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赌马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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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见到毛永健杀人，一时义愤，站起身来，待见到他眼中凶光毕露，正有些害怕。听到山坡上有人喊喝，毛永健到底心虚，不敢耽搁，转过身去，施展轻功，飞奔而去。少年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赶忙又伏身下去，过不多时，就听得有人奔到近前。
来人见毛永健逃得飞快，追之不及，骂道：“这狗贼轻功倒是不错，可惜老丁不在，否则定能追得上他。”这人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过了片刻，又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死的是‘金刀门’的人，凶手练过轻功，看起来颇像鹰爪门的武功。”他停了一会，又说道：“‘金刀门’掌门顾廷玉武功不错，听说前些天被人砍断手臂，下手之人武功够高，出手也够狠毒。”
嗓音洪亮之人恨恨地说道：“不用说，肯定是那个恶贼所为。若是被我遇到，绝计饶不了他。”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当年之事颇有蹊跷，还是问清楚了再说。”听了这话，嗓音洪亮之人说话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大声说道：“老邓，到现在你还想替那恶贼开脱？若不是他，王爷怎么会死？我告诉你，我鹰扬卫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恨他入骨。老崔，你说说看，我说的在不在理？”
听到鹰扬卫三个字，少年的身子一震，忍不住就想跳出去，与那几个人相认，可是他转念一想，又悄悄伏下身去，只是内心激动不已，同时又觉得奇怪，怎么来了这会功夫，那个姓崔之人一言未发。这时他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杀他，报仇！”
嗓音洪亮之人拍手说道：“老邓，你看到了。老崔这个人话不多说，一说必定在理。”那被唤作老邓之人并不再辩，只是说道：“还是等见到军师再做计议。”这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去，犹自听到嗓音洪亮之人说道：“多年不见，青羊妹子也该长得老大了。”
待他们都已离去，少年站起身来，犹自探望。等他回身再看，看到杜乘风已经睁开了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杜乘风说道：“他们几个原本都是鹰扬卫的统兵官，自从鹰扬卫被裁撤之后不肯为官，便流落江湖，声音吵吵的那个叫郭振天，年纪大的是邓百龄，还有一个不爱说话的叫崔阿木，再加上沈欢、丁焰，人称‘五兽’。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少年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不过我爹就在鹰扬卫当的差。”杜乘风问道：“你既是想出去与他们相认，又为什么改主意呢？”他也不等少年回答，自顾自说道：“你是怕他们找我寻仇？”少年低头不语。杜乘风笑道：“鹰扬卫里除了沈欢还有点头脑，其他人可都是糊涂虫。”
少年面露愠色，说道：“你为什么说这种话！”杜乘风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略带歉意说道：“我不小心把你爹也说进去了。”少年不待他说完，跑出了山洞。
这天他很晚才回来，进得山洞，看到杜乘风打了只山鹿，烤了一大块肉等他回来吃。原来杜乘风已能运内力逼住体内的毒素，武功虽未完全恢复，到底身手矫健，可不像少年只会挖下陷阱，捉个野兔、山鸡。少年吃了几口，也不说话，倒头睡去，睡到半夜，突然被人推醒，睁眼一看，正是陆乘风。
