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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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相处差不多有一周的时间,魏君灏的伤也痊愈了很多。

    这些日子里王曲和魏君灏当真是朝夕相处,王曲和魏君灏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是把这些年没见过的面都再见了一遍,两人的接触也明显多了出来……

    身负重任,于情于理她都要照顾魏君灏,王曲索性也就认命。

    一贯拿着平板在一旁沙发游戏的孔先生今天突然亲自动手换药,王曲忍不住好奇,也就去看了看。那一刻,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呈现在王曲眼前,不触目惊心都是假的。魏君灏还是一贯性地风凉话:“怎么样?刺激么?”

    本想扭头就走,可偏偏受不了魏君灏这样刺激,王曲硬是将这个换药过程尽收眼底。就是因为这次的亲眼目睹,让王曲以后对魏君灏吃药的事情尤为上心。

    孔先生配给的药以中药为主,西药为辅。不知道一直受西方医学熏陶的孔先生为何坚持中药,不过他是医生他最大,王曲自然是没有什么说法的。

    煎药的事情是不用王曲动手的,但她总也忍不住跑到厨房看看。从小到大,王曲最严重的生病也就算感冒,加上西医为主的今天,王曲几乎没有见过纯中药。这份好奇也多多少少让她见识不少,比如,消炎的那味中药长什么样她是最清楚不过。为此还特地和孔先生研究了一番。

    孔先生说到医学之类的东西就显得特别专业,虽然平时看起来假不正经的样子,但认真起来别具一番风味:“近两年来我在中国学习到的中医学让我颇为震惊,其实抗生素对人体有一定的副作用,所以我才会坚持选择中药。”

    “中医与印度医术和埃及医术并列为当今世界三大最古老的医学,这几者在我还未深刻了解的时候比较排斥。但到中国之后,我了解的中医,比如:藏医、苗医、蒙医等等都有自己非常独到的地方。”

    “中医药的基础知识、针灸推拿、药材图谱、药膳食疗及保健养生等方面的内容都是我到中国之后才彻底接触的,非常神奇。”孔先生说着拿出了自己的平板,“我把自己这几年见识到的统统记录了下来。”

    孔先生说着就好像要翻出来给王曲看,可王曲哪里是要做那么深的研究,连忙说自己不要看。孔先生作势不高兴,王曲赶忙补了一句:“我对中草药比较感兴趣,有没有什么消炎的中草药介绍?”

    前一秒还有些不开心的孔先生,后一秒点开了一个文档,“中草药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我读过《神农本草经》和《黄帝内经》,虽然我对中文的认知还有限,但对中国历史上编书的这些人物非常崇拜。我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真的是太完美了!”

    王曲看着孔先生手舞足蹈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对中医很崇拜……

    “拿这裸花紫珠来说,书籍上就有非常详细的介绍,它属于马鞭草科植物,无论是煎浓汤涂敷患处都是非常有效。”

    王曲只看着平板上呈现的那株活灵活现的中草药,叶柄及花序均密生灰褐色分枝茸毛,老枝秃净,皮孔明显。

    孔先生接着又介绍了好多种中草药,不时蹦出英文,说到高兴之处还忍不住拍一下王曲的肩膀。孔先生是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力度,王曲只觉得肩膀上肯定是乌青了。

    孔先生人好相处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了,王曲像是和孔先生之间有了深厚的友情,开玩笑讲话题都不遮掩。

    今天孔先生来的时候见到王曲抿着嘴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忍不住去逗了一下,发现王曲似乎在闹脾气。了解了一番才知道是在魏君灏那里闹了别扭,于是孔先生又忍不住插嘴:“魏老二其实人很好的。”

    王曲坐在沙发上冷冰冰,最好是谁都不要提起魏君灏,孔先生居然还帮起了魏君灏,自然是理都不想理孔先生。

    孔先生死皮赖脸,硬是一个人在王曲耳朵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孔先生说自己因为一个赌约才阴错阳差当了魏君灏的私人医生。

    其实这些年他这个私人医生很不尽职,很大程度上他不能解决魏君灏身体上的问题。

    “你能想象他长到那么大,身上除了肚脐,没有一个伤疤吗?”孔先生无奈的说。

    一个人身上怎么可以没有伤疤?

    魏君灏从小到大是被保护得有多严实,哪怕是他自己摔倒,也立刻有人上来仔细查看。可这样一个人,从来也不喜欢笑,大多数时间都是若有所思看着这个世界。

    孔先生请了心理界的一个权威好友来帮忙解决魏君灏的问题,可是没有明显的效果。魏君灏是一个多么排斥别人接近的人,谁都走不进他的世界,他将自己全副武装,深怕别人的伤害。

    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病态的自卫。

    王曲觉得,孔先生实在是一个太完美的说客。

    魏君灏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调子,但被孔先生这样一说,王曲总觉得魏君灏只是给自己披上了一件“生人勿进”的外衣,其实内心却是一个非常柔弱的人。

    魏君灏却对王曲的生活习惯颇有微词,好比王曲崇尚自然醒,但魏君灏习惯准点用餐。所以每每一大清早他在餐桌上见不到王曲时总要板着一张脸。

    这个时候,王曲都是不情不愿地由CeCe叫醒。

    等王曲洗漱完毕慢慢悠悠下楼,魏君灏的脸早已经铁青。

    王曲琢磨出来的魏君灏其实像是一只纸老虎,第一次遇到这番场景的时候还非常尴尬,于是自认为在魏君灏没有看到的时候吐了吐舌头。

    第二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王曲稍微还有点不好意思,厚起脸皮朝魏君灏打了个招呼,咿咿呀呀地说了句“早上好。”

    坐在餐桌上的魏君灏倒也会应一声,虽然看起来不悦,至少比一声不吭好很多。

    第三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王曲已经会和坐在对面的人扯淡:“你起得好早。”

    坐在餐桌上的魏君灏未曾动筷,闻言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似的感觉提起筷子,顺便说了句:“是的。”

    到第无数次之后,王曲毫无顾忌直接开口:“等我吃饭呐?”

