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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悲情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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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怔了怔,立刻,也清醒过来,不过,我虽然骤出三斩,但身体,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对方纵然受伤,实力等级上的差距根本不可逾越,我也不再追赶,返回到那虚鬼皇帝跟前,他虽然还当我是盗墓贼,直唤我小贼,对我表现出的,却竟是长辈般的关爱,我不由得想到了药老,现在,他生死未卜,甚至可能和我反目成仇。

    我心里一阵酸楚,不由得蹲下身,说:“你如何?我有何事能帮你?”

    虚鬼皇帝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魂飞魄散之前,竟是你这小贼陪朕……”那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苍老之感,“你且来,坐在朕身边,听朕说完这最后一席话。”

    我自然照做,我没有理由拒绝这“老人”最后的请求,说实话,我对慕容家再怎么憎恨,我对这老皇帝,竟是完全恨不起来。

    “龙脉已被玷污,慕容家的气运,既然更改,北冥即将发生大动荡,”虚鬼皇帝说道,“你的目的,可是已经达到了。”

    我一怔,不由得直起身子。

    “你放心,朕并未怪你,这一切,都是天意,也是人为。”虚鬼皇帝说道,“只是,这一切,也终归是因你而起,你必须承担责任。”

    “我,要怎么承担着责任……”我有些惶恐。

    “你,且答应我三件事。”他说道。

    “什么事?”我看着虚鬼皇帝。

    “你离开之后,若是朝政果然动荡,皇城生变,你无论用什么办法,立刻诛杀慕容云,辅能人新主登基上位……我本想,或许你也可以一试,但转而,觉得你的性格,当不得这北冥皇帝。”虚鬼皇帝,居然给了我这么一项任务,这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容云,是我一手扶上皇位的,他,当年在我众多皇子之中,最是出色。”虚鬼皇帝说道,“我早知道他野心极大,而且做事不择手段,但我却又觉得,北冥需要这么一个强势的皇帝,来改变一切,革新一切。北冥,千百年来,几乎没有变过样子,这表灵界,早已经天翻地覆,北冥却依旧默守旧俗,不知变通……慕容云,是唯一一个去过南堂和东域的皇子,他应当明白外面的世界,是如何之大,是如何宽广才是……正因为,相信这一切,我甚至早已查明他要弑父篡位,却也没有做任何防备,任由事态发展。”

    我呆住了,我没有想到,慕容先君,竟是自愿赴死,让慕容云登基的,但这也好解释,为什么慕容云每个月过来索取阴气,这虚鬼皇帝,都不曾反抗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登基之后,不思变革,反而野心膨胀,好大喜功,修高楼,铸大殿,算计天下灵者……呵呵,当真是可笑。”虚鬼皇帝说道,“一个帝王,有野心不是坏事,却不能用错了地方……”

    “那你,为何还每月给他输送阴气?”我不由得问道,虽然是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是,我还是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虚鬼皇帝笑了笑,说道:“朕知道他留下我,不让我安息的缘故,就是想从我身上套出十方真焰的秘密,朕不肯告诉他,每每迂回劝说,然而,他做了皇帝,根本不肯听朕的任何一句话。而且,我发现,他为求突破十方真焰的力量,已经魔心深重,修炼邪法,若不以我这阴气压制,以阴制阴,以毒攻毒,怕是很快就会急火攻心而死。”

    “你,终究是下不去狠心。”我说道,“其实,他是你最看重的孩子,作为父亲,就算他杀了你,你却终究不愿杀他,对吗?”

    虚鬼皇帝愣住了,过了很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却开始咳嗽,最后竟咳出一股股黑血来。

    又过了很久,他才平复气息,说道:“朕是帝王,但,也是一个年迈父亲,朕半身精力倾注于我这最喜爱的皇子身上,朕,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你不怕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你怕的是他受到伤害,我真不知,你这样的帝王,是天下大幸,还是大不幸!”我脱口而出。

    对方依然只是淡淡笑了笑,接着说:“但此刻,一切皆是命运安排,终要有人有人来结束这一切。北冥,不需要慕容云,不需要我,甚至不需要慕容皇朝,更不需要背后的佛宗!这数十年呆在冰冷墓室之内,我早已经明白了,北冥需要的,是一场最深彻的变革。”

    我叹了口气,说:“可你把此事,交给我这个三阶初境的下等灵者,你放心吗?”

    “是你闯入此地,是你将一切改变,也是你,在危急时刻,竟能三斩击伤力量强于你数倍的灵者,可见,是上天眷顾,实乃天意!”虚鬼皇帝的话,我无法反驳,只能微微低着头。

    “第二件事。”他继续说道,“无论如何,不可让欧阳华,登上皇位!”

    我再次一怔,看着虚鬼皇帝。皇帝说:“一旦慕容云死,或是皇城大乱,欧阳华也必须死。纵然你那时力量不足,不能阻止他,你也需保全性命。回南堂也好,去东域也罢,哪怕漂流西界,也未尝不可……待日后,你需返回来,将其诛杀。”

    我咬了咬牙,依旧没法拒绝,最后,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虚鬼皇帝,似乎非常满意,笑了笑,但是,这时候,脸色却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忧伤,说:“第三事,蓉儿……虽也对朕不孝,但毕竟,也曾是朕最喜欢的女儿,她若有后,还烦请你,在乱世之中,替朕好生照顾。”

    我知道,他说的是慕容蓉。我真没想到,这个本该纵横一世的慕容家皇帝,居然最后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背叛,还在这墓室内,永世不安,这是何等的悲惨和痛苦?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真是无法想象。

    我不忍拒绝他的任何一个请求,终于,他说完了,忽然抬头看了看,挣扎着站起身来,我也跟着站起来,他则忽然又说道:“我知你自觉力量卑微,不足以担此大任,但,既是天意,朕便也助你一臂之力。说完,忽然一挥手,顿时,那空中浮棺周围的蓝色鬼火,竟都开始聚集,一会儿,凝结成一团冰蓝色的气体,到了虚鬼皇帝手中,他用力一推,那气体,直接钻进了我的体内,似乎沉在了丹田附近。我本有些害怕,但感知一阵,却并无不适。

    虚鬼皇帝说:“这是慕容家所有先祖的精魄,乃魂魄遁入轮回之后的残留之物,慕容云想求而不可得,今日,朕赐予你。不过,以你现在之力,尚不能驾驭其中力量,故而我用最后一缕气息,将其凝聚包裹,你须得慢慢修炼,一点点将之吸收,这其中的魂魄之力与龙气,够你用上一辈子。”

    我吓了一跳,刚要道谢,他忽然又伸手指着我的脑门,顿时,有一个声音,在我脑中闪现,响起,似乎是一大段口诀,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长的口诀,我没有废什么力气,就全部铭记了下来,虚鬼皇帝又道:“此乃十方真焰的全部奥秘,你且记住,以龙气与我所给予的精魄炼化,必成绝世神功。这也是慕容云,求而不得之物。”

    我感到无比的惶恐,还是第一次,我得了天大的好处,却只感到肩上压力更大。

    而这时候,虚鬼皇帝,身影已经开始变淡了,眼看着,就要魂飞魄散。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说道:“慕容老皇帝……我……我其实,是一名渡鬼人,我想试试,也帮你一把!”

    “你如何帮朕?”虚鬼皇帝的声音已经是断断续续,“渡鬼人?难道……”

    “我可将你渡化,你便不必魂飞魄散,只是不知,你可愿意一试?”

    只是片刻的沉默,虚鬼皇帝,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