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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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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往常,梁雍一般都是嫌弃冬季的白天黑得太快了的,这使得他玩乐的时间也大大的缩短了不少,不得不在夜色一降临后,便就不准外出玩耍了。

    可今日的梁雍却极其的一反常态,在夜幕一降临之后,他便长吁短叹了起来,看得梁媗是好气又好笑。

    “你一个奶娃娃,摇头晃脑的干什么呢。”

    “雍儿才不是奶娃娃,我今年已满六岁了!”

    梁雍气愤无比的转头看向了梁媗,那亮晶晶的大眼一瞪,白里透红的脸蛋一股,端得是精致俊美的犹如一个最漂亮的瓷娃娃一般,可爱的不得了。

    梁媗顿时也就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来,看着梁雍那鼓鼓的脸颊,说道:“是是是,你今年可是六岁了呢,可不就是已经个‘大人物’了吗?”

    梁媗调笑的语气,顿时就激得梁雍从炕上跳了起来。

    “姐姐!”气愤填膺的小老虎,手舞足蹈的就向着梁媗扑了过来,吓得梁媗是赶忙就起身躲了开去。

    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就那小老虎一身用不完的劲,要是被他这么一扑给扑倒了的话,那就她这羸弱得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怕是就要玩完了。

    因此梁媗连忙就离得大炕远远的,笑望着小脸气得红扑扑的梁雍在那跳脚,可墨画几人就偏是不让他下炕来,气得梁雍的小脸更鼓了。

    “墨画姐姐,你们偏心。”

    梁雍不高兴的在大声抗议着,可这却只惹来了满屋子的笑声。

    而梁媗则是在拼命憋着笑的青茼搀扶下,就在大炕对面的羊脂镂空盘花梨木椅上坐下了,望着轻易的就又被引开了注意力的小老虎,又在与墨画几人争论起来了。

    “这下小姐你也不用担心了呢,四爷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应该没事了。”就在所有人都被梁雍逗得大笑了起来的时候,梁媗另一边的念湘却对着她轻声劝慰道。

    “是那样就好了,不过我就怕这只是暂时的。”梁媗对着念湘摇了摇头的叹道。

    其实梁媗还有没说完的话呢,那便是让得雍儿如此的反常的,可不是只因了要去鹤寿斋用晚膳一事。

    能让得雍儿这般抗拒的真正原因,怕还是要属另一个人啊!

    梁媗看着此时已经是因了被墨画几人惹得恼怒不已、上蹿下跳不休,所以一张小脸早就是红润不已的梁雍,心里多多少少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也不知道一会儿在当真去了鹤寿斋之后,这小老虎会有什么反应。

    希望她能保护好雍儿,能让他不会害怕就好了。

    南兰溪畔里,梁媗在亲自为梁雍打点好了一切后,就牵着他一起去了悬秋阁,在与悬秋阁内的梁思玄和沈氏会合后,四人就又一起向着鹤寿斋而去。

    一路上,梁思玄和沈氏都是沉默不语着,这让得梁媗和梁雍更是不敢多语。

    因此一直等到梁媗他们都抵达了鹤寿斋之后,一行人之间的气氛却都还是死寂不已的。

    “姐姐,父亲和娘亲怎么了?”

    梁雍向来就是感觉最敏锐的人了,更何况现下在梁思玄和沈氏之间围绕着的沉默和凝重得气氛,又是那般的显而易见,梁雍就算想不知道都难啊。

    “没什么,就只是在想一些问题罢了,雍儿不用担心。”梁媗摸了摸那小老虎的软发,安慰的说道。

    此时梁媗和梁雍是跟在了梁思玄和沈氏二人身后的,他们之间小声的谈话传不到前面去,因此梁雍又再对梁媗悄悄的问了一句:“父亲和娘亲是在想什么问题啊。”

    梁媗敲了那小老虎的脑门一下,“不许多事。”

    “呜~~~”梁雍不高兴的看向了梁媗,不过若是再配上那高高撅起得小嘴的话,可一切就都是极其锐减了气势啊,让得这头小老虎显得可爱的不得了。

    要不是现下的情况和地点不对,前面的梁思玄和沈氏又都是心情极度不好的话,那估计梁雍一头的软发,现下早就被梁媗揉成一个鸟窝了。

    此时,天色是早已经黯淡了下来,夜幕也早已完全笼罩了大地,在梁媗一行人抵达走进鹤寿斋的时候,里面也早已经是亮起了一盏盏的三扇松柏梅兰竹灯,照得庭院之内是恍如白昼。

    “老爷,夫人,三小姐,四爷!”

