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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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镜花水月讨厌自己的主人将自己当成挡箭牌这种东西,让她很不爽。明明不爱她,明明从来没爱过别人,却总是让其他人误会他们两个是一对。

    她只是一把刀,但是,她有思维、有情绪,有的时候她会认为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她不是。而提醒她这点的,却是身为她半身的主人,用着最冷静最残酷的语言,来告诉她所谓的真相。

    镜花水月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她本身不就是镜中花水中月么?代表着的只是虚假而已。

    真是让人不爽啊……镜花水月表示,她讨厌对面那个叫做楚留香的人脸色那个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笑容———即使楚留香这种人撤掉易容之后相当的迷人,不过阅尽千帆看遍不同类型美男的镜花水月表示毫无压力。

    “楚兄误会了。”景渊虽然没有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却意外地不让人感觉到失礼:“她只是我的同伴而已。”

    镜花水月一瞬间收起了惆怅的心思,嘲讽似的冷哼:“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不会爱上他这种人渣。”

    “承蒙夸奖。”景渊眯了眯眼。

    人渣什么的,活着会更轻松一点,不是么?

    楚留香表示他对这种张口闭口说爱说得无压力的开放少女接受无能。而且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太过于特别,让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同主仆一般的关系,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无法让别人插足。

    正在三人气氛显得有些微妙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却从淡淡的水雾中走了出来,他那双如同死水般的眸子紧紧盯着楚留香,声音干涩嘶哑:“楚留香,拔/出你的剑来。”

    来人正是所谓的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

    听到这个声音,景渊却蓦地退后一步,对着楚留香的方向微微颔首:“楚兄,悦来客栈,原某恭候大驾光临。”

    相爱相杀的戏码,他不想围观。

    随即,便和镜花水月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楚留香转过头,无奈地看向中原一点红。

    “只想和你一决生死!”

    楚留香摇头————他可是一点都不想打打杀杀,太过无趣了,不是么?

    已经渐行渐远的景渊此刻却听到不远处蓦地传来琴音,琴声叮咚,妙韵天成,但其中却似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恨之意,正似国破家亡,满怀悲愤难解,又似受欺被侮,怨恨积郁难消。

    琴声响起,天地间便似充满一种苍凉肃杀之意,天上星月,俱都黯然无光,名湖风物,也为之失色。

    “杀气……”景渊微微皱眉:“这弹琴之人,技艺倒是登峰造极。”

    镜花水月的眸子蓦地暗了下来,缓缓开口道:“根据那些女人脑子里存下来的记忆,可以断定弹琴之人应该是那个少林寺的和尚。”

    “妙僧……无花么?”

    一个出家人,被世人冠上‘妙僧’之名,传说中高洁无比,纤尘不染。但琴音中却隐隐透露着让人窒息的杀气。

    果然,是个妙人呢。

    从袖中取出一笛,景渊将笛子放至唇边,悠扬的笛声响起,驱散了那琴音中带着的杀气。

    不远处,楚留香看向对面那逐渐平复下来心情的杀手,不禁微微笑了————

    “果然,随云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呢。”

    很美的笛音,让人一听到就会放松下来,烦躁的心绪也逐渐变得平和。

    他不知道的是,在琴声渐熄后,景渊也将那玉笛放了下来,却被镜花水月抢到了手中。

    “真是的,这种音乐不适合你。”表面上温文尔雅正直无比的人,其实内心已经坏透了,居然可以吹奏出如此平和的音乐,真是讽刺。

    “那我适合什么?”景渊垂眸。

    身边的柳枝随风缓缓摆动,月光映衬下的阴影打在两人身上,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夜晚,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说实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后,景渊并没有找寻碎片的特意举动,幼年时因为眼盲的缘故,他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而是乖乖地呆在无争山庄做他的大少爷,偶尔逗弄冲着他来的穿越者们,看似不经意,实则很快地就从那些人口中得出许多有用的情报。对于某些太过分的穿越者,不等景渊说什么,儿控的原东园便自动现身处理了那些无聊的人,而镜花水月就是那个时候想办法得到了那些人的记忆,才知晓所谓的‘剧情’,和穿越大神的存在。

    那之后,景渊仍旧无比悠闲,原著中提及的蝙蝠岛也存在着,不过实际上的用途却是正经的交易场所,但是那里不收钱,却收一切奇珍异宝或者是被鉴定为‘不知作何用途’的物件。

    可惜到现在,那里面都没有命轮碎片的存在,而景渊也懒得去特意找寻楚留香这种人。

    如同从前的每个世界一样,景渊仍旧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如同度假一般。甚至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视而不见,但镜花水月总觉得这人在谋划些什么,这是作为半身的直觉。

    “我想干什么啊……”景渊接过了摸起来手感极好的玉笛,使力将它捏得粉碎:“只不过觉得这个世界让我干劲满满呢。”

