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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点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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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ちょっと恥ずかしい

    [有点不好意思了]

    周围没有了声音,身体没有了知觉,再也无力做出任何反应。像是被关进了一只狭小的铁箱,东名浑身都泛着无措。之前喊着她的那些声音消失了,黑暗之中是无尽的死寂。

    如果没有听错,她被喊着的名字是古贺,平成二十八年真正的她古贺东名。明明该从楼梯上摔下了的她,下一秒却出现在了救护车里。

    是回到了十年之后了吗?视线中的那抹赤红,是赤司吗?

    然而,东名没有机会多想,下一瞬,疼痛如喷涌般在头部迸发,盖掉了她所有的思维。

    “藤井同学?……藤井同学,你没事吧?”

    耳边再一次响起的动静,是少年如泉水般透彻的声线。

    东名努力把眼皮撑开,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在接收到日光时难受地泛酸。尚未清晰的视野内,是一抹令人安定的浅蓝色。

    用力皱着眉毛,试图让自己看得清晰一些。蓝发少年俊秀的面容逐渐在眼底变得清晰,“黑子君吗?”

    “太好了,藤井同学你醒了。”

    回答她的是少年澄澈的声线,只是语调平静,完全听不出话语中应有的欣慰。就和黑子他本身一样,静好斯文。

    东名挣扎着爬起身,很快地环顾了四周。米色屏风和纯白的支架,还有柜子上的药品。她自己则坐在床上,黑子正担忧地看着她。

    这里是保健室,东名疑惑的视线不由落在了黑子的身上。

    对上东名这样的目光,黑子也相当了然地解释了起来:“在楼梯口看见藤井同学昏倒在地上,就把藤井同学送到保健室了。值班老师已经先走了,我们离开之前把门锁好就可以,现在藤井同学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了,谢谢。”东名垂头,轻声道谢。

    窗口透进的是绯红的暮光,雪白的床单也被染上了一层淡橙色的暖意。想必是昏迷多时,过了值班的时间,也难怪保健室的老师已经不在了。

    东名用力揉着自己的眉心,脑海中除了疼痛不间歇带来的痛感,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

    救护车上,用除颤器给自己做心脏复苏的医生……是发生了什么事故在她身上吗?那个场景一定就是十年后了吧?

    画面里那抹赤红的颜色一如色泽般醒目,东名不停地在想着那个人是谁。可模糊的轮廓却让她无法确定,即便她心底期望着的是,那个人就是赤司。

    掀开被单准备从床上下来,头部一阵眩晕让东名直接往前撞去。眼前又开始泛起了意识模糊的灰色,身体无法自控的前倾,直到黑子接住了她。

    这样的疼痛又再一次深刻地警醒着东名,她此刻所处的,正是平成十八年的帝光中学。黑子扶着她的手臂所接触到的感知,也全部都是真是存在的。

    她现在,还是藤井佳织。

    “藤井同学,你真的已经没事了吗?我觉得,你还是再休息一会比较好。”

    黑子扶着东名在床沿坐下,后者依然不太对劲的模样让他无法把人抛下直接离开。

    头疼的不适致使东名有些想吐,她的眉间皱得很紧,虚虚实实的画面令她觉得混乱起来。

    黑子静静站在东名跟前,没有走开,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站着。

    忍着头疼开始整理思绪,罪魁祸首干脆直接没了消息。东名这才缓缓开口问道:“黑子君,发现我的时候有看见叶山班长吗?”

    黑子摇头,“没有,藤井同学是一个人倒在楼梯口的。”

    “叶山那个家伙……”东名不禁有些生气起来,压低的语调里充斥着强烈的不快。

    叶山那家伙失手把东名推下楼梯以后,是吓得逃跑了吧。

    “这件事她肯定得为我负责……嘶好痛……”

    身体上传来的刺痛才让东名发现除了头部受到撞击之外,手肘和膝盖处也受了伤。

    膝盖的伤口应该是处理过了,上面裹好了纱布。手肘部位的衣料已经被划破,能够看见里面破皮渗出的血丝,应该是在东名昏迷的时候处理起来不方便,所以才没有随便乱动的吧。

    即便已经处理过了,东名还是觉得受伤的地方很痛。加上天气也有些过于寒冷了,东名觉得自己的行动变得非常不灵便起来。

    从来没受过这样委屈的东名一瞬不爽地把眉毛皱得更紧了。

    真是太糟糕了,叶山必须为她付出代价。东名心底开始盘算起怎么和叶山讨回这笔账,她总不可能受了委屈还憋着气默默忍下吧?

    沉思间,她的表情也随着她的心境变得阴沉起来。

    “那个,关于班长和藤井同学……”

    沉默良久的黑子再次开口,音色还是平静得听不出波动。

    “哇你还在?!”东名反倒被吓了一跳,眼前的蓝发少年好像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样,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黑子,对方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面容,“黑子君你怎么半天不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藤井同学,因为担心你所以我才一直都站在这里。你这样说我,有点失礼呢。”黑子面无表情地说着抱怨的话。

    “啊啊那还真是抱歉了。”

    无奈地摆了摆手。一直在想着叶山的事,东名已经完全忘记了黑子的存在了……不过他那样诡异的存在感,被忽视也完全是情理之中吧!

