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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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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王家

    大丫将刚刚熬好的药汁倒入碗里,凉了凉,感觉不是很烫手后才端起来往二婶的房间走去。

    说起来,大丫到清河沟村已经有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内,可是见识到了自家这二婶子的厉害。才进入王家半年不到呢,就已经把这个家里的人心抓手里了。不说爷爷那样的老革命,时不时还要叮嘱自己照顾好二婶,自己那精明的二叔,狗娃、小丫之类的一有时间就待屋里陪二婶说话聊天,就是铁蛋儿那个挨打的小混蛋都对这个后妈上心得很,虽然关心得很别扭,可也是接受了二婶作为后妈的身份不是。

    想着二叔当初去接自己来家里照顾二婶时,妈说的话,只要这次好好的伺候了二婶,以后肯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年龄,17了,妈都在给她张罗婆家的事情,大丫觉得,趁这段时间,可以请二婶好好教教自己如何与婆家人相处才是正理。

    想罢,大丫端着药碗进到了二婶的房间。

    “二婶,该喝药了!”

    “辛苦你了大丫,我这也差不多好了,你就别忙活了。”接过大丫递过来的药碗,感激的对大丫说,这段时间,要不是大丫的照顾,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在床上修养半个月呢。

    “二婶,你也太客气,这话你都说过很多次了,您再见外,我可是要生气咯!”大丫本是个温和脾气的人,这半个月和这个年龄相差不大的二婶相处,多少也沾了些她的“现代化”。

    “好好,二婶不说了,等你出嫁的时候,你的新衣服,新鞋子什么的,二婶给你包了,算是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可好?”见大丫这样说,翠莲也就不再提,有些话放心里就好。

    “二婶又打趣我,不过,二婶我可不跟你客气,谁叫你有那么门手艺呢。”想到放小丫屋里的那架子,大丫知道二婶说的新衣服是指什么,她也是来了家里,才知道这个二婶如此的多才多艺,不禁会做土疙瘩,还会织布,真厉害。虽然一个姑娘家说起自己婚事来会脸红、害羞,可她心里也明白二婶的好意,所以也没有推迟,直接接受了二婶的礼物。

    要知道如今的各种票证是越发的难弄了,她也许明年就会出嫁,不早早的开始准备,到时候到了婆家不能够体面,日子难过的可是她。如今二婶能帮她把最主要的布给解决了,她真的是万分感激的。

    “我们是一家人,就该这样。要不是我这身体,我早把你们今年做衣服的布匹给织出来染上色了。眼下村里正是秋收的时候,本打算给你们准备的布匹怕是要晚上不少时间呢。”翠莲对大丫一家的印象很好,她一直挺喜欢大嫂那样大气的人,如今跟这差不多年龄的大侄女相处了半,觉得这孩子也被教育得不错,没有能在入冬前把布织出来,她挺愧疚的。

    “二婶别这么说,你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的。”大丫也挺喜欢二婶的!

    “好,我真不说了。等有时间,我教你织布,有了布,你也可以自己学做衣服什么的,想怎么穿怎么穿。”翠莲看大丫好像对织布挺感兴趣的样子,也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光顾着生气了,都没有把这段时间利用起来教教大丫用机杼,真真是浪费。

    “真的啊二婶,你真教我织布?”一听二婶这样说,大丫眼发光的看着她。她如今17岁,初中毕业,高中才上了一年就因为国家政策不得不回家,又因为家里没地,又没有合适的工作可安排,家里又不想安排她下乡当知青;没法就只能在公社给她爹打打杂,可这也只算是个临时工,做不长久,也是怕别人说闲话。若是她学会了织布,就在家里织布,做衣服,可以拿去换其他,可以拿去……之后的她就不敢想了。

    “这有什么真啊假的,只要在家多呆段时间,我肯定把你教会。”翠莲看大丫那不敢相信的样子就好玩,她可是还想教教村里的人呢。不过,经了上次的事情,她可得再考虑考虑这个想法才是,果然去树根嫂子说的那样,村里的女人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哎,都活了几百年了,自己还是没把日子过明白,会遭这次难,也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的过。

    “你们娘俩说啥呢?”王建国一进屋就看着自己小媳妇很精神的跟大侄女说笑,这让他眼睛亮了亮,媳妇今天心情好,那是不是……

    “二叔回来了?我正在和二婶说要学习织布的事情呢。”见进来的是二叔,大丫赶紧起来问好。

    “学织布?嗯,这个好,你二婶这个手艺可以说是公社独一份儿,你是该好好跟你二婶学学。”王建国走进屋,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来,看小媳妇今天没有跟自己甩脸色,看来今天的确是心情好,他也在心里松了口气。小媳妇不理他都半个月了,别看他在家里人面前还端得住,可私底下他都不知道给小媳妇伏低做小到什么地步了,可媳妇仍然不给她好脸色。

