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张阳李玥 > 第四百八十五章 老松啊

第四百八十五章 老松啊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六月正是立夏的时节,天气还不算炎热,带着暖意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两匹快马从长安城方向而来,一直他们到了近前。

    就这么坐了许久,俩人也不说话,松赞干布已经喝了三碗茶水。

    看他坐姿有些扭捏的样子,张阳皱眉道:“赞普是需要方便吗?那棵树就不错。”

    松赞干布这才急匆匆地去解手。

    来人的穿着是一个朝中秘书监的人,还有一个太监。

    大唐尚武,武人也多。

    太监会骑马好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从秘书监来的人正是岑文本,这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

    张阳笑着招呼道:“岑少监许久不见了,当初在秘书监有过一面之缘,甚是想念。”

    岑文本手里拿着笔墨,“下官与张尚书在太极殿每天早朝都能见到。”

    “是吗?”张阳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人平时注意力比较集中,多半是没有注意到。”

    “房相说你说话遮遮掩掩,下官一看果然如此。”

    这话听得张阳心头升腾起一阵闷气,“房相怎么能背地里议论我?”

    “早朝打瞌睡就直说,何必说自己更专注。”

    岑文本铺开纸张,准备好笔墨。

    “陛下说了,张尚书可以与这位吐蕃的国君,用吐蕃的话来说就是赞普,尽管畅所欲言,下官都会一五一十记录下来。”

    张阳叹道:“我就等着陛下的消息,就怕我一开口说了什么,陛下就会派兵来骊山捉拿我。”

    岑文本已经准备好了砚台,提着笔准备记录。

    张阳小声道:“你现在在朝中身居何职?”

    岑文本提笔写着,“自颜师古被贬流放,下官便被陛下调去了中书省,与张尚书一样,下官身兼秘书监之责,也是中书侍郎。”

    “原来你也是中书侍郎。”

    “正是。”

    张阳稍稍点头,“看在我们是同官同级的份上,我等会儿要是说陛下坏话了,你能否网开一面不做记录。”

    岑文本低着头没有讲话。

    张阳看向一旁的小太监,除了让他来做记录,还要有一个太监旁听。

    之前说的三两句话,也被他原封不动地记录在桉。

    看来是不能网开一面了,岑文本要是少记录一句,这个小太监稍一对照就可以看出来。

    天可汗不仅自负还有些多疑。

    既然陛下允许了,那就可以和松赞干布正式谈话。

    等他方便回来,张阳一手拿起碗,不让他碰,“赞普洗手了吗?”

    “洗手是何意思?”

    张阳啧舌道:“在骊山有一个规矩,不论是饭前还是方便之后都是要洗手。”

    松赞干布站在原地被这么一说,双手不知在何处安放。

    他还是让跟随而来的吐蕃仆从打开水囊,将双手用水冲洗了一番,“是否是这样?”

    张阳点头,“嗯,很好,讲卫生是个好习惯,还望赞普以后可以保持。”

    俩人的见面看起来和谐,眼下是没有动手打起来。

    众人也是放心了不少。

    松赞干布看向村口,有一些乡民背着一个架子,架子上绑着一头猪。

    八九个乡民,壮年少年都有。

    到了村口,他们将带来的猪交给牛闯,换了一些银钱便离开了。

    “这是做什么?”松赞干布好奇问道。

    “我们村子有自己养猪,往其他的地方的乡民拿这种一年长的小猪来换钱。”

    张阳揣着手端坐着,惆怅道:“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们村子过除夕,又是庆贺新年,村子里的猪都被杀光了,今年还要重新养。”

    “看来骊山牲口不兴,我们逻些有吃不完的牲口,从来没有杀光吃光的一天。”

    松赞干布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并且还彰显了他们吐蕃不缺牲口吃的情况。

    “你们吐蕃人真的用牛粪来堆砌房子吗?”

    话音落下,岑文本的手中的笔稍稍停顿,张尚书这问的是什么?

