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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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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府中,孔凡盯着剧烈燃烧的篝火,脑中浮想连连,一旁的疯子早已睡下,这时的山脉好似伴随着浓浓的思绪,瞬间沉入了永恒的寂静。

    桥下谷没有白天,那轮弯月时刻都高挂着,不曾发生丝毫变化,繁星也是如此,所有星点的位置排列好似早已注定,永远的定格在一处,只有妖灵嘶吼的声音消停下来后,方知夜晚已经降临。

    许久,孔凡收起思绪,瞥了一眼熟睡的疯子,单手一掐决,直接腾空冲出洞府,向着山顶的方向飞了过去。

    当他站上山顶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蒙蒙的荒凉之地,山顶上方,那片由阵法凝聚出来的夜空也是放大了几分,星光熠熠,月芒濯濯,阵法上残留的一丝威压,给人一种异常压抑的感觉。

    四处扫荡了一遍,收回目光之时,孔凡运转起了体内的修为,顿时阴寒的阴煞之力从体内狂涌而出,那股压抑所带来的不适才消散了许多。

    犹豫了三天时间,今天他终于下定决心来此一探,三天前,他在半山腰感知到一股极为心悸的气息,气息来自一只九层聚灵修为的妖灵,若是猜测的没错,那是一只失魂蛟。

    此妖就如书籍上描述的那般,能偶影响人的心魂,如若不然,还无法令他感到心悸。

    想到这,孔凡的心情不禁变得沉重下来。

    他的肉身虽强,灵魂却是十分的脆弱,想要提升灵魂之力除了提高修为之外,只能走炼丹或阵法一途,但他的体质特殊,与别人的修炼道路不同,普通人炼丹亦是凝聚阵法需要以灵力为基础,可他体内凝聚的乃是阴煞之力,因此也从未想过此事。

    看着眼前的荒芜,沉吟不久后孔凡不再多想,一连飞出三里,其间并未遭遇到妖灵的袭击,直至几息过后,当降临到五里之地,一抹幽光陡然呈现,他连忙凝目望去,那是一条河流。

    等飞近了一些后,却让人啼笑皆非,与其说是河流,倒不如说是一条略微宽阔的小溪更加确切一些。

    河流不过几丈多宽,河水在月光照射下闪晃着夜空的倒影,若是细看,那河水也并非清澈透明,而是淡黄浑浊。

    往前几步,孔凡站上一块青石,还未来得及想如何才能找到那只失魂蛟的时候,突然“噗”的一声响,响声宛如气泡破裂,不过也正是如此,只见水中突然冒出一个个白色的气泡,紧接着一道道黑乎乎的影子从河中一跳而出,直扑杀来。

    孔凡一惊,下意识的祭出三把利剑从袖中弹射而出,在空中留下几道模糊的剑影后,就将那些扑来的影子狠狠劈落水中。

    可也有两条漏网之鱼,张着大嘴,露出寒芒般的锋利,一排排尖锐的牙齿直接咬在他的手臂之上,刹那发出道道宛如打磨钢铁般的铿锵声。

    吃惊之下,他手臂用力一抖,将两道影子震落地面,而这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发出一声怪叫后,就只能在地上扑腾不已。

    此时方才来得及看清影子面目,那赫然是模样奇特,似鱼似兽般的东西,大约半尺来长,后半身和普通鱼类一般无二,都长着尾鳍,但前半截却是类似虎头一般,并还在腹部生有两只纤细的黑爪。

    “虎鲫。”

    看清了怪鱼的模样,孔凡猛地抬起头颅望向那道河流,虎鲫的修为一般都在聚灵三层左右,修为不高,可这种妖灵数目却是无比惊人,捕食都是成群结伴,最为重要的一点,失魂蛟最爱吞食虎鲫,看来此番要找的妖灵,应该就隐藏在这条河流当中了。

    虚影一晃,他拿出长矛一连刺出两次,将地上翻滚蹦跳的两只虎鲫击杀,挑出两枚妖魄丢入储物袋,随后才从青石上走下,面带一丝小心的往河流靠前了几步,这一次,河中再没有虎鲫扑杀出来。

    孔凡眉梢一挑,利用长矛在风行术法驾驭下,宛如化作飞针一般刺出,直接冲入河底,又飞快的一收而回。

    只见长矛之上赫然穿插着三只虎鲫的尸体,但是这几只虎鲫并非他所击杀,其尸体早已被开膛破肚,里头的妖魄也是不知所踪。

    就在孔凡脑海浮现困惑之时,本是安静下来的河面再次有了异动,濯濯之下冒出气泡,只是此番出现的并非活蹦乱跳的虎鲫,而是一抹通红,那是猩红的血液,旋即一条条翻着肚皮的虎鲫从中浮出水面,全部死相均与那三只虎鲫一模一样。

    微吸了一口凉气,孔凡立即身形急速倒退,因为眼前的河流竟然翻滚之下形成了一道漩涡,其内有着声声嘶吟传出。

    不多时,从那道漩涡中央位置徐徐升起了一物,毫无悬念,那是藏身河底的霸主……失魂蛟,此妖个头比之雷虎还要庞大,狰狞的大口上还残留着虎鲫的血液,向外伸展的两腮宛如一对翅膀,上面纹路纵横交错,看似十分古怪。

