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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不会哭泣的少女

作者:黑化肥会挥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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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恪赶到虾米家时,百合,御坂还有其他几位Level5的超能力者下属们都围在虾米身边。一位成熟美妇坐在一旁,时而小声抽泣,每当这时,就会传来虾米浅浅的安慰声。

    安恪从未见过虾米这副可怜的样子,呆呆的,没有流泪,仿似幼兽般柔弱无助的样子,让他一阵心塞。

    静静走到虾米身边,安恪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道怎样出言安慰,只好轻轻向她唤了一声:“虾米!”

    听到安恪的呼唤,虾米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毫不作伪的傻笑,“啊,少爷,你来了。”

    不是悲伤难过时的强颜欢笑,更不是开心时的眉开眼笑。傻笑,和平日被少爷欺负后一模一样的傻笑。

    少女很纯真,阳光,开朗,真诚待人。她习惯用笑容来面对这个世界,因为爸爸妈妈从小希望她能开心的面对这个世界。

    “虾米,你,为什么不哭啊?”

    安恪看着少女傻傻的笑容,忽然好心疼。和虾米认识已经半年有余了,他这才注意到一个印象中几乎被他下意识忽视掉的小细节,在与虾米的每一次见面里,虾米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元气满满的青春少女,开心的笑,难过的笑,郁闷的笑。似乎这个世界上一切能够让她牵动心弦的事,都能都用一个笑容代替。

    恶心吗?诚然,一个无论是悲伤、痛苦以至于任何负面情绪,都能用的笑容代替的生物,光让人看着就足以从内心深处产生对她的厌恶,甚至足以让某些人从生理上产生不适。

    但安恪打心里明白,虾米绝对,绝对不是将内心封闭在自己小小世界,然后用虚伪的笑容来面对周遭一切的女孩。

    相反,少女很乐观,乐观到截止爸爸去世为止,她都能用笑容坦然的面对人生所遭遇的坎坷曲折。

    然而十六年,不长也不短,恰恰足以让这位永远保持着笑容的少女,忘掉怎样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而现在,这个内心如此强大的女孩,当她第一次面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时,她确确实实感到了生死离别带来的痛苦,难过,伤心,强大的内心再也无法抵挡负面情绪的侵袭,她想要宣泄喷薄的情感,却忘了此刻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她告诉自己,应该坚强的面对人生,想了想,于是决定露出常被少爷欺负时的傻笑。

    虾米呆呆的歪着头,微微思索了一会,“哭?不明白!”忽地,少女露出了一个灿然的傻笑,“少爷你教我吧。”

    蓦地,一股酸涩在安恪心涧淌过,眼眶一阵一阵的胀裂,安恪努力想要阻止泪水流出,耳边却传来几缕细细的抽泣声,转眼望去,不光是成熟的美妇,就连百合,御坂美琴等人也被眼泪熏红了双眼。

    安恪忽然觉得,比起如何安慰虾米,怎样让她痛快大哭一场似乎更加重要,于是重重的点头道:“好,我教你。”

    ……

    傍晚,虾米爸爸的后事已经在学园位面后勤部的努力下打理妥帖,死者已逝,尽管还没有抓住凶手,虾米的妈妈还是决定在告别仪式结束后将丈夫的遗体送回家乡安葬。

    告别仪式在十分低调的情况下开始,只有虾米为数不多的亲朋与两位代表学园位面出席的理事,这样做,不光是学园位面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更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放跑可恶的犯罪者。

    仪式继续着,沉默的气氛让安恪感觉有些烦闷,于是索性走向宽阔的阳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初春泛红的夕阳还有些微寒,落在脸颊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轻扬的晚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寒意,却带不走安恪心中的烦躁。

    “少,少爷?”一声娇柔的呼唤在安恪背后响起,安恪一挑眉,因为这不是虾米的声音,事实上,归属在他名下的一名军团长,以及四名副军团长,如今只有虾米一人通常会称他为少爷。

    回头望去,安恪却讶异的发现,叫他少爷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时把他叫做变态的一方通行,百合。

    见是百合,安恪微微点头后便将头转回,继续眺望远方的夕阳,“怎么了?”

    “恩,有事,想单独聊聊。”

    “好,出去说。”

    说罢,两人绕过灵堂,走到一片清幽的小树林前,此刻,安恪才有些疲惫的露出倦容,捏了捏鼻梁上的穴位。在这位同级实力还能远超自己的少女面前,安恪并不介意流露他的些许软弱。

    “这里环境不错,刚才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就在这说吧。”

    听着安恪的话,百合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关于普莉纳丝……不,虾米,你对她了解多少?”

    安恪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却沉默了下来。是啊,和虾米认识半年以来,不论是在网络上,还是现实中,两人都常常见面,一起搞怪,一起开心大笑,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虾米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亲密到让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了解那名昵称叫做虾米的少女。

    可事实上,虾米的家庭,虾米的过往,虾米人生的种种,他了解的太少太少。想到这,安恪摇了摇头,目光渴求的望向百合,他已经猜到了百合把自己叫出来的目的。

    晚风轻轻拂过,百合的发丝被轻轻吹起,一缕发丝被微风吹起粘在她的嘴角,半晌,白发的少女带着回忆,轻轻说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

    华灯初上,夕阳渐落。

    巴别塔高高的身姿屹立在城市的中央,随着夜幕的降临,附着在建筑外的灯光亮起,吸引了无数游客的瞩目。

    闪耀的巴别塔自然也吸引了两人的目光,百合伸出手指,遥遥指向远方的巴别塔,带着追忆的目光,淡淡说道:

