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行戈 > 30〇二九

30〇二九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二十九】

    “哼!自己把城守丢了,还有脸说送!”迟衡脱口而出,迟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

    元州王歪打正着,说到迟衡最上心的地方了。他不容许那些轻蔑朗将的话,一句话也不想听到。

    第一次听迟衡说那么多话,元州王有点儿吃惊。

    他老奸巨猾,将自己的话回想了一遍,依旧顺着刚才的话题激迟衡:“怎么,梁千烈说他是颜王军的一支?别笑死人了,颜王的势力日薄西山,你以为皇帝会那么笨,傻乎乎地让颜王横行元奚?这不等于拱手江山吗?”投石问路,为的就是探探迟衡的底。

    迟衡不吭声,谁当皇帝谁的王朝,谁在意,反正他是绝没有为皇帝献命的想法。虽然是颜王军,梁千烈平素并不会总将为国尽忠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反而时不时把王朝大骂一顿,所以,迟衡只一心练刀,大部分原因也只是为了能在乱世活下来。

    平心而论,他对元州王既无好感也不会厌恶,更不会想杀他,俘虏元州王回城也是为了尽责立功而已。

    见他又不动声色,元州王话题一转:“不错,梁千烈和颜鸾关系不错,可颜鸾有什么?军权?就那么几支旧部?有城池?就一个元州城,皇帝派过一个太守去,他就得……”

    “闭嘴!”迟衡忽然暴怒,刀往前一推,“可别怪我的刀利。”

    他的刀钝,放在皮肤上如同铁块,猪肉都剁不烂,毫无杀伤力,只有运力时才会锋利无比。这一怒一推,元州的脖子顷刻沁出血来。元州王吃痛,更讶异于迟衡的喜怒无常,刚才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愣了一愣,前后一想,虽不明原因,但眼前这小子要么听不得颜鸾,要么听不得元州城,一听就激动。

    他捻了捻白袍前襟,越发从容。

    “自古英雄出年少,上次你们率兵破了本王的北关,本王就上心了。可叹你还跟着梁千烈,只会打战的莽夫罢了。本王一介王侯,有封地,有爵位,有……”无非就是许功名、许利禄,许云深不知处的锦瑟前景。

    迟衡听都懒得听,寻思怎么逃脱。

    许是战了许久,他发觉手都有些软了,手心全是汗。前方三个将领虎视眈眈,真叫难办。

    “都以为本王丢了元州,无处可去,却不知本王这是放长线。”元州王忽然话题一转,重重地说,“颜鸾打不下元州,皇帝迟早要他死;他打下了元州,自然有人会将他耗死,呵,别以为他现在得志轻狂,摔下来比谁都惨,不止他一个,还有他一家。哼!”

    “闭嘴!让你的兵都死远!”迟衡心一急,心口忽的抽了一下,手上的劲又软了些,还有些痒痒的,他忍不住用掌心蹭了蹭刀柄。

    他这一蹭,元州王隐隐露出诡异的笑,冲手下挥了挥手:“由都,你们向后退。”

    迟衡感觉手心的不仅痒,还有点疼,跟长倒刺一样。

    元州王回头对他说:“放心吧,有本王在你手里,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梁千烈是不是想和颜鸾联合?那也是死路一条,把颜王军削成现在这样皇帝都不踏实,联在一起,他还不长针眼?皇帝连死忠的颜家老大都不放心,他能放心长得反骨的颜鸾。不出一个月,颜家就会大祸临头,到时候……”

    听他这么说,迟衡恨得痒痒,二话没说,狠踹一脚。

    元州王本能往前一跪,就在膝盖要挨着地时,迟衡拉住他的头发一把将他拽起,动作又粗鲁又不耐烦:“我叫你,闭嘴!”

    元州王散乱着头发,狼狈不堪,依旧带着笑容:“本王手无寸铁,部下离得也远,鞭长莫及,壮士何须如此大动干戈?请问,是本王先上马,还是你先请?”

    就这一匹马,显然只能同骑。

    迟衡顺手抽掉元州王的腰带将他的双手绑了个死结,往前一推:“滚上去!”

    元州王异常听话,别扭着姿势跨上了马。

    迟衡手执大刀,对着那几位剑拔弩张的将领说:“你们,往后去!”直到那几位将领离得稍远了,迟衡迟衡飞身上马,一手揽缰绳,一手持刀,夹住马肚向前飞奔而去。

    黑马也识趣,扬起黑蹄追风赶月,一路沿着河边飞驰,一气跑出十几里地。他沿河狂奔,因为这条路距夷州城最近,其他的路错综复杂,难免生事端。

    一路上人烟稀少,一是乱世,一是早有传闻霍斥将来袭,都小心地呆在家中。偶尔草丛中有一个两个耕作的人影,见到骑马的也迅速钻进草丛之中。被绑实了的元州王非常识相,在马上就不吭声了,也不挣扎,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说是王侯气度也好,说是顺其自然也好,他都没有挣扎过,迟衡当他本来就这幅嘴脸,也没多想。

