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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杀人灭国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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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阳换了一身衣裳,一家人整理好这才出门。

    长安城的一处楼阁,许敬宗站在二楼的楼台正往下看着热闹的朱雀大街。

    身后是食客们热闹的议论声,又会叫骂声,再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呵斥。

    李义府穿着门下省文吏的黑灰色官服走上二楼,一路走到许敬宗身后,“多谢许侍郎安排。”

    “举手之劳。”

    李义府又上前一步,“许侍郎先去见过郑公,再去见张尚书也是为了辽东之事?”

    许敬宗点头,“你我虽相识不久,看你颇有心气自然对你多了几分赏识。”

    李义府叹道:“这长安城多的是下官这般苦寒出身,无家世依仗,无权贵帮扶,想要一路往上走那就要拿出他人没有之毅力,也要当断则断的果决。”

    现在李义府还是一个门下省的文吏,身世简单更没有人赏识。

    这让许敬宗想到当年的自己又何曾不是这般。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李义府低声道:“下官听说张尚书和公主殿下在数术一道颇有造诣?”

    许敬宗点头,“怎么?你也懂数术?”

    “下官不懂,只是听不少士子议论,在科举上有一道数术题目,思考时十分地恼人,能够做出这道题的人也是凤毛麟角,更别说理解题意了。”

    “看到了吗?拉着车的那位便是张尚书。”

    李义府低头看去,见到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彷的人,穿着粗布短衣正拉着车。

    “这便是张尚书?”

    许敬宗笑道:“看起来很一般是吧?”

    李义府连忙恭敬行礼,“张尚书脚步坚定,眉宇间有几分傲然于世之气势,此番年纪已经封侯,将来拜相不远矣,下官愿一直追随张尚书。”

    听着他的话,许敬宗笑了再一次坚信自己的判断,李义府这样子的人丢进辽东,就算是高句丽王死了他也能活着回来。

    让他去给外交院做内应再合适不过。

    许敬宗颔首道:“当今陛下让尚书多看圣贤书,张尚书时常对我们说要做一个正确的人,要做好事,要做正确的事情,这样才能问心无愧,当初设计吐谷浑,让吐谷浑尸横遍野,吐谷浑王室逃难到长安城,张尚书一份奏章便将他们拿入地牢,秋后处死了。”

    李义府咽下一口唾沫,眼神中多了一些敬畏。

    许敬宗又道:“两年前,高昌王子入长安城,张尚书写了一份方略交于高昌,为了治理高昌还派出人帮忙,只是过了一年高昌叛乱,高昌王父子求助礼部,张尚书将其打回高昌,而高昌王父子被活活吊死在了高昌城前。”

    李义府沉默着。

    “而后高昌开始征讨西突厥,整个高昌的兵力皆为张尚书所号令,龟兹使者言语挑衅礼部,为西突厥声讨高昌与张尚书,次年龟兹亡了。”

    听着这些话语,李义府拿起一旁的水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些酒水。

    许敬宗揣着手,“吐蕃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闻了,我就不说了,现在礼部众人都在整顿西域,张尚书让当年的西突厥可汗后人能够重登可汗之位,给予他帮助,现在的西突厥打得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尹犁河的河水时常带着人血,到现在也没停下杀戮。”

    】

    再是一声叹息,许敬宗道:“再这么打下去,西突厥的人都是死绝了,我们外交院的愿景就是天下太平,世间诸国都可以和平相处,为了这么目标我们一直都在努力。”

    “李义府,你觉得呢?”

    听到问话,李义府还有些恍忽,他回了回神,“许侍郎的意思是……”

    许敬宗放低自己的声音,“灭国杀人者恒有之,即便是这般张尚书时常告戒要做一个好人,这般年轻翘楚才是我们应该仰望之榜样,此言对否?”

