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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琴瑟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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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当罗玄再次抬起头来,才发现雨已停,天已大亮。

    空山新雨后,空气清新,晨阳初露,烁烁其华。还犹自新鲜的绿叶上颗颗露珠晶莹闪烁。

    他走出树林慢慢返回,恍惚间院门已至眼前,他拾级而上,那熟悉的台阶,青石铺就,今天每迈一步都却是无比的沉重。

    进得院来,脑子还是一片混混沌沌,神思也恍惚。一夜未眠,他感到疲倦却更似是麻木。

    进得厅堂遇到迎面走来的天相,天相见师傅狼狈、萧索的样子,大吃一惊,目瞪口呆。他从不曾见过罗玄如此苍凉落寞,精疲力尽,失魂落魄。

    抢上前去,扶住师父,满脸急切,疾呼着:“师父您去了哪里?您全身都湿透了。您没有什么吧?”

    罗玄振作了一下,抬了抬头,挺了挺胸,深呼吸了一口空气,他强作欢颜,疲惫又温和着对天相说:“师父没事,进去歇息一下就好了”

    这时,青松的后面闪过一抹靓丽的身影,一边是花园,一边是竹林,花园中影影绰绰的看到秋菊盛开繁花似锦。

    她注视着他,没有开口,没有移动,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望着他时她的眼里有一种作为一个女人的热切,她不再是一个美丽的孩子,她变得陌生却魅惑众生。

    她那苍白的面颊红肿的眼睛正无声无息楚楚可怜的控诉,忧愁像一团青烟,把她从头到脚笼住。但是,看到他进来,她那漆黑的眼珠就闪耀起光彩。

    他抬头注视,两人的目光即刻交融,似乎在电光石火间,又迸射着火花。他们彼此痴望,不交一语,那默契,那热情、那了解、那渴望……都在彼此眼底,尽诉无遗。

    这眼神的交流使天相都看呆了。

    这样的默契这般的热情,使小凤欣喜若狂。她的心完全化开了,昨天他没有解释没有交代就一路逃走,留下一屋的悲凉一夜的惆怅,她全然不计较了统统都忘了。

    经过了昨夜,她对他有了新的感悟,她觉得他像酒,散发着醇厚的芳香,他能消忧她的解愁,能给她带来欢乐使她沉沦使她迷醉。

    “师父,我扶您回房歇息吧。”此时天相急切的声音传来。

    把他拉回现实。他心中狠狠一痛。

    转瞬他的眼光倏然冷漠,他的双眉紧蹙,重锁心事,他的眼里凝结了冰霜。

    那双眼睛变得有多深邃,多幽暗,多含蓄,多镇定,故而多冷漠,多遥远,多令人心寒。令她无所适从,仓皇无措。

    他在逃避,事情如果没有向好的阶段突破,势必就会向着相反的方向沦陷。她愕然,潜意识里,或者有这种猜测,明意识里,却绝难认可。

    她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来,现在的他不是温淳的酒,他是一座冰山无法逾越的冰山。

    (十)

    罗玄转身不再理会她,僵直的背部有种决绝。

    “天相我们走。”

    “师父”小凤急急地喊了一句。她急着向前奔去,可是她忘记右脚已经扭伤,脚踝吃痛,整个人就向前扑倒在地上,土地上的小石子刺在她的掌心上钻心的痛。

    “师父,小凤她……”天相忙要上前搀扶,罗玄伸手一挡。

    “不用管她,这么大人了不会走路吗。昨天闹的笑话还不够吗。女孩子家这么轻浮,在外宿醉。今日罚你长跪在廊下反省思过。知错能改才能善莫大焉。”

    “可是,小凤她昨天扭到脚。”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罗玄的话来的太快,太震撼,太沉重,太意外。

    这话令她茫然不可置信,她不能移动不能呼吸,也不能调转视线,只能被动的瘫坐在地上,一任他的眼光,将她灼成灰烬。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好久好久。

    罗玄眼光死死的盯在她的脸上。像两柄寒意凛凛的剑,在他的眸子里,直愣愣地指向她,带着寒意,一直洞穿了她的身子,洞穿了她的灵魂,在她的心里任意的穿梭,把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刺得体无完肤。