    河边的景色又与刚才不同,地势高峻,水势已经变得湍急,汹涌澎湃,水声哗哗作响。

    迟衡觉得手越来越痒,而且一摩擦刀柄,还疼了起来,倒刺越来越硬似的那种疼。一开始只是肉里,很快整个手都不自在了。刀又沉,他暗中一个用力,试图握紧大刀。这一用力不要紧,他几乎痛呼出声来,因为倒刺般的疼直接刺进了肌肤里头一样。

    砰的一声大刀径直跌落在地。

    “吁——”迟衡急忙勒住缰绳回马,到了那刀掉之处,他一手执缰绳,跳下马来,刚一弯腰,忽然心口又是一抽,他的手挨着刀柄,立刻火烧火燎地疼开了,不但是手,浑身都扎刺了一样,他赶紧看了看掌心、手臂和腿,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迟衡惊了,脚底瞬间搁了几百根阵一样,扎着疼,他一动,痛如潮涌而来。他站定了,一动不动。抬头望天,天空也似乎暗了许多一样,开始慢慢的摇晃。

    再傻也知道,他中招了。

    端坐在黑马之上的元州王没有跑,慢悠悠地从马上下来,背着双手道:“你难道不知,本王最擅下毒?很少人像你这样肆无忌惮和本王骑一匹马,还真是,年少无知啊!”

    迟衡跪在地上,恨不能立刻给他一刀。

    再怎么小心他也不会想到,无影无形的毒会让自己忽然间扎满刺一样,这种听上去很稀少的东西,怎么就……越生气,就越痒越疼,他终于明白元州王为何数次激怒自己了。

    风簌簌的,元州王目视前方的河。他并没有上前,很谨慎地离马远了一些,离迟衡也有数丈的距离。

    顺着风,有淡香袭来,沁入迟衡的鼻尖,每一缕都让他的经脉软了一分。这可如何是好,迟衡张开手掌,覆在沙砾上试图擦出血来,谁知根本就是一碰就痛到手脚抽筋,且无济于事。刚才手劲越来越发痒时就就察觉不对劲,悔之已晚。

    只有腿还勉强撑着全身力气。

    但也持久不了,那脉诡谲的香已经沁入他的身体,迟衡能感受到血液凝滞,顺着经脉下去,腿脚渐渐无力胶着。

    诡异的安静,无人开口,

    马蹄声起,迟衡吃力地回头看去,三匹马飞奔而来,元州王淡淡地笑了:“迟衡,纣无道,起而伐之,如今元奚国将不国,你守着破落的颜王军,只是死路一条。念在各为其主的份上,今天你贸然挟持,本王也不怪罪。年少神勇,是个可塑之才。本王可饶你不死,且许你一个护军之职。不出两个月,元州必定复归本王!”最末一句,掷地有声。

    眼见马匹上的三个将领纷纷飞身而下。

    迟衡手指摸了一下刀,元州王警惕地后退一步。迟衡按了按心口,心跳变得缓慢了,他蔑视地笑了:“败军之将,丧家之犬,自不量力!”

    元州王脸色一变:“杀!”

    将领由都立刻手搭弓箭,迟衡猛的跳起,翻身入河。

    那河水正在高处跌落,湍急迅猛,一个急浪瞬时将他裹住推入悬崖,眨眼功夫那灰色的衣服就不见了。

    由都搭弓对着河面射了几箭,箭入河中,无声无息。

    河水翻滚,元州王叹了声可惜。

    且不提元州王携诸位将领纵马而去,水响遏云,苍天凝碧。这边岑破荆将数百残兵收拾得一干二净,血色染河,却不见迟衡归来。

    等了一等,越等越不安,他吩咐黑狼们将俘虏押回,自己与二三黑狼骑着马,顺着路往前探去。

    很快就找到了一匹躺的死马。

    岑破荆认出这是左护军的坐骑,一副恶战过的狼藉场面,却不见一个人影。

    越想越诡异,急忙纵马前行,且行且问,有看见过的小孩为他们指路,说有人在河边打架,打着打着就都跑了。

    河边草土松软,马蹄一踩一个印,看着至少四匹马以上的蹄印纷乱向前,一种不祥涌上心头,岑破荆策马狂奔。

    就在水流最急的地方,他看见了一匹踯躅的黑马。

    黑马垂着头,嗅着地面上的东西。

    近前一看,是把大刀。迟衡那把其貌不扬的刀横在地面,刀刃迟钝,连一滴血也没有。岑破荆翻身下马查看足迹,足迹极多极乱,最后显然是三匹马离开了这里。而后慢慢起身,看着奔涌的河面,心中一凉,心乱如麻,兀自猜想了一会儿,起身吩咐黑狼:“去!你们挨个问旁边的人家,看到什么说什么,一个都不许漏下!”

    黑狼应声离开。

    四下无人,岑破荆捡起了迟衡的大刀,凝眉向河,伫立许久,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