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谁说宫女不如妃 > 第四十九章 红尘痴人

第四十九章 红尘痴人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十三应该是来说关于阮云和太子的事,你且留下来听一听吧。”

    映月其实很想溜掉算了,但是无奈,关系到阮云和陈世倌,她不得不听。她之所以对阮云和陈世倌的事这么上心,原因自然有对阮云的同情,但是最重要的是她非常确定陈世倌是海宁陈家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海宁陈家是在乾隆朝时到达全盛时期,乾隆六次南巡四次都是住在海宁陈家,就如同现今康熙朝的江宁曹家一样,备受荣宠。

    她在为自己留后路。她出身包衣,身份卑微,在宫里,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只凭借君主的宠爱,很难立足。海宁陈家现在虽比不得曹家,但对她来说却足够强大了。

    如果此次,救下阮云,成全陈世倌,他一定会记着她的恩情。

    胤祥拖着一脸倦容走进来时,映月早已收拾妥当,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意乱情迷。

    他一进屋看见坐在桌边的陪四哥喝茶的映月,不觉呆了一呆,转瞬明白过来,走到桌前自斟了一杯茶,道:“你是为昨晚有人投水的事而来?”

    映月点点头:“是。太子现在如何?”

    他摇头叹息:“还是没成功。没想到皇阿玛竟如此偏袒他,明知道太子是主谋,却恍作不知。皇阿玛只说是他身边的官员妄图以美色引诱太子,谋取利益。只怪他年轻气盛,禁不住诱惑,令让他禁足两月。只是阮云这枚棋子死的不值!”

    听他说到死,映月呼吸一窒,紧张地问:“阮云死了吗?”

    胤祥不知她为何如此紧张阮云的生死,押了一口茶道:“还没呢。不过快了,皇阿玛已下了令了,恐怕活不过今日。”

    她心中顿感烦闷,怎么办,活不过今日的意思,是说她只有一天的时间来救她吗?向胤禛投去询问的目光。

    胤禛皱皱眉,低垂眼帘,想了一想,问胤祥:“皇阿玛有没有说派谁执行对阮云的处决?”

    他摇摇头:“没有。我猜大概是梁九功吧。”

    梁九功,映月心里盘算着,他是康熙身边最受信任的大太监,执掌乾清宫传旨和康熙近身事宜。得康熙如此看重,一定对康熙十分忠心。想从他身上下手可不容易。

    胤祥看着眼前两人对阮云如此关心的反常举动,不禁疑惑:“你们两人怎么如此关心阮云?”

    映月坦白:“我想救她。”

    “救她?为何?你与她相识吗?”胤祥觉得奇怪,无缘无故为何要救她?

    她摇摇头,有些惋惜:“不认识。只是觉得她可怜。”

    胤祥倒是和她想法一致,赞同的点点头:“她确实可怜,为保太子名声便要以命相抵。”

    映月和胤祥两人正在为悲叹阮云惋惜可怜之时,胤禛忽然蹦出四个字:“偷梁换柱。”

    他扔下这一句话,还不待胤祥和映月反应过来,便叫来苏培盛,低语两句,苏培盛表情了然,领命转身出去了。

    映月望着苏培盛远去的身影,问道:“四爷,您觉得这样做能行?”

    胤禛胸有成竹地点点头:“魏珠,是梁九功的徒弟。他有把柄在我手里。”

    她心底惊叹一声,敬事房总管魏珠竟有把柄在他手里!魏珠这人是个人精,在宫里左右逢源,很受康熙重用,是个没人敢轻易得罪的主,胤禛竟然能握住他这一步棋!

    惊叹过后,是深深的恐惧,魏珠都能被他掌控,看来自己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江面之上,雾气渐生,就知夜色快要降临。映月伺候佟贵妃用过晚膳,就早早歇下。只是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从胤禛的别宅回来之后,她一直心神不宁,既担心阮云,又担心自己。

    担心阮云,是担心救不了她,自己会失去一步好棋。

    担心自己,是担心胤禛有一天知道,她喜欢他,接近他,都是因为他是未来的皇帝,而不是真正喜欢他的人。她的喜欢里夹杂着这利益权谋。

    现在他喜欢自己,自然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对他的爱慕之心。若有朝一日,他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不过是利用爱情,利用他,得到权力金钱和地位,自己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烦扰间,忽听舷窗轻轻敲动的声音,扣扣扣,很轻的三声,停了半晌,见里面无动静,便有敲了三声。映月这才起疑,轻声问:“谁?”

