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穿书之龙君在上 > 第58章 两只系统

第58章 两只系统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不朽凡人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万千铁骑踏着风尘汹涌而来,他们身上穿着坚硬冰冷的盔甲,盔甲之下却空无一物,血煞澎湃,带着国破家亡的仇恨与杀意,齐声扬起手中的剑怒吼。

    “杀!”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响彻天地,与众多没有实体的亡魂不同的是,勒紧了马缰遥遥站在众军前面的,是一个煞气凝成黑雾的伟岸男人。

    战神卫殇。

    亡魂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他们只会跟随将领的指示行动,又一个金丹期被亡魂活生生的撕碎,他们修为虽高,却耐不住成千上万的亡魂扑上来,灵力耗尽,只能等死。

    将军举起手中银/枪,“锃”的一声划出一道寒光,他血红着眼望着这群来路不明的蝼蚁,发丝被风吹乱,拔高了声音。

    “杀!”

    萧白刚踏出洞口,看到的便是这副令人震撼不已的场景,杨随等人皆在,原本的三十余人只剩下数十人在负隅顽抗,修为低的直接被铁骑碾在脚下踏过。

    杨随似乎是杀红了眼,他的弟兄命丧于此,他却不能护他们周全……亡魂涌上来,他扬起剑横断而出,那战马嘶鸣一声,亡魂随之消散,但却有更多的骑兵冲到他面前,黑压压的军队煞气滔天,每怒吼一声,都撼天动地。

    萧白飞身斩断杨随跟前的亡魂,死死拽住他衣领,咬牙道:“我哥呢!”

    又一只铁骑踏过来,萧白翻手,青芒剑啸,纷乱的寒光直接劈开一条血路。

    杨随怔怔的不说话,目光遥遥的望着远处,萧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几乎目眦欲裂。

    “楼启!!!”

    长/枪如同银蛇乱舞,将军发如魔魅,乌云在他身后迅速席卷,他仰天吼了一声,那声音直击人的心门,在场定力稍弱之人更是硬生生闷下一口腥血。

    “将东西交出来!”

    楼启冷漠着双眸,手中的木剑已尽数化成飞灰泯灭,他身体站的依旧坚定如磐石,身上灵气涌动。

    他身边那出窍期的老怪被一□□中肩胛,鲜血染红了衣袍,他强忍着痛苦道:“我们手中并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分神之下,皆为蝼蚁。

    那将军吸收了不知多少年的怨气和煞气,以杀戮证道,竟比分神期的还要厉害,他们几人修为最高不过出窍,此行已经是在劫难逃。

    “没有……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起来,状若癫狂,长/枪以横扫千军之势猛的陷入地面,煞气波涛翻滚,他狠厉道:“没有,我便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随着他这声话语落下,这方密境忽的剧烈震动,无数亡魂骷髅从裂缝里爬出来,那灰飞烟灭的铁骑再次从空气中顿现,战马嘶鸣,将军手中长/枪舞动,飞速朝楼启破空而去。

    楼启飞身避过,那长/枪直冲他的脑门,带起的风似乎都锋利的足以削铁断金,他徒手抓住那枪头,鲜红的血液流下来,猛的被那威压击退数十步。

    剑客手中无剑,便是死路一条。

    楼启眸中红光闪过。不,还不到时候……

    他微微抬起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手中灵力凝聚,竟幻化成了一把长剑,长剑飞至半空,周身亡魂被震退数尺,楼启将剑握在手中,身形猛的向那将军突破而去,残影顿现,剑光与枪鸣铮铮入耳,二人的气势几乎要毁灭天地。

    萧白心中焦急,二人修为太高,他压根无法接近一分,更何况将楼启带入空间。这样下去,迟早会全军覆没,他自是明白楼启心中的想法,迫不得已,必然是要化为龙身决一死战。

    但是,温君柏在这儿,此人若是知道楼启的真实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生死咒图祭出,那卷轴上的咒文早已重新描摹,红色的朱砂顺着墨迹缓缓流淌,数十米长的画卷在面前一一展现,微微的金光映照着萧白精致的面容,他垂下眼眸。

    “一谓,渡得灾厄。”