    “为学莫重于尊师,师父面前弟子要恭敬谨言慎行。你看她像什么样子,越大越没有正经。聂小凤,不要以你的放荡行为引以为荣。要顾及羞耻,闻过而终礼,知耻而后勇。你好好跪在这里,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凤跪得直直的像一尊雕塑。

    罗玄余光瞟去见她发丝不整,眼神零乱,跪在那儿摇摇欲坠,罗玄的胸口猛地钝痛,他扶着门框顿一顿,终究狠狠心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在屋里罗玄放下紧绷的神经,缓缓坐下来。

    天相很惦记小凤,但也放心不下师父,他看看师父,他满身带着遗世独立的飘逸,却夹杂着某种难以描叙的沧桑。

    天相捧着一杯热茶敬上,眼神却陷入茫然和空洞。

    罗玄看看他。

    “天相,你是不是觉得师父对小凤太严厉。”

    天相犹豫,最终却轻轻点头。

    罗玄疲惫地一笑。

    “师父对你们严厉是为你们好。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我有师徒的缘分,为师希望你们成才,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吗。”

    天相看着他,重重地信任地点点头。

    “天相你去看看小凤吧”罗玄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天相一出门,就直奔小凤而来。

    看到小凤就他就吓呆住了。

    小凤的脸色惨白,目不斜视,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衬着眼睛却黝黑闪亮。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他扑倒着跪过去,惊呼着扶着小凤,“你怎么了?小凤?摔得很痛吗?是受内伤了吗?是受了多大的伤你的脸色才会如此苍白。你哪里痛?快告诉我。”

    小凤就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眼睛变得黝黑而深不可测,像一池深不见底的寒潭泛着蒙蒙的雾气。

    “小凤你不要这样,小凤,师父他一时生气,说了重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小凤,小凤你快起来吧。师父不会让你一直跪着的。他骂完了说完了,就过去了,没事了。你先起来。”

    他焦急地去拉她的手臂。

    她却倔强的跪着那里一动不动。

    她现在是真正受了伤,受了很重的伤。这伤重得痛彻心扉,让人无处遁逃。令人绝望得近乎崩溃。

    (十一)

    罗玄整晚辗转反侧,终不能寐。黎明时分,才昏昏小憩片刻。

    宿雨朝来歇,空山秋气清。夜半又是好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黎明时分终于缓晴但还是飘着细细的雨丝,地上布满了落叶,秋风瑟瑟,呵气成霜。远眺去,树树秋声,山山寒色。

    罗玄长叹一声踱步而出,心中悲春伤秋之感愈浓。

    举目四望却赫然惊愕地见到,花园里细雨纷飞,清寒刺骨,小凤似昨天的样子依旧笔挺挺跪在阶下。天相满面愁容也陪在一边一同跪着。

    天相看见师父出来了,愣了一下,忽然醒悟,也不起身,双膝跪着爬了过去,在师父面前俯身叩拜行大礼,哀求着说。

    “天相恳求师父原谅了小凤吧,她已经跪了一天一夜,实在是吃不消了。”

    罗玄站在那儿,深刻的注视着小凤,她下巴尖尖的面色苍白不染一丝血色,漆黑的眼睛盯着地面,跪在那儿异常安静。

    他只扫了一眼,就止不住地心慌意乱,心痛不已,心痛她的消瘦憔悴,身子摇摇欲坠,芙蓉面上正是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恰似那展不开的眉头挨不完的更漏。

    只一瞬,他定定心神,并不再看,神色淡然就旋步甩袖离去。

    “师父,师父”天相赶忙起身踉跄着追上去。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师父留步,请听小凤几句。”

    罗玄不禁止步,也没有回转过身,负手而立。

    “师父。”小凤这一句叫的情深意长百转千回。

    罗玄不禁的回转过头去,小凤仰起头面对着他,坦然而情深,眼神诚恳带着无比的决心和勇气。

    她在那儿,乌黑的长发及腰,单薄素净的中衣……哀婉清丽,美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仙子。