    “也许,最初的故事,就应该从这座巴别塔说起吧。”

    “十六年前,就在这座无门无窗的巴别塔里,随着一场改造手术在绝密中结束,随着能力者原石的诞生,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能力者改造计划。”

    “尽管当时的改造技术已经足够成熟,但学园位面为了暂时保密能力者计划的进度,第一批接受改造手术的五十万能力者,都是两岁以下的幼儿。”

    “等等,五十万?所属于我的第一批能力者军团,不是只有十万人么?”打断了百合的话,安恪惊呼。

    “你能别大惊小怪的么。”百合白了一眼这个破坏气氛的家伙,“能力者和适格者同样讲究天分的,虽然门槛比适格者低得多,但同样也有‘素养’这种判断能力者前途的东西存在。当初五十万初级能力者成长到现在,大多停在Level1和Level2阶段,对于他们来说,进一步成长的空间太小了,也就没必要留在能力者军团了。”

    “总之,当年的五十万名幼儿,多数是如我一样失去亲属的孤儿,但也有少数与学园位面保持良好关系的父母,将他们的子嗣送到了这项能力者计划中,普莉纳丝,便是这少数人中最为优秀的佼佼者。”

    “最初的那几年,我们五十万名小孩子便生活在这座完全封闭起来的巴别塔里,一起玩耍,一起接受检查,一起开发能力,大家亲密的像一家人。”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渐渐地,拥有亲人的孩子可以离开塔里那个封闭的世界,和爸爸妈妈团聚。每一次,塔外的孩子总能告诉塔内孩子们一些令人惊叹的见闻。”

    “然而,从塔外回来的孩子们带给塔内小朋友们的,也不总再是惊叹与崇拜的目光,嫉妒与排斥同样滋生。人之初,性本恶,说实话,小孩子的负面情绪如果没有正确引导的话,造成的破坏也许比成年人更加难以控制。”

    “‘凭什么他们有爱他们的爸爸妈妈,而我没有?’‘凭什么他们就能离开这该死的塔,而我就不行?’大抵是类似的情绪,拥有家庭的那少部分孩子,开始被各自所在的小圈子排斥。”

    “普莉纳丝当然也不意外,瘦瘦小小的她,不意外的成为了小孩子们所排斥欺负的对象。”百合说着,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安恪,“在我们的小圈子里,只有废材般的原石,一如既往的宠着她,护着她,明明打不过那些掌握着能力的小鬼头,却还总是不自量力的张开双手挡在她的身前,你说可不可笑?”

    “是吧!在我看来真的很可笑,但更可笑的是,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中仰慕起在所有伙伴看来,简直就是废物般的原石哥哥。”

    “就算没有能力,原石哥哥的背影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可靠。靠近,靠近,再靠近,慢慢的,我终于成为了原石哥哥和普莉纳丝二人圈子里的一员。”

    “百合——这是原石哥哥在我五岁生日那天给我取的昵称,他说这是一种植物的名字,白色的百合很像我的性子,我很喜欢花,再说我是孤儿,便自作主张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百合。”

    “那天,普莉纳丝也在,她奔奔跳跳的拉着原石哥哥的手,让他给自己也取一个名字。哥哥笑着轻轻摸着她的头,对她说,你啊,从小就瘦瘦小小的,像根摇摇欲坠的竹竿,不过竹竿这名字不好听,不如就叫做虾米吧。”

    “百合,虾米。”安恪轻轻念叨着这两个显得清新可爱的名字,竟然现在才知道,百合的名字与虾米的昵称竟和自己有关。

    “呵,虾米。如果不是普莉纳丝提起,我大概永远也想不起她还有这样的昵称呢。”百合带着微讽的语气继续说道,“快十二年了,自从我五岁生日的第二天,原石哥哥被带走,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没想到普莉纳丝对原石哥哥临走前留下的名字依然念念不忘。”

    安恪不语,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百合会这么在意他过往的记忆,因为其间承载了太多她幼女时代的憧憬与幻想。以至于安恪对七岁之前的记忆表示舍弃时,百合会生气到力量暴走。

    “抱歉。”安恪轻轻道,“如果你愿意,即使记忆失去了,我依然愿做你的原石哥哥。”

    “嗯。”百合别扭的把头撇到了一边,才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哼,谁稀罕你当我的原始哥哥啊。”

    “还是说普莉纳丝吧。”百合没有岔开话题,继续道:“那孩子其实还很单纯的,即使小时候的经历也没有改变她的性格,遇到的任何烦恼总能嘻嘻哈哈的面对。虽然有时候爱搞恶作剧,却总让人生不起气来。”

    “你离开的这些年,普莉纳丝除却日常锻炼修行,最念念不忘的就是当初的原石哥哥,如今的安恪少爷。少女想着总有一天见到少爷时,能骄傲的拍拍胸口,告诉他自己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重逢时,少女却发现日思夜想的哥哥已经视自己为陌生人了。”百合瞥了安恪一眼,神情落寞。

    “呃……”安恪尴尬的挠着头,他明白,百合指的不光是虾米,也包括她自己。

    “普莉纳丝就拜托你了。”

    “恩?”

    百合的红瞳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真是我们记忆中的原石哥哥,那就一定没问题。有你在普莉纳丝身边,就一定能照顾好她,让她走出困境的吧。”

    “什么嘛,原来就是这点小事儿。”安恪也盯着写满认真的鲜红瞳子,展颜笑道,“你不说,我也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