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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柳叶藤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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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兰溪畔的庭院一禺中,一株株与光秃秃的桃枝们比邻而居的雪梅,现下在簌簌的鹅毛大雪里,依然不畏严寒地绽放着清妍绝丽的身姿。

    让得从它们身边经过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停下脚步来好好欣赏一番。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梁媗和梁雍,梁媗就不用多说了,她对雪梅自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但此时的梁雍可就真是难得了啊。

    在这头小老虎的眼里,向来除了美味的食物能引得起他的注意之外,竟还有其他东西也能让得他这般侧目的?这实在是惊得梁媗有一瞬间的时间,甚至都忘记赏花了。

    “雍儿,你在看什么?”梁媗没忍住好奇,看着那头小老虎问出了她的疑问。

    “看花啊。”梁雍理直气壮的对梁媗说道:“姐姐你看,那白白的梅花像不像糖蒸乳酪的白米糕?对了,姐姐,一会儿我们就让汪大娘弄这个糕点吧,你说好不好?”

    梁雍满脸都是期待的看着梁媗,而梁媗此时却只是满心的无语,她刚刚还正说奇怪呢,这小老虎难不成改性了,可到头来原来想得还是只有吃啊。

    “吃吃吃,你再这么只知道吃的话,那可就真和茂哥儿相去甚远咯,下次要是再听见别人说茂哥儿长得俊俏,你却只是一只小猪的时候,可别又不高兴了,如今那说得可都是大实话啊。”

    梁媗促狭的看着梁雍笑了,但梁雍却被梁媗气得都快跳起来了,他大声的反驳道:“别人重来就没有说过我是小猪,就只有姐姐你才一天到晚的这样说我。”

    除了梁媗之外,自然是再没人会说梁雍是一只小猪的了,像梁老爷子和梁思玄他们,那是巴不得梁雍能再白白胖胖一些,显得身强体壮,能继续健康平安得成长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夭折的几率太大,常常是一场病就能把一个孩子带走,梁雍能吃得白白胖胖的,自然是更能让得梁老爷子他们放心一些的,那又怎么还可能再说梁雍是一只小猪呢。

    而在除了梁老爷子和梁思玄他们外,还敢再这样称呼梁雍的,也就只剩下梁媗一人了,就连杨氏和梁羡他们,也是不敢在明面上这样对待梁雍的,梁雍终归是镇东大将军府里的宗子,是谁也不能触碰的角色。

    只除了梁媗以外,梁雍在梁媗面前,那就只是一个孩子,平日里府中诸人不敢对梁雍说的话,梁媗通通都会讲出来,虽说梁媗是最疼梁雍的人之一,但梁媗同时也是对待梁雍最严厉的人之一。

    甚至是在一些小事和无足轻重的细节上,梁媗都从来不放过。在这些方面,沈氏都已经在对梁雍纵容的时候,梁媗却依然对他要求严格。

    就好比眼下梁媗一直在坚持的,不许梁雍再加餐的事情上,不管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沈氏和梁雍之外去向梁思玄告状,说她不善待梁雍,饿其体肤,害得梁思玄竟还真的就把她招去好生得询问了一番。

    要不是梁媗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把她曾经与墨老探讨过得梁雍的体重问题,对梁思玄从头到尾的又解释了一遍得话,那估计这一次她是得在她父亲这儿吃一顿派头不说,先前梁媗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些好印象,怕就要在这一次里内通通败光了。

    其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啊,竟如此关注雍儿的动向,就在她才刚刚下令不许再给雍儿加餐之后,他竟就有能力把这状给告到梁思玄的面前去了。

    这番手段,也真是了不得了,但只要是为了梁雍好的事,那梁媗不管是怎样都要坚持下去的,而像上次的那种抹黑和状告,说实在的,其实梁媗也并没有很在意就是了。

    看着眼前这几乎要跳脚的小老虎,梁媗心情难得不错的轻轻掐了掐他的小胖脸,“我说的可是事实啊,雍儿,你再像以前那样吃下去,肯定会变成一个大胖子的。”