杜乘风笑道：“起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少年起身，跟着他走到山洞外，月光照耀下，看见空地前有一匹老马，已备好了鞍辔，问道：“我们要去哪里？”杜乘风将他抱起，放在马上，说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他牵着马，顺着一条小道走了约莫七八里路，道路渐渐向上抬升，越走越窄，两边显出高山和丛林，少年看着心里暗暗吃惊。又走了一里多路，到了一处陡坡，杜乘风将少年从马上抱了下来，笑道：“这马是我找酒馆老板借的，先让它在这里歇息吧。”
他抱起少年，向下跳去。少年只觉得身体下坠，耳边风声不断，吓得差点喊出声来，杜乘风早已伸手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一拍，下坠之势略微缓得一缓，复又朝下坠落。如是者三四次，不知不觉，两个人竟已来到了山脚下。此地是一处山谷，四周高山环绕，一条小道蜿蜒穿过，遍地岩石，草木不生。虽是月光明亮的夜晚，依旧昏暗难辨，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吹过来雕鸮的啼鸣。
少年不明白杜乘风为什么将自己带到此地，正想要问，杜乘风沉声说道：“小兄弟，我不知道你爹战死在何处。不过我听人说过，十年前这里爆发过一场恶战，鹰扬卫遭到胡人突袭，伤亡极是惨重，我猜你爹便是在这里殒命。”闻听这话，少年一怔，低头细看，果然四处还能看到丢弃的头盔、折断的长枪，大半截已经被尘土掩盖，只露出一小段，虽早已朽坏，却也能想见当年那场战役之惨烈。他呆立半晌，眼中含泪，双膝跪下，冲着这空旷无人的战场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杜乘风站在他身后，默然不语。
过了良久，杜乘风说道：“朝廷既怕胡人犯边，又不想我们去招惹胡人，封禁了此地的交通，所以我只能晚上带你前来祭拜。”少年说道：“大叔，你能带我到这里，我真的是好生感激。”杜乘风摆手，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又是成群的马蹄声，渐行渐近，转眼间一匹白马冲进山谷，在它后面跟着一群野马，俱是发足疾奔，蹄声在山谷里回荡，响如惊雷。
杜乘风一见白马，拍手笑道：“好家伙，居然还有这等运气！”少年站起身来，问道：“大叔，什么运气？”杜乘风指着白马说道：“你看到这匹马了吗？瘦骨如棱、双耳如竹，四蹄腾空、如蹈太虚，这是匹宝马！”那白马似乎听得懂人言，嚯的一下，掉转头来，奔到杜乘风面前，前蹄腾空、后蹄直立，两只马蹄踢了过来。杜乘风“哎哟”了一声，侧身闪过，那白马已跑了开去，跑到十几步，扭头回看，嘶叫连声，竟好似方才将杜乘风戏弄了一番，好不得意。
杜乘风怒道：“好呀，你敢耍我？我非把你制服不可。”他抱起少年，发足去追，几个纵跃，到了一匹野马身旁，一把抓住马鬃，翻身跳上马背。那野马受了惊吓，猛地刹住了脚，陆乘风人在马上，收势不住，身体向前冲去，亏得他一只手牢牢地抓住马鬃，才没被它掀翻。野马见这招失灵，越发狂躁，低头弓背，用力蹬腿，就是要将他掀下马去。
杜乘风哪肯放过，死死地抓住马鬃，问道：“小兄弟，你怕不怕？”少年虽已是吓得口干舌燥，犹自说道：“我不怕！”杜乘风开口大笑道：“小兄弟，你是好样的！”他光顾着说话，却没注意那白马已经到了身旁，猛地弹起两只后腿，一对后蹄朝他迎面踢来，却原来是白马见同伴被欺，赶来相助。杜乘风叫了声“好家伙”，伏低身形，想要躲避，恰好身下的野马前蹄跪倒，他手上一滑，从马头边跌了下去。野马见他倒地，扬蹄就踢，他赶紧就地打滚，躲到一边，这才发现少年竟然还趴在野马的背上，赶忙跳起身来，在后面追赶。可是这一群野马去得好快，白马在前，一头当先，冲出了山谷。
少年趴在野马的背上，双手死死地抓住鬃毛，任凭它怎样奔腾跳跃，就是不肯松手，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带头的白马察觉异样，扭回头来，张嘴就咬。少年心想：我好歹也要骑你一骑。他伸手抓住白马的鬃毛，飞身跳了上去，刚一坐稳，白马已然暴怒，一声长嘶，前蹄腾空，直立了起来。少年再也坐立不住，摔下马去。白马猛地掉转头，扬起前蹄，踢了过来，少年哎哟了一声，手足并用，向后退去。白马也不追赶，前蹄落下，又是一声长嘶，竟似在嘲笑少年。它来回逡巡了几步，这才转身，追上那群野马，发足奔去。少年见它快步如飞、器宇轩昂，如同王者一般，心里生出一股敬重之情。
突然之间，只听得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处，那匹白马整个地消失不见，余下的野马受了惊吓，嘶叫不已，四下散开。少年吃了一惊，奔上前去观看，原来白马跌入了一个陷阱，三丈多长、一丈多宽，深有一人多高，它在里面来回走动，想要跃出，却是不能，连声嘶叫，愤怒得嘴边吐出了白沫。就在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声唿哨，几匹马奔了出来，马上之人俱着胡人的打扮，为首之人兴奋地大喊大叫，听声音是个少年，至于喊了什么，却是胡语，听不明白。
