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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隐秘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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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vil.

    当这个名字再度进入到媒体们的耳朵里时,诺大的报告厅里大约有三四秒时间只剩下了快门声。

    关注赛车的人有哪一个会不知道Devil?

    那个不知名姓的少年天才,当初没有车队,没有赞助,只靠着一台中配赛车就拿下LRC的公开组冠军,创下了至今都无人能打破的最快单圈记录。

    简直就是传说一般的存在。

    可他在纽克赛道一战过后,就直接如同人间蒸发似的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这也难怪现在许多人都快将这个传奇遗忘。

    但毋庸置疑的是,如果Devil复出,他的实力绝对能和如今的喻星潭有一番较量。

    可是这个人身上还迷雾重重,又谈何复出?

    记者们就像是找到了新的切入点,很快就展开新一轮攻势:

    “请问你对Devil隐退一事有什么看法?”

    “很多人都认为他当年在伦敦的比赛是打假赛,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不仅如此,问题的刁钻程度很快又再度进阶:

    “据我所知当年那场比赛你也以个人身份参赛,请问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在那之后你们私底下是否有过交集?”

    “喻选手,请问你知道Devil的真实身份吗?”

    “......”

    无数有关Devil的问题如同接连不断的冰雹从上空砸落,聂恒昌坐在边上,脸都快黑成了炭。

    这是他们银翼车队的获胜采访,不是那个Devil的追忆会!

    他必须赶快把给跑偏的注意力给带回来。

    “抱歉啊。”他贴近话筒,微笑道,“希望记者朋友们能多问点与这场比赛相关的问题...”

    但聂恒昌的话很快就被喻星潭打断。

    “我和Devil的交集只有那场比赛。”

    喻星潭盯着前方几个镜头,神色镇定自若。

    “其次,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私底下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但我可以保证。”喻星潭语气无比笃定,在报告厅内掷地有声,“他绝对没有打假赛。”

    后台是承阳车队的众人,骆其清就坐在其中,和其他队员一样,宛若普通观众平静地听着媒体对喻星潭的采访。

    可没人会注意到隐藏在他外套之下的,是早已紧紧攥成拳的手。

    喻星潭的声音还在继续:

    “Devil,如果你也有在看今天这场直播。”

    “我在赛道上等你。”

    他何尝又不想复出。

    骆其清闭了闭眼,重重呼出一口气,不想让队员发现异样。

    结果那种伤感情绪还没持续多久,他就听见旁边的唐明海说:“我老大在纽克赛道叱诧风云那会他还在吊车尾呢。”

    唐明海叉着腰靠在桌边,正津津有味地吃广告商准备的候场小蛋糕。还不忘去怼屏幕里的喻星潭:“要是我老大真复出了,不得把他虐到怀疑人生?”

    “......”

    这种自信到底是谁给他的?

    银翼车队的首发车手以及教练从采访席下来时,周棘他们也就要准备从候场区上去。

    而承阳的其他人也要跟着移步到主报告厅。

    伴随着数不清的工作人员和跟拍摄像,两拨人在门口相遇。

    喻星潭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往外走。

    而且好巧不巧正好能和骆其清迎面对上。

    骆其清下意识多看了他几眼,可就在他们快要擦肩而过时,喻星潭的视线似乎也落到了他身上。

    紧接着——

    “等一下。”

    在话音响起的同时,骆其清只感觉自己后背瞬间一僵。

    很多种想法登时在他脑海里劈里啪啦地炸开。

    不会在这种时候把他认出来吧。

    结果在他僵硬地回头前,喻星潭就已经对旁边的助理说:“我刚刚那饮料好像落台上了。”

    “......”

    讲话大喘气能把人吓死知不知道!

    等周棘他们的采访结束后,这场比赛就算正式告一段落。

    如果说比赛结果有人欢喜有人忧,那承阳绝对是前者。

    把装备先运回去,然后他们上了中巴车也准备打道回府,有了邓有为的默许,他们打算在总部附近那个羊庄开一场庆功宴。

    用唐明海的话来说就是,亏啥都不能亏了自己的胃。

    身为羊庄的老熟客,老板在接到预定电话后就早早在门口候着,然后看到来人后再亲自把他们迎进豪华大包厢。

    “老板,快点上菜啊!”唐明海说,”大家伙都已经快饿扁了。”

    在外面跑了一天比赛,不上场的也要变身气氛组和后勤组,到了饭点早就已经饿得不像样了。

    骆其清原本没什么感觉,但一坐到饭桌前就听见肚子开始发出抗议。

    再忍忍,他想。

    他只好先拿起刚倒的饮料喝了一口。

    葡萄味的,还挺甜。

    没过多久,老板娘推着一车“全羊宴”走了进来,然后帮他们把一个个生肉碟摆到桌上。

    骆其清目不转睛地第一碟羊肉卷下锅。

    只不过他似乎低估了“快饿扁了”这四个字的威力。

    老板娘叮嘱他们要煮差不多两到三分钟,结果刚过一分半钟,周围一个个人登时起身化身成了豺狼虎豹开启激烈的抢肉大战。

    骆其清看蒙了,他的筷子甚至找不到空隙伸进锅里。

    “卧槽你们这群饿狼给我留点!”

