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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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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毒尚未清除干净,一道圣旨便将云怀袖与夏侯景睿宣进了皇宫。

    这一日的天气很好,碧蓝一泓,万里无云。初夏上午的阳光带着些微炙热的意味,从轿中出来,她在夏侯景睿的搀扶下不自禁的抬起头,皇城尽是飞檐卷翘,金黄色琉璃华瓦在阳光下粼粼着层层金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派富贵华丽之气。

    明亮舒雅的殿堂上,当今皇上头戴紫金游龙珠冠,穿一身明黄色金银团龙密纹服,气度沉静,笑容可掬的打量着微垂着头不胜娇弱的倚靠着夏侯景睿的云怀袖:“朕已许久不曾见过怀袖了,看起来,气色比起从前似乎好了一些!看来景睿对你确实不错,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您老是老眼昏花了吧?她都这模样了,他竟还说她的气色比从前好?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谢皇上关心,王爷对臣妾的确很好很好的!”她在夏侯景睿的搀扶下,颇有些艰难的屈膝行了一礼。

    当今圣上夏侯凌正值壮年,后宫充裕,膝下却只得一子。他清癯的面庞,慈爱而温暖,神情柔和安详,只鬓角处,有似霜白发。“怀袖身子骨不好,不必见礼,来人,赐座——”

    立刻有人搬了雕花大木椅过来,夏侯景睿细心体贴的扶了她坐下来,扁扁嘴,凤目弯成一弯月牙,很是轻浮的笑道:“皇兄可真偏心,独对怀袖这般好,问都不曾问过臣弟一句,可真叫人伤心呐!”

    夏侯凌‘哧’一声笑了出来,双手轻抚着雕刻着双龙戏珠的龙椅,“你这猴崽子,连自家王妃的醋都要吃么?怀袖身子骨不好,云卿家很是忧心,近日来,朕就没看见他眉头舒展开的模样,生怕你这不学无术的睿王慢待了怀袖呢,朕帮着你说了多少好话……你这不识好歹的,还敢说朕偏心?”

    “臣弟怎会慢待怀袖?”夏侯景睿惊讶的扬高了声调,手指与她的牢牢交握,一脸柔情的看着低眉浅笑的她:“怀袖这般知书达理,温柔体贴,臣弟怜惜都来不及呢!怀袖,你告诉皇兄,本王可曾慢待过你?也好叫你家人放心呐——”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手指在她掌心似无意识的轻划了下。云怀袖秀美的眉几不可见的耸动了下,缓缓抬了头,轻言道:“回皇上,王爷未曾怠慢过臣妾,请皇上转告父亲与哥哥们,让他们不必忧心!”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只是,太友爱了,便让人觉得有假!只怕,他们与她一样,也是戴着面具在演戏罢了!

    夏侯凌似欣慰的松了口气:“真是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臣弟汗颜!”夏侯景睿一脸惭愧:“皇兄为了家国天下日理万机,臣弟无能不能分忧,反倒让皇兄担忧臣弟的家事,臣弟实在愧对皇兄,愧对夏侯家列祖列宗……”

    “若真愧对朕,那就从明日开始,准时早朝……”夏侯凌哭笑不得的瞪着他惶恐愧疚的表情。

    果然,此话一出,夏侯景睿脸色丕变,立时跳了起来,顺带将云怀袖从椅子上抓了起来,似火烧屁股般火急火燎的往外跑:“皇兄,臣弟肚子疼的厉害,先回府了……”

    “啊……”云怀袖轻呼出声。该死的夏侯景睿,他是猪吗?明知她身体虚弱还拉着她跑?一阵天翻地覆的眩晕立刻袭了上来,软软的身子就要跌落在地上,腰间及时横过一只手臂,下一瞬,她已安安稳稳的落进了他的怀里。

    隐隐听见身后夏侯凌的笑骂声:“这家伙,一听要他早朝就这副德行……还指望他帮朕分忧解劳呢……”

    “王爷……”死男人,将她箍的这么紧,是想要她的命吗?“这样……不合礼数,还请王爷将臣妾放下来!”

    “怀袖,偶尔将礼数放到一边,也是极痛快的事情……”他还在跑,气息却是一点儿也不乱,抽空低了头,冲她笑笑,邪魅而放肆的!“你啊,凡事不要太较真儿!”

    “王爷……说的是!”他是痛快了,她的头却快要痛死了!她现在哪有心情跟他较真?为了减轻晕眩的感觉,她干脆随他去了,懒得再挣扎,温顺的靠在他胸口处,闭上眼睛随他爱怎么跑就怎么跑。

    夏侯王朝迄今为止,已有百年基业,先皇共有九子,至今却只余下夏侯凌与夏侯景睿二人,夏侯景睿三岁时,其母林美人自请离开皇城前往封地滇南,滇南地处偏僻,条件极其恶劣,林美人在滇南的第二年便撒手人寰。

    先皇过世后,时年二十四岁的夏侯凌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将夏侯景睿接回皇城,悉心照料,对他也甚是纵容,由得他不上书院不敬夫子,尚未行过成人礼便已经是烟花之地的熟客,嚣张跋扈、放荡不羁,许多大臣上了折子,夏侯凌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胡闹!直到数月前与御史大人家同样是纨绔子弟的公子在花楼争抢花魁时失手将人打死。夏侯凌这才狠了心,将他禁在府中,直到娶她进门,才解了他的禁足令。

    所以,他对她好,是不是也有着这样的因素?因为夏侯凌爱重云家,他不敢也不能不对她好?

    她倒是没有机会见过他究竟怎样荒*淫*无*度,但好几次听见柳语红着脸不屑的说经过某处时听见了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当然不是在房间里!

    她闻言只笑了笑,那是他的府邸,他愿意在假山还是在藤架后或者花圃边,那都是他的自由不是?至少表面上,他对她还算客气!

    忽然想起那一日晚宴时在朝阳阁外面他要她猜测朝阳阁的由来时,忍不住勾了嘴角!夏侯景睿,是在借梧桐暗喻他品格美好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平素的风流与无所事事,是要做给谁看?

    若果真如此,便应了那句话——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导演,只不知,夏侯景睿会导一出什么样的戏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