    她定一定神,用沉静的清晰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师父我从小跟着母亲颠沛流离,逃避追杀没有一天安稳过。我跟母亲相依为命,可是母亲还是惨死离我而去,我觉得我活在一个绝望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不公和杀戮。”她舔舔嘴唇,神情更加肃穆。“他们称我是魔教余孽人人得而诛之,每一个正义之士都可以高举义旗,堂而皇之置我于死地,而且还可以引此为傲是无上的荣耀。”

    天相在一旁静静的站着,他轻蹙了一下眉,眼眶竟微微有些湿润。他不说话,只是深深的透了口气。

    “可是师傅你终于出现在我生命中。”

    她痴痴的看着他,脸上骤放出奇异的光彩,夺目耀眼。

    “七年前师父在大雄宝殿闯三关用性命力保我。从那时起小凤就决心死心塌地的跟着师父。你用性命保我,我就会用性命报答你一生一世。”

    她的声音充满了感情,慢慢放缓放柔,柔和得像春风和煦醉人。

    “师父带我来到哀牢山,路途遥远崎岖,我都紧紧的跟随在您的身后不弃不离。在你身边,从来没有怕过,因为有你在我身后,从来就没感到过寂寞寒冷,那是因为有你为我挡住慢冬严寒。你总是在我身后带着笑容给我细心温柔的呵护。是因为你给予我的这一切,我放下了从前过往,放下血海深仇,决心脱胎换骨,按下心来生活在师傅身边。这些都是为了报答师傅,只为能顺师傅的心意,讨得师傅的关心。”

    她说得很流畅急促,终于缓一缓,轻叹一声。

    “即使现在你对我冷言相向。可是你即使是这样对我,我也从不怨尤,小凤知道,师父对我声色俱厉的责骂都是为我好,你对我爱之深责之切,你希望我严格自律坚韧自强不要恃宠而骄。师父你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师父的教导每个字小凤都铭记在心上从不敢忘。”

    她神情是庄重的,言语是坦率清晰而真挚的而且还甚至有份坚决的不顾一切的决心。

    天相凝视着她,听她娓娓道来,听得痴了入了神。

    “今后小凤只希望跟随在师父身边,希望师父开心。小凤今后一定会谨言慎行。万望师傅原谅,如果师傅不能原谅小凤,小凤但求长跪不起。以死谢罪。”说着小凤就重重把头磕下,匍匐在地。

    罗玄的背挺得笔直笔直,强制着保持着稳定的呼吸,他直直的看着她,心灵上感受着极大的震撼。只是隐隐觉得她很和顺,太和顺了,使他不安。他的思想昏乱而迷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愚笨,居然不知该如何从容应对,不知如何应答。

    最后他不说话,只是深舒了一口气,举目仰看长天秋水。

    安静了好一会儿,仿佛日月星辰都静止,时间也不再流动。

    (十二)

    小凤靠坐在床上,整整一天她都不怎么动,也不说话。

    天相远望着她,她看起来已毫无力气,大眼睛雾气氤氲,直盯盯望着手中的一杯茶出神。

    一时之间,他不敢对她说什么,直觉上她的思想存在于一个他接触不到的世界里。他的心又慌乱起来,她的失魂落魄深深震撼着他,看着她觉得好心疼,但是更多的是对一些事情把握不清,使他心惊肉跳慌乱不安。

    他踌躇了一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他眼睛里带着迟疑的小心翼翼的探究。

    “小凤”他顿一顿还是下决心问下去。

    “师父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不仅仅是因为你喝醉了酒吧?是不是因为你还有什么事情开罪了师父?是我不知道的。”

    突然,小凤猛地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他,跋扈和暴戾的喊。

    “陈天相,你不要多事。如果你再多嘴多舌的问东问西,你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现在你给我出去。马上马上马上马上马上。”

    小凤一连串的叫嚣。

    “好好,我不问,你不要发脾气。”

    天相没有想到她突然会发这样大的火,像个被惹毛了的小狮子,赶忙跳开来哄她。

    “是我说错话!你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我不该问。”

    他昏乱的说:“我这就出去。你身体还虚弱不要生气。”

    他叹气,注视她,发自内心的轻声说一句。“你真是弄得我六神无主,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自己折磨自己了。”

    小凤直盯盯地注视着他,半响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天相更加心慌意乱,满脸担忧的看着她,最后只得无可奈何紧紧地合拢门出去。

