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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刨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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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九脸上虽然是一片的哀然之色,可是纠缠了他大半辈子的长在全身的铜钱癍却已经一个都看不见了。

    我看着王老九在我面前垂泪,泣不成声的样子,竟然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奶奶的棺材旁边,手指有些颤抖的触摸着棺材盖子和棺材身之间的缝隙,心好似有万千穿心一般的痛楚。

    整个早已千穿百孔,喉咙口莫名出现了咸腥的味道,有一股液体要涌出来。

    却被我生生的咽下去了,王老九看我这个样子,便和我说道:“莫瑶,你……不要吓我,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我可真没法和兰婆交代。”

    “我……我没事。”我张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了。

    手摸着胸前挂着的锁骨链,脑子里无论如何都没有回想起奶奶给我戴上锁骨链时说的那些话,只觉得那些都是她临终所托,对我至关重要。

    可是,还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我半眯着眼睛看着脸色变得白皙红润的王老九,问他:“您……您能不能和我说说,我……我奶奶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老九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我见到奶奶死去,反应会如此的冷静。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据说奶奶和王老九一起到了前村长家的祖坟前,奶奶站在旁边看着,王老九就负责用铁锹刨坑。

    铁锹对着王老九曾经侵犯过尸身的小娘子的坟头一阵乱挖,结果刨出来的是一口泡了水的烂棺材,本来以为里面的尸身也会跟着朽烂。

    结果棺材盖一打开,里面的女尸却是栩栩如生。

    那一晚星空璀璨无比,星子将女尸娇艳的面容照耀的无比的清晰,她居然在棺材里睁开了眼睛。

    看到王老九的时候,双眼那叫一个美眸流转,媚眼如丝。

    嘴巴周围虽然僵硬,可是朱唇一启,就娇滴滴的说了一句人话:“死鬼,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找人家啦。”

    说实话,王老九当时吓得是三魂幽幽,七魄渺渺。

    要不是有奶奶在旁边镇住场面,早就吓得屁滚尿流逃下山了。

    奶奶跟王老九说的是女尸曾经被王老九占过便宜,所以村长他们家已经不待见她了,哪怕女尸是被动被人占便宜的。

    故意让女尸的坟浸水,让她灵魂不得安息,也让好色的王老九一直被铜钱癍折腾了大半辈子。

    王老九恍然大悟,差点就连前村长的坟头也一块挖了。

    让他口中的老杂种,也曝尸荒野。

    不过当时奶奶在场阻止了王老九冲动的举动,说只要王老九能够不惧怕女尸的身份,把她从棺材里背出来。

    然后,再在山上举行冥婚,把这小娘子娶了。

    完成了小娘子的心愿,让不再饱受雨水浸泡尸身的痛苦,并且成功改嫁,这样身上的铜钱癍才会消退下去。

    虽说这王老九年纪大了,胆子变小了。

    可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色性不改,有一个美女喜欢自己,哪怕是艳尸,他都一咬牙就敢娶。

    王老九一点头,奶奶就在山上给这干巴老头举行冥婚了。

    冥婚过后,王老九背着艳尸媳妇下山,我奶奶走在最前头。结果,奶奶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跟一块石碑一样的。

    浑身忽然就僵硬了,直挺挺的从陡峭的山道上滚地葫芦一样的下去了。

    她的身体在山道上滚了几下,就摔下山崖了。

    王老九说奶奶找到的时候脑子都摔裂了,身上更是粉碎性骨折,身子都有点摔拧巴吧。身体看着就跟扭着的马花似的,他把媳妇送下山,就去找我奶奶。

    发现奶奶的尸体的时候,他也好生难过,只能帮着下葬。

    听完王老九的这一番话,我忽然意识到,奶奶早就死了。她忽然四肢僵硬昏倒在地,在最近也经常发生,可能是下山的时候碰巧就又发作了。

    最后掉下山崖,才会摔的死状那么难看。

    这么一说,那从山上背下来的艳尸,应该就藏在这干巴老头家里。

    我浑浑噩噩的听完,僵硬的点了点头。

    身子一软,就在奶奶的棺材旁边跪下了,然后就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未来又是怎样的。

    只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脑子里更是空白了。

    奶奶会一些草药之术,帮助过很多人,她在村子里也算是德高望重了。她死了之后,村子里有很多人来吊唁她。

    一开始这些人都是王老九接待的,问起奶奶的死因,王老九都是一五一十的作答。

    这个干巴老头看起来挺圆滑的,这件事上却很诚实。

    也给他自己带来了麻烦!