    画卷上的咒文竟从中脱离,漂浮在半空中,萧白上前一步,那咒文环绕在他周身,猛的如同爆裂一般扩散开。

    佛光所过之处,亡魂惨叫不绝,那咒文一触碰上盔甲,便紧紧镶刻进去,这次,便是连怨气都不剩。

    萧白闷哼一声,咽下喉咙涌上来的鲜血,他的手高高扬起,生死咒图在空中漂浮,金光炸开。

    萧白看了远处的楼启一眼,却似乎看见他遥遥的望着自己,目光坚定,面容在黑色的浓雾中模糊不清。

    如同泄了气一样,生死咒图瞬间失去光芒飘落在地,萧白失神喃喃:“不……”

    他忽的想起了什么,袍袖翻滚,死死的在千军万马中寻找着什么。

    他的眼睛变得狠绝异常,煞气涌动,突的看见某一点,身子已经飞跃而起,压抑着心底滔天的怒意。

    苏锦绣!!!

    五指成爪直锁女人的喉咙,青芒出手拦在温君柏跟前,萧白拔高了声音,无比尖锐:“谁敢过来!”

    温君柏也是惊了一跳,他刚出现在这战场,便被手下找到护着,虽狼狈,倒是没出什么事,苏锦绣看见他,自然也是跟在他身后。

    萧白收紧了手,俊秀的面容满是狠厉,死死盯着那女人的脸,从喉咙里一字一顿的挤出来。

    “把东西交给我!”

    苏锦绣被他掐着,双手想掰开他的手掌,却不能挪动一分,她的脸庞变得青紫,哪还有天仙的样子。

    萧白猛的将她的身子甩落在地,反手将青芒冲着她的眼睛直刺而下,苏锦绣大叫一声惊骇的闭上眼睛。

    剑锋只距离她的眼睛微毫。

    萧白脸上竟勾起了一抹笑容,在他那张清风霁月的脸上显得尤为让人不寒而栗。

    “我再说一次,把东西给我。”

    他微微笑着轻声道:“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那东西,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萧白站在万千铁骑中,亡魂围攻而上,却又顾忌着他身旁生死咒图的佛光,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掌摊开,玉佩静静躺在手心。

    他未看见,一缕若有似无的白烟瞬间钻了进去。

    萧白张开嘴,声音沉静,即使他心中已经焦急如火。

    那声音虽小,却借由灵力源源不绝的传播开,在场的人都听见他清清楚楚的唤了一句。

    “卫殇,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中。”

    将军挥舞长/枪的动作骤然停止,定定的转过身来。

    “少爷,趁此机会,我们回去吧。”那出窍期的老怪受伤颇重,修为甚至跌落了几层,他体内经脉被震碎,灵力冲撞的厉害。

    温君柏他父亲敢放心让他到这么凶险的地方,自然给了他逃命的法宝,而这法宝,便是传送卷轴,任他陷入如何危险的境地,只要撕碎卷轴,便可立马回到白帝城。

    只可惜这东西金贵的很,用一张少一张。

    温君柏笑了笑,原本以为是只耀武扬威的小猫儿,没想到却是只狠绝利落的老虎。

    他的目光撇见一旁昏迷的苏锦绣,眼里闪过厌恶,转身道:“带走。”

    萧白萧白,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死了倒是可惜。

    就是不知,此去一别,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面。

    温君柏轻笑了声。

    空间扭曲,几人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亡魂失去了目标,开始渐渐向中央的萧白涌去。

    将军离萧白越来越近,他的鼻尖几乎可以嗅到那血腥的煞气,楼启飞身紧跟,龙血沸腾,他顾不得什么,悠长的龙吟在天地呼啸而开,黑色的巨龙盘踞在空中,龙尾一卷,在将军即将冲到萧白面前的时候将他护在龙身下。

    萧白身子腾空而起,眸光一利,用力的将玉佩朝将军的方向扔出。

    “东西还给你!”

