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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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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明哲没有见到那天的景象,但是据见到的人说,现场非常惨烈。顾家守军放开手脚殊死一搏,征西军从旁助攻,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反击。西夏军狼头旗帜一直飘荡在旷野中,上面布满被箭射穿的痕迹,终于有个身穿黑甲的人,他踏着无数尸身,爬上了插着对方旗帜的山包。

    他挥剑斩断旗杆,用剑身把对方的旗帜死死钉在原地,他是顾明冲。这一战后,这片土地将永远记住他的名字,以最温柔,最崇拜的口吻。

    郝福起也是一员福将,带着小队人马,把西夏军主力冲的四散分离。萧裕纯向来觉得,他能够以单薄的朝堂背影入选征西军,大半原因沾了一个好兆头名字的光。

    相比前面两位的显赫功绩,从头到尾策划周全的萧裕纯就没有那么好运气,虽有西风护在左右,但是战场刀剑无眼,小王爷不小心挂彩了。伤情倒是不严重,严格算起来只能算是皮外伤,换个人受伤,比如顾明冲身边的老宦,这点小伤都不好意思脱光了和同僚炫耀。

    萧裕纯之前风寒未愈,麦走城组织进攻之时,郝福起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俗务全不能,西风表示自己主要职业保镖兼职保姆,不提供智囊袋服务,萧裕纯左右看看,算了只能咬牙挽袖子自己上。事必躬亲,事无巨细,一一过问,这个心力交瘁之下,可不就撑不住倒了么。

    接下来的事情倒是在西风的服务范畴之内,之间他淡定的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把马上已经昏迷的主子打横抱起,一拍马臀,就冲了回去。

    这一仗,征西军倒是和顾家军接上了头,两军合二为一,小顾将军全权指挥下,打出了和西夏势均力敌的气势,萧裕纯倒下的时机,选的不错。就是地点稍微差了点,军里的医生大多分布在几个前线队伍里,剩下一个兽医转职的老头西风嫌弃人家的手艺。

    只能另想办法了。

    宋明哲接到通知的时候,他正双手并用帮大头兵打绷带呢,别说打绷带不是技术,前世的时候,遇到主任查房,自己打的绷带可是被拍下来当做经典范例的。手上的力道,绷带的方向,力与美的高度结合,艺术和技术的高度统一。

    “小宋郎中——”

    “哎!”宋明哲答应了一声,这个地方的称呼根据胡须来确定,面白无须的都是小x,略有胡须的x郎中,花白胡须的老x,很公道的说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个年逾四十的资深军医,因为不蓄须的缘故,和宋明哲一道被分到了青年组,被小胡小胡呼来喝去,略有郁闷。

    宋明哲草草擦了手上的污物,以为哪里送来危急病患需要自己紧急处理。

    “怎么了,还有大活,在哪里,能移动么,还是我赶过去?”宋明哲这几天已经被训练出了高度机动性,几乎恢复了前世高强度的工作机制。

    说起前世那些个高强度的工作啊,都是泪,每次轮班值班急诊的时候,就是看遍世事百态的时候,有打了群架被人砍的小混混,有受伤骨折的老人,有上吐下泻的小孩,有病情突然恶化的慢性病病人,总是见到了许多你平时见不到的人,对体力和第一时间判断力也是非常考验。

    宋明哲现在就处于这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职业状态,他提着药箱跟着小兵走在帐篷之间,还在想会是多么严重的病患,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老杨去了前线应该怎么办。宋明哲思考着,万一自己应付不来,让“小胡”过来搭把手也是了。

    进帐篷照面的一个人有些眼熟,宋明哲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好似出现了幻觉,看到那人那么像神锋无敌第一保镖西风大人。再往里面走几步,床上躺着的那人,侧脸竟然分外眼熟,宋明哲呀了一声,脑子嗡一声大了。

    居然是萧裕纯,竟然是萧裕纯,他不好好待在京城做他的风流王爷,来西边前线流血吃沙做什么。宋明哲不知道自己手脚应该往哪里放,他背着药箱,两步走到床边,右手颤抖着抚摸上萧裕纯滚烫的额头。

