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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同个世界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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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周嘉扬无声无息睁开眼,伸手摸摸眼角,拭去那层湿润。

    那些事,竟然又这样想起了。

    抬眼看表,时间还早,可他已然再睡不着,起来换了身衣服,提前准备出发用的东西。

    打开手机,看了下,就看到了简颜发的那条信息,有片刻的失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生猴子吗?老实说,他并不想。

    说些别的又怕她多想,手指在键盘上徘徊了很久,终是回了一条,眼角也漾了开来。

    周嘉扬:我还是比较喜欢生猴子的过程,你觉得呢?

    但把手机放回兜里,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一想到她说的猴子,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也的确是个头疼的问题,让她生吧,又不能时时刻刻跟她身边,万一有个好歹,没了,难过的肯定是她。

    顺利到生产吧,又要遭一遍罪,不是有个测试吗,说女人生孩子所承受的痛是等同于把全身骨头打碎了重新组装一遍,那么疼,不能不生吗?两个人多好啊……

    这么想想,周嘉扬对小猴子真的没有任何期待,还没出生就不喜欢,那就不要生了吧,自己多做些措施,应该就不会有了……

    周嘉扬蹙着眉头严肃状,林南从远处跑过来喊了他一声,“嘉哥”,林南在他面前站住,“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那边树上居然有小动物,活蹦乱跳的,可惜没抓住……”

    “猴子吗?”周嘉扬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那个问题。

    猴、猴子?林南怀疑地看了周嘉扬一眼,无奈了,“什么猴子,这里不是峨眉山啊……”

    说到这里……

    他们其实是遇到过猴子的,大三那年去峨眉山实测,山上到处是树,深入进去,就能听到猴子乱叫,还稍有不慎,手里的东西就被抢跑了。到现在林南都还心有余悸,但当时带队的老师低头看手机淡定地说,这就是他们以后随时都会遇到的状况。

    结果刚说完,老师手里的手机就被一只毛茸茸的手抢跑了,老师反应过来骂了句卧槽拔腿就追,把那猴子追的急了直接扔了手机,然后屏都碎了,他们老师为此心疼了好久。

    不过,这新疆哪里来的猴子啊-_-#林南眼带思忖地看了眼周嘉扬,“嘉哥,你时差还没倒过来吗?”

    周嘉扬“嗯”了一声,这才收了心思,问,“你看到什么了?大南,这么兴奋。”

    林南呵呵笑了,“其实也没啥,看见松鼠了,一想可能也不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了,跑的可快了。”

    周嘉扬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大南,好好干,你做事还少些魄力,再多练练就好了,要学着带带团队。”

    林南愣了一下。

    “嘉哥,你以后不带我们了?”林南看着周嘉扬点了烟,也不怎么抽,就叼在嘴边上,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周嘉扬又笑了,“我当初选择这条路就是因为她,如今不能再走这条路,还是因为她。”

    自始至终,周嘉扬没有提口中的“她”是谁,但林南也已经心知肚明了。

    点点头,林南低下头,也摸出自己的烟来,奈何打火机打着了,就是对不准烟头,急的额头都冒了汗,一双手过来拖住他颤抖的手,扶稳了,帮他点着了烟。

    “出息……”周嘉扬轻声笑他,林南始终低了头没再说话。

    ·

    毛毛搬进来的第一天,简颜还打算两个人出去庆祝庆祝,刚好周嘉扬给了零花钱,到半下午的时候,接到了个电话,计划临时有变。

    简诺回家了,简爸喊简颜回去吃饭,简颜说,毛毛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有好吃的,可毛毛只顾着收拾东西,连个反应都没有,到简颜问第二遍的时候,她才停下来摇摇头。

    “不了,我累的很,想早点睡。”

    简颜也没再强求,就是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难免心不在焉。

    毛毛一个人,也不知道害不害怕……

    吃完了饭,兄妹两个在房间里讲悄悄话,简诺端了杯果汁进来,问简颜要不要,简颜摇摇头拒绝了。

    “大夏天的,你裹这么厚,也不嫌热?”简诺坐在沙发上看自己妹妹。

    简颜-_-#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看出来了,简颜这会儿却也没了所谓,只看着外面早就黑透的天色,还是有些不放心,“诺诺,你说我把毛毛一个人放房子里,她会不会害怕?”

    简诺沉默了一会儿,也看了眼窗外,手指动了动,放下了杯子。

    “你跟毛毛合租了?”简诺问她。

    简颜点点头,“嗯,重新换了一个房子,是……周嘉扬的,”她老实招了,“你先别跟爸妈讲哦!”

