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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漪漪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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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玚回了建安之后,除了给钟晴造成极大的影响之外,同时也有其他人被冲击得不轻,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如今的大皇子祁珩。

    在祁玚、祁瑜和赢王世子祁玖回京的消息一铺天盖地的被宣扬开后,祁珩的眉宇就没松开来过,并且随着杨皇后马不停蹄的就在宫里打着为所有宗室子弟归京的由头,举行了大大小小的宴会之后,祁珩眼底的阴郁之情可就是越来越重了,毕竟那么多的宴会之上,杨皇后踩祁珩捧祁玚之事,可是不要做得太明显了。

    况且祁珩的外家,当年在他的生母都还未去世之前,就已经在一场巨大的朝堂争斗之中战败,因而也早就退出了建安的舞台,完全是给不了祁珩任何帮助的。

    但杨皇后可就不同了,她乃是豫郡杨氏的嫡系,出身高贵,其父兄如今也皆是朝中重臣,实力深不可测,对祁玚向来也是全力支持,这与祁珩来说是,完全就是天壤之别了啊。

    而在面对着这样的差距之时,无论是谁,想必也会如祁珩一般的焦躁不已吧。

    “据淑仪殿外围刚刚传来的消息,明晚皇后娘娘又要在殿内设宴,虽这不比前几次的大宴,不过就是只有一些女眷参与,但此次邀请的来宾皆是二品夫人以上,就不知道皇后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其他的主意了。”

    深夜,夜色之下一片宁静,但此时在祁珩的寝殿之中,却有着几名谋士与祁珩对几而坐。

    其中一名谋士更是眉头微锁的便说出了刚刚得那一番话。

    “无妨无妨。”

    但与眉头微锁的谋士不同,此时另一人却开口说道:“这不过就是皇后的贪心在作祟罢了。”

    “哦,此话怎讲?”祁珩终于开口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想必殿下也知皇后乃是心比天高之人,以前在与废太子争势之时是分秒必争,一个钟尚书自然也就已经能喂足其胃口了,但此时物是人非,那皇后又怎么还可能看得上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皇后此时的心中,怕是只有那于、梁两氏之家的嫡女,才足以配得上二皇子殿下咯。”

    说话的谋士眼眸微阖。

    但就算如此,却也还是遮不住他眼底那锋芒毕露的嘲讽之意。

    而且不止于他,此时在座的人,几乎都是与这谋士抱着一模一样的心思。

    对于杨皇后那心比天高、眼高于顶的心态,众人都是极其讥讽的,甚至于现下都仍然是一脸淡然的祁珩心中,其实也与其他人是一样的。

    虽说豫郡杨氏门第不低,但与于家和梁家必将起来,那就又不是一个层次的了,杨皇后看不起其他“小门小户”的姑娘,在孟太妃她老人家都还健在的时候,就一心只想着为祁玚毁了与钟晴的亲事,然后再另立一门更高得婚约的打算,那真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了。

    但杨皇后那边倒是老早就想的挺好,可她却好像忘了问问于家和梁家这边是怎么一个意思的了。

    首先,如今就只有梁媗一个嫡女的梁家,那就完全可以先不论了,但就算是子孙满堂的于家,那想要于老爷子把自家的嫡女许配给祁玚,恐怕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吧,毕竟以于家的门第,他们是完全不用去做那等攀附皇族宗室,以及表那等与国休戚之态的。

    那既然如此,于家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嫡女与祁玚结亲呢?

    说得好听一些,就是杨皇后觉得钟晴不堪委任日后二皇子妃、甚至于她心中得太子妃的身份了。可若说得难听一些,那就是杨皇后嫌贫爱富,而于家可就也白白的得担上那“富”的恶名了啊。

    身为顶级门阀豪族的于氏一脉,那又怎肯受这等委屈,因此除了杨皇后自己以外,就没谁是看好她得这个打算的。

    众人也就是因了杨皇后的身份和头衔,所以全都装聋作哑罢了。

    “皇后娘娘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她这次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仅惹得钟家不喜,怕是就连在孟太妃那儿也讨不了好,这是于我们有大利啊!”

