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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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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其中有着一些误会,亦或其他情况,但沈固启既然选择将沈文微带回沈府,不求锦衣玉食高枕无忧的生活,起码得负起父亲的责任,保证孩子吃得饱穿得暖不受人欺负吧?毕竟,沈府又不是一般贫苦寒门,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

    对于这样的爹,实际上,沈文微毫不在意,别说古代,现代人不也有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例子。

    然而,她无意中巧然得知的一个秘密,不得不让她惊奇,她的猜测会是那样吗?

    “赵姨,顺天十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此言一出,赵母明显全身一滞,微微弯曲的手指立马缩成了拳头,僵硬起来,她垂着双眸,可左右一排剪羽轻微抖动起来,泄露出她的不安,甚至还有恐惧。

    “赵姨?”她的问话,体现出她知道赵母跟顺天十年战争有联系,而且,极有可能清楚内幕,而不仅仅单纯问上一句‘你跟顺天十年战争有关系吗’,如此,赵母紧张起来。

    “文微,你……你听谁说的?”思量片刻,赵母调整呼吸后问道。

    沈文微叹了口气,心里跟赵翔道着歉,她得出卖他了,不然得不到想要知道的东西,于是把赵翔前面说‘他爹不是叛徒’的话大致说了说。

    这次,仿佛内心有过剧烈挣扎,隔了一小会儿,赵母抹去眼角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目光坚定看向她。

    “他不是翔儿的爹。”

    沈文微等她接着说下去,之所以奇怪,另一个原因,如果说当年导致沈家几乎灭门的叛徒是赵翔的父亲,那事已过十五年,时间各方面有差异,最简单来说,赵翔才十岁。

    “赵凯,是我的表哥。”提起他,赵母笑得柔和,如怀春少女,藏着丝丝甜蜜。

    沈文微没料到,他和她的故事竟是这样。

    赵凯姓赵,祖上为赵国人,萧献一统三国后,赵家始为承国效命,赵凯和傅晴是表兄妹两人两小无猜,感情甚好,就在两人订婚之初,阿次固伦与承国的硝烟弥漫起来,赵凯仓促离开,傅晴痴心等候,可她的等,却换来他的噩耗,傅晴不愿相信所谓的事实,独自一人,连夜赶往西北,可更让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半路上,她就听说赵家、傅家及另一家一起被抄家处死。

    打击过大,傅晴身子支撑不住,终于倒下。

    庆幸的是,有人救了他,不幸的是,那人霸占了她,产下儿子,傅晴谋划了好几年才逃离那个地方。因她认定她一辈子心里只会有赵凯一人,所以给儿子取名为赵翔,曾经,赵凯跟她说过,如果我们有了孩儿,就单字为翔,愿他在天空自由翱翔,无拘无束。

    “他绝不是叛徒!”犹如掷地有声,傅晴续道。“表哥作叛徒有何好处?白白连累几家人被处死吗?他的小侄子才刚满月,三弟正准备明年科考,祖父瘫在床榻上等着他的消息!若表哥是阿次奴的奸细,何不先把大家转移至安全的地方?!”

    沈文微点头。

    她的分析很有道理,表面上看,赵凯因某些利益叛国,而从傅晴角度来看,觉得毫无可能性。

    也就是说,沈固启也如此认为,才偶然遇见傅晴母子后,坚持将其护送至沈府。

    否则,沈固启怎肯把与害死父亲兄弟的大仇人有关之人藏在家里?

    再往深想,假设,赵凯并非叛徒,出卖沈家家军者另有其人?

    后面的猜测,沈文微不敢再想下去。

    “赵姨,沈府终归不是一个好的容身之所。”

    “文微,我知道。”拉过她的手,傅晴放在手心,自从那事发生,她根本不能跟其他人说起,今日一说,她舒畅许多,另外,她注意到,眼前的小姑娘在经历过多年的磨难,长大了。

    “那你们如何打算?”