    梁媗四人一踏进鹤寿斋内,早早便已经在恭候的仆役们就全都行礼问安。

    “不用多礼,都起来吧。”而梁思玄此时却是急于去见梁老爷子的,因此一路上也不停留,只是稍稍的点了点头后,就与沈氏直接往书房的方向而去了。

    剩下被叮嘱要好好看顾幼弟的梁媗,在原地目送梁思玄和沈氏二人的身影直到看不见的时候,她才有些忧心的牵着梁雍往大堂而去。

    现下鹤寿斋内就是梁媗他们一行人来的最早,因此在梁媗到达大堂时,里面就只是安静的燃着银霜炭,温暖的房子里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

    梁羡和梁婳他们还没到!

    梁媗有些疑惑的牵着梁雍走到了一旁的楠木梅花椅上坐下,抬头对一名总角小厮问道:“我们是第一个来的吗,在此之前,大哥和大姐他们都还没到?”

    小厮恭敬的回答道:“还没有,在老爷和夫人到达之前,大爷与大小姐他们都还没抵达。”

    这就奇怪了。

    梁媗任梁雍在铺着大滚银枝柔缎垫褥的椅子上,坐不住的扭来扭去,她则是独自沉吟了起来。

    按说今晚是极其特殊的,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不能马虎上一点半点的地方,而以梁羡和梁婳等人的机敏来说,没任何一个人是会蠢到感觉不出来的。

    可怎么现下还会一个人都没来呢?

    这要是放在往常,怕是刚才在梁媗他们一踏进鹤寿斋之时,梁羡几人就早已经出来向梁思玄和沈氏请安了呢,哪会和如今一般,竟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的。

    难道他们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虽然梁媗也不想老是把事情往坏处去想,可对于梁羡、梁颐和梁姷等人,她还真就是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其中自然以梁姷为最。

    但就在梁媗心底正琢磨着梁羡和梁姷是不是又再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

    门外却忽然就传来了小丫鬟们的通报声。

    “咦,这不是三妹和四弟嘛,你们来的倒早。”

    门帘一掀,梁羡和梁颐的身影竟同时相携而进,这两人居然同时抵达了鹤寿斋。

    “大哥,二哥。”而梁媗动作也不慢,在梁羡的话音刚落,她便牵着微微僵硬了身子的梁雍起身,向着眼前那两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福身见礼。

    “三妹妹有礼了。”梁羡和梁颐皆都回礼,双方礼毕后,就都各自找到位置归坐。

    “哦,大家来的都好早啊。”

    但就在梁媗等人才刚刚坐好后,门帘就又被掀起,梁婳、梁姷和梁茂竟也到了。

    顿时所有人又都起身,双方又是一阵互相见礼,半晌忙乱之后,大家才又各自归坐,而这时梁姷看向了她旁边的梁媗,微微一笑的说道:“三妹妹今天又是第一个来的吧?”

    梁媗粉白色的薄唇一弯,也回以梁姷一笑,“二姐说笑了,哪能次次都是我先到呢?这次我和雍儿都是跟在了父亲与娘亲的身后来的。”

    不是梁媗想要显摆些什么,只是竟然大家都早就是在敌视她了,那她也不必再藏头露尾的了。

    反正在这儿的所有人,哪一个不是曾嫉恨过她与雍儿的?

