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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张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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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夙媛自认为她虽算不上顶聪明的人,但好歹是个会看眼色的,特别是对于揣摩朱炎的心思,更是擅长。从她胎穿到这具极富争议的金贵壳子里起,一直到满周岁勉强能用那半残的手脚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时候,她看到了比她大了五岁的朱炎,那时候老皇帝还健在,这位自打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的天之骄龙,露出一脸对她很感兴趣的新奇神色,在环顾四周左右无其他闲杂人等,只林妈妈一人抱着她时,最终没能耐住心头的好奇心,从林妈妈的手里将她给“抢”了过来。

    而一个自小喝专人采摘清晨枝叶上的那滴滴珍贵晶莹,吃得是珍稀佳肴,满汉全席亦不放在眼里,宫里上下费尽心思讨好宠爱的小皇子,怎么会懂得如何去抱一个小北鼻?她被六岁大的朱炎以一种蹩脚危险的姿势卡在胸口,一身的娇嫩软骨很适宜地带给她客观直接的反应,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啊啊地叫起来,林妈妈在一侧看得心惊胆战,脸色刷白,几乎下一刻就要心肌梗赛晕过去。

    小朱炎愣住了,他低头望着怀里一团的柔软,小脸惊慌之色,而下一秒,他手心里一阵热流蹿过,锦缎丝绸的衣料上顿时湿哒哒一片,一股尿骚味冲鼻而来,尊贵无比的小朱炎平生第一次傻眼了,他的两条手臂完全僵住,林妈妈见他脸色大变,犹如枯槁,当即明白有事发生,忙上前从朱炎手里将她“抢”过来,匆忙吩咐几名下人将朱炎偷偷给带到浴室里清洗,为了不叫人察觉,还特意让人把风站哨。

    就这样,沈夙媛以一岁周龄分外强势地在未来的皇帝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而那时候的沈夙媛,尚还在不思进取,消极怠工,能过且过的状态,丝毫未曾注意到她的某个举动已影响到她的一生,乃至于波及到整个国家、天下。

    之后,朱炎经常会私下暗访,他威胁林妈妈不准将他私底里出宫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不然就要砍她的脑袋。就这样,牙牙学语中的沈夙媛结识了朱炎,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多,但是几乎没有交流。作为一个内心成年,外表北鼻的沈夙媛而言,正太朱炎的行为就像是一个萝莉控变态偷窥狂。然而在长期地下党的发展下,沈夙媛很快的了解到,朱炎对于她的重要性。

    她时常听林妈妈说,她那位表面铁面无私暗里阴险狡诈的阴谋家父亲,和她那位徒有美貌地位,却双Q欠费的生身母亲,每天夜里两两相对,面色幽幽,经常讨论怎么才能把她培养成德智体全面发展,长大入宫后如何称霸后宫的国母类型。并不断游说心软的林妈妈在她耳边吹风,灌输她这份“皇后要从小养成”的思想。

    当朱炎再次暗访,沈夙媛隐约意识到,她今后一生的命运可能都会和这金雕玉琢的正太萝莉控偷窥狂联系在一起。

    沈夙媛很忧桑……

    她并不想母仪天下,她只想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顶着这炒鸡棒的身份天真欢快地过完一生。而进入后宫执掌凤印,打小妾,争龙宠,巩固正室地位,面对铁血峥嵘的光华一生,并非她所想所念。

    然而随着她不断的渐长,和同样正在茁壮成长的朱炎,这个深深梗在她心坎上的问题也终于显得越发明晰。

    这是她无法逃避的选择,早晚有一天,她必须要下定决心。

    这时候的沈夙媛已六岁了,朱炎十一岁。

    五年时光足以改变许多,比如朱炎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时常私底下跑来长公主府邸来偷窥她,说些孩童式天真无邪,天马行空的话,而沈夙媛从消极怠工,不思进取的状态逐渐蜕变成怪力小萝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她以活跃的表现和超乎常人般的精气神取得了一众围观党的惊诧视线,那记忆里不哭不闹,像棉花般懒洋洋的团子,已经消失了。