    “姐姐!”在梁雍越来越生气的时候,梁媗的心情却难得的好到不行的笑出了声,一大一小的两人便也在这斗嘴声中慢慢的离开了南兰溪畔。

    今天的沈氏依然很忙,梁媗和梁雍在陪着沈氏用完了早膳之后,便也就起身告退出来了,不过今日也是梁雍本月里的休沐,不用再去鹤寿斋了,因此梁雍本来很高兴的打算让梁媗陪着他玩上一天的,可谁知梁媗一会儿后竟是就要出府了。

    梁雍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下和梁媗一路斗嘴的回到了小云曛之后,心绪到也就被分散不少了,没有再和先前一样的赌气,拉长了脸不说话。

    而梁媗实在也是没有想到,原来太学院内举行庆贺宴的日子,竟然会是在这头小老虎休沐这天,这让得梁媗也对梁雍有了一些抱歉的心思。

    本来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就多,小孩子又是很敏感的,梁雍早就发现府里有不对劲的气氛了,但为了让沈氏不担心他,所以梁雍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私下的时候怯怯的问过梁媗一回。

    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为什么娘亲会突然这么的忙碌了起来,府里的其他人也个个都面色不好,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建安发生了?

    当时梁媗听到梁雍的问题时,是愣了好一会儿的,她没想到这只小老虎竟会敏感到这个地步,居然发现府中的气氛变了,并且也能知道是发了什么不好的事,所以大家才如此惶惶不可终日的。

    但梁媗又该怎么回答梁雍呢?反正当时梁媗在愣了好半晌后,最终也只是如实的告诉了他,战争爆发了,西殷和后蜀之间那脆弱的和平终于再一次的被破坏,大战开始了。

    今年还是稚龄的梁雍虽然并不能太清楚深刻的了解战争所代表的含义,可他在书上读到的一切凡是有关于战争的事情,那都是代表了不好的、不对的。

    那种民不聊生的惨状,梁雍只听梁老爷子简单的讲解过一次之后,就已经给梁雍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就算他还不能太理解那些“不好的、不对的”所代表得更深层得一些悲哀,但梁雍却是终于能明白了最近府里的异样是怎么了。

    因此梁雍最近是乖的不得了,只要是沈氏和梁媗的吩咐,他都一句话不说的就听话得照做,而以往的那些撒娇歪缠,现在梁雍更是从来就不那样了。

    这般懂事的小人儿,让梁媗怎能不心疼,本来也已经打算好了,等他休沐的时候一定好好陪陪他的,最近娘亲也一直都很是忙碌,那照顾雍儿的事她当然就得扛起了,可谁知事情就是这样的不凑巧。

    梁媗也是一直到了昨夜,在青茼和念湘为了今天出府而做准备的时候,才忽然想起了今天乃是梁雍的休沐日啊,那头小老虎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的就等着今天了呢。

    梁媗此时在看向梁雍的目光中,歉意蓦地就又浮了出来,如果可以,她还真是不想为了那些糟心事而让得这头小老虎不高兴,可现下的情况偏偏就是不允许的。

    心底长长的便叹了一口气,梁媗有些无奈,但梁雍现下却根本就没发现梁媗的歉意,现下梁雍的所有注意力,早就都被眼前那一碟碟的糕点给吸引过去了,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巴一下。

    最近梁雍可是被梁媗不许加餐的命令弄得苦不堪言啊,本来一天将近八顿的伙食被改成了一天三顿,虽说这三顿里的吃食依然是大鱼大肉,但依然是让得这头小肉老虎不习惯了许久。

    毕竟从前是想什么时候吃肉都可以的,但现在却被严令每天只能吃三顿了,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得梁雍一点都习惯不了,这要不是梁媗得命令的话,那梁雍真是早就生气了。

