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重生之荣华无量 > 第21章 《荣华无量》0021

第21章 《荣华无量》0021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宁潜满腔酸胀的热血在翻滚着,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就那样站着,说不出话,只能震惊的看着歌细黛的手腕被折断,那细微的声响如同漫天雷鸣般击破他的耳膜。他不惜冒着武功尽失成为废人的风险,调用所有的内力去解穴,可是,终究还是被顾管家都抢先了一步。

    当歌中道握住歌细黛的手腕,将她拉进堂内时,顾管家就点了宁潜的穴道,使他不能动,不能说话,不用运用内力。

    若不是宁潜贪恋的多看了几眼歌细黛,使他走了神,他也不至于防备不了顾管家。

    他绝对想不到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此狠手。宁潜想救,却没机会救。

    景荣有机会搭救,当歌中道开始用内力折歌细黛的手腕时,他就察觉到了。

    景荣什么也没做。他从来没有救过人,也从没有想过要救谁。

    能为他所用的人,都是经过他多次的试验,确保能在许多场合自救的。会被他铲除的人都会慢慢的消失。

    当歌中道一点点折断歌细黛的手腕时,景荣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看向歌细黛,看着她极清极静的眼眸里,渐渐的荡着一股火焰般激烈的孤傲,那么的刺眼,那么的辉煌,仿佛在说:就只是这样?

    本该是女子该有的示弱、怯懦,在她的眼里看不到,唯有她精巧的下巴抬起,那么高,那么犟。他几乎能触到她冷酷的灵魂,不可一世的坚韧与锐气。

    如果……如果她只要流露出一点点柔软,他一定会出手的。景荣心里想着。是什么使他没有相救,想必是他在审视她为何不懂恐惧,为何在她倾覆日月光华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疼痛的波澜。

    何为恐惧?何为疼?

    歌细黛的手腕断了,生生的断在亲生父亲的手里,她毫无准备,也无法抗拒。迎上父亲面无表情的脸,她微微的露出笑意,淡淡的,凉凉的,柔柔的。她的心,被搅得寸碎,几乎被麻木灌满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亲情被撕裂,露出惨不忍睹的狰狞。就像是陷入了无边冰冷的黑暗,注定这辈子无法再去依靠,无法再起暖意。

    看不透歌中道的情绪,他深潭般的眼睛里,是更深的潭。

    歌中道松开了手,歌细黛的双臂没了支撑,慢慢的滑落,那双纤长洁净的双手,无力的陡然垂着。

    “王爷请见谅,”歌细黛风华无限的侧身,微笑着,抬起一双断手示给景荣看,“臣女双手残疾,无力为王爷制衣。”

    景荣颌首,凝视着她,读懂了在她一腔的洒脱中压抑的是脆弱,能吞噬一切的脆弱,他说不出话了。这一刻,他的心神震动得强烈,他后悔了,后悔没有出手。活了十五载,他从没有后悔过,一次也没有后悔过,当他品尝到后悔的滋味时,真的很苦涩很残忍,不堪言。

    他想说:医好你的手,否则,本王会让歌府里所有人的手为你的手陪葬,所有人!

    歌细黛见到他眼神里顿时激射出的凌厉,在他没有启唇前,硬生生的将他的话压了下去,自顾说道:“臣女先行告退。”

    景荣想说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像是他没来得及出手护她一样。

    来不及做的事,除了遗憾,什么也不剩。

    歌细黛闲适的欠了欠身,眼中闪烁玻璃般的光彩,保持着尊严,信步往外走去。她前脚迈出正堂,宁潜的穴道就被解开了。

    宁潜伸臂一环,揽住她,身法极快的跃出,顷刻间就无影无踪了。

    他们落在客院中,宁潜带她进屋,将她小心的放在椅上,检查她的手腕。

    手腕骨折,骨头断裂,错位。

    宁潜紧皱着眉,眸色骤然幽暗。她的手腕休养一段时间可以康复,然而,他知道此时她应是剧疼无比。

    歌细黛冲着他笑,俏皮的念着咒语般的道:“展开,展开,把眉展开。”

    看着她的笑,宁潜沉声道:“你感觉不到疼?”

    “疼,怎么不疼,”歌细黛的笑容定在脸上,“我又不是泥巴捏的,也不是木头做的。”

    “疼就喊出来。”感同身受,宁潜体会到了她钝骨钻心的疼,他看着她额间密集的细汗,知道她在强忍。他是不许她受伤的,可是,伤她的是她父亲,他还没想好怎么办。

    歌细黛轻问:“喊出来就能不疼?”

    疼又怎样,喊出来能不疼?

