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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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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细的指尖,轻了又轻的抚着那小人儿微微冰凉的肌肤,梁媗声音轻轻浅浅地低喃着,但话里的斩钉截铁,却仿佛重逾千斤。

    这话,梁媗也不是说着玩笑的,她是真的知道,娘亲是不会放过那个叛徒和其背后之人的。而且刚刚祖父带着父亲和娘亲离开,就是要去鹤寿斋商讨此事。

    现在既然雍儿都已经醒了,那该清算的东西,是不是也该好好的算清楚了?

    梁媗握了握手中的小胖手,粉白色的唇角上似笑非笑。

    “小姐!”

    梁媗正在思考她祖父和父亲他们会怎么处理此事之时,门外青茼的小声呼唤却传了进来,梁媗愣了愣后,才回过神来的走出去问道:“青茼,怎么了?”

    青茼低声回答道:“小姐,是门房那边来报,说钟小姐来拜访了。”

    钟晴?梁媗微微张了张嘴,有些反应不过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钟晴怎么会来拜访自己?梁媗不解的问道:“她怎么会来了?有没有说是为何事而来?”

    青茼摇摇头,“没说,门房只是来报,钟小姐来拜访小姐你。”

    梁媗霎时皱紧了眉心,她现在当然不可能会有时间去接见钟晴的啊,刚刚祖父离开时,可是对自己叮嘱了要好好照看雍儿的,不管从哪方面说,她现下都是不会有空去接待钟晴的。

    “青茼。”最后梁媗还是决定道:“你亲自去前面给钟小姐解释一番,就说我梁家此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得长辈吩咐,现下无暇分身去见她,请她勿怪,改日我一定登门告罪。”

    “是。”

    青茼也是知道现在得情况的,因此也不废话,赶忙就跑去了前庭处理此事。但不一会儿后,她就拿着一封信又跑回来了。

    梁媗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就只让你拿这封信给我吗?”

    青茼跑得气喘吁吁的,现在也不及说话,就只是点了点头,便把手上的那封书信递给了梁媗,然后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经过梁媗的颔首后又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的喝下。

    而梁媗则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信上了。

    “小姐,信上都说了什么啊?”青茼等气息顺畅后,就好奇的伸头过来看了看。

    “很糟糕的事。”梁媗越看,脸色越是不好,害得青茼不自觉的就也紧张了起来,后面的话也不敢问了,就只是伸头看着那封薄薄的信,因为梁媗也不避讳她,因此青茼成功的瞥见了几个字。

    ……意已决……可我不愿……

    这是什么意思?

    虽说梁媗那不避讳她的行为让得青茼很是开心,但就因为梁媗这样的信任她,所以青茼也不多看,在瞥了那一眼后她就乖乖的起身到门外去守着了,不让其他人在此时来打扰自家小姐。

    半晌后,一直低头看信的梁媗忽然长叹了一声,她看着信上那不过寥寥的几句话,心中却觉得陡然重得很,就像是被大石给压住了一般。

    但她能有什么办法?钟晴这时来找她是想在她这儿得到什么,帮助吗?那这未免有些太看得起她了吧。

    就算她身份特殊,可归根到底不过就是一个还在待字闺中的少女,就算她有再多的特权,可那也惠及不到自身以外的人去啊,更何况要对付的人还是皇族祁家!

    *****

    *****

    鹤寿斋

    承平老管事亲自端着三杯松蒙进了屋,而此时屋内的气氛十分的凝重,但承平老管事却旁若无人的神情平缓,把手中托盘上的xxx茶盏一杯杯的端到了梁老爷子和梁思玄三人旁边。

    但梁老爷子自一回到鹤寿斋后就没说话,梁思玄与沈氏对望一眼后,也就极为默契的敬陪末座,也一言不发。

    梁老爷子在生气,这是他们都知道的。

    至于梁老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那他们两人也能猜出几分,可现下老爷子不先说话,他们哪敢挑这个话头?因此梁思玄和沈氏此时都是安静的半坐着,就连茶也没碰一下。