    他瘦了,憔悴了,宋明哲心疼的抚摸着萧裕纯鬓角分明的白发,明明才几个月不见,两个人之间仿佛隔着此去经年。

    西风捧着水盆站在床边,把浸了凉水的布递给宋明哲,宋明哲简直不能移开自己的眼睛,他略略拧干,就把湿布放在萧裕纯额上,声音沙哑发问,“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西风嘴巴动了动,宋明哲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伸出手指,颤巍巍按在萧裕纯的脉关上。浮中沉、举按寻,三三得九,寸口脉的三部九候之法,三部就是寸关尺,九候就是三部各有浮中沉,萧裕纯的脉象,脉数而紧,乃弦,状如弓弦,按之不移,脉数弦者。

    再看舌苔,宋明哲的心脏紧了紧,病逝已沉,萧裕纯这病来势汹汹,显然不是一两天积累下的病因,这时间一长,就算是及时痊愈,消耗的元气也不大容易补贴回来,况且身处边塞战场,这药石紧缺,万一有个什么误差,这可就……

    宋明哲额前冒出细细的汗水,按在脉关上的手指紧了又紧,许久才站起来在桌前写方子。写好一张,剂量斟酌了三遍,不行撕了重写。宋明哲烦躁的把桌前的皱巴巴的纸抚平铺好,心里抱怨。

    要是能把眼前这让人操心的小王爷弄到前世去好了,医疗设备齐全,有那么多技艺高超富有责任心的同事在,做事真的安心得多。

    宋明哲把毛笔叼在嘴边苦思冥想,大帐忽然有人闯入,宋明哲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差点拿砚台敲人家脑壳。

    “前线吃紧,”郝副官手里还拎着马鞭,气喘吁吁来到萧裕纯窗前,弯腰就要把小王爷拦腰抱走,宋明哲大吃一惊,西风的剑已经出鞘。

    “做甚么!世子昏迷了,你要把他带去哪里!”宋明哲第一次觉得西风平日里的那张扑克脸是那么的帅气有安全感。

    郝副官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寻常的举动会招来生命的威胁,他不太确定的调整自己的头盔,露出惊恐的眼睛,结结巴巴解释,“前线士气下降,我这不是想带着主帅过去鼓励一下大家,一鼓作气拿下阵地嘛。”

    宋明哲气结,想抓住这人打一顿,“人都昏迷了还能鼓励嘛士气?”

    郝副官憨笑着摸着脖颈,被扶起来的萧裕纯扑通一声倒回了床上。郝副官稍微开动了一下传说中的脑筋,“是哦,能拿个木棍把人支撑在马上吗,反正有人坐在马上就行,远远的敌人也看不清他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宋明哲磨牙,很想非常想特别想把郝副官一半身体埋进土里,另一半留下地面上,为啥,省了墓碑呗,还生动形象。

    西风居然还低头思索了那么一下下,“不行,主子身体吃不消。”

    郝副官露出了小孩子撒娇要糖果不得的悲伤表情,看的人心里一阵发虚。宋明哲一咬牙,一横心,就要把郝副官从大帐里赶走。“走走走,看病呢,闲杂人等未经消毒不得入内!”

    “未经什么?我已经在里面了,好歹把主帅摇晃醒了,给几句提示吧,我一会是去支援顾将军,还是自己找个空挡给西夏人迎头痛击啊啊啊啊啊——”郝副官和宋明哲拉扯间,不知从哪里哐当掉下一物,映着烛光闪闪发亮。

    郝副官从地上把事物捡起,露出困惑的表情,“咦,这不是西夏皇族的狼头标记吗,怎么会在这里,顾将军缴获的?”

    宋明哲的表情白了白,这黄金狼头牌他本来是打算当做护心镜用的,想着过了战乱,就把金子融了,重新打一个自己喜欢的猪头花样。如果照这个说法,这狼头金牌是西夏皇族之物,那么李昊的真实身份显然就和西夏皇族分不开。

    宋明哲想起来当年在京城听到的那句童谣,西夏王身高三丈红发赤目三头六臂,李昊的确是赤目,而且黑发和红发的差别,只在于一张面具。宋明哲回想起李昊甫一失踪,这雪拥关就被西夏军围攻。且说着李昊从京城到雪拥关,行踪可疑,就为了一张价比黄金的仕女图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宋明哲回想起了张侍郎家下人张五宝在自己耳边的那句话,“…家里的姨娘闹着要赏孟真人的仕女图,老爷就连着官署里文件匣子夹带了不少东西回来,结果没几日就发现不翼而飞了……”官署文件,很可能包括的就是小顾将军回京述职提交的兵力部署!

