皇家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安全防线。进了刑部和督察院的大牢,还有可能活着出来,巡检司的秘狱,历史上可是有国王亲子和分封的郡王有进无出尸骨无存。

    “自来武将主战文官言和,这次调了个过,军部想避战,民部倒是悍不畏死,孤六年不问国事,都有些看不懂这清辉帝国,太子,还是你来为孤解惑吧。”

    太子方要起身回话,老国王抬手往下一压,慈和地笑道:“坐着说,若非此次事关重大,孤还不愿再坐上这冰冷孤独的王座呢。”

    “谢父王,儿臣还是站着回话,思路也能敏捷些。”太子侧身谢过老国王,坚持站起身来,身材颀长瘦弱,细看去脸庞与梅英有几分相像,听上去话音有些柔弱。

    “儿臣以为边关大战不必担忧,落日昔年大败,几十年时光还恢复不了元气,之所以摆出强硬姿态,无非是藉此索要高额赔偿,是以儿臣下令民部公开备战,就是想还以颜色,让他们知道,我清辉儿郎决不惧战。”

    太子说时少歇,看向一直未开口的军令大臣,老大臣同样一身黑色军装,只是比军政大臣显得矮小廋弱,见太子点将,苦笑着从武将朝班首位走出来,站在军政大臣和民部大臣中间,三人相较他更像是文官,走在京都街道上,外人谁能看出来这貌不惊人的老头,就是军部掌管军令的首席大臣,落凤大陆威名赫赫的武圣。

    “西部边塞六城,积翠、风云、流沙三城是翔云郡王封地,若非情势失控郡王府行文请求,帝国军队按祖宗规矩不得进驻,军部发文征询意见,他也和太子看法一致,认为落日铁骑是虚声恫吓,婉言拒绝援军,老臣唯有静观事态发展。”

    太子微微颔首,老国王面无表情,示意军令大臣将话说完。

    “苍雪、平远、通夷三城,老臣禀报太子后,已严令守军备战,但不得轻易出击,后方二三道防线上,各营校尉也在暗中集结,一旦大战爆发,三日内即可组成军团开赴边关,兵贵神速军机难测,是以军令未经朝会,原想等派兵选将时再请动兵符,既然陛下今日临朝,还望早择良将统领军务。”

    民部大臣暗舒一口闷气,军部真要反应迟缓,学兵进入边城就是送死,这些天提心吊胆,谁知老狐狸早有安排,大军暗中调动,别说是落日探子,看来连军政大臣也瞒在鼓中不知详情。

    “军令下达,为何连我也不知晓?”军政大臣眉毛拧成一股绳,扭头不悦地责问同僚,军部三大臣,军令、军政、军需各有分工,但两国备战大事军令大臣避过两人独断专行,难免让他觉得威严受到挑衅。

    “请动监国令牌,依预案挑兵选将暗中备战,是军令大臣份内职责,大军尚未出动,连兵符都未请出,更不必通告有司。”老国王点头赞许,在王座上站起身,人虽然年迈身躯依旧健壮,抬手止住军政大臣话头,再开口便是乾纲独断。

    “传孤谕旨给翔云郡王,边疆寸土不失,孤自无话说,不会违背祖宗约法,但若有一城失守,他仍然不让帝国军队进入境内,休怪孤不念旧情。将谕旨通传另外三郡,提醒提醒孤那些王兄王弟,他们是清辉帝国的郡王,不是附属的藩国。”

    “军部密切关注事态,保持引而不发,三不管地带由民部学兵去和他们的佣兵与巫兵争斗,权当是一场大规模阅兵。若无重大变故,一应军务仍由太子裁处,不必事无巨细皆来扰孤宁静。若凡事皆由孤来决断,祖宗又何必设立这么多有司,让庙堂之上遍布文官武将。”

    老国王走下王座,看着太子憔悴的脸庞,再看看其他王子满面的红光,长叹一声走近他,语气含着责备,更多的是心痛。

    “储君难做,孤亦深知,前有父王挡道,后无安身退路,换做他人或许理应憔悴,王儿你却何苦如此谨慎。你母后英年早逝,临终前一手拉孤一手拉你,虽无言语交代,孤岂不知她心意。六年来王儿操劳国事从无差错,此番变故不过意外使然,也早在孤意料当中,起来随为父进宫去,纵使天塌下来,孤亦会为你撑起,真要有人欺你无子起了不贰之心,人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孤会让他明白,皇家的刀有多么锋利。”

    老国王说话声音不小,目光更是如针扎向其他王子,他们忙一个个低下头做出虚心受教的谦恭神态,大殿之中满朝文武心惊胆颤。

    最是无情帝王家,老国王此番话绝非无的放矢,太子诸般皆好,唯独用情太深,太子妃一病多年,他再也不近女色,膝下唯有一女尚且年幼,帝国传承数千年,从来没有女主当国执政,太子一脉没有男丁,难免让兄弟们暗中心动,将目光盯向那方王座,世家大族外戚权贵,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依靠,这些年确实苦了太子。

    聪明的大臣们用眼色相互告诫,莫要轻举妄动陷进皇家是非漩涡,老国王身体康健,这番话怕是有意让满朝文武听见,万一会错意必将万劫不复,还是静观其变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