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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初下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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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婆冷笑了一声,那声音阴冷又沉仄:“我要做的事情,你以为你拦得住?芦花,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和你闹分了。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那王生是非死不可。你今天虽毁了我的阴灵人,但血咒却已生效,我陈枝花以血起誓,那王生一家,有生之年不得好活,不得好死!”

    “你!”芦花显然气得不轻,在桌子上又蹦又跳的原地转了几圈,又咻的一下从窗口飞了出去:“劳资懒得管你。”飞得太快了,居然刮起了一小股风,窗口挂着的小畚箕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发出啪搭一声。

    陈婆转头看我,我的小心肝颤了颤,还是强作淡定的回望她,她的眼睛遍布血丝,红的出奇。

    “桥娃,你在怕我。”她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

    “我没有,只是……婆婆……你能不能……放过他们。”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连芦花和她那么多年的情谊都闹架了,我怕我提这个事会被她一掌给拍扁。可我还是忍不住的想给那个见都没见过的包工头求情。人说,祸不及家人。我还是觉得陈婆要灭人全家的这一招太狠了。

    陈婆叹了口气,眼里的血丝也缓缓的退了:“我知你是好意,可这事老婆子心意已决,你别再说了。”

    我知再说什么都没用,只好先回了家。想着,还是找芦花再商量商量。

    后来,我总是在想,如果陈婆孙子没有死的话,也许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而我重生后的生活也许会有些不同,但绝不会有那样刺激。

    所以说,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多的巧合。

    最近芦花总是神出鬼没的,我总逮不到它。

    我不知道陈婆的血咒什么时候生效,时刻担心着那个包工头全家会灭门。可惜我们村定不到浙江那边的报纸,网络更是无从谈起。这会儿大家估计听都没听过网络这个词。

    消息来源贫瘠的可怜。

    陈婆自那天我离开后,一直到元宵节过了都没开过门,惹得周边邻居一直在担心,她是不是伤心欲绝之下一脖子吊死在家里了。

    那几天总有人去她家附近转转,时不时的隔着大门喊陈老太陈老太,非喊得陈婆答应不可。那架式,陈婆若是不回应,他们八成会砸门冲进去。

    元宵后不久,寒假就要结束了。

    一旦回了学校,又是一周才能回一次家,更不容易遇上她。

    寒假的最后一天,我吃过晚饭,例行每日一游,又走到陈婆家门口。冬天总是黑得很早,才七点钟,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不敢打开手电筒,不然,被周围邻居看到我这么晚还蹲人家门口,指不定还以为我怎么了。

    天好冷,我在陈婆家门前跺着脚,将双手拢在嘴边,不停的呵着气。不知道芦花在哪里,这时候我万分想念它的呱躁。

    我没有喊陈婆,自个儿这样站着,也弄不清是什么心理,但就是不想回家。陈婆想做的事我阻止不了,可是那天芦花说得很明白,灭人满门这可是遭天谴损阴德的事,陈婆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我希望她能安享晚年。

    那天我说的给她当孙女也不是说着玩玩的。我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从小就不待见我,同样也不待见给她生了两个孙女的我妈。幸好她在我爷爷死后远嫁了,不然这些年,和我妈之间的婆媳关系一定会很糟。

    这么些年,我是真的将陈婆当成自己的亲奶奶看待。

    门吱嘎一声,从外向内自行打开,在冬天冷寂的夜里,别有一股渗意。

    “桥娃”。陈婆苍老的声音突然响在我耳边。我心里一惊,看到屋内不知何时点起了灯。

    陈婆家直到现在都没有安装电灯,照明靠的只有一盏煤油灯。她拄着拐杖站在走廊上向我招手。屋内昏暗的灯光隐隐的照出门外,将陈婆半边身子照亮,将她矮矮的身影斜斜的打在栏杆上,随着灯火的跳跃,有些扭曲。

    “进来吧。”

    我跟着她进了堂屋。

    只是大半个月没来,感觉却完全变了样。

    那张黑油油的八仙桌不见了,中堂上挂的八仙过海的那副画也没了,神龛的位置干干净净,那碗我见了六七年的白米也没了,只剩一只空碗孤独的扔在角落里。

    整个堂屋,没有一丝人间烟火,仿佛空置很久似的,有一股潮味。家里常年可闻的檀香消失了,只觉得屋内比屋外还寒冷。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因为我看到那盏煤油灯凌空悬挂着,一小撮的火苗跳动着,发出微弱的黄光。

    “婆婆。”我站在门边轻喊了她一声,目光尽量不去关注那盏飘着的灯。

    此情此景,比当年我被鬼火追着跑还要吓人啊。

    “桥娃,你怎么就不死心呢。”陈婆的声音有些无奈。

    陈婆的神情太严肃,甚至有些冷冽,在光线这么不好的条件下,我依旧很清楚的看到她的双眼,隐隐又有红光。

    死心了死心了,你快让我回家吧。我在心底泪流满面的呐喊。

    “哎算了,你这丫头,真是没办法。”她摇摇头,往后走去。中堂后是楼梯,我们村的建筑基本上都是这种格局。

    “跟我来吧。”随着她的话音,那张飘忽的煤油灯从我身边飘过,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的往木隔板后飘去。

    门口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只余楼梯口若隐若现的灯光。

    我两腿发抖进退两难。

    现在让我掉头回家是不行的,可是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慌,心里七上八下的。

    “白痴,胆小鬼。”耳边一声粗嘎的声音,吓得我一抖索,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只觉得肩上一紧,是芦花回来了。

    它站在我的肩膀上,支起一支翅膀戳戳我的脑袋,语气里都是嫌弃。

    但神奇的,刚刚心里那股紧张和害怕的情绪消失了。

    我混身一阵轻松。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将它拎起来扔出去,扛着肩上的芦花,我紧走几步,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