    “说得不错,殿下其实根本就不用操这等闲心的,如今就让皇后娘娘自己去蹦跶吧,她现下跳得越高,日后才会摔得越重呢。”

    祁珩对面的谋士们,都在劝慰他放下不必要的担心。

    而在经过了自己的心腹这么一番开导之后。

    祁珩也的确是舒心了不少,这几日所累积下来的怨怒,此时也确实是已慢慢地消散开来。

    而至于明晚的大戏,祁珩虽不能有幸亲自去目睹了。

    但他在淑仪殿外布下的眼线,想必明晚就会为他带回不少得好戏的。

    夜,已深。

    ……

    ……

    自祁玚回来以后,杨皇后就没有一刻是消停过的,宫中隔三差五的大宴小宴,那可真是就如春天里的百花齐放一般,一波过了又来一波,简直就好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而既然是杨皇后亲自设的宴,那众人也就都不好推辞,就连沈氏这儿,也是有好几次都得亲自到了宫中赴宴,在露了脸之后,那才能够脱身的。

    而既然沈氏都这样了,梁媗也就更不用说了。

    有好几次她都是忍不住的想装病了事了,可在一看见她娘亲时,梁媗就又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最后自然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的跟在了沈氏身后,进宫赴宴了。

    今日,尤其如此。

    天都还未完全黑透呢,宣颐门外可就早早的已是车马如龙了,在沈氏和梁媗的七翅木嵌明玉银丝缀珠的马车,在侍卫们的护送之下到来前,他们前面可就早已经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在除去禁军那极其显眼的黑鸟银鱼服之外,梁媗此时可是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就可见,今晚这被杨皇后称为“小小赏花宴”的宴会,还真是一点都不小啊。

    “娘亲,皇后娘娘今晚设的赏花宴不是只邀请了二品以上的夫人吗?那怎么现下这宣颐门外竟会来了如此之多的人?”梁媗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沈氏。

    “杨皇后今晚设的宴会,的确是只邀请了二品以上的夫人来参宴,可杨皇后却也没说其他府上沾亲带故的姑娘们不可以一起来。”

    一直靠在了瑰紫千瓣菊丝双窠云大迎枕上闭眼养神的沈氏,根本就没睁眼往马车外看过,但在梁媗的疑问一出口之后,淡漠的声音却就轻缓的吐出,顿时就为梁媗解了惑。

    原来如此啊。

    杨皇后今晚的宴会,帖子送去得的确都是给那些贵夫人们的。

    但就算如此,杨皇后却也没说这些贵夫人们不可以带着小辈一起去呀。

    再加上几个和杨皇后走得近的人家又透露一些消息出去。那旦凡是脑子稍微活络一点的,又哪儿还会不懂杨皇后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因此也就才会出现了梁媗现下所看到的这一幕。

    “娘亲,难道………难道对于祁玚殿下和钟姐姐的亲事,皇后娘娘真的是已经有意要悔婚了吗?可这亲事乃是太妃她老人家亲自定下的啊,皇后娘娘怎么敢?”

    “怎么敢什么?”

    与吞吞吐吐的梁媗不同,随着就算在拥挤的场面,可仍然是一路畅通无阻的马车缓缓前行时,沈氏漠然的说道:“你也不小了,有些事就算我不说你也该知道。祁玚与钟家女儿的亲事的确是太妃她老人家亲自定下的,但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时间解决不了的,这都不懂吗?”

    不,就是因为太懂了,太过懂得时间可以摧毁一切自以为是的承诺,所以梁媗才愈发的不想再看到那些会变得面目全非的东西了。

    “夫人,三小姐,已进宣颐门了。”

    而就在梁媗忽然沉默了下来没多一会儿时,马车外就响起了弄琴的声音,梁媗登时回神,起身就拉开车门登下了马车,然后又连忙转身亲自搀下了沈氏,“娘亲,我们是先去麟央宫吧?”

