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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因为在意,所以残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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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爷很期待。”赵十九从容的喝了一口水。

    夏初七哼一声,又笑了。

    每走一步棋,她都笑吟吟故意摸他手。

    “帅哥,让几手呗?”

    赵樽不抬眼,只面无表情地叹息,“已让子八十,阿七还赢不了,怪谁?”

    “徒不教,师之过!”

    “……”

    见他被噎住,夏初七嘻嘻一乐,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哈,“赵十九,你家阿七向来以厚脸皮闻名天下,即便你把全子让与我,我也是不会客气,直接笑纳的。”

    两个人嘴上不停,手上也没有停下。

    赵樽执黑子,稳健如风,姿态优雅。夏初七执白子,飘逸撒赖,悔棋不断。一盘棋在她悔来悔去的时间里,走了许久,仍是未决出最终的胜负来。不过,如今已误了一些棋道的夏初七,看着这一局,也晓得她的白子被黑子逼入了绝境,中盘几乎投降,左盘被围大龙,要存活相当艰难。

    她苟延残喘的一叹,“赵十九,放水吧,放水吧!容我赢一回。”

    她撒娇耍赖,娇声软语,字字句句都是戳向他的身上的“软”,惹得赵樽身子发热,并无她想的那样好受,想要她的心情,甚至比她更过不得。喉结滑动了几下,他终是抬手,“啪”一声,黑子清脆落盘。

    “绞杀!”

    夏初七一愣,面色僵硬。

    她虽然还是一个棋界新手,可名师出高徒,好歹她是赵樽亲自教出来的,只一眼就晓得这棋局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了。黑子断白,白子左侧全部战死,右侧第二条白子大龙也被他围死。短兵相接良久,一次致命打击就灭了她。

    “好吧,我输了。”

    看着赵樽淡然的眉眼,夏初七脸色难看了,可她也不是不讲信用的人,更不会输不起。她把放在枕头边上的“赌约”拿了过来,摊开在棋盘上,四个角用黑白子压好。

    “赵樽与楚七自愿以一局定输赢,赵樽让先,让子八十。楚七若胜,赵樽必须达成楚七一个愿望,马上实行。赵樽若赢,楚七必须达成赵樽一个愿望,不可反悔。双方愿赌服输,苍天为鉴。谁若不愿执行,可趴在地上学狗叫三声。立据为证,绝不食言——洪泰二十六腊月初六。”

    看了一遍,她瘪了瘪嘴巴,“说吧,我输了,你要我怎样?”

    赵樽瞄她一眼,手指搭在棋盘上,慢吞吞地收拾着棋子,怡然自得的声音极是讨打,“不急,等爷想好的。”

    夏初七磨牙,受不得他如此淡定,“你就不问我,惹是我赢了,我会让你做什么吗?也许不是你以为的那个那个啥?”

    “不必要。”

    “为什么?”

    “因为阿七你永远赢不了我。”看着她气得发狠的样子,赵樽一撩唇,“好心”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脸,以示安慰,“气什么?输在你家爷手上,是你的福分。”

    “靠!你不好奇,我可好奇死了。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说出来吧?你想想,你赢了我,我已经够痛苦了。你还要吊着我的胃口,我更痛苦,阿樽,樽哥哥,奴家痛苦得心都痛了。”

    说“心都痛了”的时候,她做黛玉捧心状,却一不小心做成了东施效颦态。看得赵樽嘴唇狠狠一抽,但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的毒舌加淡定。

    “阿七是想出恭?样子实在很逗人。”

    丫竟然敢说她是一张便秘脸?

    夏初七黑了脸,认真严肃地问他,“可恶,既然明知让子八子我也赢不了,为什么还与我下?”

    他一叹,“有些人不到黄河,心是不会死的。”

    夏初七磨牙,“不要嘚瑟,总有一天,我不仅要赢你,还要在棋盘上也给你摆一个字。”

    他起身收拾地方,不以为然地揉揉她的脑袋。

    “摆什么字?”

    夏初七狡黠一笑,“你猜?”

    说罢见他挑眉,她暗笑:吊胃口谁不会?

