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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老太爷究竟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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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有些哗然。

    老太君正色道:“老身住在松鹤堂,老太爷的院子在卧薪斋,平日衣食寝居都有婆子丫鬟服侍。那边的情况,嬷嬷隔三日汇报一次。这月初二去过卧薪斋之后,老身就没见过老太爷。是嬷嬷,初六从外边回来才听到流言。那时候,正在烟儿的院子,衙差冲进屋,将老身带到了大理寺的监牢。”

    说到初六,老太君满脸悲痛,烟儿就是初六出的事情。

    皇上瞅了瞅钱方照:“朕让你彻查此事,没让你直接将冯老太君下狱。钱大人,为何你不顾礼制,直接派人将老太君关起来,可是收了谁的银子?”

    说话间,他看了看傅仲德。二老爷收到那质疑的眼神,立刻将身子躬得更低。

    钱方照双手扑地,连磕几个响头。“皇上,那是因为有人举报,安平侯府的老侯爷是被谋害的,谋害之人从前就是老太君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叫秋悦。”

    “哦,此人何在?”

    一个手戴枷锁、披头散发的女子跪着上前。她的声音极为粗嘎,听起来带着重重的磨砂感。“民女叩见皇上。民女名叫萱草。”

    女子抬起头,皇上才看清她右边脸颊已经坏了,一块烫伤的疤痕直接爬满半张脸。不仅脸毁了,嗓子好像也受过伤。

    皇上甚为疑惑:“你说你叫萱草,为何钱大人说你叫秋悦。”

    等候多时的祝妈妈开口道:“皇上,她就是秋悦。从前是伺候老侯爷的,趁着喂药的时机,他给老太爷下毒。后来,被打了板子,丢进了乱葬坑。结果,她捡回一条命,改了名字叫萱草。侯府的下人可以作证,就是她害死了老侯爷。”

    “哪个是证人?”

    蕊儿被这么大的阵仗吓坏了,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叫蕊儿,曾亲眼看见秋悦给老侯爷下药。”

    “下的什么药?”

    “蒙、蒙汗药,是她自己打板子的时候交代的。老侯爷本来就中风,喝了几个月的蒙汗药,时常昏睡。三官庙里的袁大夫说,老侯爷本来就血脉不畅,若天天这样躺着不动,只会性命垂危。果然,没过多久老太爷就不行了。”

    皇上审视了下老太君,蒙汗药不会致死,依照老太君的性子,倒是真有可能。

    台下开始窸窸窣窣。

    一个妇人低声议论:“若她真是老太君的丫鬟,那不就是老太君谋害亲夫吗?”

    还有个挽着袖子的打铁匠说:“那袁大夫医术了得,就住在长宁街上,与我家打铁铺子只隔几户人家。”

    皇上站起身,刚想走动走动,记起现在不是宫里,让民众看到他不安的样子,甚为不妥,硬生生又坐回椅子上。

    思考了半天,觉得关键还是在于,这个秋悦和萱草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你说她叫秋悦,她说自己叫萱草。你如何证明她就是秋悦?”

    蕊儿已经没有退路,坚定道:“秋悦跟奴婢都是老侯爷屋子的,她化成灰奴婢也认得。”

    两边各执一词,皇上也不知如何断定。

    思索片刻,问道:“这个萱草是在哪里抓捕的?”

    钱方照忙回答:“在那个叫朴居的素菜馆,朴居窝藏重犯,已经封了。”

    皇上讶然,怎么又扯到朴居头上了。那“朴居”秦彻还有一半的股,三小姐又承诺朝廷需要就捐银子,等于就是国库的,封了怎么行。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他看向刑部尚书,道:“李大人,让朴居的官差都撤了,朴居不能封。”

    钱方照虽不知道怎么触犯了皇上的逆鳞,但他已是戴罪之身,若再让皇上不高兴怕是彻底不能活了,急忙辩解道:“皇上,朴居窝藏杀人犯,微臣、不,草民是打算提审朴居的东家,让他交代这个萱草的来历。”

    皇上瞅了台下的傅曼烟一眼,东家,东家不就在台下吗?