    李义府整了整衣正身道:“男子汉当丈夫,自当立凌云壮志,张尚书乃我辈榜样,是下官一生都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听着这些话,许敬宗越发觉得这个李义府是个人才。

    能将胡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者少见。

    一心寻找机会出人头地,却没有依仗,这样的人心中有目标,有急切的立功之心,这等人才能够为外交院所用,为张尚书所用。

    只要给他一个目标,承诺一番前程,他便可以豁出去。

    许敬宗又言道:“此去高句丽,外交院会给你护卫的人手,可此事没有经过朝中允许,若将这件事放到朝堂商议,朝中为了稳妥一定会另择人选,这个机会便也不会落在你头上了。”

    “下官明白。”李义府躬身低着头。

    “你在门下省数载都找不到出头之日,外交院可以给你这个机会,这两天你先做准备,到了能够出发前往高句丽之时,你来外交院,我再告诉你去了高句丽到底要做什么。”

    李义府躬身道谢,“谢许侍郎安排。”

    许敬宗点头不再讲话。

    长安城内,正是入暑时节,走在街上的每个人脸上都有汗水,阳光给这个时节带来勃勃生机的同时,也让人燥热不安。

    关中的人们都是勤劳的,长安内不少做了一早上力气活的苦力们正躲在墙角避着阳光休息。

    正是中午让人肚子饿的时候,他们在街角买一份红烧肉,在黍米饭上浇上汤汁便可以大快朵颐吃起来。

    肉类和盐分是他们补充体力的来源。

    五文钱就能吃一个饱饭,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了。

    不论春夏秋冬,这些红烧肉是不涨价的。

    骊山,媳妇和婶婶还有小武正在收拾着住处,这些天都打算在村子里避暑。

    张阳跟着李泰来到村口,李绩正等在这里。

    “大将军。”张阳笑着行礼。

    “太子殿下说你们骊山有不少的战马,陛下让老夫来看看。”

    李泰上前笑着行礼,“大将军这边请。”

    注意到李绩的目光,张阳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想着现在军中对自己的声讨,大将军没有好脸色也是正常。

    来到骊山的另一边,这里围了一个马圈,数十头战马正在这里。

    李绩仔细挑选着。

    张阳揣着手站在树荫下,“洛阳的事情很顺利,有多少人上钩了?”

    李泰回话道:“上钩的人不多。”

    张阳点头,“再给他们一点甜头。”

    一边说着白糖大计,李泰还是一脸的笑容远远看着李绩,嘴上低声说着,“姐夫,这么做的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他们要是得到了甜头收手了我们岂不是血本无归。”

    后背靠着树,张阳皱眉道:“既然他们肯参与这个游戏,他们心理多少已经有了变化,有些东西一旦沾上想要脱身就难了,尤其是这些门第富贵的世家子弟,他们身心和意志早就被奢靡的生活给磨没了,相反的只有最朴素的农民才是意志最坚定的人。”

    “何以见得?”

    “最近看的书挺多,看这些人喜欢看的书籍,也需要明白这些人的思维方式。”

    “最近姐夫都在研究这个?”

    “周易有言,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这些子弟很少会看周易,他们喜欢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也喜欢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是我这两月的理解。”

    张阳接着道:“知而好学是一回事,自强不息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少了一份自强的心,那么他们很容易被奢靡之风给侵蚀,从而沦为富贵的奴隶,看看这些村民,就算是日子再苦再累,他们也能享受片刻的幸福,他们也能做到吗?”