    棋局虽然输了,但这晚,夏初七仍是缩在赵樽怀里睡过去的。只不过此“睡”非彼“睡”,傲娇的赵十九愣是不想伤害她,非得守住重要防线,要给她留一个清白之身。她觉着,自己是史上最悲剧的穿越女。

    原以为会气得睡不着,没想到,一沾他的怀抱就睡过去了,中途都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见亮,帐中黑漆漆一片,只有少许光影,她心里一惊,下意识便探手摸向了身侧。

    他果然不在了。

    只是他躺过的地方,余温还在。

    好久不曾与他分开,这感觉极是嗤心。

    她腾地坐起,低喊一声,“赵十九。”

    话音未落,她飞快下床往营帐外面跑去,刚撩开重重的帐帘,便撞进一股子冷空气,冷得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但头顶上,也适时传来一个声音。

    “怎不穿鞋子就跑出来了?”

    他语气不太好,还有些生气,显然是在担心她。

    可夏初七先前太过急切,根本就没有发现忘了穿鞋。闻言低头,左脚与右脚互相搓了搓,拽着他的衣袖,慢慢靠入他的怀里,不吭声,就装乖顺。

    “哎!”

    他的叹息,全是纵容。

    一年多来,两个人每晚相拥而眠,呼吸交错,如今分别,她原本是闹着要跟他一起去的。可他交办了营中重要的差事与她,她走不成了。在她的记忆中,这还是赵樽第一次郑重的向她交办军务,她不能让他为难。再且如今有李邈的事情,她更走不开。但想到这些,她突然有些恼火,恼火往后一段日子,或两三天,或七八天,或十来天,或一个月都将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和呼吸,再不能睁开眼睛就看见他了。

    “我以为你走了。”

    她的脸色在薄暮下的营帐门口,显得有些苍白。

    “傻七,我即使要走,也得和你道别。”

    “嗯。”她环住他的腰,眼睛里满是依依不舍的别情。她喜欢他用这种沙哑又无奈的声音叫她“傻七”,喜欢他用这深邃专注的视线看着她,喜欢他明明不悦还默默地抱着她,任由她撒赖。

    “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我一定会办好的。”

    “好。”他拦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沿上坐好,又蹲身下去,拿过她的靴子慢慢套在她的脚上,做得极是认真。夏初七一动未动,只是认真看着他为她穿鞋,眼眶里慢慢就蓄上一层潮湿的雾气。

    夏初七心里的赵樽无所不能,可他并不太习惯侍候人,所以,为她穿靴子的过程便做得复杂和缓慢,等他好不容易一板一眼为她穿好,将脚放下地时,他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在轻雾般的灯光下,低低一笑。

    “阿七长大了,得做新鞋了。”

    他不提,夏初七也知道。漠北的生活资源少,但她这身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长个头的时候,脚长大了,脚上的靴子属实有些紧,尤其是她穿上厚厚的棉袜之后,更是难为双脚。

    但她没有提过,更没有告诉过他。

    一双鞋不合适,比一个人不合适要轻松许多。

    只要与他在一起,穿什么都无所谓。

    “才不要!旧鞋穿着最舒服。”

    她笑吟吟的说着,却从赵樽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抹歉意的光芒。她知道,赵樽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他的女人在长身子的时候,竟然没法子有一双合脚的靴子,这对于他来说,比被人扎上几刀还要痛心。

    “阿七,再等等,很快一切都好了。”

    听着他几乎没有情绪的解释,夏初七点了点头,笑着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儿,“我相信,你马上就要走了吗?”

    她问得极轻松,可眼眶是红的。

    “嗯。”赵樽看着她,“刚点完兵,将士们都在校场上等着,我是过来与你辞行的。”

    “哦,好,那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见她淡然,赵樽明显松了一口气。想想,又将她抱起来,放坐在床沿上,“不然,你再睡一会?”

    “不睡了,等下我便要去找表姐。你快走!”

    她笑着推他离开,想尽量表现得轻松点,可沙哑的声音,却掩不准她的情绪。在他转头离开的刹那,她心里一激,冲了过去,紧紧环住他的后腰,把脸贴在他宽敞温热的后背上。

    “赵十九,你要早些回来。”

    赵樽解开她的手,回头捋了捋她的头发,在她额上印了一吻,似是想安慰,但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大步出了营帐,那肩膀上进来时还挂着的雪花,到他出去时,还没有融化,只一件黑色滚边的大氅在冷风中飘荡。

    “扑!”一声,帘子放下了。

    帐里,只剩她一个人。

    今天是腊月初七,是她的生日,他走了。

    夏初七搓了搓手。刚抱过他的腰,他冷硬的盔甲凉了她的手,一时难以暖热,她伸手到火盆上烤了烤,默默的静坐着,直到听见外面吹起了号角,才慢慢踱出去。

    校场上,一众将士列队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