    首先对她产生变化,就是朱炎。

    被捧在手心里的小人儿,如今能挥舞着比她还沉重的弩弓,箭箭射中靶心,小小的人迎风立在草坪中央,分明是短手短脚的像他吃过的糯米团子,却目光坚毅,冷峻异常。

    从那时候起,朱炎看她的眼光变了。

    再长一些,少时的正太成少年,金甲一套,骑马狩猎,姿容卓越,已然取代年近中年的皇帝成为宫里上下新一代的男神级人物。而沈夙媛,作为头号种子选手,身份尊贵的明珠小郡主,亦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冲破宫廷繁规,被众多深闺女眷用既羡慕又嫉恨的眼光继续活跃在众人的视线里。

    而那时候的沈夙媛和朱炎的关系,就犹如破冰的两条潜水鱼,终于浮出水面了。

    朱炎看她的眼神变了,充满敌视,沈夙媛大概能猜得出,她老爹孜孜不倦的教诲起到作用了。他不再主动靠近她的身边,却又因为种种事件不得不出现在她的可见范围之内。由此,两人建立了单方面的仇恨关系。

    一次她在喂养从南边专人托运的小马驹,朱炎出现了,他明里暗里的嘲讽她一个女儿家不守宫规,仗着身份肆意妄为,在,早晚有天会酿下大祸。而那时沈夙媛十二岁大,精细的饮食规划和优秀的环境培育令她在这样的豆蔻年纪里就已逐渐成形,既拥有少女该有的灵俏,又富有成熟女人的一抹妖娆。特别是当她挑眉斜睨着朱炎时,那眼角眉梢里挂着的一丝调笑坦荡,往往能立刻就令朱炎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

    看似是他嫌恶她,避讳她,躲避她,但也是他不断地滋扰她,打搅她,贴近她,而至于沈夙媛,顺其自然地任朱炎如此的行径持续下去,用漫不经心又无所谓的态度牢牢占据他的视线,乃至朱炎同志这漫长的童年时光都耗在沈夙媛这颗他自认是一锅上好燕窝粥里的“老鼠屎”上面。但可怕的是……朱炎的心里却怎么都无法从沈夙媛的身上挪开目光,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有意牵引着他,于这乏味陈旧的宫规制度下似一道光彩无限的存在,夺取他全部的注意。

    他隐隐间恐惧地察觉到自己已经沦陷,并无药可救。

    而一直镇静地观望这一切的沈夙媛明白,她从很小时就决定要钓的金龟……早就刻满她的名字。

    现在,沈夙媛十六,朱炎二十一。

    不长不短的十五年,用来拴住一个人心却也足以。然而世事无常,她不会只满足于眼前的安逸,沈夙媛深知隐藏在这风平浪静下的动荡危机,如游曳于浩瀚大海里漂浮不定的载舟,永不会有停止的一天。

    而此刻,新一波的考验即将来临。

    ——

    沈夙媛从偏殿里走出,并肩同朱炎走过漫长廊间,喻德海从一众侍候的宫女太监则跟在两人身后,一行人穿过长廊,过了几道弯口来到静心殿大门前,殿外多了几名陌生的宫女脸孔,想来是张太后带来的人。

    朱炎命人都在外头守着,只让喻德海跟进,不过他没立刻就就进了静心殿,也制止外人通报,只先让这些人都安生呆着,而他则站在沈夙媛身前问她:“待会儿进去你不用怕,若是母后真当要为难你,朕会替你挡着。”

    沈夙媛看他一脸舍身成仁的表情,轻轻摇头:“夙媛说过来,皇上只要坐如钟,一动不动就成了。”

    朱炎皱起俊眉,什么叫坐如钟?她这是要他做一个摆设?心里对于沈夙媛的形容词异常不满,碍着左右有人瞧着,他只低头轻声警告:“你想做什么?就算张太后同朕不亲,但怎么说也是朕的母后,你莫要仗着皇祖母宠你,和朕欠着你这人情待会儿就想乱来。”

    沈夙媛抿嘴笑了下,“什么叫乱来?”

    朱炎瞧出她话里的调侃之意,斟酌了下措辞,压低声道:“她是长辈,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得同往常那般口无遮拦,以上犯下,不然到时朕都没法子保你!”