    “就当是我的一个尝试,也是为了验证我对这些世家子弟的了解,到底是我的预想太高了,还是他们已经堕落得无药可救了。”

    说着话,张阳又拿出一份东西,“这是我设计的一个身份。”

    骊山自己做的纸张有些粗糙,好在坚韧与成本便宜,李泰拿过这张纸打开看着其中的内容,“这是……”

    “也不知道这个身份会不会合适。”

    “姐夫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张阳笑着,“你安排一个人,这个人要经过训练,他要有宗室子弟的谈吐,也有权贵的做派,并且这个人也在囤白糖,三两个人上当是侥幸,做局就要做清楚,这个人当然是假的,他们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在那些世家子弟眼中,我们要做的比真的还真,这人知道洛阳有白糖,并且从长安城赶到洛阳收白糖的长安宗室子弟。”

    李泰思量道:“要假冒一个宗室子弟很难,我准备几日,有一位前隋留下的公主,现在已经入庙为尼,不过她有一个弟弟,也是偷听父皇母后交谈时说起过,鲜有人提起,即是前隋宗室中人,不论是谈吐和做派都还在,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哪位公主?”

    “永丰公主,隋帝杨坚与文献皇后独孤加罗的孙女,杨坚子嗣秦孝王杨俊的长女,自前隋灭亡之后,皇爷爷入主长安并没有赶尽杀绝,那时候她要削发为尼皇爷爷便成全了她,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事关前隋宗室与大唐的秘辛自然不好多问,那一段时期非常的混乱。

    “既然魏王殿下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试试,派往洛阳之前还要好好培训一番,如若魏王殿下不知道该如何训练,可以让许敬宗帮忙,他更有经验。”

    李泰稍稍点头,“明白了。”

    白糖买卖有风险,而且风险也不小。

    姐夫现在有钱,可以先拿出银钱来做局。

    不仅仅把这些世家子弟查仔细,再将局做得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这些世家子弟怎么都想不到,姐夫为了研究他们的心性,为了了解他们查清楚他们的底细,还要了解他们看什么书籍。

    把世家子弟从性情到家底抽丝剥茧地查了个干净。

    再派人配合把整个局做得真实。

    而且还给他们实质甜头。

    李泰心里有一种感觉,姐夫一定会成功,正是太平年间,从武德年出生到现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世家子弟其堕落的速度,比预想都要快。

    奢靡的生活和富贵的日子,早就将他们磨成了最脆弱的人,别说什么天行健,自强不息了。

    只要让他们沉醉于这种买卖中,他们就会很快地沉沦。

    这种算计人心的办法很吓人。

    李泰小声问道:“姐夫,有什么办法可以不上当吗?”

    “有啊,只要魏王殿下有一身浩然正气,便可以将那些心怀诡计的魑魅魍魉分辨出来。”

    “浩然正气要如何修炼?”

    “知道我为何一直不过奢靡又醉生梦死的生活吗?”

    李泰萌萌地眨眼,“为何?”

    张阳抬首看了看天,“无欲则刚。”

    李泰点头,“好一句无欲则刚。”

    确认好马匹的李绩又走来,“这些马匹还不错,老夫回一趟这就去长安城让人将战马带走,送到河西走廊。”

    张阳拱手道:“那价钱的事情陛下说了吗?”

    李绩笑道:“一匹战马一百六十钱。”

    “嗯,还算公道。”张阳了然道:“这里一共战马八十七匹,敢问是现钱还是银饼?”

    “这个陛下倒没说。”

    “那是先交钱还是先给战马?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场结清?”

    李绩又道:“陛下也没说,不过你放心,既然朝中要买下这些战马,不会欠你账。”

    说完话,李绩大步离开。

    李泰点头道:“看来大将军对这些战马很满意。”

    张阳揣着手看着李绩的背影,“魏王殿下,到时候交付战马的时候一定要把价格和对方说清楚,要兵部画押才行。”

    “明白。”

    “留下证据字据,朝中要是想赖账,我们还可以讨要,比较你父皇有前科,他赖账不是一次两次了。”

    张阳一直都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白糖买卖动辄几千上万贯的买卖,他拿钱出去眼皮都不眨一下。

    唯独在买卖上一钱两钱上都要和别人讨价还价许久。

    山风吹过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些许的凉快。

    张阳回到住处,李玥和婶婶们已经把家里收拾好了。

    “小武去看望她父亲了,这丫头想家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