    魏君灏的反映似乎也有些娴熟,依旧提起筷子的时候开口:“吃饭吧。”

    可这声音怎么听着都有些别扭。

    早餐一贯中餐,却都是变着样式,每一天都有所不同。王曲感叹美味之余,却突然意识到魏君灏没有味觉!

    也怪,那日晚餐过后,王曲几乎将这件事情遗忘。因为魏君灏表现得太像一个正常人,他吃饭喝水,哪里有一点无味觉的不适?

    可一旦心里有点事情之后,王曲便怎么都坐不住,吃饭的时候总忍不住打探魏君灏。这诺大的宅子有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个CeCe虽然看着顺眼,但总是神出鬼没。虽然和孔先生聊得来,但他一个星期也不过来一次两次。上次一帮人打麻将的欢乐还在脑海,可这几个人最近都不来,偶尔来的却连一桌都凑不齐。

    时间越往后,王曲越知道怎么样会使魏君灏抓狂。王曲想,魏君灏这个人的性子其实很好相处,只要不惹毛他,他对人也算正常。

    今天一大早,王曲卷曲在床上睡得不大安稳,她的梦里多日不曾出现的一些神鬼魔兽居然全都冒了出来。她拼命摆脱,拼命逃跑,但怎么都徒劳无功。

    还好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让她从噩梦抽离……

    王曲额头甚至有些薄汗,睁开眼见到魏君灏的那一刻还来不及武装起全身的尖刺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她念及他的名字,带着沙哑,有些委屈,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魏君灏只是下意识俯身将人拥起,拍着她的背,大脑还没有想好怎么对词,就已经小心翼翼地张口:“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王曲真正清醒过来之后着实有些不好意思,魏君灏也明显有些尴尬。

    于是王曲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你找我有事?”

    一大清早,能有什么事?

    魏君灏咳咳两声,说:“起床,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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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魏君灏有一个最大的嗜好,睡午觉。

    每过中午一点,魏君灏总是会准确无误地躺上他自己那张大床。王曲有点想不通,这个人难道是猪妖化身?

    可今天有点反常。

    王曲站在魏君灏房间门口,看着一贯被厚厚的窗帘遮得密不透风的窗户已经打开,魏君灏宁静而安详地坐在落地窗前。

    这个时间点,王曲只是惯性过来看看他有没有将药喝完。说起喝药,王曲始终忘不了第一次见魏君灏喝中药的场景。

    因为眼前的人简直是调皮小朋友的化身,竟然因为中药难闻而板起脸。在王曲看来,没有什么比这番举动更幼稚不过的。佣人脸上自然是为难,可都是孔先生吩咐过的,不喝不行。而魏君灏则一脸不爽,任谁都不要靠近的样子。当时在门口路过的王曲实在看不过去,直接走到魏君灏面前端起那碗棕褐色的药递到他跟前:“我能说你是幼稚鬼么?憋着气两秒钟不就搞定?”

    王曲不忍心直说:你不是没有味觉?不觉得苦已经很好了!

    一旁五十多岁的吴妈据说是在魏家几十年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曲的举动,心想着如何是好,却只见魏君灏伸手递过了碗,一口气喝下了药。

    立马上前将空碗递过来,这位在魏家干了大半辈子的佣人立马退下。

    此后,伺候魏君灏喝药的事情就全权落在王曲头上了。中午用完药半个小时候魏君灏都会睡个午觉,整个房间会被厚厚的窗帘笼罩成夜晚的氛围,而墙上总会留一盏壁灯。

    王曲则会在下沉花园里看些书,偶尔打个小盹,偶尔吃个点心。她的画技已经提高很多,素描和水彩都是有模有样。她想,如果自己去艺术学院上过课,或许能蒙几个人也不一定。

    花园里的那些罂粟花依然妖艳,他们竞相绽放,如今看起来,真是美极了。

    魏君灏说女孩子无非喜欢浪漫。他的托词是想证明自己并非有意种下这些罪恶的花朵?

    王曲勾起嘴角,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这种花了,那个时候为这件种罂粟花的事情她和王冠秋冷战好长一段时间,还拍着胸脯发誓一定要凭自己的能力去种罂粟花,而且一定是1001朵,像童话故事一样。

    再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忆起这种花朵,只不过那时候已经没有哭闹着想要这种违禁的花,并且连那个可笑的誓言也一并抛诸脑后。

    得不到越是美好,所以大抵那么多年,王曲才会一直觉得这种花最美。

    此时,魏君灏背对着王曲坐着,他似乎是在发呆。

    王曲也不想打扰,难得魏君灏会拉开窗帘让这个不见天日的房间有了丝生气。要说魏君灏眼前的风景,也是无可挑剔的。

    “啊曲……”

    魏君灏背对着王曲,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他唤起她的名字,那么不可思议。

    啊曲——魏君灏似乎从来也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王曲只记得自己的妈妈会这样叫她,那么温柔,那么疼爱。

    想转身离开,却又想在他没有发现的现在多呆一会儿。

    可总有人从中破坏——“小姐,你站在门口干嘛?”

    魏君灏自然也发现了她。

    王曲嘟了嘟嘴,有些尴尬地朝人做了一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