    “连皇上都要敬沈家三分,张太后要有那么大能耐,早拿下沈家何必今日来试探夙媛?皇上,您就安心吧。”朱炎说到口无遮拦,沈夙媛立马就现场演示给他看,朱炎脸色一变,气岔了。而后者仍是眯眼笑盈盈的一张俏脸,手拉了拉朱炎的衣袖悄声说,“不过皇上为夙媛考虑的这份心意,夙媛已经明白了。恩……等会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我尽量乖一些。”

    “沈夙媛你简直就——”朱炎见她说罢就要往里头走,低喝一声就出手来拽她,而围观群众很有眼色地表示这一场龙凤斗与他们无关,一律低头视而不见。如此,她越发地肆无忌惮,脚尖一跳,躲开朱炎的手。

    “好了好了,先叫人进去通传一声罢。”沈夙媛见他脸色都气青了,逐渐乌黑如铁锈,便一副玩闹够了的模样,主动上前挨到他肩侧,一双灵动美丽的眼缀满繁光,含笑低语,“皇上同夙媛这般打闹,就不怕这些人瞧了宣扬出去?”

    朱炎听此言,眸光霎间一冷,如夹着一截冷兵器,泛着寒光朝四周低头无声的围观群众射出,被射出者俱是埋头冒冷汗,心里不断哀嚎他们只是块布景板啊布景板,小郡主你心好毒啊好毒……

    “喻德海,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朕来了。”

    作为朱炎的心腹兼身边人,喻德海老同志可谓是观战多年,深谙其道的领袖级别,他脸色镇定,不疾不徐地弯腰绕过两人身边,连眉头都没挑动一下,似乎这场硝烟丝毫没波及到他,身侧的小宫女们十分佩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喻德海入了殿内,就见太皇太后和张太后这两位后宫女人们齐齐朝看的榜样正一脸和蔼笑容,相视浅谈。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不敢惊了两位大人物的谈话,只发出一点细微响动引起张太后的注意后才毕恭毕敬地开口道:“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皇上和明珠郡主到了。”

    元后睿德皇后是十八岁生的朱炎,而那时张太后是四妃之首,入宫才不到一年时光已备受宠爱,睿德皇后虚长她一载,两人以姐妹相称,至少表面上的关系是和睦友加的。睿德皇后产子后落了病根,她时常去怡心宫探望,一直到睿德皇后去世,正是盛宠之际的她头一月竟还拒了皇帝的宠幸,披麻戴孝,与逝去的元后端得是一副姐妹情深的姿态,不仅博得皇帝愈加的珍爱怜惜,其贤明更赢得宫中上下的称颂。而今三十有八,然因保养得极好,瞧上去脸容细白嫩滑,竟似个妙龄女子。不过因身份穿着端重庄丽,才显得老气了些。

    她正同太皇太后有说有笑,笑纹一层层叠加在眼角,显出她的真实年龄。

    张太后见喻德海入殿通传,便朝外望了一眼,遂挥手让喻德海起身,一声嗔怪:“真是的…!皇上怎么还这般见外,直接进来不就成了,在自家亲祖母这还讲究什么?你赶紧让皇上进来吧。”

    喻德海低头应了声,遂转身快步走到殿外,瞧见朱炎和沈夙媛两人还在那他瞪她,她懒得瞪他,只一脸戏谑调侃,总言之就是永无休止的口舌之争。虽然每每都是朱炎落下风。不过年轻人的毅力喻德海常年看在眼底万不敢低估,匆忙上前大着胆子打断两人的对峙,“皇上,明珠郡主,张太后请您两位进去。”

    意思是您两位就算要争也得看看地点时候哪。

    喻德海一张老脸被磋磨得满是皱皮,沈夙媛侧首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你在外候着吧。”说罢就用肩膀轻轻推了下朱炎,看喻德海自主自发地往旁边连退三步离出老远,才笑言,“皇上,那您先请吧。”

    朱炎黑着一张脸,深深吸气,把和她刚才对阵时积攒的怒气吐了出来,盯着她那张眉开眼笑的脸少许功夫,才如往常般从鼻眼里一声低哼,率先步入殿内,沈夙媛随其后。两人入内后先朝上头正中央坐着的两名长辈——张太后和太皇太后问安行礼,基本礼仪过后,朱炎入座,沈夙媛则站到太皇太后的身边,倒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坐在张太后右手边的朱炎倒是心底里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他仍不能放下警惕心,目光时不时地在沈夙媛那低头的脸上打转,不过碍着张太后在场,比平素里小心谨慎了许些。而沈夙媛的脸色坦然沉静,一声不吭的立着,同往常里肆意的娇女很不一样。