    小凤翻身重重的躺在床上,被褥簇拥包围着她,她把被子蒙在脸上,隐隐觉得那晚师父的味道还徘徊在床褥上缭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一动不动浑浑噩噩地躺了一阵。身体很疲乏很累,但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海中像漩涡般迅速盘旋转动使她躁动不安,想着很多模糊的事情,她周身的血液蠢蠢欲动,心潮像波涛般起伏不定。

    她起身下床扶着椅子,坐在妆台边,对着铜镜梳理自己乌黑的发丝,发丝轻垂在两肩,衬得面色白皙,眼睛漆黑楚楚动人,即使是精神不济,整个人也是那么玲珑剔透又雾蒙蒙纯纯净净的。

    这时一张男性的脸也出现在镜中。宽宽的前额,挺直的鼻子,略嫌方正的下巴还有那笃定文雅从容不迫的气度。

    自己以退为进,对师父低声下气,一番言辞诚恳而情真,暂时拖住了他,可是自己和师父之间必然失去了往昔的轻松与和谐。以后师父见到自己肯定会觉得有压迫感,对自己有所忌惮,进而唯恐避之不及。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她看着看着,突然狠狠地把手上的梳子丢出去,打在墙上“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挂在墙上的一直玉笛,也不安的噼啪摇晃起来。她摘下玉笛,把它紧紧的拥在胸前,心底涌起了无尽的悲哀。

    她迅速穿好衣服,手中紧握着笛子,右脚每触一下地,就传来剧痛,可是她隐忍不发一言,静静地默默地倔强地一路上山。今夜万籁俱寂静谧无声。

    今晚没有月亮,山路陡峭什么也看不见,围着一条路上下攀爬苦不堪言,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回到原地。夜鸟在树上冷笑,也发出凄厉的嘶鸣。

    一瘸一拐摸索着试探着脚下是路地还是悬崖。

    终于到天色发白,手背轻轻抹了抹眼泪,绝望到了麻木的平静。看着脚边的悬崖,退一步是痛苦,迈一步是解脱。

    她抬起头看初升的晨阳,微微眩晕,身形萧索在寒恻恻的晨风中摇摆不定。

    (十三)

    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揽住她,强势的力道把她带到远离悬崖的地方,一个重心不稳都倒在地上摔在一起。

    小凤惊慌猛地回头,和来人的眸子正面相对。彼此这一照面,小凤就看到黑色的沉重包头下一张白皙优雅的面孔,那黑衣的少年,没有说话,却依然是毫不吝啬的大大的绽放着他那阳光般的笑脸,小凤不禁想起罗玄,他从不曾这样对自己笑过。这个少年多么能温暖人心,可是罗玄他是一个冰窖,永远令人心寒,寡欢,郁郁,捉摸不透却想要融化他。

    看着小凤直勾勾地盯着他,黑衣少年友善地笑着说“别怕别怕,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的。”

    “是你。那天我从秋千架上摔下来是你垫在我身下的对不对。”小凤认出了他,指着他说。

    黑衣的少年从容起身,挺鼻薄唇,俊秀异常。他伸手去拉小凤,自是风度优雅仪表不凡。

    小凤没有伸手过去,自己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没好气地说。“怎么,你以为我要跳下去吗?”

    他凝视着她,眼中的笑意更深。

    她四面环顾,晨间的树林,雾气霭霭,那掠过树木,迎面而来的凉风里,夹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你是怎么上得山来的?师父说四下里都是布了结界的。”他的确有一张英气逼人、暖意融融让人易于亲近的脸,但小凤对他仍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我是随着族长上山来拜会的。”黑衣的少年温和地笑着不疾不徐的解释。

    小凤将信将疑,瞄了他一样。

    “嗯,谅你也不敢胡说,但是我警告你,你可不要乱跑,我师父精通五行八卦阵和奇门遁甲之术,你要是不小心由着性子乱跑,丢了性命事小可不要弄脏了我师父的哀牢山。”

    小凤突然又探身到他面前,紧盯着他的眼睛审视他。

    “还有我去问过师父就知你是不是撒谎。”

    “你几句话都离不开你师父,你对师父很是敬重呀。”黑衣少年盈盈的笑。

    “当然,我师父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小凤非常得意,神采飞扬。

    “可是你师父治不了你的伤。”这句话不知怎么听到小凤耳朵里有点杵心,“我是说你的脚伤。”他又跟上一句。小凤的情绪被忽悠了,她有点着恼。

    “我师父是一代神医丹士罗玄,最威名远播的就是医术,你一向把孤陋寡闻的见识引以为荣吗?”