    钱方照继续道:“朴居的东家是皇商何秉心,他说那个萱草是大东家带进去的。后面的,草民还没来得及调查。”

    傅曼烟嘴角微动,她等的这刻终于来了。

    何秉心道:“皇上,我们大东家来了。”

    傅曼烟缓缓拾阶而上,百姓们蠢蠢欲动。

    有人叫道:“是傅家三小姐,那个小神童,就是她。”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

    王氏怔怔看着傅曼烟的身影,没想到这个丫头在百姓当中如此有声望。

    傅曼烟身后跟着檀香。

    檀香不紧不慢打开一张纸,跪捧上前。

    “叩见皇上。我家小姐不能说话,但可以写字,由奴婢转述。小姐说,萱草进京寻亲,到京城后相公染了重病去世。所有的银子都用来看病抓药,回家没有盘缠,只好跪在路边卖身葬夫。小姐见她可怜,买下她到朴居后厨里打杂。萱草右脸天生有胎记,而秋悦在府里被打了三十板子后就死了,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皇上虽然好奇三小姐怎么变成了哑巴,但现在不是问询的时候。

    他大手一挥,“那就让安平侯府的下人,都来认一认。看萱草究竟是不是秋悦。”

    衙差们闻风而动。不到半个时辰,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车夫小厮接二连三上了高台,跪满一地。

    战战兢兢之后,开始认人。

    “不是。”

    “有点像,好像不是。”

    “不是。”

    ……

    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说不是。

    说“不是”的人越多,傅曼烟心头的恨意越重。萱草容貌嗓子尽毁,她会记着。她自己的苦,她也会记着。

    眼见大局将定,皇上刚准备宣布萱草不是秋悦,蕊儿忽然大叫:“秋悦的背上有一颗黑痣,脸可以变,身体总不能换。”

    萱草终于抬起头,万分讶异地看向蕊儿。

    为什么,蕊儿对她有什么刻骨仇恨,如此对她。

    蕊儿的目光毫不退缩,别怪我,我没得选。

    她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坏人。

    从什么时候呢,应该是被打板子起,然后帮着二夫人做事,一点一滴,什么都变了。

    傅曼烟一时愣住了。事情超出了她的估计,没想到还有验身这一遭。

    怎么办,怎么办?她还是不够谨慎,这一关怎么过?

    心急如焚之际,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竟然自动劈出一条路,如仙人念了避水诀,然后潮水往两边分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是不念大师。

    大丰最尊崇的神仙般人物。

    皇上先是惊喜,可看到老百姓对大师如此膜拜,又生出一股无名怒火。总有一天,他要打破卜算子的神话。

    皇上的心思变动就在烟波流转间,傅曼烟感觉到了。她看着大师,试图从大师身上找出皇上不喜之处。

    不念大师合掌念道:“阿弥陀佛。诸善奉行,诸恶莫作。”

    他看向蕊儿,问道:“姑娘,老侯爷是怎么死的?”

    蕊儿不认识大师,但看众人的反应,也知道这个和尚绝非常人。她鼓足勇气,道:“是秋悦害死的,就是她。”然后,伸手指向萱草。

    “姑娘为何要打诳语。明明是你害死了老侯爷,为何要陷害她人。姑娘是个可怜人,怎么不能懂得,那也是个可怜人。阿弥陀佛。”

    蕊儿震惊得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晚,老侯爷又拉在床上,她再一次给他翻身子换衣服换褥子,实在是太累太厌烦了。于是,她找出那包珍藏已久的药粉,喂药的时候放了进去。

    这个和尚怎么会知道的,那晚的事情,不该有人知道的。

    全场皆惊。竟然是蕊儿害死的。剧情来了大反转。

    蕊儿缩起身子,颤颤巍巍。她马上要被处死了吗?不行。

    电光火石间,她瞥到傅曼烟。三小姐哑了,不能说话了。

    对,推到她身上,谁叫她不肯帮她离开卧薪斋,离开那个地方,根本不会有这些事。

    蕊儿喊道:“是三小姐,三小姐让我这么做的。”

    王氏喜得按住衣角,关键时刻蕊儿还真能顶事。

    傅曼烟不动如山,不能说话也不写字。

    她突然很想嗤笑。死到临头,还要拖人下水,这算是负隅顽抗吗?

    有不念大师的读心术,蕊儿今天死定了。

    不念大师再度合掌:“施主真是执迷不悟,如此地步还想害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有大师在此,根本没有人相信意蕊儿的话。

    皇上金口一开:“这个蕊儿心思恶毒,谋害主子,还妄想诬陷他人,就地处斩。”

    然后,冷眸看向刑部尚书。“至于钱大人如何量刑,就全权交给李大人。记得,好好审。”

    刑部尚书忙躬身,“臣遵命。”

    一刻之后,蕊儿的头颅掉在午门闸刀下,死不瞑目。萱草和老太君无罪释放,春喜当场被老太君认为干孙女,与三小姐同辈。

    皇上快意地写了两幅字,一幅“朴居”是之前承诺给三小姐的,一幅“桃李满门”赐给梧州冯家。

    老太君亲手接下两幅字。“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

    傅曼烟跪送皇上的背影,暗道:我来帮你,改变历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