    宋明哲越想疑点越多,越想心越慌张,若不是自己一时心软救了李昊,雪拥关也不会有今日之浩劫,雪拥关若是没有今日浩劫,萧裕纯还好好的在京城当他的风流王爷。

    宋明哲身如火烤,心坠冰窖,仿佛回到了司马狱永远望不见结束的日与夜,恶狠狠抽自己嘴巴也未必解气。

    “这玩意儿能借我不?我得试试这东西能不能骗开西夏军的营门,若是能进去,烧点粮草什么搭上一条命也是赚的。”郝副官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地方传来,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宋明哲惊醒,他劈手夺过郝副官手里的狼头牌。

    “不行,这东西是顾将军送给我的,要去骗营门,也应该是我去。”宋明哲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主意,李昊,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李昊,他总要试试有没有沟通的可能,若是没有,万一能近距离遇见,绑架他勒令大军退军也行。

    “你去骗开营门?进去之后你能拉几个人垫背,还是我去吧,不是我说,起码十一二个,运气好的话还能拼死个把队长呢。”郝副官自顾自的念叨,转手就要拿回狼牌。

    一旁沉默不语的西风意外开口,“若我和宋郎中配合呢,我们一起进去。”宋明哲转头,西风的态度让他大感意外。宋明哲一直以为,在西风的世界观里,萧裕纯的安全是第一位,第二位和第三位。

    “宋郎中在明,我在暗,至少能有七成把握。”西风补充了一句,宋明哲却偏头看着萧裕纯。昏迷中的小王爷依然皱着眉头,咬着唇不发一言。“小王爷怎么办。”

    “若我西风是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我一定把自己包圆儿了给主子喂下去,但是我这不是有骨头有肉的一个大活人嘛。”西风面无表情,这似乎是在开玩笑。

    宋明哲咧着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那这位副官都等着我和西风凯旋吧!”宋明哲雄赳赳气昂昂掀开帘子走出大帐,刚走两步拍着脑袋一路小跑回来。

    “我的药方没写完。”宋明哲吹着墨迹未干的方子,轻飘飘两张纸放在一脸菜色的郝副官面前。“后方就拜托你了。”

    郝副官从来没有觉得这两张纸竟然会比自己常用的狼牙棒沉重,自己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卖力气的干活的有,有生以来第一次承担着照顾别人的责任,这肩上的担子,不只是沉重哇。

    宋明哲与西风一前一后两匹马,奔驰在雪原上。宋明哲忍不住开口,“西风,为什么要帮我?”侧脸望过去,做好了听到豪言壮语,或者对自己的无尽赞美。

    西风的声音很低,在风声里几乎分辨不出,“若是我不出手,你势必横死当场,而我一定会被主子罚月例半年,说不定还会从近身调开。”

    “端王府主子贴身近卫的月例银子在京城里都是数得着的。”西风满脸世事沧桑的感慨,宋明哲忍不住吐血三升。

    “你不喝酒不赌博不逛青楼,年纪轻轻哪里来那么多开销呀。”宋明哲揪着马鬃,保持着行进中的身体平衡。

    “家里兄弟姐妹多。”西风就说了半句,作为接下来很可能在刀锋上跳舞,生死一线的宋明哲来说,肚肠痒痒太难过了,他实在想象不出西风一脸亲切和大小孩子玩在一起的样子。

    “看得到西夏大营了,我先下马了。”

    宋明哲刚下说,你老哥尽管腿上功夫不错,也不至于能和四条腿相比的程度吧,之间西风斗开雪白的斗篷,宋明哲一个眼花,西风和白马就混入了反光的雪堆中,一时难以辨认。

    宋明哲自我检讨自己的一身黑,真是在雪地里不看自己看谁,他手心紧紧攥着那枚狼头牌,最后一次给自己打气,胸口一股热气上涌,他摸着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