    “那么你师父一定是个老神仙了。”黑衣少年貌似很认真的说。

    “呸,我师父哪里就有那么老了。他还很年轻很英武。”说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像桃花漂浮在水上。

    “那么我又请问你是谁?凭什么品头论足。”小凤凤目微睨,反过头来问他。

    “我家也是家学渊源,代代名医,而我正准备继承家族的衣钵……”他的话语气恰如其分不唐突不浮夸,依旧像春日的阳光般的笑。

    说着不等小凤反应,他猝不及防蹲下身去,只见双手修长白皙,在她的右脚踝上轻轻一拧,小凤只觉得脚踝一股暖流袭过,脚上就没有知觉了。

    “你要干嘛?你敢把我的脚弄瘸了,我师父定不饶你。”小凤满脸的惊慌失措,恨恨的说。

    “你走下试试看。”他似笑非笑。

    小凤将信将疑,试着走了两步,果然很好。

    “你使得什么法术吗?”小凤很惊诧。

    “你怎么谢我?”他笑着答非所问。

    “是你自愿的,我有叫你帮我医脚吗。”小凤瞟他一眼。看看天色。

    “天大亮了,我师父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我要走了。”回头粲然一笑说着,风一样的跑了。

    黑衣的少年半倚在树上,看着那抹远去的倩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十四)

    夜初静,人已寐。一片静谧祥和中,一阵若有似无的笛声清冷低回,微不可闻在如水的夜色中绵延,因离的远了,就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缠绵在心中萦绕,悠悠隐隐,份外动人。小凤拥被而起,细听那如梦似幻的袅袅仙音。

    她踏着月光,迎着晨霜,执起手中的笛子,边寻声而去,边轻和上曲调。婉转低吟百转千回,诉说往事依稀旧梦迷离。

    一缕音色峨峨兮若泰山,一缕音色洋洋兮若江河,两缕悠长音色交会融合遥遥相应,清音绕梁,万种悠扬,高山流水互相倾赏。

    如彩凤双飞比翼齐肩,如彩蝶翩迁嬉戏花间。

    直走至山门丈余处,远远看到一人神态闲雅,临风玉立,横笛而奏,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如流风之回雪。

    他的身影萧萧立于银光尽撒清冷皎洁的月色中,这样的月色也只配他那样干净出尘的人,颀长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温润的宁和。

    一曲终了,四下寂寂无声,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远远的轻轻的呼唤一声“师父。”

    罗玄微微有些许恍惚,只见她指如削葱根,素手牵玉笛,口若含朱丹,欲语还休化作一腔柔情。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衣襟,飘飘欲乘风而去,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神女有心是否襄王无梦?

    心乱神驰中她已走近。突然看到她径直走来跟自己说话,心情错综复杂,感觉有点尴尬。

    小凤心思细致善解人意看出他的不自然。

    低下头平和温柔的说“今早我在后山看到陌生人,说是族长带来的,所以我来问问师父您。”

    “你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怎么又跑到后山去了呢。”

    罗玄看到她尖尖的小下巴,单薄的双肩,心生爱怜,这么多年的相处自然亲切熟稔,关切之情油然而生,眼中尽是怜惜,他自以为是师长的口吻,但话一出口却是满腔柔情。

    小凤听到罗玄这样说,感到非常感动,她刻意掩饰着不表现出来,可是止不住就眉头微蹙,眼中波光粼粼起来,实是山是眉峰聚,眼是水波横,真是个如诗如画的女孩。

    “师父,您还生小凤的气吗?”小凤泪已滑落下来。轻拉着师傅的袖袍,轻轻摇晃,罗玄想起往时,小凤也是如此时常这般撒骄恳求,罗玄心中感到一阵温暖,轻声应道:不会!

    满腹的话语却又轻轻化作一句。“都是师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