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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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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奇怪,从小到大,智商总要通过各种考试去证明和反省,试题不会出问题,公式不会出问题,要么是自己粗心,要么是自己蠢,接受智商高低这件事情,人人都驾轻就熟。

    可情商却没那么好证明,虽说一次又一次的恋爱总是失败,但失败后人人都把原因归结到“我不够有钱”、“她喜欢长得帅的”、“他太大男子主义”、“要不是被人劈腿,我们早就结婚了”……总怪对方自认正确而分手的那位朋友又遇见了新的感情问题。他35岁,一路遇见的各色情感也有七八段,眼下又交往了小自己十几岁的90后,他很郁闷地问我:“怎么办?相处都快半年了,对方至今也没正式跟我确定恋爱关系。”我问:“那你们关系怎么样?”

    他说:“还好,每天发短信,常常一起吃饭,两个人出去旅游也是时有的事。”

    我问:“是不是你喜欢对方比较多?”他说:“你怎么知道?”

    废话,只有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细节与记忆才会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构架。又发短信,又吃饭,又旅游。于是我直接问:“你跟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一直都开心吗?”

    他愣住了,然后尴尬地回答:“多半时间不快乐。她常不回短信,也不说为什么。吃饭也不怎么说话。旅行也喜欢一个人四处逛。”

    在我的世界里,如果两个人相处不快乐的话,那就把不快乐的原因摊开说——就像那对凡事都会争吵到死角然后打补丁的朋友一般。

    可却有太多人做不到,他们怕对方不爱自己而不敢说,怕对方离开自己而不敢说。

    我想起一个淡定的女人。她没事从来不给男朋友发短信或打电话,问她怎么想的,她说:“如果他不忙的话,自然就会和我联系。如果他很忙,我又何必去打扰他。如果他不忙也不和我联系,那我联系他又有什么意义?”

    不要害怕结局残酷,如果你想象中的结局如此残酷,你睁开眼看看你身处的现实,其实更为残酷。一个不在意你是否开心的人,不在意你心情好坏的人,即使待在一起也是浪费自己的时间。总有一天,她会遇见一个自己在意的人,然后你就成了一段过去时。所以现在所有的不敢,与其说是给自己以为的爱情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不如说是给了对方一个化茧成蝶的温室。

    坦白讲,感情里必须要有争吵,那种寻求事情本质的争吵,有效争吵并不代表两个人感情不好,而是证明我们始终在为对方认真思考。

    这确实也是我对于感情的原则,有时候和对方吵了几次发现大家的重点不一致,哪怕再爱,我也会告诉自己要放弃。感情确实需要付出,付出才有回报,但人生最有劲的年华不过这一小段,为什么不找同一个星球的人恋爱呢?

    2014.2.19

    好好开始,好好告别

    有一种孤独是很多闭上眼能回忆起的温度、对话、举动、细节,睁开眼却感觉它们从未发生过一样。擦肩而过,再无交集的孤独。

    如果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片海洋,其中总有一些会被我们遗忘,而后成为偶然被打捞上来的沉船宝藏。这些宝藏或许是一件事,或许是几个人。即使忘记,他们也不会消失。倘若找到,难免感叹唏嘘。

    这些人和事大都陪我们走过一段回忆,只是当时年纪小,没有人知道有些再见是再也不见,有些告别其实是一种永别。

    等到终于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早已消失在天涯,唯有在岁月里堆积思念的沉沙。但好在,我们还记得一切,哪怕事后再回想,也有暖意上心头。

    大学时,除了上课的时间,剩下所有,包括睡觉,我都会戴着耳塞,听着音乐。什么音乐都听,欧美的、港台的、日韩的、内地的、打卡的,没有狂热的喜好,只是喜欢听各种歌手的专辑。常遇见有人说:“你怎么连那个人的歌都听。”刚开始我非常不好意思,后来就习惯了,总有人会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而不理解你,也总有人会因为怕和别人不一样而感到羞耻。我听歌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多有鉴赏力,听歌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以及了解更多自己本不了解的东西——听歌和看书一样,没有书是烂书,只要你沉得住气,你总能看到自己所需要的。