    他紧紧抱住黑龙的龙尾,正要进空间避一避,忽的似有所感回头望了那将军一眼。

    不过一眼,他便愣住。

    那玉佩上白光一闪,竟如烟似缕的从玉佩里冒出来一个白影,那白影身材略微瘦弱,长长的墨发披在肩头,分明是一个男子。

    “卫殇。”他轻轻唤道,带着浓浓的思念与眷恋,眼角滑落一道泪痕。

    “我来见你了。”

    那秀气的声音,正是一路假冒温君柏跟在他身边的亡魂。

    萧白忽然想起石壁上的第四幅画,将军站在千军万马中,怀中紧紧护着什么东西,那一幕与现在一一重合起来。

    只是这次没有穿透身体的长剑,没有汇成河流的鲜血,也没有葬骨成山,只有天空明暗下,他的十万部从,望着他们强大的将军拥着那男子,忠诚又默然。

    很奇怪,亡魂竟也会有欢喜的情绪,即使他们没有实体,萧白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波动。

    他们在为他们的将军高兴。

    黑色的巨龙盘踞在空中,默默注视着那震撼人心的场景,忽的龙尾一动将少年卷至跟前,金色的瞳孔紧紧凝望着少年的面容,像是要望到天长地久。

    他太大,他太小。

    无处下嘴。

    萧白心里升起一股柔软的情绪,既是酸涩,又是百味杂陈。

    他抱住黑龙,像只猫儿一样,乖巧又顺从,满意的闭上眼睛在那庞大的龙首上蹭了蹭。

    这场战役终于停止。

    ……

    “我名为万俟让。”男子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身后的高大的男人战马也不要了,长/枪都扔在了一旁,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仿佛一个眨眼他便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楼启已经恢复了人形,目光了然:“皇族?”

    万俟本是皇姓,不过朝代更迭,早已消失在历史洪流中。

    萧白本来对他还有些阴影,但见他相貌清秀,眉眼舒心,这会儿也不怕了,疑惑道:“你为何要假扮成温君柏的样子跟在我身后?”

    万俟让眼里闪过无奈,却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道:“我已经在奈何桥上,徘徊了近千年。”他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卫殇了。”

    “直到遇见了你,萧白。”

    萧白一愣。

    万俟让不等他们说话,继续道:“你们不知,这奈何桥,算是一道禁制,我过不去,卫殇出不来。”

    “当年我与他被困在这密境,直接被桥分隔,永世不得相见。”

    他说到最后一句,脸上虽还笑着,嘴唇却有些颤抖。他身后的男人沉默不语,却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露出了一丝歉意,道:“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可是除了幻化成他人的样子接近你,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有接近你,那压制我的力量才会减弱,所以在踏过奈何桥的时候,我才会让你扶我一把。”

    萧白仍旧有似疑惑:“可是你到底怎么做到……”

    万俟让道:“我可以看穿人的一部分短暂的记忆。”

    萧白心中咋舌,这家伙可比读心术还厉害。

    密境的出口便在萧白来时进去的洞内,卫殇之墓。他们只将二人送至洞口,萧白转头望向他们:“你们不进去?”

    万俟让摇摇头,忽的上前道:“萧白,可否将卷轴与我一看?”

    萧白自然同意,将生死咒图交与他,只见万俟让咬破指尖在上面滴了一滴血,又拽着卫殇滴了一滴。

    萧白望他,似是解释,万俟让笑道:“算是一份小小的谢礼。”

    若是萧白懂往生之法,定是会送他们重见天日,还魂往生,但可惜,他的修为并没有强到那种程度。二人依旧要被困在密境中,永不得踏出一步。

    萧白回头望了一眼,那二人相依相偎着,身后是沉默的千军万马。

    他的手被人握住,萧白不再惦记,大步的向前走去。

    “待在这里,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幸福。”身边人淡淡道。

    萧白微微一笑,反握住男人的手,洞里的夜明珠依旧散发着白光,石壁上的画依旧空缺了很大一块。

    萧白走向那最深处他之前注意到的墓碑,出口便是那处。

    墓碑很干净圆滑,保存的太过完好,似乎竟然被人经常摩擦,与外面的墓碑完全不同。

    上面深深的刻写着,仿佛是人一笔一划的刻进心里。

    吾爱,万俟让之墓。

    萧白抬头,看见楼启也在望着自己,眸光沉静。男人忽的低下头,轻轻触碰着他的唇角,深情又带着一丝庆幸。

    楼启,我们能携手走到这地步,何其有幸。

    ——

    “我叫卫殇。他们都称我为——战神卫殇。”