    难得的一只好笛子,就这样化作了粉尘。

    有着未知的存在,有着不知名的挑战。那个所谓穿越大神的思想、目的,都是他想要探知的存在。

    那些穿越过来的女孩子,大部分都自认为自己独一无二,她们以为自己了解了一切,所以拥有一种别人无法比拟的优越感。

    就比如她们同情原随云,她们自认为了解无花,她们甚至想要感化一个感情缺失的杀手,她们觉得楚留香会爱上她们。

    真是可笑。

    有着愚蠢的人,自然也有某些理智的。

    那些女孩子一般都是淡定无比的,就比如说现在无争山庄属下一间酒楼的主管,那个女子应该是女强人型,冷静也冷酷,至少她一直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里,现在生活得很好————当然,那个女子见到景渊的时候还会有某种程度的戒备,不过却没有显现出来。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景渊甚至比不上那种女孩子,因为他从来都不曾入戏。

    总是带着一种游离世界之外的态度,有的时候,显得过于傲慢了。不过现在,他却难得的想要融入一下,好好扮演所谓的原住民。

    也是有着挑战乐趣的,不是么?

    “恶趣味。”镜花水月撇嘴;“你真是啊……”

    明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她还是觉得自家主人恶劣到要死。

    难道这也是……身为半身的直觉么?

    “我并不会委屈自己。”景渊开口道:“虽然我很讨厌命轮这种东西,但是毕竟是属于我的责任。虽然毁掉它比较方便,但我没兴趣做哪种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好处的事情。”

    “而且,如此轮回的话,不是很有趣么?”景渊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双眼:“你看,明明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却被这副*所桎梏,现在的我,甚至连看一眼自己长什么样子都办不到……”

    “多奇妙。”他的嘴角微弯,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弧度:“我甚至不知道每个世界我所替代或是变换的身份到底有什么规律,命轮这种东西还真让人搞不懂。”

    “你……”镜花水月怔怔地看着自家主人嘴角的弧度渐渐变得柔软,甚至于最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可惜这个微笑只能让她觉得冷。

    “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这些。”他笑;“现在的我,看不到。”

    “但是那种只能靠感觉生活的世界很奇妙呢。”

    “还有这个世界的轨迹,我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我看不到楚留香长什么样子,看不到原东园长什么样子,看不到丁枫长什么样子,可是我能感知他们的存在。”

    “你看,我比从前强了许多,不是么?”

    “啊……是啊。”镜花水月开口。

    这人……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总感觉……这人的语气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呢。

    “很有趣啊。”景渊继续笑着开口:“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然后慢慢变强,我只想知道,到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是像弃一样自我毁灭?还是站在众生之巅?

    如果到了最后……会变成所谓真正的‘神’?还是继续被命轮/操控无法逃脱?

    “呐,小镜。”他向镜花水月的方向伸出手,笑容温柔:“想和我一起么?”

    “啊,荣幸之至。”

    镜花水月也弯起了嘴角。

    果然啊,还是他家主人比较可爱。

    当一切都是游戏么?期待着结局,却还是不紧不慢地慢慢通关。而且,比较善于发现游戏过程中的乐趣。

    就算曾经被全身的冰寒神力折磨,就算曾经陷入不可自拔的漩涡,就算如今什么都看不到,却仍旧一如既往地淡漠经历着一切。

    从未入戏呢,所有人都是演员,只有这个叫做景渊的男子,将自己当成一个完完全全的观众。

    最无情的做法,也是最不容易受伤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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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楚留香,还是景渊,都感受到了,有人在下着很大的一盘棋,却不知道操控棋局的人是无花还是石观音,抑或是某个不知名人士。

    这个江湖,已经变得危险之极,还带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好像幕后有一只黑手默默推动着一切。加上穿越者这种不确定因素,更是让人觉得事情扑朔迷离。

    山雨欲来风满楼。

    景渊等候在客栈里,室内仍旧是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一丝声音————他讨厌喧闹的地方。安静的场合可以让他更为冷静,也能让他更为清醒。

    镜花水月为他磨着墨,如玉的手腕白皙纤细,在烛光中更显得如同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明艳的脸半张都藏在阴影里,显得室内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

    景渊拿起一根笔,蘸了墨之后在桌案上铺着的宣纸上落笔——他是在凭着感觉作画。

    稍显凌乱的线条逐渐在纸上展现,渐渐勾勒成头发、脸型、衣服,然后,画上展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像。这不过,这人却没有五官。

    不是他不想画,只是忘记了而已。

    不知怎么,他突然想回忆一下从前,算是所谓的祭奠。

    一个个人像跃然于纸上,穿着和服的、穿着长袍的、穿着西装的、现代的古代的,日本的天朝的,各式各样的人,却都没有五官。

    “随云。”窗户从外面被打开,伴随着开窗声的是显得有些疲惫的声音:“久等了。”

    景渊放下了笔,将身体转到发出声响的方向:“楚兄你可以走门的。”

    该说不愧是盗帅么?

