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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倾颜觉得心跳快要停止了,她瞪大眼,喃喃问,“我,有了?双,包胎?”她,要做妈妈了?老天真会,开玩笑。

    起身,出了b超室,和那些一脸幸福洋溢的孕妇擦肩而过,怎么,脸上的表情,差别,就那么大呢?

    再看这天地,似乎……都变了颜色,阴沉沉的,大颗大颗的雪往下落。

    薛宁陪着她,撑开伞,埋怨,“刚刚还出了点日头,怎的说下雪就下雪啊,幸好,带了伞,就是穿的不多,你冷不冷?”

    浅倾颜抬头看着天,看了许久,她把手,交叉,叠放在小腹处。

    如今,哪里似乎燃了火,又似乎有什么在跳动。

    其实,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两个月不到,怎么就能感觉到胎动呢?

    “到附近的咖啡馆坐会吧,等雪停了,我们就回去。”浅倾颜说。

    “嗯,好。”

    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雪停了,天空从灰白变为橙红的过程很缓慢,很轻柔。

    落日就停在这片繁华城市的的上头,仿佛,触手,便可及。

    这个时候的阳光是温暖的,更是多彩的,斜洒笼罩着这座城市。

    反射为成串成串的奇异光晕,幻化交错,聆听,竟似有声,如曼妙玎玲。

    不知何时,对黄昏,她竟有一种近于痴迷的爱。

    斜落的夕阳,轻倏的风,美的,那样,不真实。

    两人结了账,慢慢的散步在大街上,浅倾颜,斗篷下的小脸,很显瘦。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起那首歌。

    他不羁的脸,像天色将晚。

    她洗过的发,像心中火焰。

    短暂的狂欢,以为一生绵延。

    漫长的告别,是青春盛宴。

    我冬夜的手,像滚烫的誓言。

    你闪烁的眼,像脆弱的信念。

    贪恋的岁月,被无情偿还。

    骄纵的心性,已烟消云散。

    疯了,累了,痛了

    人间喜剧

    笑了,叫了,走了

    青春离奇

    良辰美景奈何天

    为谁辛苦为谁甜。

    这年华青涩逝去,

    却别有洞天。

    她明明,正是青春韶华,却有种,年华老去,青春不在之感,20岁的年纪,如此沧桑,似乎,不好。

    回到两人合租的地方,浅倾颜什么都没吃,将自己关进房间,就那样坐了一整夜。

    眼睛睁的大大的,冷冷的看着窗外的梧桐发呆。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末流殇,于芬,妈妈,爸爸……

    最后,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哭,镜子里面的她,脸色惨白的像鬼。

    到了天亮,头脑昏涨中,她做出了决定,打电话预约了医生,她准备去做手术,这两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不能留。

    在衣柜里面翻翻找找,穿上一件白色羽绒服。

    镜子里的自己,脸白的苍白的几乎透明,凤眸长睫下,是淡淡的黑影。

    即便如此,还是那样美,另类的美,大有扶风弱柳,欲语还休。

    长长的黑发,仿佛韶华胜极,纯净如雪。

    站在镜子前好久,看着里面的自己,毅然转身,出门的时候才凌晨5点。

    她没有开车,没有打车,只是一个人,沿着街灯走,很安静,只有风声和忽明忽暗的月亮,忽然,就很想末流殇,撕心裂肺的想。

    想到两人仅仅存在7日的家,对她而言,却是一生。

    坐在医院的长廊处,看着天空的月,鼻尖隐隐的花香,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花香?

    浅倾颜四处寻找,却在白色的墙角下,寻到一支梅。

    竟在美国看到了国花,浅倾颜有种亲切的感觉,便那样与花对视,初来时凌乱的眼神渐渐冷却。

    日头升上天空,她扶着墙角起身,大抵是蹲的太久了,脚很麻,心,却前所未有的安静。

    那是决定一件大事后的轻松,她的手术是第二场,不知什么时候,第一场手术的女孩已经出来了。

    医生叫到她的名字,浅倾颜笑,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水珠。

    “对不起,我不做了。”转身,离开,脚步轻松。

    她决定留下这两个孩子,哪怕,因此退学,哪怕,失去一些东西,她想,都是值得的。

    回到合租的地方,门微微敞开着,一地的凌乱,浅倾颜心跳了下,推开门进去。

    地上,放了几个行李,薛宁正在进进出出的忙碌,她站了好一会,她似乎都没有发现她。

    最终还是浅倾颜拉住她,“薛宁,你干什么呢?这是做什么?”