    就因为他们是嫡子嫡女,所以好似天生就应该被其他几人怨恨憎恶一般,从她和雍儿一懂事起,梁羡和梁婳这几个他们该称之为兄长的人,就早已经是把她和雍儿放在对立面之上了。

    在“以前”的梁媗还不是明白的这么彻底的时候,她曾经还想在梁婳和梁姷之间努力一次,努力的让她们姊妹之间的关系能融洽和睦一些。

    可现在的她却早就已经懂了。

    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管大家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等他们都走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有些事情是早已经不容许再回头了,就好比如今的梁羡,以及梁姷。

    “原来三妹妹和四弟是与父亲、娘亲一同的啊,那就奇怪了。”

    梁姷看着梁媗,笑得是极其的美艳温柔,“我先前还疑惑,怎么到南兰溪畔去请安时,会没有找到娘亲,原来娘亲与父亲都是早已经带着三妹妹和四弟到了这鹤寿斋了啊。”

    梁姷说的轻巧,可她这话一出,梁媗和梁雍顿时就被其他几人的视线围了个密密实实。

    梁雍也突然就往梁媗的方向又移了移。

    若说现在的梁媗是早就对她与梁羡、梁姷几人的关系,看得再清楚不过了的话,那梁雍却就是自然而然的发现了梁羡几人对他的敌意了。

    虽说在人前,不管是梁羡亦或是梁颐,他们对梁雍都是再和善不过的了,可也许归功于那小老虎天生的敏锐触感,所以尽管其他人表现的都温柔到无懈可击,但梁雍却仍是能感到他们的敌意。

    也因此,不管梁羡和梁姷等人怎样的对梁雍释放“善意”,可梁雍却就是喜欢不起他们来。

    尤其是梁羡,只要一靠近梁雍,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就好比现下一般,梁羡虽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但梁雍的身子却几乎全都僵硬了起来。

    “雍儿,没事的。”

    梁媗趁着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地拍了拍梁雍完全僵住了的肩膀,低声的安慰道,让得本已经是有些寒毛直竖的小老虎,忽然就又安静了下来。

    对于梁媗,梁雍是有着无条件得信任的。

    只要是她开口了,那梁雍下意识的就会去相信,所以在又往梁媗的方向再靠了靠以后,梁雍就乖乖的坐好,不再扭来扭去,也不再坐立不安了。

    而大堂之内,在今晚受邀于此的人都到齐之后,登时就一扫先前的冷清和沉寂,在梁羡与梁姷这等长袖善舞之人的营造之下,堂内的气氛是极其热络和敦睦的。

    最起码,在表面上看去时,大家的确都是一样的笑意盈盈、喜悦开朗的。

    只是若真问及各自心中的真实想法时,那恐怕就是南辕北辙了,毕竟只现下在这里的人中,不过就是区区的七个人罢了,但却各自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三派。

    其中除了梁媗和梁雍外,梁婳与梁茂自不用说,他们就是一道的。

    而剩下的梁羡、梁颐和梁姷三人,其中在梁羡和梁姷之间,梁媗虽还不清楚具体的缘由,可她却能肯定,梁羡和梁姷此时乃是站在了同一边的。

    至于梁颐,那则是因了如今韩氏去了悲慈庵后,杨氏又得了杨渊之力,因而能再次的回到了梁思玄得视线之内,最近也可谓是府里唯一能和小韩氏抗衡的姬妾了。

    就算是在发生了孟妈妈那样的事情之后,可杨氏还不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又安然无恙?

    说到底,终归还是太了解梁思玄了。

    虽然在对于朝事之上,梁思玄是秉公处理、毫不偏私的性格。

    可对于感情诸事,他却就是优柔寡断的代名词了,就像上次杨氏盗用沈氏名义的这种事吧,这若是发生在了朝堂之上的话,那梁思玄是绝对不会再给这种人机会的严惩不贷。

    但当它们一旦变成了家事的话,那梁思玄对于此的容忍度就几乎是无限制的提高,只看杨氏后来不过就是在梁思玄面前温言软语的认过几次错之后,他便不再怪罪于她看来,就能知道此人是怎样的“心软”之辈了。

    此时屋外正是银白色月光,洒落下来最是暖。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