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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善意的谎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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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若晴走得太急了,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想要离开这个有他的地方。

    她呆在这里,每一秒钟都像身处天堂与地狱之间,心脏被狠狠拉扯,痛到麻木。

    “砰!”一时没看脚下的后果,她狠狠撞上一旁的桌子,整个人摔倒在地。

    桌子上海放着别人送来的营养品等,还有一篮子的水果,已经打开,被苏若晴这么一撞,一篮子的苹果梨子咕噜噜往下掉。

    杂乱的掉落声音里,苏若晴吓得屏住呼吸,傻呆呆看着水果落满一地。

    “咳咳咳……”有人忍不住想笑,笑声却变成剧烈咳嗽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这咳嗽声音很闷沉,像捂住了嘴巴似地。

    “……”苏若晴心尖瞬息被一双无形的手握紧,等反应过来,她已经骤然站起身往前惊惶而逃,不知理由,但手指触上门把的那一刻,身后人清冽喑哑的声音已经传来:“做了坏事,就想逃?”

    “你……醒了……”苏若晴像被雷狠狠劈到一般,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她缓缓转身,抬头的动作,像进行了千年时光。

    刚才果篮掉落的刹那,她的一颗心就缓缓的沉了下去。

    果然,如她所想般,惊醒了沉睡中的云天空。

    不远处,雪白色病床,一身蓝白色病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脸上的氧气罩,他有些吃力的撑坐起来,比记忆里上一次见面后单薄多了的背倚靠着身后冰凉苍白的墙壁,毫无血色的容颜依旧瑰美的能令人窒息,此刻他宝石般水润剔透的眼眸泛着慵懒的淡淡眸华,瞳心却宛如星空般璀璨,淡淡凝视着门口手足无措的苏若晴,启唇。声音无甚情绪,像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以为,你会一直逃避下去,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莫非,你连一眼,都不想让我看见吗?”

    “不是这样的……”

    苏若晴张了张嘴,却苦涩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她是在逃避着他,若不是苏泉强硬的到公司硬把她拽拉过来。她想,她真的能恨得下心,一次都不来看他。

    “呵呵……”云天空像是听见了什么故作不知的笑话:“来了。也就够了……”

    苏若晴听着他淡淡嘲讽般的话语,像是在述说着她的自欺欺人,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不过无措的岔开话题:“我……我不是故意要吵醒的。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她的声音低若蚊蝇扇翅,但面前人却好似听得分明,苏若晴看见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微弧,那双妍丽的眼眸中亦是带着隐隐笑意,如倒挂琉璃的镜,在此刻纤尘不染。

    苏若晴骇然发觉自己的心跳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加快。如初见那一刻的无法言喻的窒息感弥散在胸口。

    “我……我给你捡起来!”她语带颤音的急速说完,赶紧避开他的视线,蹲下身去捡掉落一地的水果。

    他的笑。总是恍如雾湮了时光,艳逸绝绝,整个世界的光华都凝在他眼底,似一团最亮的火,灼灼人心。

    自从那一年失去他后。再一次遇见他,这样的笑容。再也不曾看见过,他们之间就如那分隔的五年多时光,有许多都已改变,但这一刻,他这样望着她笑着,惊心动魄的美好,是这些年她挣脱不休的梦魇。

    云天空没有再说话。

    病房又一次陷入无声中。

    苏若晴手指麻木的捡着一个个苹果梨子,不远处的人,前一刻还沉睡如再不会醒来,氧气罩内白色雾气看的她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可此刻,就算不抬头,她也能感觉到他静静的望着她,竟带着一股执拗和浓浓的悲伤,就像此刻看一眼,再看一眼,是因为没有以后了……

    无言的沉默中,苏若晴好不容易才将落了一地的苹果和梨子捡起来放进篮子,再放回到桌子上,她此刻只想着快些逃离,于是急急的道:“那个……还有人等我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苏若晴赶紧转身再一次试图‘逃走’,却不想,身后的云天空显然不想放过她。

    “还没捡完呢,有个梨子,掉床下面去了。”他的声音荡漾着一股难言的慵懒。

    苏若晴却差点想跳起来,她转身,无语的望着懒洋洋倚靠着的人:“怎么可能!我撞掉果篮的时候你不是还睡着吗?!怎么可能看到掉床下去?”

    云天空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耳际,抬眸带着趣味的一笑:“我听到了。”

    “……”苏若晴呼吸一顿,望着眼前人的视线莫名。

    她紧紧的望着面前人。

    有多少年,再也没能望见他如此孩子气的动作和笑容,就像那一年美术教室,这人也如现在这般,用这样慵懒,趣味般的语气说着:允许你,呆在我身边……

    突如其来的钝痛袭上她心头,胸口压抑的难受起来。

    下一秒苏若晴紧抿了唇瓣,起步走到他床边,弯腰去看床底下,没想到还真的有个梨子落到了床下面,没奈何,她只能探身过去伸手捡……

    身后开门声忽然响起,床底下的苏若晴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往后退并向上抬头,后脑勺却悲剧的撞到了床板,忍不住一声呼痛后脚一软坐到了地上。

    “呀!小晴你为什么坐到地上去了?”身后杨欣瑞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还有她小碎步跑过来的声音。

    苏若晴用右手捂着被撞的后脑勺,将左手中抓着的梨子亮出来:“梨子掉床下去了,我给……云天空捡起来……”

    好痛,后脑勺等下一定会起个大包!