    薛宁的身子似乎一僵,背对着她,低垂着头,“颜颜,我要离开了。”

    “什么?什么意思?”浅倾颜拉紧她。

    薛宁缓缓回头,看着她,又想是没看她,“你知道的,我的家庭没那么富裕,爸爸是工地的小头目,妈妈只是在做小生意,本来,这样的生活,还是能支撑我念完大学,可是,如今,弟弟抢劫出租车,进了监狱,爸爸在工地上被掉下来的钢筋砸断了腿,如今只剩下妈妈支撑着家,我……想要念完是不可能了,我准备休学,回国,找个工作。”

    浅倾颜盯着薛宁那张恬静的脸。心忽然疼得厉害。

    她艰难地握住那只手,和它指尖相扣。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

    她抬眼,“宁宁,什么时候的事?”

    “有些日子了,上次回国,其实就是回去看看,本来还不甘心,想要和命运对抗挣扎,可是,昨天,我妈打电话来说,因为弟弟持刀伤了对方,现在人家要求50万,可是,我们家哪里还有50万,钱,都花在我的学费上了,如今,是该我还债的时候了。”

    浅倾颜想起自己才卖了那套公寓,卡上还是有点钱,可是,她没出口,薛宁便是已猜出她的想法,对她摇头,“不要说帮助我,我知道你有钱,可以解决这些难题,可是,颜颜,我很珍惜和你的友谊,而有些东西沾上钱,就会变味,个人有个人的命运,我回国,不一定就是不好。”

    薛宁最终还是决定回去了,退了学,第二天的飞机。

    浅倾颜给她送行,因为有孕,忌口的东西多,就没碰酒,只是随意的找了间水吧,她喝着果汁,她喝着酒。

    薛宁是在她在学校唯一的中国朋友。难得,两人一个年级。

    当时和她编在同一个寝室。

    两人都很爱说话,特别是薛宁,刚来的时候,一口的东北腔。

    都说东北出美人,薛宁就是典型的东北美人,高高的个子,个性很爽朗,大有江湖儿女的气质。

    她们第一次真正认识,是圣诞节那天,大家都去过节了,只有她和她在寝室。

    只记得那天两人都不开心,她是想家了,而她,好像和家里吵架。

    很自然的就聊在了一起,后来又在打工的地方碰上,久而久之,很自然的就成了朋友,很亲密的朋友。

    两人拿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便合租了这个地方,转眼已是三年。

    薛宁的酒量虽不错,但也禁不住那样喝,看着她,脸红了,眼神散乱,她叨叨絮絮的和她说家里的事儿,嘱咐她,她不在她身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最后,两人抱在一起,互相说着话,就这样,又是一夜,天亮了,酒也醒了,到了分别的时刻。

    浅倾颜陪着她回去拿了行李,一路送她到机场。

    薛宁站在登机口和她挥手,两人都没有哭,只是将心中的不舍压下,为彼此祝福,毕竟,天下哪里又有不散的宴席。

    或许,那天,还是能见的,只是前路茫茫罢了。

    薛宁走了,已是开春,五个月的肚子开始遮不住了,浅倾颜开始着手离学手续。

    她离开学校的那天正好是唐儒选入室弟子的时候,所有都在教室里填写着由心理大师亲自出的题目。

    记得几个月前,她还野心勃勃的宣誓,唐儒弟子非她莫属,如今,短短三月,已是物是人非,走上的,又是另一条道路。

    因为肚子慢慢变大,一些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一个人,游走在街头,选了一些宽大的孕妇装。

    黑黑的头发扎在脑后,嘴上挂着浅浅的笑,手抚摸着小腹,安详而宁静。

    浅倾颜已经5个月的身孕了,可是衣服一遮,竟是不怎么看的出来,甚至从背后,还能看到窈窕曲线。

    没办法,实在吐的太厉害了,只能边吐,边吸收营养,只愿宝宝生出来的时候,不要太瘦才好。

    路过面包店,浅倾颜难得的觉得肚子饿,便买了一堆,各式各样的面包,蛋挞,牛奶。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大包小包,若不是孕妇不能提重物,只怕她还要买。

    脚步忽的停顿住,门口,站立着一名男子,听到脚步声,来人慢慢回头,看着她一笑。

    “是你?”对上的,是那双棕色的,微微眯起的眸子,不就是在放映室,唐儒课上,给她和薛宁让座的同学吗?

    “你好,浅倾颜。”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浅倾颜防备的挑眉。”

    “你不请我进去吗?”他耸肩,似未看到她的不喜,不欢迎。

    “我和你,不熟。”浅倾颜皱眉,看着他,防备加剧。

    他却是直勾勾的打量她,眼里闪过惊讶和释然,“你,突然退学是,怀孕了?”

    浅倾颜危险的眯眼,不悦已经很是明显,“同学,你过界了,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叫唐亚炎。”唐亚炎无奈,叹息。

    “什么?”这风马不相及的话题,让浅倾颜无法转弯,都说怀孕时候的女人是最笨的,没办法,她现在就很笨,而且,笨的理所当然。

    “我父亲让我来找你的。”唐亚炎再次翻白眼,搞不懂,就凭这智商,是这么让他家老头映像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