    “说起来,叶山和藤井……咳和我?”看着黑子欲言又止的模样,东名直接问了下去,“黑子君是知道些什么吗?”

    关于叶山夏江和藤井佳织之间的矛盾,虽说东名一开始根本不感兴趣,可是对方已经霸凌到自己头上了,她没有理由不去弄清楚。

    “嗯……大概知道一些吧。”黑子弱弱地回答道,浅蓝色的眸光沉了沉。

    黑子又沉默了几秒,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关于别人的摩擦,在背后说起来,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太好。可东名却摆着一副异常严肃的面孔,像是面对什么重大事件般地看着她。

    “藤井同学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良久,黑子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指的是以前借笔记需要借三遍的事吗?”

    大概也是看出了黑子不太想揭穿这些事的犹豫模样,东名干脆把话锋转向另一个方向。

    实话说,东名和藤井佳织之间的区别,东名本人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她大概能感受到的,是藤井佳织没有她受尊重,没有她优秀。

    “不是指那件事哦。”却没想到黑子摇头否认,并不接下东名这个梯子。

    浅蓝色的漂亮双目的眸光平静地注视在东名身上,“我只是没想到藤井同学居然真的把班长扔下的难题解决了。”

    倘若是以前,原本的藤井佳织只会一味的无奈,甚至会害怕得哭出来。黑子只是在担心他,他的话语里,也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意味。

    “其实那种事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看着黑子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东名的话说到最后,音量也弱了下来。

    对她来说不是难题,对藤井佳织而言,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说,我觉得藤井同学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只是黑子君的错觉。”

    黑子没有回答,居然还对着东名提起了一点几乎看不出弧度的笑意。

    “干……干嘛那样看着我!”那样平静的目光慎得东名有点背后发麻。

    藤井佳织当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现在的藤井佳织,根本就是来自十年后的帝光学生会会长古贺东名。虽然东名往常也没有与人做出太多的交流,在班级里,还是和以前的佳织一样,没有和人过多的来往。

    第一个发现她不一样的,只是黑子哲也。

    其实东名没有打算隐瞒自己不是藤井佳织的事,然而,她根本没办法向别人介绍真正的自己,比如她完全没有办法讲出“古贺东名”这个名字,哪怕是尝试用笔写下来,也好像被什么阻止着一样以失败告终。

    到最后,东名也没有弄清楚藤井和叶山直接究竟发生过什么。黑子不愿意多说,她也懒得再追问了。再度对黑子表达了对方把自己送到保健室的谢意,东名很快就从保健室离开。

    既然她选择了好好地作为藤井佳织,她就不想再和黑子继续聊下去了。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虽然一直没有明说,可正是如此,东名才觉得更心虚。倘若暴露什么,她根本没有解释的能力,如果被问是谁的话,没办法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不是吗。

    这个时空存在着真正的“古贺东名”,所以,她是被时空排斥着的,只能作为藤井佳织。而藤井佳织却有太多太多秘密。

    从楼梯上摔下来敲到脑袋,大概是轻微脑震荡了,东名难受得不行,胃里一阵翻涌,呕吐感冲上大脑令她皱紧了眉毛。咬着牙走出了校门口,打算快点回去,可就在离校门不远的地方,赤司站在那里。

    就连背影都是那样挺立优雅。

    看到男神,少女东名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检查自己是不是以最好的姿态面对。可她现在的模样,怎样都不可能是最佳状态,衣袖都刮破了呢,还有裹着亮眼白色纱布的膝盖……

    想要等对方离开了,自己再从这条路走过去。这时,赤司却转过头,异色双瞳流露的清冷眸光直接落在了东名身上。

    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除了二人以外的第三者存在。想要装作没有被发现已经是不可能了。东名尴尬地笑了笑,主动打了招呼:“赤司先生……君。”

    称呼上,东名还是习惯性地用最尊敬地叫法,一时间来不及改口。

    赤司淡淡地看了东名一眼之后,又把视线转向了街道的一侧。

    什么嘛!又被无视!

    东名失落地瘪了瘪嘴,她还是不去搭话算了。这样的男神她不是很懂!

    彼时,一辆纯黑的私家车在靠近赤司的道旁停下,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恭敬地朝赤司微微鞠躬后,替他打开了车门。

    东名看着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届时的代入感令她不禁叹了口气。

    作为古贺家大小姐以及迹部景吾的妹妹,一直以来都是有专车接送她上下学。想到一会还要去挤电车,膝盖上还受着伤,心底居然泛起了一股莫名的委屈。

    即便东名品行上再优雅再优秀,说到底也还是个被宠坏的小孩。这大概就是名为公主病的娇弱。

    看着赤司已经钻进车内,东名除了失落也做不了挽留。也对,她和赤司还没有熟悉到能够理所应当地要求对方送自己回家的地步。

    而就在这时,那位长相严谨的司机先生却朝着东名走来,微微欠身,“藤井小姐,少爷请您一并同行。”

    “诶?”什么意思?