    而就是在梁媗那严厉到不行的命令下,大厨房和南兰溪畔的汪大娘那儿,是一点不敢马虎的,所以梁雍也是很久都没再看到眼前这缤纷灿烂到不行的繁多糕点了。

    燕窝枣雪花香糕、吉祥如意金桔丝蜜卷、柳叶珍珠藤萝饼……一碟碟一盘盘都是精致得不行的小点心,看得梁雍是满眼亮晶晶,口水都差点就流出来了。

    原本因了梁媗在今天要出府,不能陪着自己的那些不高兴,现在早就被梁雍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而接下来的时间,梁雍也就直接一头栽进眼前的美味佳肴里去了,哪还能记得什么不满啊。

    直到与钟晴约定的时辰快到了,梁媗准备起身离开时,梁雍竟都没发现,让得梁媗是好气又好笑的与今天留守小云曛的青茼细细吩咐了几句之后,才径直离开了。

    *****

    *****

    太学院是西殷的国学,历来就都是建安的重地,在太学院占地的方圆之内,也几乎就全是太学的直属地,无关人员一般都是不得靠近一步的。

    这在往日里,太学周围便也就形成了颇为幽静的环境,可现下,这幽静却是被完完全全的给打破了,在那一辆辆的华盖到来之后,太学院的内外早已被喧哗所充斥。

    而今天幸而也是休沐日,所以太学内今天是休学一天的,学子们也大都回了府邸,只留下少数外地学子,可这些人里大多数也都早早的就趁着这个休沐而出去散心游玩了,能留在太学院内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因此现下的喧哗,也打扰不到其他人,况且今天太学举行庆贺宴的是在西斋,那儿离学子们的庐舍有着很长一段距离,就算这边再吵闹,那也是传不到庐舍去的。

    而此时的梁媗,是已经和钟晴碰头,一起乘坐着她的马车进入了太学的。对于太学,梁媗是不陌生可也不熟悉的,在前世的时候,她也是因了各种原因来过此地许多回了。

    这儿对于梁媗,早已不再是陌生的了,可要说熟悉吗,那也倒还真称不上,毕竟太学院占地广袤,就算前今两世都加起来,那梁媗也是不敢说已经走过太学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还真是我第一次进人太学院内,漠珂,你呢,你以前也没有来过?”就在梁媗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出神得时候,旁边的钟晴却忽然对她问道。

    “来过,以前因为家母曾经被邀请来太学赴宴,所以我也随着家母来过这里一次。”梁媗语气有些飘渺的对钟晴回答道,毕竟那些记忆,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有些太过遥远了的,虽然它们只是前年的事。

    “哦,我倒是真忘了,梁夫人一直都是太学的贵人,漠珂你又怎么可能会没来过这儿呢。”钟晴没发觉梁媗的不对劲,只是促狭的笑道。

    太学虽是西殷国学,可在连年征战的乱世之下,西殷国库早已空虚多年,加之就算近年西殷并未有什么大的战争,可军队的粮草武备却是一点马虎都不能有的。

    因此西殷一年的所需,靠文帝推广的仁策税收是根本就填不满军队得那个无底洞的,那就更不用说太学这类非军事的国学了,在除去每年保底的那点伙食费用外,国库是再不会管太学院的其他事了。

    其中包括每年学院那巨大的翻修和书籍维护的费用,文帝根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就当不知道一般,只任着那一本本价值千金的古籍在阴暗和潮湿里逐渐的被毁坏掉。

    而这说到底,其实文帝也是无奈得很,最起码在沈氏带头出来向太学院及其他几个大学殿募捐之前,文帝除了无奈之外,也就再没其他办法了,毕竟在这乱世之中,军队的强大,才是一个帝国的安身立命之本。

    可在这种连军队都是得靠着盐税这唯一的税收才能勉强维持住精锐的时候,文帝又怎么可能还有闲钱拿出来去修什么书卷呢?

    在当时,文帝的确是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就再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