    “嗯,我会好好学的,二叔你陪二婶说说话,我去看看狗娃和小丫。”看外面的天色还早二叔就回屋了,想来是有事要跟二婶说,大丫也很有眼色的拿着药碗就出去了。

    “媳妇……今天怎么样?”看大丫出去后还帮忙把门给带上,王建国才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拉过小媳妇的手,轻声问道。

    “二哥,我已经好了。明天就能上工,你不用担心。”看王建国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翠莲在心里叹了口气后,才正正经经的对他说了这半个月来的第一句话。

    “上什么工,再休息两天再说,村里人都知道什么情况,也没谁敢说啥。”一听翠莲想明天就上工,王建国就着急了。他可是听牛婶说过了,这女人小产,也要像坐月子那样坐足时间才行,不然以后身体得落下病根的。

    “二哥,我真的好了。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我能修养半个月,已经是沾了爹和你的光,我不想别人再咱家的闲话。而且,你看看现在的人家里,生孩子都是没两天就下地干活的,何况我这……”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是我王建国的媳妇,没有照顾好你,还害得咱们孩子,多修养两天又咋么了?咱家不缺那几个工分,谁要说闲话就给我滚出清河沟去。”王建国知道翠莲想说什么,可他不想让她说出口,他已经对不起她,对不起他们的孩子了,不能连个养身体的时间都给不起。

    “二哥,你听我说。在这半个月里我想了很多,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孩子没了,我伤心,你作为父亲,也肯定伤心。我不该全怪你的,我也有责任,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你没怪我,已经很感激了。如今事情都过了,我也不该一味的责怪谁,我相信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这次的,就当,就当他跟我们没缘分吧。”翠莲拉着王建国的手,呜咽的说着。

    其实不是她想让事情过去了,而是她想明白了。刚知道自己失去了孩子的时候,她是崩溃的,她把几百年前的遭遇与现今重叠在一起,她以为她又回到了那个让她崩溃、心碎的时候,当时她心中的恨,是完全无法掩饰的,她恨害她流产的人,更恨那狼心狗肺的渣男。

    不管王建国如何的在她面前道歉,殷勤小意,她都看不到,她当他像那个渣男样,带着目的的。就算孩子们在她床前,担忧的哭泣,她也强迫自己不听不看,她告诉自己,那是假的,全是假的。

    后来,还是树根嫂子来劝说了她几次,加上王建国去大嫂家把大嫂和大丫接来,还留下大丫照顾她,她才慢慢思考起来。她不能再犯以往的错误,既然有女人看上自己的男人,那就证明这个男人是优秀的。越到这种时候,自己越该把这个男人抓住手心里。该趁着男人愧疚的时候,把一切有利自己的一面表现出来,让男人记得自己的好,记得别的女人的坏。

    半个月来的观察,半个月来的试探,王建国的表现还是让她满意的。尤其昨天树根嫂子来家里,带来了林桂花那女人已经在前天远嫁土林村后,她就对王建国彻底放心了。土林村是什么地方?相信附近几个公社的人没有不知道的。那是个真正的深山老林村寨,封闭,穷得吃不上饭,就别说媳妇了。所以,解放到如今,那个村子依然是很少跟外面的人来往,听曾去过那村寨的人说过,没有哪个好女人会嫁到那里,嫁到那里的女人不是寡妇就是一些有特殊情况的女人。一辈子别想摆脱,直到改革开放二十年后才会被外人知晓呢!

    翠莲不知道王建国会这么快就有动作,还如此的麻利与果断。她可不觉得王建国这样做就心狠或者心思歹毒了。他们失去的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王建国不痒不痛的解决这件事,她才要重新认识认识他这个人呢。

    “媳妇,翠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上前轻轻抱着翠莲,王建国难过的说道。

    “二哥,我知道的,不怪你,不怪你。以后咱们不说这事了,我们只向前看,我们会有更多的。”靠在王建国的肩上翠莲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我们不说了。不过,你真的需要再休息两天才行。”这点,王建国不想妥协。

    “好,我听二哥的,再休息两天,两天后我就上工,其实你也该知道的,树根嫂子不会给我安排多重的活计。”

    “我知道,可是我担心,媳妇,别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嗯,我知道了。”

    “媳妇,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

    “我相信二哥!”且行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