少年眼见到毛永健杀人，一时义愤，站起身来，待见到他眼中凶光毕露，正有些害怕。听到山坡上有人喊喝，毛永健到底心虚，不敢耽搁，转过身去，施展轻功，飞奔而去。少年不知来人是敌是友，赶忙又伏身下去，过不多时，就听得有人奔到近前。
来人见毛永健逃得飞快，追之不及，骂道：“这狗贼轻功倒是不错，可惜老丁不在，否则定能追得上他。”这人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过了片刻，又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死的是‘金刀门’的人，凶手练过轻功，看起来颇像鹰爪门的武功。”他停了一会，又说道：“‘金刀门’掌门顾廷玉武功不错，听说前些天被人砍断手臂，下手之人武功够高，出手也够狠毒。”
嗓音洪亮之人恨恨地说道：“不用说，肯定是那个恶贼所为。若是被我遇到，绝计饶不了他。”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当年之事颇有蹊跷，还是问清楚了再说。”听了这话，嗓音洪亮之人说话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大声说道：“老邓，到现在你还想替那恶贼开脱？若不是他，王爷怎么会死？我告诉你，我鹰扬卫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恨他入骨。老崔，你说说看，我说的在不在理？”
听到鹰扬卫三个字，少年的身子一震，忍不住就想跳出去，与那几个人相认，可是他转念一想，又悄悄伏下身去，只是内心激动不已，同时又觉得奇怪，怎么来了这会功夫，那个姓崔之人一言未发。这时他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杀他，报仇！”
嗓音洪亮之人拍手说道：“老邓，你看到了。老崔这个人话不多说，一说必定在理。”那被唤作老邓之人并不再辩，只是说道：“还是等见到军师再做计议。”这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去，犹自听到嗓音洪亮之人说道：“多年不见，青羊妹子也该长得老大了。”
待他们都已离去，少年站起身来，犹自探望。等他回身再看，看到杜乘风已经睁开了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杜乘风说道：“他们几个原本都是鹰扬卫的统兵官，自从鹰扬卫被裁撤之后不肯为官，便流落江湖，声音吵吵的那个叫郭振天，年纪大的是邓百龄，还有一个不爱说话的叫崔阿木，再加上沈欢、丁焰，人称‘五兽’。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少年摇头说道：“我不认识，不过我爹就在鹰扬卫当的差。”杜乘风问道：“你既是想出去与他们相认，又为什么改主意呢？”他也不等少年回答，自顾自说道：“你是怕他们找我寻仇？”少年低头不语。杜乘风笑道：“鹰扬卫里除了沈欢还有点头脑，其他人可都是糊涂虫。”
少年面露愠色，说道：“你为什么说这种话！”杜乘风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略带歉意说道：“我不小心把你爹也说进去了。”少年不待他说完，跑出了山洞。
这天他很晚才回来，进得山洞，看到杜乘风打了只山鹿，烤了一大块肉等他回来吃。原来杜乘风已能运内力逼住体内的毒素，武功虽未完全恢复，到底身手矫健，可不像少年只会挖下陷阱，捉个野兔、山鸡。少年吃了几口，也不说话，倒头睡去，睡到半夜，突然被人推醒，睁眼一看，正是陆乘风。
杜乘风笑道：“起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少年起身，跟着他走到山洞外，月光照耀下，看见空地前有一匹老马，已备好了鞍辔，问道：“我们要去哪里？”杜乘风将他抱起，放在马上，说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他牵着马，顺着一条小道走了约莫七八里路，道路渐渐向上抬升，越走越窄，两边显出高山和丛林，少年看着心里暗暗吃惊。又走了一里多路，到了一处陡坡，杜乘风将少年从马上抱了下来，笑道：“这马是我找酒馆老板借的，先让它在这里歇息吧。”