    杨欣瑞已经跑到她身边,伸手扶起她。

    苏若晴转眼,正好望见云天空微微将脸扭向窗户方向,清隽的唇边是忍不住的浅笑,低迷迷的惊艳。

    是在笑话她的笨手笨脚吗?

    苏若晴面色一红,心情一下子就郁闷了起来。

    幸好杨欣瑞只顾着问她撞疼了没有。不曾注意到她躲闪的视线和泛红的脸颊。

    “小晴都25岁了,还是动不动就弄伤自己……”杨欣瑞伸手帮她揉装疼的后脑勺,股囊的语气令苏若晴无语的反驳。

    “妈,你就别数落我了,你还不是一样……”

    真是的,到底谁比较像小孩子啊?莫非你忘了自己走个楼梯都能一脚踏空滚下去,害的老爸惊吓的魂飞天外吗?

    杨欣瑞帮自己女儿揉好了伤处,刚一转身,这才发现了倚靠着的云天空,顿时惊喜的叫道:“天空醒了~!”

    “伯母。”云天空淡淡的像杨欣瑞问道:“其他人呢?”

    “奥。你爸爸和苏泉去找主刀医生问你的情况了,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醒了,还摘下了氧气……额。是叫氧气罩对吧?小叶和小仙子都有事出去了,小晴刚刚到~~”杨欣瑞喜滋滋的拉着苏若晴的手直接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苏若晴浑身不自在的想起身,被她一拍大腿,痛的嘶牙咧嘴。

    “妈!你干嘛下这么重的手~”苏若晴扁嘴。却是不敢再动弹,免得自己这下手不知轻重的老妈再给自己一掌。

    只是她心中,却对杨欣瑞刚才说的‘小叶和小仙子’疑惑起来,小叶不知道是谁,但小仙子……她有种很不好受的预感。

    “小晴你就坐着,给天空削个梨子吧~”杨欣瑞满意的看着苏若晴乖乖坐好身体。不知从哪里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把水果刀,兴冲冲的塞进苏若晴手里。

    “妈!!”苏若晴哭笑不得的左手刚才从床底下找出来的梨子,右手明晃晃的水果刀。

    杨欣瑞已经跳起来。跑到一旁的窗户边,伸手将原本开着一条缝的窗户关上:“有点冷了呢,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苏若晴回转过视线,一旁病床上的云天空竟有些恍惚的望着她。

    他只是望着苏若晴,目光幽深而专注。可以清晰的望见那绝美的瞳仁之间,那样分明的倒映着对面苏若晴神色纷乱的容颜……

    被这样凝视着。她心中苦涩愈发沉重,只能强忍下纷乱的思绪,伸手扬了扬左手的梨子,轻声道:“掉地上脏了,我去洗一下。”

    “恩……”他开口,声音醇醇如葡萄美酒的诱惑声线,用深沉难解的视线紧紧纠缠住她。

    “……我马上就回来。”苏若晴一下子站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身后杨欣瑞的疾呼声响起:“唉~小晴去哪儿?”

    苏若晴头也不回的回答:“去洗梨子~!马上就回来……”

    拉开病房门的一瞬间,她有一种完全无法说明的感觉。

    此刻的病房,若是地狱,是不是跨出去,就是天堂。

    可曾经,有他在的地方,对她而言才是天堂,离开他,则是无法承受的掉落地狱。

    那么此刻,她是将离开地狱,还是天堂呢……

    …………………………

    苏若晴抓着刚洗完的梨子往回走。

    即将到达云天空所在的病房时,却有人冷冷的叫她名字。

    “苏若晴。”

    她转身,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一派悠然的靠着转弯口的墙壁,俊美的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看向自己的目光毫无情绪。

    “你认识我?”苏若晴皱眉,她不喜欢眼前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能感觉到,这眼神很不友善。

    男子缓缓走过来,浑身难以掩盖的尊贵和傲气,步步都是雍容。

    他在苏若晴面前站定,视线在她手中的梨子和水果刀上转了一圈,才抬头,淡漠的再次开口:“我叫叶俊西,歌蒂酒吧的总经理,也是……云天空26年来唯一的朋友。”

    云天空26年来唯一的朋友叶俊西?!

    苏若晴眉头缓缓舒展开。

    原来老妈刚才说的小叶,就是指面前这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