    “奴才小游子。”

    映月瞅瞅睡在对面的荣穗,病还未愈,吃了药睡得正昏沉。放下心来,穿衣出去。

    昏暗月光下,小游子猫着腰站在舷窗外,见她出来,忙迎上前:“十三爷让我告诉姑娘一声,人已经救下了,还有十三爷请姑娘明日辰时出发前往院子里去一趟。”

    说完,也不待她细问,就匆匆走了。

    阮云看来是被救下了,成全了她和陈世倌,她也便有了一座小靠山,她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次日清早,水面上雾气还未全部消散,她寻了个理由上了岸,刚上岸便又被苏培盛拦住:“姑娘,奴才奉命来接姑娘。”

    映月疑惑,不是去昨天那个小院吗,还用次次都接?她跟在苏培盛身后,却发现他并不往昨日那小院走,而是沿着河岸往北去,到了一座石桥下,她才发现胤禛和胤祥两人正坐在一艘小船上烹酒煮茶。

    胤祥还带着个竹编斗笠,一派闲散渔夫的样子。见她来了,冲她笑笑招招手,示意她上船。

    船是很普通的黑漆乌篷船,大概是随便在河边租赁的。她上了船,就见船舱中一人围着大斗篷抱膝倚坐着,帷帽盖住一大半脸,身姿瘦小,虽然看不清脸,但她猜得到,应该阮云。

    果然她一上船来,胤禛就指指舱里,让她进去。

    阮云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了舱里,警觉的抬起头,望见一个身穿满人旗装的女子,不觉愣住。她见过她,在她被选走的那一日,这个女子和世倌坐在一起。

    她不禁脱口询问:“你是谁?”

    映月坐到她对面,神情坚定:“我是来救你的人。”

    “你是八爷的人?”阮云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

    映月摇摇头,望一望坐在船头悠闲喝茶的胤禛,冷静沉稳,举手投足间难掩的一派贵气,心里一动,低语道:“不是。我是四爷的人。”

    她自嘲地笑笑:“呵呵,原来是四爷的人。我还以为,他或许还会记得我。”

    “他,是八爷?”

    阮云扭头望着船尾,船尾划桨的船娘,身姿窈窕,穿着白底蓝花衣裳,轻轻吟唱:“我有一段情呀,唱畀啦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么唱一只苏州景呀,细细呀道来,唱畀啦诸公听。小小苏州城呀,盘古到如今,东南西北共有四城门呀。

    我有一段情呀唱畀啦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

    问她:“你听得懂她在唱什么吗?”

    映月摇摇头:“听得懂一点,我母亲生长在江南。”

    阮云回过头来,望着她,面容姣好,气质出尘有淡淡的书卷气。穿着满人旗装,衣饰华贵,想她大概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吧。

    “这曲子,名叫《苏州景》,是我最拿手的一首曲子。”说罢,她随着船娘的曲调,轻哼两句。

    一曲未完,她倚在舷窗上深叹一口气只说:“我六岁那年,娘亲又生了第三个弟弟,父亲却也在同年没了,娘亲无奈,把我卖给牙婆,几经辗转,沦落风尘,纵使卖艺不卖身,也始终不再是干净的人了。十三岁那一年,遇见了八爷,想必你是见过八爷的,那样儒雅俊美,温柔体贴,从此我的心里便装下了一个美好的梦。”

    “我以为,对他而言,除了利用之外,或许他对我会有一丝怜惜。可梦毕竟是梦,终我一生也难以实现。”

    如此晃晃荡荡的船上,配上船娘缠绵轻柔的歌声,她将一生婉婉阐述,映月直觉眼前的人更添一份哀愁。

    “陈世倌爱慕你,你可知道?”

    阮云点点头:“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是我心中装着别人。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

    映月转头望一眼托盏静静赏秦淮景的胤禛,声音里也夹杂着些许无奈:“我一生最羡慕四个字:神仙眷侣。你与陈世倌,明明有机会,为什么不珍惜?还是你不愿做姨娘,只想做嫡妻?”

    她冷冷笑:“嫡妻?呵呵,我这样的人还有机会挑吗?你也知道我这样的人,在世人眼里是肮脏不堪的。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映月本想劝她不要自哀,可是想想也对,她的身份在那里,半点不由人。“从今天开始,阮云,已经死了。你以后的命运就由你自己掌握。”

    阮云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真的?”

    她重重点点头:“真的。不过,我们是因为陈世倌才救你的。在你选择自己的路之前,你最好去见一下他。”

    阮云点点头:“好。我与他两人之间终归是要有个了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