    张太后先是慰问了朱炎平素里的常规活动,话题起初并没有牵扯到这次选秀大典上,一直把朱炎的日常起居都问遍了才终于言归正题。同时作为事件主角,沈夙媛亦不能幸免。

    对于这位终于快从媳妇熬成婆,并掌握着对未来老公生活起居上一定权责的后母张太后,沈夙媛凭心而论,就目前看来,张太后于她而言确实是个相当棘手的存在。并且沈夙媛认为,能做到今时今日的位置,张太后绝对不仅仅是靠她的童颜*这一显著特征能够办到的。她从太皇太后的口中已听闻到这位张太后的许多事迹,且不论真假,单说一个正四品官的嫡次女,娘家势力放在朝中相近见拙,而今却能凭着贤明一路高升,挤掉一众年轻小姑娘拔得头筹,成功夺得后宫之主的地位,可见其实力一斑,绝不是能够小觑的对手。

    更何况历来婆媳关系紧张,莫说这位厉害婆婆还未见其手段,光是传说已足够令人心生敬畏。

    传闻中这位荣登宫斗榜首的张太后而今一脸雍容贵气,面带慈祥地望着沈夙媛,这样的神情小时候她见过很多次,那时候张太后尚年轻,不过于这封建社会而言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她总会笑眯眯的,眼里不带一丝杀气,四平八稳地说着话,却总让她觉得这个女人的话里总是带着杀人不见血的戾气。

    许是小孩子的感官反应比较直接,张太后第一次抱她的时候,沈夙媛那时二周岁,手紧攥着这位张宠妃的衣襟,屁股朝上趴着,很不客气地赏了她一泡尿,这样说来,朱炎也算和他的这位继母有“难”同当过了,并且同样对她记忆深刻。张宠妃先后几次抱她,不是被她挠了脸,就是抓了发,战况异常惨烈,直到她长大一些入了宫,以“怪力小萝莉”的称号扫遍全场的时候,唯有张太后坐在三号位,冲她“会心一笑”。

    沈夙媛对她的遭遇时常感到叹息,谁叫防备心这种东西她从娘胎里就带出来了……况且,她左看右看总觉得张宠妃抱着她的姿势显得那般的摇摇欲坠,比小正太时期的朱炎还坑,她敏感地察觉到并及时作出反击,以致于张宠妃一直嫉恨在心,望着她的慈爱笑容里总是依稀藏着想把她千刀万剐的心。

    唔……她完全可以理解。

    沈夙媛见她的视线已经投到自己身上,这福祸旦夕自有定数,躲不过就只好迎面而上,回望张太后,对于她的问候沈夙媛彬彬有礼地答道:“近日忧心皇祖母的安危,夙媛常常夜不能寐,而今瞧着皇祖母身子健实安康,这连日来的坏情绪已是一扫而空,还劳太后娘娘费心了。”

    张太后笑道:“哪得话,虽说哀家不是你的亲舅母,然而你母亲大长公主同先皇关系极好,对哀家当初亦是和睦友善,曾经多少还沾过你母亲的光,得了些零碎小件。你从小又是舅母看着长大的,舅母关怀你是应当的。”

    沈夙媛看着张太后的笑脸心中暗自思忖,她那年轻时候乖张桀骜的娘会友善?老了都不安分,年轻时更别说了,亏得张太后能睁眼说瞎话,明明在燕平公主还是长公主身份的时候没少挨欺负讽刺。

    “那些蝇头小利算得什么,也亏得舅母会念在心上,宫里人都说舅母心胸宽广大方,而今夙媛也是见到了。”

    张太后继续慈爱地笑着,半抿着丰润的唇,一对美艳绝伦的双眸眯成半月形,笑过便伸手冲她招了招,沈夙媛低头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太皇太后一眼,后者似是领会,忽地转头对张太后说道:“菱宛,你方才还同我说来着,那林家的姑娘十分受你宠爱,明儿就领进宫来,让我瞅一眼,说起来我曾也见过这林家的,不过还太小,瞧不出什么苗头,不像夙媛,打小就利落淘气!”话锋一转就给扯到沈夙媛的身上,沈夙媛从她亲爱的皇祖母话语里深刻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传销气息,攀比这种形式历来不缺,此时此刻,她很不巧地成为了暴风雨的中心。不过秉持着“死也拽一个垫背”的这一原则,沈夙媛的目光温和地投向一侧作布景板的朱炎身上。

    他正眼含浅笑,隐约透露出一丝的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兴味姿态,突然接受到沈夙媛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先是一愣,待他想要转头躲开她的视线时已是来不及了,只见沈夙媛面露笑容,娇羞而腼腆地侧过身子,别有深意地望了朱炎一眼,低声道:“皇祖母这话真是羞煞夙媛了,夙媛哪儿是小时候的淘气包了!皇上还在这瞧着呢,您这么说,这是存心地让夙媛丢人了……!”

