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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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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子彻自从成为年华的一员后,便开始像杨锦瑟一样去倾听客人们的故事。

    “您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困扰。”章子彻总是端来客人点的茶食后,微笑着说道。

    或许一个人的心境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外貌,现在的章子彻并不像之前被炒了鱿鱼时的一事无成。

    不见了失魂落魄的颓唐,章子彻倒是给人一种温润和气的感觉。

    章子彻的长相并不是那种会让人一眼便铭记在心的,但他却会给人一种无端的信赖感,就像年不见的老友一般,客人们看到他时,总会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故事讲了出来。

    他听到了很多客人的故事,有的令人唏嘘,有的令人咬牙切齿。但在听到了那样多的经历之后,他却一直没有选择与谁去缔约。

    时间久了,章子彻便有些急了。

    杨锦瑟也不催他,但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倒是让章子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我这样会不会影响店里的生意?”当章子彻看到杨锦瑟拿起了水壶准备煮一壶热水泡茶,章子彻便接过了壶一边接水一边问道。

    “怎么会,”杨锦瑟的注意力又集中在那一罐罐琳琅满目的茶罐那里,“年华与生灵缔约的原则就是随缘。”

    “你觉得他不适合与你缔约,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缘分没到而已。”杨锦瑟终于在那瓶瓶罐罐中选出了一个白底青花的瓷罐,“唔,还是碧螺春比较适合这个季节。”

    碧螺春在沸水下慢慢舒展,渐渐的饱满开来。

    一切皆是注定,急与不急又有何妨?

    章子彻也索性在那茶海前坐了下来,两人喝着茶聊着最近的趣事。

    日子又这样过去了几天,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推开了年华的大门。

    从少年迈入店里的第一步起,章子彻便观察着这个少年——少年的模样很是出众,身材高挑,清秀帅气。一头精神的短发,璀璨的双眸,还有着令人羡慕的健康肤色。

    但少年那耷拉着的脑袋,以及眼神中的阴郁让章子彻有些好奇,这样无拘无束的年纪有什么能牵绊住他的么?

    “您的点单已经上齐了,”章子彻将少年点好的食物端了过来,摆好以后又说道,“你看起来有什么心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倾诉一下。”

    男孩似乎愣了一下,仿佛被人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一般,紧接着男孩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将信将疑,“大叔,你相信我这种小孩子的话么?”

    “你说出来的话,或许我会相信,可如果你不说,我想相信也没有办法。”章子彻笑着说道,同时将少年点的可乐与烤吐司片放在桌上。

    少年似乎有些迟疑,看着桌前的可乐,沉默了些许。

    涂上了黄油的吐司片格外引诱人的胃口,少年拿起吐司吃了一口,看着坐在对面的章子彻,章子彻那温和的笑容,让他放松了下来。

    放下了手中的吐司,少年按擦了擦嘴角,打定了主意一般,张口说道,“我……”

    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章子彻才听明白了他的故事。

    前段时间,男孩遭遇了一场车祸,车祸导致男孩大失血,他的父亲却在给自己的儿子献血时,被医生告知,两人的血型并不相符。

    那时候的他还在手术台上昏迷着,而手术室外,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大吵一架,他没有看到父亲就像个疯子一般的殴打着他的母亲,他也没有看到母亲跌倒在地后嚎啕大哭。

    当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自己看到的除了刺眼的阳光,还有在一旁哭的眼睛肿起的母亲,母亲的目光并米有看向他,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他看到的是自己的父亲在阳台外用自己的拳头砸着医院的墙。

    “妈,爸怎么了?”少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迷茫的问道,“我没事了,爸快让爸别这样了,妈。”

    不料想,少年的妈妈扑在了男孩的怀里,一个劲的哭着,口中只是念着“小耿,你爸不相信我,小耿。”

    十五岁正是敏感的年纪,隐隐约约地他猜到了一些什么。

    时间对于少年一家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当医生告诉他可以出院时,少年还抱有着一丝幻想地自我安慰着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一路上,一家三口都沉默着,这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气氛一直蔓延到他们回到了家。

    回到家后,少年便选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不想去面对那样的父母,明明放在桌前的全家福照片三个人都洋溢着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少年很委屈,眼睛竟红了起来。

    房间外父母的声音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两个人的声音并不大,听起来也很平和,只是这之前两人已经太久没有互相说过话了。

    少年推开门,想要看一下父母在做些什么,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他便清晰地听到了父亲对母亲说他要离婚。

    少年站在自己的门前,推开门的声音让父母把视线移了过来。

    母亲始终是没有同意,她将父亲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撕的粉碎,而少年的父亲却转身离开了这个家。

    在家休养的时间里,少年觉得自己的母亲变了,母亲每天都哭哭啼啼的,如果家里或者手机的电话响了,便像疯子一般扑过去,听着声音并不是自己丈夫的,便像是失了魂一般的呆愣在那里,电话也不回话。

    家里的沉闷已经快让少年喘不过气了。当少年可以慢慢行走时,母亲便哭着让他和自己一起去父亲那里找他的父亲。

    从第一次父亲单位里的人都围着他们母子两人议论纷纷到后来看到这二人便纷纷绕开走时,少年便再也不愿来了。

    他知道,他的父亲不会回来的。

    他和母亲来的每一次,他的父亲都没有出现过。

    他没有告诉过他的母亲,就在昨天他想去洗手间的时候,在走廊的拐角处他遇到了父亲。

    父亲看到他先是一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本以为父亲起码会对他说一声“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