他抱起少年，向下跳去。少年只觉得身体下坠，耳边风声不断，吓得差点喊出声来，杜乘风早已伸手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一拍，下坠之势略微缓得一缓，复又朝下坠落。如是者三四次，不知不觉，两个人竟已来到了山脚下。此地是一处山谷，四周高山环绕，一条小道蜿蜒穿过，遍地岩石，草木不生。虽是月光明亮的夜晚，依旧昏暗难辨，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吹过来雕鸮的啼鸣。
少年不明白杜乘风为什么将自己带到此地，正想要问，杜乘风沉声说道：“小兄弟，我不知道你爹战死在何处。不过我听人说过，十年前这里爆发过一场恶战，鹰扬卫遭到胡人突袭，伤亡极是惨重，我猜你爹便是在这里殒命。”闻听这话，少年一怔，低头细看，果然四处还能看到丢弃的头盔、折断的长枪，大半截已经被尘土掩盖，只露出一小段，虽早已朽坏，却也能想见当年那场战役之惨烈。他呆立半晌，眼中含泪，双膝跪下，冲着这空旷无人的战场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杜乘风站在他身后，默然不语。
过了良久，杜乘风说道：“朝廷既怕胡人犯边，又不想我们去招惹胡人，封禁了此地的交通，所以我只能晚上带你前来祭拜。”少年说道：“大叔，你能带我到这里，我真的是好生感激。”杜乘风摆手，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又是成群的马蹄声，渐行渐近，转眼间一匹白马冲进山谷，在它后面跟着一群野马，俱是发足疾奔，蹄声在山谷里回荡，响如惊雷。
杜乘风一见白马，拍手笑道：“好家伙，居然还有这等运气！”少年站起身来，问道：“大叔，什么运气？”杜乘风指着白马说道：“你看到这匹马了吗？瘦骨如棱、双耳如竹，四蹄腾空、如蹈太虚，这是匹宝马！”那白马似乎听得懂人言，嚯的一下，掉转头来，奔到杜乘风面前，前蹄腾空、后蹄直立，两只马蹄踢了过来。杜乘风“哎哟”了一声，侧身闪过，那白马已跑了开去，跑到十几步，扭头回看，嘶叫连声，竟好似方才将杜乘风戏弄了一番，好不得意。
杜乘风怒道：“好呀，你敢耍我？我非把你制服不可。”他抱起少年，发足去追，几个纵跃，到了一匹野马身旁，一把抓住马鬃，翻身跳上马背。那野马受了惊吓，猛地刹住了脚，陆乘风人在马上，收势不住，身体向前冲去，亏得他一只手牢牢地抓住马鬃，才没被它掀翻。野马见这招失灵，越发狂躁，低头弓背，用力蹬腿，就是要将他掀下马去。
杜乘风哪肯放过，死死地抓住马鬃，问道：“小兄弟，你怕不怕？”少年虽已是吓得口干舌燥，犹自说道：“我不怕！”杜乘风开口大笑道：“小兄弟，你是好样的！”他光顾着说话，却没注意那白马已经到了身旁，猛地弹起两只后腿，一对后蹄朝他迎面踢来，却原来是白马见同伴被欺，赶来相助。杜乘风叫了声“好家伙”，伏低身形，想要躲避，恰好身下的野马前蹄跪倒，他手上一滑，从马头边跌了下去。野马见他倒地，扬蹄就踢，他赶紧就地打滚，躲到一边，这才发现少年竟然还趴在野马的背上，赶忙跳起身来，在后面追赶。可是这一群野马去得好快，白马在前，一头当先，冲出了山谷。
少年趴在野马的背上，双手死死地抓住鬃毛，任凭它怎样奔腾跳跃，就是不肯松手，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带头的白马察觉异样，扭回头来，张嘴就咬。少年心想：我好歹也要骑你一骑。他伸手抓住白马的鬃毛，飞身跳了上去，刚一坐稳，白马已然暴怒，一声长嘶，前蹄腾空，直立了起来。少年再也坐立不住，摔下马去。白马猛地掉转头，扬起前蹄，踢了过来，少年哎哟了一声，手足并用，向后退去。白马也不追赶，前蹄落下，又是一声长嘶，竟似在嘲笑少年。它来回逡巡了几步，这才转身，追上那群野马，发足奔去。少年见它快步如飞、器宇轩昂，如同王者一般，心里生出一股敬重之情。
突然之间，只听得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处，那匹白马整个地消失不见，余下的野马受了惊吓，嘶叫不已，四下散开。少年吃了一惊，奔上前去观看，原来白马跌入了一个陷阱，三丈多长、一丈多宽，深有一人多高，它在里面来回走动，想要跃出，却是不能，连声嘶叫，愤怒得嘴边吐出了白沫。就在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声唿哨，几匹马奔了出来，马上之人俱着胡人的打扮，为首之人兴奋地大喊大叫，听声音是个少年，至于喊了什么，却是胡语，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