    她也不想疼,她也厌恶疼。

    宁潜没说话,他很遗憾,莫大的遗憾,遗憾没有能够使她在他面前放下坚强。过了片刻,他问道:“你可怪我,怪我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你……”他说不下去了,那一幕对他而言太过残忍。

    歌细黛轻声哼道:“怪,我自是要怪你,怪你还不快为我接骨。若是我的手从此废了,可就少了一人为你打酒,少了一人与你一起吃你削下一百二十三片肉。”

    宁潜非常轻柔的捧起她的胳膊,十分细致的为错位的手腕接骨正位。

    歌细黛的呼吸沉了,疼得她脑袋轰轰的。她以为她早已习惯了各种痛,然而,受过那么多种痛,却没有一次比得了这般痛得极致剧烈,它来自灵魂、信念、生命、最无法割舍的亲情。

    “睡一觉,好不好?”宁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想将她击晕,不愿让她在痛得难忍时才昏倒。

    “好。”歌细黛闭上了眼睛。

    宁潜的眉头又是一皱,知道她只是假寐,他手上丝毫不舍得用力。

    歌细黛要切身的感受这种疼,她需要提醒自己这种疼的来源,因为,她不会允许再有第二次,绝不允许。

    过了好一会,歌细黛打着呵欠道:“师傅,再耽搁下去,九儿真的要睡着了。”

    “宁潜,交给太医。”歌中道已站在门前,他身后的太医垂头候着。

    宁潜瞧向歌细黛,她极力表现出要命的坚强,应是不愿让她爹看到她疼的样子。便系起一线绳,搭上被单,只将歌细黛的双臂露在外。

    “宁潜,借一步说话。”歌中道的声音一直是那样,不带情绪。

    宁潜轻声的道:“九儿,我就在门外。”

    太医上前,宁潜出了屋。

    并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太医已接骨正位,上药,用缠带固定住了她的双腕。太医临走前叮嘱道:“大小姐安心休养,不超过三个月便好。”

    不超过三个月,这个时间比起十年,真的不算长。然而,它所毁灭的东西却是用长达十年稳固的。

    歌细黛凝视着手腕,唇角噙着一抹凉意,是一种再也暖不了的寒。

    良久,她站起身,侧身从布单后走出,看到了歌中道。他就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很显然在等她。

    “爹是为你好。”歌中道不懂女儿何时变得这般……,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她的变化令他惊讶,如果能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的心能稍安一些。

    歌细黛没说话,一脸的沉静,沉静得很漫不经心。

    “爹不能让闲清王打你的主意。”歌中道懂情懂爱,看得出闲清王对她有兴趣,在说起让她制衣时,分明带着些别样的念头。他要断了景荣的所有念头。

    歌细黛依然如旧。

    “你马上离开歌府,跟宁潜走,碧湖山庄能收留你。”歌中道恨心的沉声说:“除非爹准你回来。”

    歌细黛听到这句话,心中除了释然,别无其它滋味。

    “马车已备好,去收拾一下。”歌中道衣袖一挥,负手道:“爹是为你好。”

    ‘爹是为你好’这五个字好奇怪,歌细黛冷然问:“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好的方式?”

    歌中道看着她,看着她垂着双臂,慢慢的走了过来。他想看到她激烈的反应,可以愤怒、嘶吼、嚎啕,可是,他从她的神色里看到的却是怜悯。

    “我一直以为我的父亲很了不起,他虽然很少笑,终日严肃,可他伟岸、忠诚、高大,我敬畏他,我将他当作我生命里最结实的盾,保我护我,挡风遮雨,免我受欺负受伤害。可那不过就是我以为。”歌细黛挺直背脊向前走着,从他的身边走过,走出了他的视线。原来,他是那么的懦弱。

    回到闺院,歌细黛看到了娘,娘正在为她收拾行囊。

    仓央瑛回眸笑道:“你为宁潜制的新衣很不合身,看来,要等些日子,你才能将衣裳修一修了。”

    “娘,跟女儿一起走?”歌细黛的声音很轻,用得却是全部的情感。只要娘同意,她一定会想法子把娘带走。

    仓央瑛倦倦的笑了笑,揉了揉太阳穴,“我的女儿在这里受伤了,我怎么能就这样离开?”闲了那么久,是时候,她也该找点事做了。

    “娘……”

    “替娘保护好自己,努力找一个你爱的,并且敢爱你的男人。”

    歌细黛笑了,笑得很纯然明丽。她看到了娘的复苏,是一种重新找回自我的复苏。

    歌府门口。

    宁潜已坐在马车里,带歌细黛走,给她幸福,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痛快的接受过一件事。

    歌细黛乘上马车,神色坦然的看向将她送出来的歌中道,说:“歌大人,后会有期,不知远近。”

    歌大人?

    歌中道常不露声色的面容,猛得一怔。

    望着远走的马车,歌中道转身回了府,也罢,女儿能过得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师傅。”

    “嗯?”

    “九儿真的要睡一觉了。”

    双腕很疼,疼进骨髓里,疼得她实在受不了了,她无法再强忍,晕了过去。

    宁潜用手指捏着酒壶,灌了几口酒,望着她躺在被褥上,莫名的心疼。

    他为她盖上薄被,拉起了车帘,将俩人分隔开。他记住了歌中道说的那句话:当她决定嫁给你时,带她回来,我为她准备嫁妆。

    他知道,他之所以同意带她走,因为他知道她在歌府待不下去了。

    不知晕了多久,她被颠醒,紧接着马车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宁潜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与马车并行,骑在骏马背上的,正是闲清王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