    段誉和唐明海一手端碗一手拿筷,不甘示弱地加入了这场混战。

    “谁在夹我筷子?”

    “我靠你们这群人到底饿了几天?!”

    “谁偷了我碗里的肉!!”

    “......”

    几轮下来,眼看着桌上的存货逐渐清空,骆其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战果——

    三朵漏网蘑菇。

    他很认真地思考三朵蘑菇怎么送完一碗白米饭。

    就在这时,一盘还在冒热气的麻辣小酥肉被推到了他面前。

    小酥肉色泽金黄,辣味鲜香,光是闻着味都有点让人想流口水。

    骆其清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已经饿出幻觉了。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来人是周棘。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骆其清先夹几块。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骆其清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棘见他愣在那半天没反应,又看了眼还在为锅里羊肉拼命的队友们,然后打趣道:

    “快点,被他们看见可就要没了。”

    最后骆其清还是靠着“东拼西凑”填饱了肚子,只不过奇怪的是,他总感觉头似乎又变得昏昏沉沉的。

    可是今天也没喝酒啊。

    他感觉口渴,可是杯子里的葡萄汁已经见了底,于是他只好问唐明海:“刚刚倒的那个果汁还有吗?”

    “什么果汁?”唐明海正对着锅里没熟的肉蓄势待发,想了半天才终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你说那个葡萄酒?已经被喝完了。”

    葡萄酒?

    酒不都是苦的吗,他刚刚喝的那个明明是甜的。

    骆其清迷迷糊糊地想,既然喝起来都没尝出什么酒味,那应该也不会醉吧。

    不过很快事实就向他证明,凡事都没有绝对。

    周棘一直坐在不远处盯着他。

    这人醉起酒来和别人不太一样。

    要是换成唐明海或者段誉,那铁定要站起来吹两句牛逼。

    但是骆其清表面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如果他筷子没有拿成一正一反的话。

    其他人还正吃到兴头上,刚刚又让老板加了几道菜。

    周棘等了会才起身:“我有点困,就先回去了。”

    “这就不吃了?”

    “饱了。”

    他把外套拎着手里,绕过推车往外走。

    直到路过骆其清旁边的时候,他才停下,问:“要不要跟我走?”

    骆其清迟钝地转过头。

    在看清是问他的人是周棘后,他静止了几秒,然后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

    昏黄的路灯下,几只飞蛾迎着光亮在煽动着翅膀,人行道上安然静谧,只有一长一短两个影子在向前行。

    骆其清虽然喝醉了酒,但是走起来步子依旧轻快。

    这条道上的铺路砖统共有三种颜色,他就像是起了玩心的孩童,专挑着红色的砖块踩。

    所以他每走一步都要思考接下来应该踩在哪里。

    周棘慢腾腾地跟在后面,确保这人不会撞上什么东西。

    邓有为之前说过,这段路人少很适合出来夜跑,但他现在觉得散步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凉风习习,吹动人行道旁的树枝沙沙作响。

    虽然骆其清走在前面,但他还是会偶尔回头看周棘一眼。

    周棘失笑:“你老看我干什么?”

    可眼看着骆其清很快就要退到一排石墩跟前,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喂,回头看路。”

    骆其清很听话地回了头。

    忽然,骆其清眼里闪过狡黠的光,然后朝周棘招了招手。

    “做什么?”

    “给你表演一个杂技。”

    然后周棘就看见骆其清脚一抬,竟是直接站到了石墩上面。

    “你摔下来我可要看你笑话的。”

    但他嘴上虽然是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站了过去,以防随时扶住他。

    “放心吧。”

    谁知道骆其清刚说完,就像是脚下没踩稳似的,身子忽然开始变得摇摇晃晃。

    眼看着就要从上面摔下来。

    周棘心中一紧,忙伸出手就要去接住他。

    “骆其清,你...”

    结果话说到一半就全都卡在了喉间。

    就连护在他两侧的手都直接僵在了半空。

    “骗你的。”

    话音落下——

    夜色中的路灯映出树的枝桠,照亮了两个相拥的影子。

    车道上途径几辆老式越野,却只是留下引擎声便消失在道路尽头。

    一个男生站在石墩上,他俯下身、笨拙地,轻轻贴上了另个男生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