    这只失魂蛟身体呈墨绿色,甚至头上还生出一只金色的短角,不时冲着岸上的孔凡做出龇牙咧嘴的恐吓低吼。

    蛟声阵阵,好似能够震荡人的心魂,令人陷入一股茫然当中。

    诧异之余,目光瞥了失魂蛟额头上的短角,古人有言,蛟生独角,便是具备了化龙的资质,但这一切都是传闻,龙乃神兽,万灵不曾得见,显然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的事情。

    这条失魂蛟也就是九层聚灵的修为,在妖灵中只能算作一种低阶妖物罢了。

    对望几息过后,孔凡迅速掐起法决,随之也是发出低沉的嘶吼,天妖体的一出,长矛就如闪电般被他抛出,直冲前方一刺而去。

    陡然,惊天怒吼轰鸣四起,嘶鸣竟是让得空间都产生了变化,旋即一条条肉眼可见的音波从失魂蛟口中对外扩散,音波攻击主要集中的对象是孔凡,至于那疾驰飞梭的长矛,在音波震荡间直接掉落河底。

    孔凡连忙封闭感知,沉入心神,音波从他身躯之上猛地穿透而过,“哗啦”一声,衣袍瞬间被撕出好几道裂口。

    见此他彻底失色,没想到这音波攻击,竟然连同灵魂与物质都能够造成伤害。

    看着身体皮肤各处的伤痕,震惊过后孔凡两眼露出冷冽的杀机,若非他肉身强悍,必定被这层层音波切成了肉泥。

    失魂蛟凶意滔天,见到对方竟然安然无恙,直接露出乌黑锋利的牙齿,身体整个冲出河流,但尚未真的扑到孔凡面前,口中就有一股腐臭气息就先一卷而至。

    孔凡脸色阴沉间却不闪不避,反而口中飞快念念有词,张手一扬,一团冒着森然火焰的火球噗嗤一声激射飞出。

    火球的炙热瞬间将腐臭气息一扫而空,更让飞身杀来的失魂蛟两目通红,一声嘶鸣再起,数丈长的尾鳍猛然一个摆动,翻卷一周后,重重地拍击而下。

    尾鳍拍落的瞬间,“砰砰”发出两道声响,一道是孔凡双手生生抗下力道时传来,一道来自他双脚陷入地面,将地底一块坚硬的青石踩碎所致。

    紧紧抓着失魂蛟尾鳍的刹那,孔凡杀意凛然,大吼一声欲要将眼前的妖灵整个拔起。

    但就在这时,四周空间赫然震动了下,孔凡的脑袋瞬间泛起了晕眩,手中的力道稍稍松弛了一些,使得失魂蛟借力抽身,飞窜下回到了河流当中。

    “灵魂攻击?

    “不对……”

    骇然之际,他立即否定了那股震动与失魂蛟有所关联。

    “嘶。”

    又是蛟声突匹,孔凡连忙回神作出抵抗,然而这一次并没有音波扩散,而是失魂蛟不断发出嘶鸣,声音渐渐透出凄厉之意。

    下一息,令人大惊失色的一幕出现,只见失魂蛟口出凄惨怪叫仰天嘶鸣的时候,它的身体竟然自燃了起来,刹那熊熊烈焰将它整个身躯完全笼罩。

    炽热的高温令人心底发颤,这种火焰并非寻常之火,乃是心火,心火从体内由内至外爆发而出,这只失魂蛟俨然是在渡劫……

    劫难不是天地降临,而是来自失魂蛟本身。

    妖灵与修士修炼的方法不同,普通修士无需苦渡劫难,但是妖灵需要进阶,就要渡那三灾九难,眼下看失魂蛟的样子,看来是遇到了三灾当中的火灾一劫。

    “此妖……不会真的能够化龙把?”转念想到那些传闻,孔凡瞬间有些难以置信。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这种极致的煎熬下,失魂蛟已经没了惨叫,唯独那剧烈起伏的身躯证明它还活着,心火也是早已内敛而去。

    “原来不是化龙,只是要突破九层聚灵期,步入凝丹之境。”

    孔凡恍然,没想到妖灵不过是修为突破,便要承受这等灾难,但遗憾的是失魂蛟失败了。

    “渡劫失败本该灰飞烟灭,此蛟却是重伤不死,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犹豫了一会,他大手一招,长矛从河底飞出,捂着长矛一步步逼近,此刻是失魂蛟最为虚弱的时候,他要斩杀完全不废吹灰之力。

    可是临近的刹那,他突然看到了蛟目当中闪过的一抹绝望,于是心底出现了迟疑,想起当初被墨正阳威压逼迫时,自身也是如此。

    “我终究还是过于心软,罢了!”

    想到这,最终还是不忍,换做是他重创了失魂蛟必定不会心软,可一切非他所为,这种乘人之危的做法……他办不到。

    轻叹一声过后,孔凡收起长矛,飞身直接离开了山顶。

    失魂蛟沉重的眼皮微微一抬,瞥了一眼消失在夜空里的背影后,身躯挣扎蠕动了几下,扎身便是跃入河流没了踪迹……