    直到梁老爷子终于开口了。

    “说说吧。”

    说什么?梁思玄和沈氏都有一瞬间的出神,可下一刻却就反应过来了,老爷子这是在问雍儿的事呢。但雍儿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摘星草之毒一事,沈氏却还没来得及和梁思玄说。毕竟他最近都在兰台处理朝事,是累得昏天暗地的,沈氏也就没来得及有时间和机会与他说这件事。

    现下听到梁老爷子直接这么一问,沈氏下意识的就向梁思玄望去,果然也见他皱着眉,有些微的不解。

    沈氏眼眸垂了垂,然后便不等梁思玄开口询问,她首先起身对梁老爷子说道:“父亲,是明月无能,没有好好照顾雍儿,请父亲责罚。”

    梁思玄一愣,那双清隽绝伦的琥珀色眸子就看向了沈氏。

    “认错倒是认得挺干脆的,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梁老爷子这下却也不管几乎被沈氏直立的身影,给完全掩住的梁思玄了,老爷子面无表情的只看着沈氏。

    沈氏垂眸道:“雍儿的身子开始不适,是从思玄带着漠珂前往永安宫前一天的肠胃不适开始的,自此之后,雍儿的身体便三天两头的开始小病不断。起初谁也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毕竟那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问题,一方药吃下去也就好了,可随着时间的发展,等到了漠珂回来前的一段时间里,雍儿的状况开始持续恶化,甚至到了最后直接昏迷不醒。”

    说到这儿,沈氏的情绪开始有些不稳,一想到那天雍儿在她眼前软软的倒地不醒之后,就算是沈氏,到了现在,她的手都有时还会不由自主的颤一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氏也不看梁老爷子和梁思玄的神情是怎样,她只继续往下说去。

    “虽说在圣驾从永安宫回京之前,雍儿的状况就已经很不好了,但我多方延请名医太医来府为雍儿诊治,可结果都是一无所获,众位大夫也都诊治不出雍儿到底是不是生病了,直到后来雍儿昏迷不醒之后,陈老奉我娘亲之命来为雍儿诊治的时候,才提出了可能是中了摘星草之毒一说。”

    沈氏把摘星草的事揽到了陈老的身上去,这种能诊断出奇毒的事情对于一位大夫来说是美名一件,对陈老只会有益不会有害,因此沈氏早就想好了这个说辞。

    而至于真相,沈氏是不好说的,最起码现在不会说。

    因为梁媗就连知道此事的出处都还说不清,现下把她招了出来,沈氏可不敢保证梁老爷子和梁思玄会怎么想,因而沈氏直接就把梁媗给掩盖了过去。

    而梁老爷子和梁思玄此时也刚好没空再注意其他事了,他们异口同声的惊问道:“摘星草?”

    梁思玄的反应最大,他起身走到了沈氏身边,问道:“雍儿此次的昏迷不醒,乃是中了摘星草之毒?”

    永安宫里祁玚之事,梁思玄可是比梁媗更加清楚的,甚至他从头到尾都参与到了核心的调查之中,虽最后因了文帝病倒而中断了此事,到现在更是愈发查获困难了起来,但对于摘星草的奇诡之处,梁思玄怕是已经了解的再清楚不过了。

    现下不过才过了多久,“摘星草”这三个字居然又出现了,而且中毒者还是他唯一的嫡子。

    梁思玄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氏,但沈氏却没看他,她就只是垂着眸,眼里喜怒不明。

    而此时梁老爷子也好似才缓过神来了一般,他脸一沉,说道:“明月,快把事情从头说一遍。”

    “是。”

    沈氏不耽搁,言简意赅的就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待她说完之后,屋中所有人却再次不约而同的死寂了下来,在许久许久之后,梁老爷子才首先开口:“明月,辛苦你了。”