    简诺走过来,揉揉她的脑袋,笑她,“哟,这会儿知道害羞了,”在简颜快恼羞成怒时放过她,拿起自己的车钥匙说,“走吧,既然这么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简颜还有些犹豫,“那爸妈那边……”

    “我来解释。”

    大晚上的,儿子女儿一起出门,两老当然不愿意,但简诺说了几句就哄好了他们,带着简颜往楼下走。

    简颜挂着回去看毛毛,也就没在意简诺车开得比平时急了些。

    到了地方,停好车,简颜几乎是冲到房门前,回头看简诺还在身后,低头翻包拿钥匙开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屋里一片黑暗,唯有客厅沙发正前方,电视所在的位置,透着亮光。

    沙发的人显然很专注,没意识到有人进来了,而屏幕上的画面,不知道在演什么,静止了几秒,忽然现出一张脸来,血淋淋的,简颜刚好看到这一幕,吓得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去找简诺。

    简诺揽着她走进去,把灯打开,沙发上的人漫不经心转过头看了眼,看到简诺,又默不作声扭了回去,继续看自己的。

    看了一会儿,关掉了电视。

    简颜走过去,毛毛把头埋进双手里,揉揉自己僵硬了的脸,然后冲简颜笑,“丫胆儿小成这样,你想上演午夜凶铃吗?叫那么大声。”

    简颜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黑了的屏幕,却仿佛那画面还在眼前,被她也说,也有些赧然,“我哪里怕了,就是一开门看到这个,才吓到了,不信你问我哥,我胆儿挺大的。”

    想起快被自己忘记的人,简颜赶紧过去抱着简诺的胳膊,给毛毛做介绍,“这是简诺,我哥哥,亲的。”

    毛艺璇撇撇嘴,还是给了简诺一个客气的笑,“你好,毛艺璇。”

    简诺愣了一下,有些恍惚不真实的感觉。

    他微微伸出了手,毛毛看到了,不咸不淡的说,“是要握手吗?这么官方?没必要吧。”

    简诺手在半空一顿,收了回去,笑容温和有礼。

    简颜用脚踢踢毛毛,“喂,注意态度啊,”又跟自己哥哥解释,“她就这脾气,嘴巴有时候很毒,但心好。”

    简诺说没事,然后视线一动,落在毛艺璇干净的一张小脸上,笑容缓缓散开来,“好久不见了……”

    毛毛僵硬了一瞬。

    看看简颜又看看简诺,“……我困了,先睡了啊。”转身回房。

    简颜再迟钝,也知道简诺跟毛艺璇之间不太对劲儿了,她好奇的看简诺,简诺耸耸肩,“我认识她很奇怪吗?”说完晃晃钥匙,示意自己要回去了。

    简颜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想跟周嘉扬八卦八卦,发现他居然还在关机中。

    回到房间,静悄悄的,她关了灯躺下来,纱窗飘啊飘的,不停摆动,她又摁开了电源,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搬出牛奶盒,倒在杯子里喝掉,才又慢慢走回房间。

    试着关了会儿灯,但闭上眼,眼前还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越想越睡不着,赶紧坐了起来。

    不行……

    简颜咬咬牙,抱着自己的枕头跑到毛毛房间去了,毛毛背对着房门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简颜放轻动作爬上去,刚放好枕头,毛毛就转了过来,夜色里看着她。

    简颜讪讪地,“我有些怕,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简小颜,胆子这么小,怎么敢跟周嘉扬在一起的?”毛毛笑她。

    简颜也不解释,躺下来,想了想又转过身看毛毛,“你真的不怕吗?”

    毛毛勾勾嘴角,说,真的不怕。

    “我六岁那年,有一天放学回家,我爸爸出差了,妈妈在家里等我,然后我刚走到我家楼下,有个人从楼上跳下来,我亲眼看到了。”毛毛玩笑地说。

    简颜光想着就觉得瘆人的很,不大相信,“那人你认识?”

    毛毛转转眼珠子,露出一排牙齿来,笑得可傻,“不认识!”

    简颜松了一口气,笑着趴到她身上闹了一会儿,“我就知道,你又吓我!又吓我!”

    毛毛也乐呵呵的,“谁叫你胆子小,”把自己的薄毯拉过去一些给了简颜,毛毛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疲倦的说,“快睡吧,劳资快困死了。”

    简颜看她翻了个身,又打开手机看了看,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白,却仍然没有周嘉扬的讯息,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裹好薄毯,简颜渐渐有了睡意。

    呼吸很快均匀。

    毛艺璇转过身,其实没有睡,睁大了眼看着窗外的月光,这个夜,心里难得乱了一些。

    从二十八楼跳下来的那个女人,她的确不认识,她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呢?那又怎么会是等着她回家吃饭的……妈妈呢?

    生命,原来如此脆弱,不堪一击,那一天,毛艺璇就知道。

    爱情,又是过河拆桥,不过一回虚情假意。

    而做错了的人,依然风生水起,终究这世界,没有什么公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