    “这个就不需要在意了。”恢复了翩翩佳公子形象的楚留香翻身跳下了窗,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笑着望向景渊:“随云倒是好兴致。”

    他指的是桌案上那些画像。

    “兴趣而已。”景渊坐在了椅子上,轻轻拨了一下烛芯,让室内的光线变得明亮一些:“楚兄倒是来得不早。”

    距离在湖边相遇,已经有两个时辰了,现在,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看起来,充满着意外和刺激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线索又断了。”楚留香苦笑:“在下实在是……”

    脑子里纷杂的思绪让他不知该如何自处,他总感觉自己陷入了不知名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他现在感觉很累,不止是身体累,心,更累。

    “那便不要想了。”景渊示意镜花水月拿出酒坛,然后扔给了楚留香一坛:“一醉解千愁,如何?”

    楚留香怔怔地看着景渊,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少年特意叫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喝酒。

    “既然楚兄没有头绪,那便放松些吧。”仿佛感觉到了楚留香的不解,景渊微微一哂:“将自己逼得太紧,总是不好的。”

    更何况,他很清楚楚留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至少在多管闲事这方面,这人绝对是个中翘楚。现在他需要绊住楚留香,然后,让镜花水月去找那两个女人。

    毕竟关于那个穿越大神的信息,多多益善。

    酒,是好酒,而人,更是赏心悦目。狭小的客栈房间里,倒是看起来是一幅够美的画卷。

    酒至酣处,楚留香将桌案上的宣纸扯了过来,仔仔细细看了看上面的人像,声音有些疑惑:“啊……这个,是扶桑那边的人穿的衣服,对吧?”

    他指着的,是名为蓝染的男子。

    “啊,是。”景渊垂眸。

    “还有这个,也应该是……随云,你倒是认识很多东瀛人呢。”他又指了指穿着和服的云雀恭弥。

    “还好吧。”

    楚留香其实很好奇,因为他刚刚遇见一个使用忍术的人,如今看到原随云对扶桑如此了解,由不得他不想些什么。

    “都是故人。”景渊仰头喝掉碗中的酒,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怀念:“可惜,都忘记了。”

    楚留香这才注意到,这些人像全部都没有五官。

    “楚兄。”景渊生硬地转过话题:“不知楚兄最近到底有何烦心事,居然让你如此奔波?”

    楚留香皱眉,随即将最近经历的事情细细道来,然后抽出了怀里放着的那封信,递给了景渊:“札木合死了,但是却留下了这封信。”

    景渊很想说你丫的想死么不知道老子看不见啊!

    景渊无奈,拆开信伸手细细摸向字迹的纹路————这些年,他已经练就了这身本领,只要墨迹稍微重一些,他便能知道那些字都是什么。

    所以说,人总是会被逼出来的。

    ‘一别多年,念君丰采,必定更胜往昔,妾身却已憔悴多矣,今更陷于困境之中,盼君念及旧情,来施援手,君若不来,妾惟死而已。’下面的署名,是个‘素’字。

    “素……么?”景渊低喃。

    “是秋灵素,当年的第一美人。”楚留香补充道:“死掉的几个人,在临死之前都收到了这样一封信,但是很可惜可惜,没人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去丐帮找吧。”景渊将信还了回去:“丐帮前帮主的夫人叶淑贞,曾经有个名字便是秋灵素。”

    “丐帮?”

    楚留香变了脸色。

    难不成,这事情还有他的好友丐帮帮主南宫灵居然也被牵扯进去了么。

    如此混乱的关系————死亡的几人在生前都收到了丐帮前帮主夫人秋灵素的信;之后,沙漠之王的女儿黑珍珠从大漠找寻过来;紧接着他在追查过程中遇到了会忍术的神秘人,然后在寻到乌衣庵的时候又断了线索。

    真是一团乱麻。此刻,却又牵扯进了丐帮。

    “船到桥头自然直。”景渊轻抚衣襟,语气淡漠:“楚兄不必太过忧心。”

    “但愿……吧。”楚留香皱眉。

    而景渊这时却收到了镜花水月的消息。

    那两个女子,并没有死,镜花水月没时间去做那些会给她和景渊带来麻烦的事情。她只是无声无息地催眠了两个人,然后问出了想要的东西。

    答案和从前所了解的大同小异,不同的是,她们拥有着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力量,有一个女子居然拥有斩魄刀!

    虽然那斩魄刀的名字让他十分不爽————千本樱。

    他想到了朽木白哉,继而想到了死在他手上的朽木阳叶。

    真是的……就连那个他恨着的男人,也快不记得了。

    他很好奇,那把刀里究竟有没有刀魂。

    斩魄刀是会挑人的,但是那个女子得到的斩魄刀,想必也应该是所谓的空壳吧。

    那个将这么多人送到这个空间的无聊穿越大神,究竟要干什么?

    “随云,随云?”看着发愣的景渊,楚留香微微提高了声音:“怎么?”

    “无事。”景渊回过神,微微点头。

    “在下先行告辞了。”也许是看到景渊有些累,楚留香拱了拱手:“随云去休息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