    梁老爷子不像这个时代下的其他豪族大家长那般,会以为掌理府中中馈一事不过就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老爷子在梁老夫人还在世时就已深知,能把偌大的府邸和几百号心思不一的人管理得有条不紊,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

    而如今,沈氏不止把这个家大业大的梁府管理成今天这样秩序井然的模样,已是非常不易,可最近又是多事之秋,府里自然是也不能幸免,而在梁老爷子和梁思玄整日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沈氏竟然一人面对了这么多事。

    “父亲,明月不敢担‘辛苦’这二字,只求哪里有处理得不足之处,还请父亲恕罪。”

    沈氏从来就是倔强的人,她有难处,也从来就不会求救于他人的。

    这时就算听了梁老爷子的褒奖,她也是处变不惊的,只是她身旁的梁思玄,神色就复杂了。

    “那‘人’有眉目了吗?”梁老爷子倒也不固执于这个问题上,在见沈氏不想多谈这件事之后,就突然问出了这句话,显得颇有些没头没尾的。

    但不管是沈氏,还是梁思玄,却都清楚梁老爷子问的是什么,沈氏沉默了一下便回答道:“启禀父亲,是有些眉目了,但我现在还不能十分确定,还需再找查出其他的证据来。”

    说到了这里的时候,沈氏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梁老爷子突然也不再问此事的细节部分了,他点了点头就只说道:“你有了主意便好。”

    这一句话说出来,就是有让沈氏全权处理的意思了。

    而敢毒害梁思玄唯一的嫡子,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就只是南兰溪畔里的一名仆人就可主导的?其背后肯定有一个主子的身影,但梁老爷子现在的这番话,就是摆明了不管是谁,只要一经查实,那不管是死是活,沈氏都可以一言定之。

    但话又说回来了,在梁家只有梁思玄一脉的情况之下,这下毒者会是哪些人,真是再好排除不过了。

    这个范围,也真的是太过狭小,以至于在梁老爷子一番话说完之后,沈氏身边的梁思玄脸上,神色都已经是铁青一片了,可他现在还能说什么?

    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个凶手甚至都是他带了进来的。

    ……

    ……

    秋天的夜晚,雾深露重,但今夜的镇东大将军府里,却注定了有许多人夜不能寐。其中,小云曛里的梁媗自然也是之一,她今晚虽然很早就上床歇息了,但直到了现下将近丑时,她都还在干瞪着绡顶呢。

    雍儿现下已经可以算作无事了,中了摘星草之毒后,只要在昏迷中能苏醒过来,那就已经是解毒了,接下来只要好好的根据陈老开出的药膳调养身体,那离病愈就已经不远了。

    因此梁媗现下一旦松开了梁雍这根她最紧绷的神经之后,心里就不自觉的老浮起钟晴匆匆忙忙给她送来的那封信。

    “唉——”长夜里,一声轻轻的叹息,传了好远。

    “小姐,还没睡?”

    今晚轮到为梁媗守夜的青茼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梁媗反倒被惊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失笑道:“难得啊,青茼,你居然还没睡着?”

    梁媗的这句话,语气十分的揶揄,让得帐外小榻上的青茼,脸上一红的说道:“小姐你一整夜都在翻来覆去的,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哦,听你这语气,是在埋怨我啊?”

    “小姐!”

    现在青茼对梁媗的性子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又怎么还会听不出自家小姐这还是在打趣她啊,因此不由得嗔怪的喊了一声,然后又道:“小姐,你是还在为下午的时候,钟小姐递进来的那封信而睡不着吗?”

    梁媗沉默了。

    青茼自然知道梁媗这是承认了,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些事能说的,小姐自然会对她说。而不能说的,就算她问,小姐也不会告诉她的,因此屋内一时间就有些很是安静了下来。

    “青茼,你觉得钟小姐此人如何?”

    长久的沉默之后,梁媗却突然没头没尾的对青茼问了这么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