    松赞干布好歹是一地的君王,就算是吐蕃再贫瘠也不会有牛粪来建房子吧。

    心里这么想着,岑文本继续记录着。

    松赞干布稍稍一礼,“的确能够用来建房子,正如县侯所言,在我们吐蕃牛粪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岑文本手中的笔再是一停顿,脑子里正幻想着这个场面。

    心中不免有些烦闷,张尚书和松赞干布谈话就不能说一些重要的事吗?

    怎么互相打听起风土人情了?

    俩人看起来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

    心中不禁猜测,难道以前这位吐蕃的赞普和张阳之间就有来往了?

    松赞干布喝下一口茶水:“在逻些时,也喝过中原的炒茶,那时候尝过此刻在骊山再品尝,确实不如骊山的。”

    “我也听说了,赞普经常会派人来中原采买一些东西带回去。”

    “为何味道会差距这么大?”

    “赞普是在什么时候喝的?”

    “大概是在秋季。”

    张阳思量道:“茶叶这个东西不好保存,而且还要防潮,如果不好好保存,运到吐蕃都受潮长毛了”

    松赞干布拿起一片炒过的茶叶,端详着,“确实和运到吐蕃的茶叶不同。”

    张阳一脸的同情,“这长毛的茶叶,赞普喝了多久了?”

    松赞干布坐得很端正,他很重视这次谈话。

    对吐蕃来说这次谈话可能关系到吐蕃的未来,和大唐以后与吐蕃之间的关系要如何。

    多半也是陛下想要将这次谈话记录下来的缘故。

    到现在也没有说到正题,岑文本看了眼自己所记录的,好似也没有值得思量的话语。

    松赞干布算是客人,张阳给他倒上茶水,“我这里有一种让茶叶干燥保存的方法,既然赞普喜欢喝茶,可以早点与我说,我们骊山派人送到吐蕃。”

    当初吐蕃和大唐正在开战,更不要说送茶叶过去了。

    吐蕃人大多都是以肉食为主,茶叶这种东西习惯了之后依赖性很强。

    茶叶也是去油腻的好东西,均衡膳食还是很重要的。

    张阳思量着,“既然吐蕃缺少茶叶,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做个长线买卖,我们提供茶叶,给你们一个能够买到好茶叶的方法。”

    “可以,现在的吐蕃人都需要茶叶。”

    “两方买卖的地点就安排在河西如何?”

    “很好。”

    松赞干布稍稍点头。

    张阳喝着茶水,“一开始我一直在想赞普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一见竟然如此年轻。”

    “已年近三十了。”松赞干布端正坐着,“张尚书也很年轻,不知道……”

    “已经二十五了。”张阳再给他的茶碗倒上茶水,“再有五年吧。”

    “五年?”

    张阳笑道:“此生志向,三十岁之前就退休,从此不问世事。”

    松赞干布的神色多了几分异样,随后一笑,“你如此年轻又是位列尚书,将来也一定能够位极人臣,怎能早早隐退?”

    “老松,你有所不知,以前有个道士与我说过,我一旦三十岁就会得一场重病,一辈子不能说太多的话,更不要说上朝了。”

    松赞干布狐疑道:“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大成有缺?历代少年英杰无不英年早逝,像你们中原的霍去病,韩非,孙膑……”

    “你对中原的事知道挺多。”张阳拿着茶碗与他相碰,“最近一家人一直都在戒酒,这便以茶代酒。”

    松赞干布拿起茶碗一饮而尽。

    看松赞干布被姐夫说得这般迷湖,真的信了一般。

    说话间又是一笔买卖谈成,李泰痛苦地扶着额头,与一国的国君谈话,姐夫都能谈成一桩买卖吗?

    村里传来几声犬吠,一头熊从不远处跑过,这头熊的背上还骑着两个小丫头。

    远处又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

    村子里充满了生机。

    “听说赞普很喜欢中原的书籍?”