    为什么这首歌会火,为什么那个歌手只能发一张专辑,哪个公司的宣传文案做得最令人动容,哪个公司的专辑简直是把听众当白痴。

    每一张专辑听完之后在自己的脑子里总有定论,久而久之,脑子里存了很多只有自己知道,不必分享给别人的隐秘旋律。

    大学毕业之后,我成为娱乐记者,每次的娱乐新闻我都会找最新的音乐作为背景,后来开始为别人撰写脱口秀台本,我也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最应景的歌词和音乐插入节目来表达观点。

    有人问我:你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听那么多歌?我从不花专门的时间听歌,我吃饭听歌,走路听歌,写作听歌,睡觉听歌。一直到今天,我还养成了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和好朋友在一起,耳朵里也永远塞着耳塞,把音乐声调得微低,权当人生一直不停的伴奏。

    你听过多少张CD?这个问题我被问到很多次。我大致算了算,每天要听两至三盒卡带或CD,大学四年,1200多天,大概听了不下2000张专辑吧。

    也有人问我:一年2000多张专辑,正版的卡带将近十块,盗版的卡带和CD都不低于五块,即使全是盗版,2000张也需要一万块,十几年前你怎么会那么有钱?

    我怎么会那么有钱?我问了一遍自己,其实我并不是有钱,而是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帮我。

    她的名字,不知道是后来我忘记了,还是我根本就没有问过。

    那是学校商业街入口的第一间音像店,她是店主从老家聘请过来的店员,好像和老板也有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她长得不算好看,门牙特别大,微微地凸起来,很像莫文蔚在《食神》里的造型。

    音像店上午10点开门,晚上10点关门。每天12个小时,上学放学乘车路过,总能看到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远方,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每天放学,我都会去音像店转一转,我不会在最新到货区挑选,而是永远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翻弄那些落满了灰尘的专辑。

    一天两天,我发现那个角落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光顾,所以索性每次就挑上个把小时,拿餐巾纸擦擦封面、看看文案,把自己感兴趣的放在一边,完全当成是自己的地盘。很长一段时间,偌大的音像店里,只有她和我。她坐在店门口的柜台上,我坐在店最里面的角落里,店内放着刚到的音乐,时不时有学生跑进来尖叫着要买某某偶像的最新专辑,这时我和她就会相视一笑,各自忙碌。

    刚开始,我们几乎没有交谈,我把选好的CD递给她,她认真地拿出抹布帮我擦拭干净,我说谢谢,她头也不抬说不谢。有时候,我会选三四张专辑到柜台,然后发现钱不够,犹豫半天放下两张,带两张离开。一开始我挺尴尬的,后来我就习惯了,倒不是习惯了在她面前丢脸,而是习惯了不可能拥有所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的那种感受。

    大二的一天,放学后我再次走进熟悉的音像店角落,发现所有落满灰尘的专辑都被码得整整齐齐,塑封套被擦得干干净净,箱子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处理CD,均半价。

    我站在那儿愣了半天,朝店门口望了望,她也正看着我,然后非常使劲一笑,门牙泛起的光几乎像暗器一样就要朝我飞过来。她说老板要处理掉这些没人买的专辑,所以就打上了半价处理的标志,然后我发现那些我曾经想买又没有买成的专辑都并排码在了一起。

    我特别想问她,是不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买这些,所以她就跟老板申请了打折处理,然后帮我全擦干净?我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刚感动一会儿,我脑子里就在盘算,之前按原价买了那么多CD,真是亏大了啊。然后心里立刻给自己一记耳光,告诫自己要知足,要学会感恩。