    “嗯,先去麟央宫给太妃她老人家请过安后,再到淑仪殿去。”

    沈氏最近也忙,距离上次进宫给孟太妃请安也已经过了好久了,并且上次都还是梁雍离京前,沈氏带着泪眼朦胧的小人儿进宫来给太妃她老人家告辞的那一次呢。

    鎏金水波并蒂海棠的软轿,由八个小内监抬着走在了开满玉蝶兰的林间。

    今日进宫赴杨皇后设得赏花宴的人很多,可能乘坐软轿舆驾的人就不多了呢,而当来来往往的宫女和禁军们在看到了绛紫雪纱后的人影时,却就也一个个的都避让了开去。

    沈氏和梁媗一行人通往麟央宫的途中,可谓是再顺畅不过了。

    麟央宫

    有些时候,梁媗真的会忍不住的产生错觉,好像就算时间再怎么推移,可麟央宫内那片似是延伸到了天边的漪漪竹林,都可以把这片宫殿笼罩在了岁月安好里。

    就好像连时间这把最残酷无情的刀刃,都对这片土地施以了最温柔的厚爱。

    宁静与平和,就是它的温柔。

    “明月啊,不是我说你,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可你却总是这么长时间才来看我一次,再这样下去,恐怕你下次再进宫来的时候,就是我这个老太婆驾鹤西去的时候咯。”

    “太妃,这话您怎么能乱说!”

    但与麟央宫那片宁静祥和的竹林不同,此时宫殿之内的沈氏,却是被孟太妃给弄得哭笑不得,连带着旁边的梁媗也是一直在憋笑,憋得是都快受伤了,可她却还硬是就不敢当着沈氏的面笑出来,不然等到晚上回去的时候,梁媗怕是就会被她娘亲给好好地修理一顿了。

    “这话怎么会是乱说呢,你自己说说吧,距离上次你来麟央宫看望我时,已经是有多久了?”

    孟太妃亲昵得拉着梁媗的手,可却十分埋怨的看向了沈氏。

    “是,您说得对,这件事是明月疏忽了,但您怎么可以乱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呢,太妃您老人家一定会长命百岁、和乐安康的。”

    “我已经活得够长了,并不想再求什么长命百岁了,倒是你们这几个小的要是能多来宫中看看我这个老婆子,那我就真是能和和乐乐的了。”

    孟太妃今年与沈老夫人一样,都已是高寿的了,但以往在梁媗眼中,不管是她外祖母、还是孟太妃可都是智慧若海的慈蔼老者。

    并且像她们这样站在了西殷顶端的人物,那不管是在面对什么巨大的风暴之前,都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

    而这也一直都是梁媗对她外祖母和孟太妃她老人家的憧憬。

    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在现下。

    梁媗对于这两位最值得世人尊敬的巾帼不让须眉,那可一直都是有着盲目的崇拜和信任的,不管是什么事到了这两位的面前,那都是立刻就可以被迎刃而解。

    在梁媗心中,除了死亡以外,她们就是最无可匹敌的存在。

    最起码,直到不久前,在沈老夫人昏倒的消息传到了镇东大将军府前,梁媗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也就是在沈老夫人病倒了这件事发生以后,梁媗却忽然就发现,原来不论是她外祖母,还是孟太妃其实如今早已都是垂垂老矣。

    她们二位此时也早就都是需要儿孙辈去照顾体恤、为她们遮风挡雨的时候了,而不是仍然得需要她们拖着病危的身子,冲到最前面,去抗下本就早该下一辈去接手的责任和义务。

    不管是孟太妃或沈老夫人,若是儿孙有出息,那她们此时早就该退居二线,好好的享受天伦之乐、含饴弄孙了。

    可也不管是孟太妃或沈老夫人,现下却依然都还不能卸下肩上的重担。

    尤其是孟太妃,尽管如今祁成已登基成为新帝,但因了朝堂刚刚新旧更替,成帝的威望也还不稳,所以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此时成帝都是还需要孟太妃这尊大神坐镇建安的。

    而也就正是因了如此,所以就算郦王一直想接孟太妃离开帝京,但最后却都还是被太妃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