    很快王老九在山上偷挖尸体,被我奶奶逮个正着,王老九杀人灭口的传言就像毒药一样在村子里传开了。

    因为人们不可能相信那么离奇的故事,反倒是只能相信自己理解范围之内发生的。

    甚至还有人建议我,去城里的派出所报案,让警察把王老九这个杀人凶手给逮了。虽然我在悲恸之中任何人跟我说话,我都不回答,也没有帮王老九解释。

    可我是相信王老九的,他说的那些,我也经历过类似的。

    上祁就是奶奶为了保护我,冥婚婚配给我的鬼神。

    只可怜面对村里人众口铄金有口难辩,再也不敢出来帮我招待吊唁的人了,成天锁在家里。

    从此以后,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奶奶死的第三天,我还跪在棺材旁边一动不动,是一滴水和一粒饭都不肯吃。

    夜色如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

    上祁坐在棺材盖子上,用阴沉的目光低头俯瞰着我,只是默默的守护我,却是一句去安慰我的话都没说。

    他知道奶奶死了,对我意味着什么。

    任何安慰我的言语都没有用,甚至会成为刺伤我的利器,只有这样安静的守着奶奶,我千疮百孔在滴血的心才会平静一些。

    忽然,上祁说道:“有人来了。”

    我听见了他说的话,却依旧目不斜视呆滞的看着漆黑的棺材,好像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了。

    就见到几个中年妇女,还有村子里的几个四十多岁,我叔叔辈的男子走来。

    他们其中一个站出来,先开口了,“莫瑶,你奶奶已经去了,今天晚上是第三天了,你奶奶该入土为安了。”

    我抿着唇,不说话。

    他们脸上都是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会儿,有个戴金耳环的女人说道:“你不说话的话,就代表你默认了。俺们……就真的把她抬走了,你可得放宽心啊。”

    人都走了,放宽心有什么用?

    这帮人见我没反应,纷纷摇了摇头。

    交头接耳的一商量,就决定上来几个人,先把棺材从院子里抬走。

    上祁从上面跳了下来,沉冷的站在了我的身后,和我一起默默的看着他们要将棺材抬出院子。

    蓦地,棺材里传出了几声敲木板的声音。

    夜色沉静如水,这几声声音格外的明显,把几个刚将棺材五花大绑的人给吓得浑身的动作一滞。

    棺材里面就好像有人,在用指节敲击着棺材板子。

    半晌,敲击声才消停。

    一个女人大着胆子,手里拽着胸前的观音像,嘴里碎碎念念的的往棺材盖子上压了一枚铜钱。

    那铜钱我知道,是镇尸的。

    她压着那枚铜钱,不让铜钱掉下来,其他的几个男人才大着胆子把棺材抬起来。

    棺材抬起来的一瞬间,明明已经钉死的棺材盖子,从里面产生了剧烈的撞击,不仅震动不已,还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棺材钉都要从盖子上飞出来了,几个男人吓坏了。

    手一松棺材就重重的掉在地上,盖子也被砸的推开了一个小缝隙,一只苍老的人手从里面伸出来了。

    我在那一瞬间站起了身,冲过去,想推开棺材盖子。

    让奶奶出来!!

    可是棺材盖子另外三个钉子虽然松散了,可是凭借我三天没吃饭的力量,根本就推不开!!!

    我急了,大喊了一声:“上祁!!快来帮忙,让奶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