    就跟所有的偶像剧情节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没那么帅,当然她也实在不是女主角的样子,于是剧情就被搁浅下来,一直到我大学毕业。

    因为半价处理的原因,原本我只能买两张专辑的钱便能买四张了。曾经因为钱不够,所以下手困难,每一张专辑都要精挑细选。后来由于资金充裕了,挑选专辑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有时冲进音像店,随便挑四张就付款走人。

    现在再想起,觉得挺惋惜的。因为少而去珍惜,因为多而不在意,那时的自己也许根本意识不到,再过五年,或者十年、二十年,再记起大学的时光,那间音像店最深处的角落里,一个少年背着双肩包,站在昏暗的灯光下,贪婪地阅读着每一张专辑的歌名、封面文字,还有小小的注解。

    他一直在想,如果未来自己有了作品,会起什么样的名字,用什么样的色彩,封面上写哪几个字……只有梦想,又无光亮的时候,总是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然后畅想好一会儿,有了满足感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也许正是因为有过那样的阶段,所以之后真正能实现梦想的时候,便会格外珍惜。

    她每天看我买那么多专辑,就问我:“你是音乐系的?”我摇摇头,她继续猜:“搞艺术的?”我想了想,搞文字的算是艺术吗?然后又摇了摇头。她没有继续猜,有点惋惜地自言自语起来:“如果你是搞艺术的就好了,你太适合了。”

    我问为什么。她说:“你总是一个人看着专辑,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说话?”

    “你总盯着一张专辑的封面看,我一张报纸都看完了,你还没看完,如果不是在自己问自己,难不成是不识字?当然还有一种是犹豫不决,因为没钱。嗯,对,你要么是搞艺术的,要么就是没钱。”之后她又补了一句,“其实搞艺术的,大都没什么钱……”

    第一次听她说那么多话,真是句句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可惜智慧也并没能让她立刻变得美丽。

    我问:“那你呢?怎么来音像店了?”她说:“在我们那儿,女孩20岁嫁不出去就会被人当累赘。”

    “你都20了?看不出来啊。”

    “没有,我才19。”“那你什么意思?”

    “明知道自己属于很难嫁出去的类型,何必要等到所有人觉得你不行的时候再投降呢?有这工夫,还不如出来见见世面。”

    “你怎么知道自己很难嫁出去?!”虽然我特意加强了质问的味道,但其实只要说出这句话,就是一种变相的安慰。

    她看了我一眼,说:“你愿意娶我啊?”“我……当然不。”“那不就对了,连你都不愿意,我怎么嫁得出去?”

    我听出来了,她在骂我,我讪讪地干笑两声,心想反正你也没什么朋友,就让你损两句得了。

    她看我没有回答,就歪着脸看着我说:“生气啦?别生气嘛,我又没什么朋友,你算是我这两年来最熟悉的同龄人了,生气的话,以后我就不开这种玩笑了。”

    我说:“怎么可能生气,你也是我这两年里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她接着说:“好多人买专辑只是为了听,但你还会看。后来我也会看你看得很久的封面,也会觉得,有些音乐是需要搭配色彩的,有些人的长相就需要搭配类似的文字,当封面色彩、文字、歌手神态很统一的时候,那张专辑一定不会难听。”

    音乐根本就没有好听和难听之分,只有有无意境的区别。至今我仍是这么认为,只要各方面恰到好处,说唱也能替代情歌唱哭人。听音乐的人,总是积极的,能保持清醒,也能看到别人。大概是聊得来的原因,我结账的时候她说:“你回去把包装留好,如果你觉得不好听,就原封不动地把它装回去给我,我拿到大批发商那儿退掉就行。”

    “你……”我情绪上头,一时找不到词来表达心情。“不用客气。”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那儿有好多难听的专辑,包装全扔了,只能当收藏品进行展览了。”

    年轻的时候,不熟悉的人说句你好,都是天堂。熟悉的人对你再好,你也觉得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