    “少爷让我送您一段。”司机先生耐心地又解释了一次。

    东名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赤司居然要送她回家吗?

    慌忙道了谢之后,东名有些紧张地朝车那边走去。膝盖处的伤口疼得她不得不将重心放在没有受伤的那条腿上,这样一拐一拐的走姿看起来有些滑稽了。

    钻进车内,坐在后座的赤发少年并没有朝车门的方向看来,清冷的气场让东名原本小鹿乱撞的心率直接恢复了正常。

    “太感谢了,赤司……君。”

    僵硬的气氛让东名觉得有几分局促,在座位上坐好的动作也注意高度集中地做得小心翼翼。

    “藤井,你在紧张什么?”赤司突然开口,声线温润却又淡漠。

    东名猛地抬头,对方俊眉微挑,正直直地看着她。

    “没有紧张!只是……没想到赤司先生居然会送我,有点惊讶而已。”紧张得一时间连称呼的措辞都没来得及改变,东名马上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怎料,在又沉默了几秒之后,赤司突然提到了她根本不想再想起的那件事。

    “我只是,突然觉得看你去乘电车没趣了而已。”

    一说到电车,东名羞愧得涨红了脸。电车上的事,那只是无措之策,太丢脸了!

    紧张得抓紧了裙摆,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想要解释那天的事,可见赤司又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后,直接扭开了脸不再看着她,东名像是吃瘪了一样,只好选择了闭嘴。

    这样的男神她真的很不懂啊!

    一路上赤司没有再说一句话,他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仿佛东名根本不存在一样,完全没有要再搭理她的意思。

    车厢里充斥着安静,这让东名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坐如针毡。不过好在这种莫名的情绪只持续了一会儿,她心中暗暗想着:这样也罢,既然赤司如此,她也没必要太在意。于是她开始把自己当空气,越到后来,她已经不再觉得当下的气氛尴尬了。

    默默地将视线投放到窗外,在笔直的街道上,街道上的风景在极速地后退,东名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因为全部都是残影。

    即便司机把车速开得很快,也依然平稳得察觉不出不适。东名原本是有一点晕车的,当下却也没有感到哪里特别不舒服,除了身上的伤和胀痛的头部之外。

    和赤司之间,东名确实没有共同的话题。要提圣诞活动吗?那个窃取了十年后赤司建议的策划她有点不好意思拿来洋洋自得。说穿了,她都只是单方面的,对赤司持以比憧憬更多的喜欢。

    简单粗暴地概括下来,只是单恋……或者说暗恋。

    微微侧过头偷看了一眼赤司,他还是闭着双眼,面容柔和却又不乏一股傲然的冷清,漂亮的轮廓勾勒出了他俊秀的样貌,额前的碎发柔软地贴在额头上。东名不自觉看得出神,最后干脆光明正大地对着对方的脸直勾勾地盯。

    明明面容和十年之后并未有多大的变化,可十年后的赤司,要比眼前的他温柔太多了,至少他不会总是把自己无视掉。

    因为不感兴趣,所以没有理会的必要吗?

    事实上赤司早就注意到了东名的视线,他只是装作还在闭目小憩,等待着东名还会做出怎样的反应。谁知这个对他而言,总是不断在他的认知里刷着存在感的人居然很普通地、像花痴一样看呆了。

    实话说,赤司对东名这样的行为有点失望,还以为是个多有趣的人。终于,他凉凉地开了口:“你在看什么?”

    东名吓了一跳,根本没有料到赤司居然一直都知道她这等同于痴|汉的‘深情’注视。

    “啊,赤司先生的脸上沾了东西。”为了保持形象,东名佯装镇定地扯出了十分蹩脚的理由。

    “然后呢?发现是错觉?”赤司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他微微睁眼,只留了一条窄窄的缝隙,清冷的眸光依然锐利不减地流露出来。

    “不,在这个位置。”东名僵着脸,她觉得硬着头皮也要把这个慌圆回来。

    伸出手指,随便定了个位置,装模作样地要指给赤司证明自己没有在说谎。可就在伸出手指朝赤司探去时,一个急拐弯让她完全地失去重心,整个人向赤司扑了过去。

    全部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赤司身上,对方脱去厚外套的身体透着属于他的温暖,一瞬间在东名和他接触的部位传开。

    心脏猛地一阵狂跳,东名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烫,加上赤司一直不作出任何反应,也没有说话,这让她更加紧张起来。

    即便如此,东名还是表现得相当淡定,如果面部表情没有那么僵硬的话。

    “抱歉……”

    就算是道了歉,也依然没有得到赤司的回复,后者倒干脆重新闭上了眼睛,以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的姿势。

    本来以为缓和了的气氛在这一刻又一次变得尴尬起来。

    在喜欢的人面前,东名再怎么冷静也依然是一个怀着少女梦的花季少女,她开始在心中吐槽为什么司机那么高的水平却突然来这么一手。

    紧张,尴尬。除了这两个词,东名没有其他的感受了。

    古贺会长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怂了啊!无数次在心底这样骂着自己的东名,最终还是没能主动再说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