    太皇太后仰头哈地一笑,手拍着沈夙媛的手连声道:“你呀,知晓面子了,也像个女孩子家的会羞脸了。”

    沈夙媛埋头别过脸去,憋着笑继续演,“夙媛可不是小孩子了,自是知晓咯!都怪皇祖母,舅母和皇帝表哥都在场,您还这般埋汰夙媛,夙媛、夙媛不依!”说罢拿手轻轻地拽太皇太后金丝勾线描绘出的精致花边衣袖,小心又羞涩地一边拿眼瞄朱炎,表示她真的是害羞了。

    沈夙媛自认她可谓是把天真浪漫的活泼少女给演活了,并成功让自己的胃也吐了。而抬头时瞧着朱炎发愣惊呆的面孔,心想,朱炎同志真是不经事,这样就顶不住了。

    “好罢好罢,你这会子倒是撒起泼来,平素里顶会装!”太皇太后嗔怪道。

    沈夙媛还想再接再厉,朱炎被她恶心坏了,一副吞了不明物体的表情插嘴道:“皇祖母说得是,前些日子在朕面前还一板一眼的,而今却这幅泼样,也就在皇祖母跟前,你才稍微像个闺秀家子。”

    待朱炎说罢,沈夙媛一愣,眼神顿时沉下来,他这话看似不好不坏,却给予了张太后充分发挥的余地。若他只笑笑说别闹了之类劝慰的话倒是合理,偏生当着张太后的面暗里指责她的礼仪问题。

    沈夙媛觉得她被坑了。

    她看他还挺机灵的,哪想立刻就受到报应了,果然男人在处理婆媳关系上总是这般苍白无力。

    如她所料,张太后立马就借题发挥,顺着朱炎的话意味不明地抬头看着沈夙媛,面部表情轻微颤动,露出个半笑不笑的表情,幽幽道:“这小时候顽闹淘气都还是好的,可再怎么说都是马上入宫的人了,这后宫里为人妇后就不能似没出嫁时的姑娘家那般肆意妄为了。再顶了天去也不能越过应有的规矩礼数,不然反倒叫外人笑话。媛媛,舅母而今这番话是作为过来人的忠告,这个年纪了,不能再继续胡为了。皇祖母再宠着腻着,你自个心底里也得明事知礼。”话至此,虽掖着没直说,然言下之意已相当明白,还是嫌她性子野,没规矩,仗着沈家势力在宫里胡作非为,沈夙媛不作声,只低头端首静静聆听。

    朱炎眼色微变,心里是有些紧张的,但他见沈夙媛并不回嘴,反而出奇的乖巧,像是真的正在认真听从长辈教诲的小辈模样,心里稍微放松了些,然而紧随起来却是一股异常滞闷的情绪逐渐灌入胸口,他拧起了一对浓长的俊眉,望着安静的沈夙媛,他不喜欢她这样子。就像是被宫规给磨损了棱角,变成宛若嚼蜡般无味的空壳。

    他想,他还是更喜欢她肆意笑着的样子。

    而这时候,张太后挑动了下眉头,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开了,转向太皇太后,道:“前些日子林家的那嫡小姐入宫来,我方方面面都察过了,确实个是聪慧懂事的。虽说比不得夙媛的样貌好,家室好,可到底是前丞相的嫡亲孙女。林老当初作为先皇太傅,而今虽隐退了,然这些宫里的规矩真当是一个不落地都传授给他的嫡亲孙女了,儿媳瞧着那林家闺女倒是极好的。”

    这才是她最终想说的,打击沈夙媛,提高林暮烟的价值,紧接着推销出去。

    沈夙媛的心里没什么太大的波动,这种小菜恐怕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她不会因而感到任何沮丧或者灰心,不过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比她先一步忍不住了。

    嗯……大概,或许,可能,她可以小小地利用他来打掩护。

    沈夙媛低头的眼角余光偷瞄到朱炎眼底的暗沉,心底轻笑。

    ……毕竟令她遭受到这位“委屈”的罪魁祸首,可是皇帝陛下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