    “你不用担心。”傅晴找到一处合适的落脚点,最近在找活儿做,等稍稍稳定一点就可以搬出去了,但她还是担忧沈文微,就先不告诉她。“文微,沈大哥是个好人,可他也有他的不得已。”

    又绕到沈固启,沈文微淡淡一笑,揭过。

    …………

    翌日,封敏惠从沈老夫人那儿请了安回去。

    “怎么说?”放下茶盏,封敏惠倚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摆弄着芊芊细指上的红宝石戒子。

    “回夫人,四小姐的确见了张韵。”让人撤了茶盏,都退下去,雪莹才答道。

    “呵呵,那个贱人想玩儿花招?”刚进府那几年,张韵和封敏惠倒是水火不容,张韵得逞几次,后鉴于封敏惠的身份,她只能窝囊着转暗地里操作。

    “夫人,雪莹觉得四小姐似乎和从前不同了。”封敏惠关注着张韵,深思片刻,雪莹提起沈文微。

    “自然,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的人肯定得不同。”冷笑说着,在她眼中,沈文微的小手段小计谋登不上台面。

    什么诈尸,什么地府,什么沈程,哄得沈老夫人团团转,还有沈文馨落水的事情,若非无大碍,她非得把沈文微的皮给生剥,再将骨头打散,看她爬不爬得出沈家大门!好呀,现如今又跟张韵那贱人勾搭上,她就来个一石二鸟,打磨她俩的气焰,看看能翻出多大的天来!

    “去,把四丫头唤来。”丝绢轻轻擦拭红宝石戒子,封敏惠琢磨起好久不曾玩的游戏。

    “是。”

    “雪莹,你亲自去小厨房端碗燕窝,送给那贱人,亲眼见她喝下。”

    “是。”

    …………

    …………

    “现在吗?”眯着眼,沈文微瞅瞅一旁的丫鬟。

    “是。”封敏惠身边的一等丫鬟,比不得雪莹,可对于府里四小姐,她的态度可谓典型的‘狗仗人势。“四小姐赶紧吧,夫人可等着你了。”

    扶额,她觉得头疼,今儿个是哪儿风没刮对,封敏惠也学着她那几个闺女想起挖坑看她跳着玩?

    沈文微无奈归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拍了拍衣裳,跟在丫鬟身后,赶着去‘英勇就义’!

    不料,乌鸦嘴,一语成谶。

    …………

    封敏惠的院子里有座假山,连接着小鱼池,几尾艳红金鲤畅游其间,两旁为抄手游廊,一侧通往她的小厨房,一侧为书房,路过的沈文微,低着头,专心走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提高警惕!

    “哟,四丫头,你也来尝尝鲜?”突然出声,使得沈文微一头撞上来者。

    一瞧见张韵,沈文微心里有了几丝清明,捂住头,不答,不语。

    “弟妹那小厨房里熬出来的燕窝,可没几人尝得了,咱俩今儿个是有幸得紧呐!”张韵朝她眨眨眼,亲热拉过她的手,径直往里走。

    沈文微觉得莫名其妙,她俩要闹,扯上她干嘛?

    但既然来了,何不好好瞧瞧戏,有时,敌人太强大,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替敌人制造出一个敌人,对于封敏惠来说,张韵会是最合适那个敌人吗?

    “弟妹,我可来了。”平时女人味十足,今日却大大落落,一屁股坐下,张韵自己拿起桌上的茶盏喝起来,毫不客气的样子。

    “见过母亲。”沈文微不敢学张韵,老实行礼,封敏惠示意她坐下,她才坐。

    封敏惠端坐着,冷眼扫过张韵。

    “呵呵,弟妹,你好心给姐姐送来燕窝,我哪儿敢不来谢谢你,多少年不见这好东西咯。”热脸朝着,张韵戏份十足。

    一见到雪莹送去燕窝,张韵自知定无好事,吩咐雪莹亲眼见她喝下那盏燕窝,她怎么可能真乖乖听话喝下,吵着闹着,她就是不喝,反而要亲自来见见封敏惠,雪莹有什么办法,只有一起回来。

    “母亲让我当了家管这中馈,你是觉得我有苛扣你的用度?”

    “家,比不得从前,你的处境姐姐我懂。”避开不答,张韵表现得深明大义,虽说封敏惠管家,其实,沈府里每人一言一行不都在沈老夫人眼里装着,今日来,她便就是要将计就计。

    眼眸含笑,张韵有意看看封敏惠,无意看看低头发呆的沈文微,笑意更深,一石二鸟,岂不甚好?