    十五岁便上了战场,一举成名,没有我打不赢的战,没有我取不了的敌人首级。我享受着这威名,却又深觉寂寞。

    为何寂寞?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怕我。

    我是战神,同时也是杀神,杀神是没有心的。别人见到鲜血会害怕,会恐惧,而我,会打心底里发抖。

    欢喜的发抖。

    我及冠那年,先帝驾崩,新皇继位。乱臣贼子暗地里训练军队谋反,小皇帝在宫中孤立无援。

    我应先帝旨意,日夜兼程从边疆赶回,那夜战火滔天,城中封锁,所有的百姓在睡梦之中,谋反的贼子率领几万铁骑闯进了皇宫。

    小皇帝不过十五岁,恰巧是我上战场的年纪。然而他与我不同,我是铁做的人,他连养的鸟死了都要哭上个大半天。

    他就像个小娃娃似的,从小就是个泪包,怕疼,怕黑,怕孤独。

    却唯独不怕我。

    他刚出生的时候,父亲带我进了皇宫,将我带到他的面前。

    那时候他还是个皇子,小小的一团,脆弱又渺小,父亲让我跪下。

    我依言跪下。

    “这将是你要侍奉的帝王,待他长大,也会是最伟大的帝王。”

    “你要对他忠诚,护他长大,护这国家世代繁荣昌盛。”

    我驾着马赶到皇宫的时候,他正站在血泊中对着尸体微笑,我的小皇帝,连只鸟死去都要哭好久的小皇帝……

    他头一次握起剑,浑身浴血,笑如鬼魅。

    “你可害怕?”

    小皇帝摇摇头。

    “为何?”

    “因为我知道阿殇会赶来啊。”

    我第二次跪在他面前,发出誓言。

    我要为他守住河山,护住皇位,镇守疆土。

    发誓要护他一生周全。

    没有人知道,我爱上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后来我开始四处征伐,许是杀戮过多,冤孽深重,上天终于降下责罚,我的最后一场战役,输的一败涂地。

    输了性命,也输了我的小皇帝。

    城破,国亡,百姓四处逃走,敌军从皇城后攻入,前后夹击。我腹背受敌,只能派遣几个弟兄,伪装成百姓偷偷将小皇帝送出皇城。

    我孤身站在城墙外,面前是狼虎恶鬼,却丝毫不觉得恐惧,唯一担心的,是我的小皇帝。

    他天生金贵,日后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不知受不受的住,我的部下都是些糙汉子,也不知能不能将他照顾好。

    没了我,也不知,他会不会害怕。

    这次我却再也赶不回他的身边。

    这一次,怕是我最后一次挡在他的身前。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偷偷跑了回来,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却硬生生的混进了敌军中,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可害怕。”

    “不怕。”

    “为何?”

    “永远都是你护着我,”他笑:“这次,便让我同你一起死了罢。”

    不能同生,却能共死。

    此后的日日夜夜,他一再想起那时小皇帝的笑容,欢喜的要让他掉下泪来。世人都道他心冷无情,却不知,他的一腔热血,全都给了小皇帝。

    某一天,九幽密境多了一个男人,名字叫卫殇,传说都称他为——战神卫殇。

    某一天,奈何桥上多了一个徘徊不肯离去的痴人,名字叫万俟让,他曾经是人间的帝王。

    他与他的将军,被一座奈何桥隔断,永生永世不得相见。

    帝王总是在桥上来来回回的远望,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他的面容煞白的如同苍雪。

    将军站在战场上,重复的经历他最恐惧的场景。

    小皇帝在他怀里一次又一次的死去。

    千军万马从他身上踏过,他脚下的尸骨埋成丧山,一只剑从他的眼睛里插过,鲜血滴落在小皇帝的脸上,他紧紧将小皇帝护在怀里,喃喃道:“不怕……”

    又一只剑穿透他的胸膛,他低下头,小皇帝的胸膛与他连在一起,这一剑刺穿了他们二人的心口,再无回天之力。

    世界了无声息。

    他从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哭喊,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然而他的小皇帝再也听不见。

    天地悲恸。

    他曾跪在他面前发出誓言:

    我要为你守住河山。

    我要为你护住皇位。

    我要为你镇守疆土。

    我要……

    我只要你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