    张阳的话语打断了松赞干布欣赏这处景色的心思。

    他解释道:“从小时候便一直在看中原的书籍,要说能偶然认识中原文字的人,能够熟读中原文章的人并不多,所以一开始读起来很晦涩难懂,往后便好多了。”

    “吐蕃很仰慕中原的底蕴,我很向往历朝历代变迁的故事。”松赞干布站起身朗声道:“久远之前,人们还在与野兽作抗争,寻找栖身之所,有人提出了在高处或者树上搭建房子,躲避野兽,他便是传说久远的有巢氏,很快他就被推崇成了天下之主。”

    “那时中原人还在吃生肉野果,导致了疾病肆虐,中原人的寿命很短,而智慧的进展与人一生的长短有关,一个智者要将自己的智慧提高需要岁月的积累,寿命如此短的情况下,智慧不能得以发展更不利于传承。”

    “后来,出现了一个人,他告诉人们用火将食物烧熟,从此人们开始吃熟食,他便是燧人氏。”

    “之后生病的人越来越少,人们的寿命开始增长,当人可以安居乐业,智慧便更强大了。”

    “又有禹平定水患,再之后有了商周两代,中原建立了王朝与权力的世袭罔替,人与人,家与家之间有了血脉之分,这便是中原自莽荒走来,一段漫长的路。”

    松赞干布的神情多了一些落寞,“这些都是我从荀子的典籍中看到,中原很多厉害的人,也有很多名传千古的人物,我们吐蕃也需要这样的人。”

    张阳吃着干枣饶有兴致地听着。

    他接着讲道:“我一直在找这样的人在何方,当初我在逻些,听到了你的事迹,也知道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所以你让禄东赞拉拢我?”

    松赞干布颔首道:“天可汗说过,天下英雄!入吾彀中,吐蕃也想喊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可终究我是中原人,我也不是赞普想要的那种人。”

    “你是如何识破西域匣子的谜题。”

    张阳礼貌笑着,“小时候听过这个故事,也知道其中的原理,还要明白这些原理之后,想要破解也并不是太难。”

    “想来是我等见识短浅了,这世上还有你解不开的谜题吗?”

    “有啊。”张阳叹道:“太多了。”

    松赞干布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漂亮的村落,“可否赐教?”

    张阳朗声道:“我说其中的一个谜题,这其实也是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牢狱,在这座牢狱之中有两扇门,分生门和死门,走入生门便可以活,反之则死,可两扇门一模一样,并不知道哪一扇才是生门。”

    “而门前各有一个守卫,这两个守卫分别看守自己的门,他们其中一个只会说假话,另外一个人只会说真话,他们只会回答一次。”

    “为了能够走入生门,你只有一次机会,只能问一句话,并且要找到生门所在。”

    安静良久。

    众人都站立着一动不动。

    只有岑文本,还在继续记录着。

    李泰低头分析着这道谜题,只能问一次,只有一次的机会。

    就算是确定了哪个是说假话,又如何才能确定,那个侍卫守的是生门?

    仔细推敲着,李泰不禁怀疑这道题真的有解吗?

    松赞干布思量片刻,下意识问道:“要如何问?”

    张阳尴尬笑着,“我怎么知道。”

    松赞干布了然道:“说来也是,只是连你都不能解开的谜题,等回到吐蕃让雪山上的智者们去解。”

    “之前听人说,让我带一些吐蕃的特产来大唐。”松赞干布拿来一个布袋子,“这是我们吐蕃的肉干和红花,就当是给县侯的见面礼。”

    张阳瞧着一块脏兮兮的布,包裹着牛肉干,说是特产,还真的特产吗?

    难道你们吐蕃人听不懂特产的话外音吗?

    张阳皱眉道:“多谢了。”

    “县侯好似不喜欢?”

    “我挺喜欢的,嗯。”

    张阳点头道。

    松赞干布又望着长安城的方向,“天可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天可汗啊。”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天可汗是一个自负且多疑的人。”

    正在做记录的岑文本手中的笔再是一停顿,不解地看了一眼张阳,再是继续记录下来。

    “而且咱们天可汗平时生活也挺拮据的,一年到头收来赋税之后,在朝中花用,过年过节再多花一些,到最后剩下在他手中的银钱剩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