    “所以呀,这燕窝我更不能喝下去咯,今日恰好遇见四丫头,来来来,尝尝这味道。”张韵揭开盅盏陶盖,推到她面前。

    沈文微不想吃,屋子里却异常安静,封敏惠不知是不是气到傻愣住了,不动声色,尴尬坐在椅上,她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良久,她只有拿起勺来。

    打翻盅盏,太假。

    她唯剩祈祷,封敏惠不会傻到往这燕窝里下毒吧?

    想着,她几口咽下,不知,张韵笑得更加灿烂,而封敏惠也勾了勾嘴角。

    “哎哟喂,我的肚子……好疼啊!”沈文微还没用完燕窝,张韵已经扔了茶盏,抱着肚子缩到地上去了,汗水大颗大颗往外冒,叫喊声比杀猪还厉害。“好疼,我要死了呀!”

    一时之间,屋子一静,任由她唱着独角戏。

    雪莹望向封敏惠,眼里带着不解,而后者略微摇头,来不及开口,接下来的一幕,倒让屋子里的人都乱了。

    似乎有人抓着一把细雨尖针,猛然插入她的胃部,针尖刺痛传进身体,放射开来,激烈的疼瞬间淹没她的所有神经,如果说张韵是痛得直冒汗珠,那么同样倒在地上的沈文微就是汗如雨下,缺乏安全感般蜷缩成一团,一会儿又伸开四肢,打起滚来,不受控制,她发疯般到处乱撞,尽管她不吭一声,可沈文微撞倒了封敏惠屋里一对双耳芙蓉花幽瓷花瓶,撞翻了海棠式香几……当她停下来,所有人愣住,沈文微嘴里吐着白色泡沫。

    明显,中毒!

    “还不传大夫!”头一次,封敏惠感觉失控。

    本来,她打算利用张韵的手收拾沈文微,顺便栽赃到她的头上,送去的燕窝不过给张韵一个借口来她的院子,她肯定是不会喝下去,端回来的燕窝就在桌上,张韵让沈文微喝了,正合她意——燕窝经过她的手,她的嫌疑自然最大。

    谁会料到,燕窝本就没毒,只是那沈文微用的勺染了一点东西,而那东西不过最多使她上吐下泻好几日,过几日的事情,她就用不着出现;对张韵来说,就等着接受沈老夫人的惩罚,老夫人已说过,她再犯事,就把她送到庙上去,清除一只不安分的鸟儿,封敏惠最近觉得极其有必要。

    她的一石二鸟,落在张韵眼里,亦如此。

    张韵最聪明的地方在于,灵活多变,来的路上她已想好,她喝的那盏茶必定得有毒,而燕窝经过她的手,同样多了毒,事情总是具有两面性,关键看,她站在哪一面。

    在封敏惠院子里,张韵中了毒,最大嫌疑只有一个人,恰巧,沈文微也中了毒,落在他人眼中,此局虽有漏洞,却无论去啊牵扯不到她这个受害者身上。

    唯一的变数,谁也不知,燕窝里的毒加上勺子染的东西,迅速反应,形成了一种新的毒素。

    …………

    “混账东西!”茶盏摔倒地上的刺耳声从上房传出,沈老夫人气得粗气大喘。

    “老夫人哟,悠着点,快坐下,顺顺气。”钱妈妈扶着她坐下,又递上一杯新茶。

    “顺气?怎么顺?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做!”最近发生的事,传得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全都等着看他们沈府的笑话,今儿又搞出新戏来!

    “沈府嫡母残害庶女?一碗燕窝要了人命?”沈老夫人清楚封敏惠和张韵那点破事,自动忽略,现在沈文微的生死才是大事!“封敏惠,怎能如此不长心?!”

    先前,因贾家公子的事儿,朝内说来,他们可以赖在沈文微自己身上,称其不守贞洁,朝外来讲,可一点儿风声都没敢走漏,不光对贾家不利,而且对沈府来说简直是耻辱,沈文微死了反而一干二净;这次,沈文微中毒之事难以掩盖,张韵吵得厉害,大夫也来了,下人瞧见的也多,她若救活了还好说,她若死了,笑话就将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五月,皇帝生辰,沈文馨的第一次亮相可不能背负着闲言闲语。

    张韵最聪明的地方在于,灵活多变,来的路上她已想好,她喝的那盏茶必定得有毒,而燕窝经过她的手,同样多了毒,事情总是具有两面性,关键看,她站在哪一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